d经换了一拨,因为他们要吃晚饭。
有人给莽也送来了晚饭,是一碗盖了一些煮菜和肉片的黄粟饭,莽就这么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吃了晚饭。
等他吃好不久,凓的侍卫长走了过来。
“元帅说你还要等一会,因为这些将军凑在一起不易,等商议完他就见你,你如果累了,可以去元帅的房间休息一会儿,这是元帅对你的照顾。”
侍卫长虽然嘴上说着可以让莽去将军的房间休息,但那眼神中却透露着“你要自重”的意思。
“知道了,我不累。”
莽平静的说道,他确实不累,也不想给这个称职的侍卫长惹麻烦。
“如果有其他需要,可以跟我说。”
这句话算是对莽“明事理”的回报,说完他就离开了。
时间缓缓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将军们纷纷离开凓的房间,侍卫长也走到莽的身前。
“元帅很累了,长话短说,别耽误元帅休息。”
那侍卫长嘱咐他一句,才带着莽走向凓的房间,敲门后率先进去,不多久便又出来,让莽进去。
莽走入凓的房间,第一眼便看到正在低头吃饭的凓。
“随便坐,你吃饭了么”
凓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明显可以看到他见到莽后愣了一下。
“吃了。”
莽平静的说道。
凓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碗筷,疑惑的问道:“我们见过”
莽摇摇头,目光扫视整个房间,很简洁,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目光落在桌面上,兽皮卷都整齐的摆放着,在桌子的右上角,侧立着一个木板,上面有一张兽皮卷,那上面是炘的画像。
画像很传神,是炘立于风雪中的样子,手持两把尖细的红铜长剑,英姿飒爽。
“我怎么觉得我见过你”
凓疑惑的望着莽,眉头皱起,不怒自威。
“因为我长的像她。”
莽指着炘的画卷说道。
凓一愣,看了一眼画卷,再看看莽,确实很像,但随后他的眼中就闪过愤怒。
“你是谁”
凓大声质问道。
房门被推开,侍卫长疑惑的望了一眼里面的场景,在凓摆摆手后退了出去。
“我叫莽,是她的儿子。”
莽的话让凓一愣,他的目光在画卷和莽的脸上来回游荡了数次,眼中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
二十五年前,他期盼着炘的归来,二十年前,他觉得再等待几年炘就能归来,十五年前,他觉得还有希望,十年前,他开始犹豫起来,五年前,他觉得炘不会回来了,并且请传貘巫帮他画了这张画卷。
如今,他不敢做任何幻想,每天能看看画卷中的炘,他已经满足了。
可他不曾想道,当他不做任何念想的今天,居然能看到炘的儿子。
那眉宇,那眼睛,那轮廓,还有那份平静,确实都很像炘啊。
“她不回来了么”
凓的声音苦涩的说道,一身的气势与威严,都弱了很多。
他真的没有想到,炘居然在那边组成了家庭,而且看这个孩子的样子,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可还在念念着她会归来呢。
苦情最伤人,伤痕不在脸上,不在身上,只在心中。
“母亲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回来。”
莽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他的表情一瞬间出现无数变化,心中倒是颇为平静。
“我哥哥也没来,他跟东边的凶兽打得热闹,懒得回来。”
凓只觉得心中剧痛,炘不光在那边成了家,不光在那边有了孩子,还不止一个孩子。
“炘嫁给谁了”
许久,凓才捂着心口问道:“那个人,配得上你母亲么”
莽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啊。
翼爷爷说配不上,但老不死爷爷说配得上,二人甚至因此争吵过,不过最后翼爷爷赢了。
翼爷爷赢了不是因为老不死爷爷被他说服了,而是因为老不死爷爷真的死了,所以就没人再反对翼爷爷的言论了。
每当有人在母亲面前说这件事的时候,母亲就笑,什么也不说。
“翼爷爷说配不上,三代百草巫爷爷说配得上,别人说的时候,母亲就笑,所以我也不知道算是配得上,还是配不上。”
莽如实的说道。
“你觉得呢”
凓望向莽,怒视着他问道。
“我”
莽这次是真的有些愣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我不好说的,子不言父过。”
第155章 父子相认
凓皱着眉,脸上的表情透露着他的不满。
子不言父过,岂不是说莽也觉得他的父亲配不上他的母亲
“他是什么样的人”
凓犹豫一番,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嫉妒和愤怒,开口询问。
“他啊。”
莽仔细看了凓一眼,道:“出身低微。”
凓的眉头一皱。
“后来靠着机缘,身居高位。”
凓立刻双眼一瞪,不屑道:“投机取巧之人。”
莽没什么表示,只是继续说下去:“后来部落出了事情,他却不顾责任,毅然远走。”
“嘭。”
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样的人,他还没有见过,怒斥一声:“无耻之尤。”
“嘎吱。”
房门被推开,侍卫长再次走了进来。
“出去。”
凓大声斥责,侍卫长只能灰溜溜的出去,凓又怒视莽,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母亲身怀我和哥哥,他却任由我母亲离开,独走风雪路,来路上还差点被杀死。”
“什么”
凓惊怒的站了起来,身上图腾力量都在隐隐颤动,蓄势待发,他焦急的问道:“炘没事吧”
“没事,家母战力无双,您是知道的。”
莽赶忙说道。
凓点点头,对这一点他深信不疑,只是忍不住怒斥道:“这个无耻、无能的奸诈小人,居然抛弃了你的母亲”
莽做出无辜状,道:“何止于此,后来我母亲生了我和哥哥,多年之后我去见他,他他”
“他拿你怎么了跟我说,我定替你报仇。”
凓怒瞪双眼说道。
此时他恨透了这个只存在于他幻想中的人,如果这人能当面而立,他必生撕活剥了他。
“他让我做冷板凳,吃冷饭,还冷落我,让我从天亮等到天黑,才肯见我”
莽一脸的委屈,用手按住眼睛,状似拂泪,实则透过指缝望着凓。
“你也当真受了委屈,炘也受了委屈,炘啊”
凓低下头,拿起炘的画卷,正在悲情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抬起头望向莽。
“你说那人让你坐冷板凳,吃冷饭,等到天黑,才肯见你”
莽立刻点头。
凓扭头望向窗外,外面隐现火光,那是图腾火的光芒,可不就是天黑了。
“你还说那人不肯认你”
凓再次问道。
“是的,我们当面交谈许久,他也不肯认我。”
莽肯定的说道。
凓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眉头拧成一团,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可算算日子,眼前这个少年太年轻了,等等他还有个哥哥。
“你哥哥,大你多少”
凓问道。
莽道:“七天。”
“七天”
凓眉头一挑,望向莽,眼中尽是不信。
七天再怀一胎,再生一个这孩子莫不是傻子
“这有什么,我母亲怀我们兄弟二人,整整十一年。”
莽见他不信,便又解释道。
“十一年”
七天再生一个已经夸张,十年怀胎就更搞笑了,凓已经不相信眼前这个少年了。
“你若不信,我这里有家母书信一封。”
莽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兽皮卷,这是炘写给凓的。
凓半信半疑的接过兽皮卷,展开一看,那字迹倒是与自己印象中炘的字迹相合。
坐在椅子上看了一下,这一读就是许久。
信中的内容很多,从他们分开一直写到莽东来,其中所有始末一一尽诉其中。
其中还包含着炘对凓的思念,还说如果凓再娶,她也不怪他。
凓的表情随着这封信变幻不定,期间眼眸中甚至隐有泪光,只是最后终究没有落下。
他已经不是那个幼稚懦弱的少年,他已经懂得了责任和珍惜,可惜当年那个人,却不能回来了。
放下手中兽皮卷,凓沉默一阵,就在莽以为父亲要跟他相认的时候,却见凓再次捧起兽皮卷,又读了一遍,才缓缓抬头望向他。
莽看着平静的凓,心中无来由的生出点恐惧来,他立刻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你说你父亲,是一个无耻小人”
凓的眼中有欣喜,也有玩味。
莽用力的摇摇头,道:“您说的。”
凓一愣,他放下兽皮卷揉揉额头,仔细一想,还真是自己说的。
“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你误导的。”
凓重新抬起头,怒视莽。
“父亲,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这样”
凓的心一软,但随后看到孩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狡诈,他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你妈在信里说得对,面善而心黑,说的就是你。”
凓起身,绕过桌子来到莽的面前。
莽以为父亲跟母亲一样,都是能动手不动口的教育方式,顿时便要龟缩后退,不想凓一个加速把他抱在怀中。
“你们mǔ_zǐ,让我好想啊”
被父亲抱着,莽有些不知所措,他出生已经十九年,可被父亲抱着,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他也说不好,很复杂
凓把儿子抱在怀中,许久才放开,左右看了一阵,拉着他坐在椅子上,东问西问了好一阵。
他所问的,无非是炘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吃喝习惯不习惯,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这些年莽一直陪伴在母亲旁边,自然清楚的很,一一作答。
父子俩聊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白光,凓才自责的站起来,道:“都怪我太思念你母亲,都忘了你该休息了。”
“父亲,我和哥哥都是半神之身,几日不吃不睡都没事。”
莽笑着说道。
“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注意休息,我这就安排你去休息,你暂时住在”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愣住了。
莽见他愣住,似乎明白了什么,道:“父亲若是有了家室,把握安排在外面就好,母亲来之前嘱咐过,不让我惊扰父亲的生活。”
“啪。”
凓一巴掌拍在自己儿子脑袋上,道:“惊扰什么惊扰,我这些年都住在这里,外面根本没有房子,这里只有一个房间,床也只有一张,你住地上还是我住地上”
莽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赶忙讨好的笑着说道:“自然是儿子住在地上,我以前在树枝上看兽皮卷,若是累了,有时候干脆就在树枝上睡,对我来说睡哪儿都一样。”
“说起读书,你母亲说你励志当火巫,怎么到了这里,当了那个什么草部落巫”
凓突然想起这个问题,疑惑的问道。
“这个,是那个负责记录的文员,他搞错了,我说来当巫,他就说我是来登记造册的,这是个误会。”
莽说道。
凓点点头,也没在乎这些细节,伸手拉开门,唤来自己的侍卫长,道:“给我在火都找个房子,我要搬出去住。”
侍卫长诧异的看了一眼莽,但又立刻望向凓道:“您的府邸一直都在,您随时可以入住。”
“哦我的那个府邸我不是说不要了么你们怎么还留着”
凓皱着眉问道。
他治军颇严,最不喜欢阳奉阴违之徒,自己这个侍卫长用了很久,一直很合手,可这件事,他却不知道。
“是巫亲自下的指令,他说没必要跟您说,怕您不满,等您需要的时候,再告诉您。”
侍卫长赶忙说道。
凓一愣,向西望了一眼,巫院就在那边。
“这种事情,下次不许发生。”
“是。”
侍卫长赶忙挺直身子行礼。
“带他去休息,府邸一切他都可以随意支配使用,再给他派几个侍卫,保护他的安全。”
凓指着莽说道。
“是。”
侍卫长虽然疑惑,却立刻答应下来。
“父亲,府邸可以,侍卫就算了,我虽然不似我哥哥那么能打,但还是能在母亲手下撑几个回合的。”
莽拒绝着说道。
“侍卫不是为了保护你,是为了跟别人说明你的身份,我最近军务繁忙,你若是想走走,有他们方便些。”
凓解释道。
莽这才明白父亲的意思,这次没有再反对。
“元帅,这是公子”
侍卫长惊讶的问道。
公子,是韹进入巫院开始辅助韶办公后才兴起的一个称呼,毕竟韹在巫院并没有正式职位,但总要有个称呼。
“对,这是我和炘的孩子。”
凓揉了揉莽幽黑的头发,温柔的说道。
侍卫长眼中有点异色,但他没有再问什么。
元帅说是就是,不是也要是,jūn_rén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去吧,他会安排好你的,我这里还有事务要处理。”
凓拍了拍莽的肩膀,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光说道。
莽知道作为部落元帅,父亲一定是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