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御红尘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御红尘 分节阅读 110

d,冲到商离行面前,大声喊道:“商师兄,我回来啦”

他猛地抱住眼前人,泪眼朦胧说道:“商师兄,我好想你”

商离行将他轻轻推开,柔声道:“谢师弟,你终于回来啦”

听到这温柔更甚从前的语调,谢留尘哭得更加厉害,将他抱得更紧。

明知道是梦,他仍是宁愿永世沉溺其中。

抱了不知多久,依稀觉得怀中人体温越来越冷,他抱着商离行,好似抱着一块寒冰。

疑惑间,只听商离行声音突然变了:“早点回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呢”

谢留尘不明所以地抬头,见他掌风一动,忽觉周遭景物一变,向晚宁不见踪影,只有二人置身于一处绿叶遮掩的树林中。他见到有几人横尸荒野,观其面容,竟是白日里与他打过交道的那几名云山弟子

而其中一人胸口插着一把剑,正是他的修明剑。

谢留尘吓得魂不附体,退后几步,回头见到商离行漠然望着他的眼神,更是惊慌,连连争辩道:“商师兄,他们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商离行温柔一笑:“他们不是你杀的”忽而面色一沉,语气一转,浑身冰块迸射,像是化作万千冰箭直插他的心口:“那祁欢呢”

“那祁欢呢”

谢留尘啊了一声,从无边无际的噩梦中彻底醒来。

睁开疲倦的眼,鼓噪的心跳仍未停歇。三更时分,村口传来夜枭凄绝的叫声。

他转了个身,在浓稠如墨的暗夜中抱着枕头,泣不成声。

他因心头挂着这件事,跟秋儿与傅先生见面时,再不如以往那么没心没肺,连上山游玩时都显得无精打采。

傅先生几次邀约他去自己书屋做客,他都婉言拒绝,只因实在没那份心力。

如此浑浑噩噩了好几日,有一夜,他回了屋子,见到丹吾仍没有出来,他出门前备下的食物放在石桌上,被院中那头野鹿撞倒,溅了满地红血,连石桌与石凳都是血迹斑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怒气冲冲地跑到丹吾房门口,大声道:“你到底想干嘛”

房里静了许久,方听丹吾道:“小尘哥哥,我想了好久,决定回去北陆荒谷。”

谢留尘当即瞪圆了眼:“你要去北陆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允许”

丹吾道:“小尘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能力保护自己。而且我是兽族一脉相传的兽王,杀了我,他们可是要受到天谴的,怕什么”

谢留尘怒道:“魔族奴役兽族,肯定在荒谷派了魔兵监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你的下落,你这一回去不是自投罗网”

丹吾慢悠悠道:“自从那告诉我关于兽族的一切后,我就一直吃不下东西,心里反反复复想着这个问题,两族恩怨终究是难以释解的,我身为兽王,自是要回去与我的族人站在一处,我不能看着他们在荒谷受苦,而我一人在南岭苟且偷生。小尘哥哥,是你的话,你也不会这么绝情,对不对”

谢留尘这才知道丹吾近日里茶饭不思是为此事,他也知道丹吾所说也有自己的道理,但他不肯退步,只气呼呼地不说话。

只听丹吾又道:“小尘哥哥,我探望族人之后,很快会回来看你的,你不要那么生气。”

谢留尘怎么可能不生气,自己千辛万苦将他自魔族魔爪下救出,带出北陆,如今他竟是毫无留恋地要弃自己而去。他恼道:“你爱去哪就去哪,谁管你回不回来”

丹吾知他已被自己说动,嘿了一声,道:“小尘哥哥,你都十几岁的人了,别老这么别扭。”

被商离行说别扭,那是理所当然之事;被丹吾一介黄口小儿说别扭,那算是奇耻大辱了。他冷冷斥道:“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不必听我这个哥哥的话了。”

丹吾道:“我走了,你一个人很自在呀,可以抱着你的商师兄睡觉了。”

谢留尘更生气了:“什么商师兄你在胡说些什么”

丹吾道:“咦,这就奇了,你每晚上都抱着你那个枕头说梦话,口里喊着商师兄,我好想你,商师兄,我对不起你,我在隔壁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呢。”

谢留尘大窘,原来自己这近日来的梦呓都被这小孩听在耳中,他心中又羞又恼,狠狠地扭过头去:“不理你了,你爱走便走哼”

第一百二十八章

翌日起来一看,丹吾果然闷声不哼地走了。

谢留尘偷骂几句白眼狼,提了桶水,将院子重新打扫了一遍,又解开野鹿脖颈上的藤索,将它放走。

野鹿性灵,被他这段时间养得熟了,反倒围着他来回打转,不肯离去。

谢留尘冷冷道:“你的主人都不要你了,我还留着你作甚快走免得看了糟心”

好容易将它赶走,站在院门,往里望去,只见院子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他神情委顿地出了家门,惯常走到隔壁家闲逛,发觉周六叔家竟然破天荒地关着门,fù_nǚ俩不知是出门去了,还是还没起身。

他有些意外,但也没想太多,在山村里踱着步,慢悠悠地走着走着,走到了山脚下的木屋前。

木屋前一白袍书生正蹲在地上浇花,一见他就笑了:“谢贤弟,早啊,为何如此萎靡不振,这是昨晚休息得不好吗”

自那日在周六叔家与傅长宁交谈之后,这书生便直道与他一见如故,定要与他以兄弟相称,二人改换了称呼,他称呼傅长宁一声“傅兄”,傅长宁唤他一声“贤弟”。

谢留尘见他笑意盎然的脸上病色更重,忙抛弃心头那阵失落心绪,上前一步,关切道:“傅兄,你身体不好,早上就不该出来吹风。”

傅长宁笑着站直身躯,又咳了几声,道:“贤弟不用太过担忧,为兄这是老毛病,顾忌太多,反倒多余。”

谢留尘扶住了他,道:“我记得以往这时候过来傅兄都是还没起来的,怎么今日起了这么早”

傅长宁道:“为兄昨夜胸闷难言,到了半夜仍辗转难眠,是以索性早起一步,领略一番晨间清香。”

他被谢留尘搀住,走进屋,左脚落脚时,竟直直踩上脚边一株开得红艳的山茶花,而后恍然未觉地抬脚前行。

谢留尘在他身后,不经意低头一瞧,心中咦了一声,怪道:“傅兄病得未免重了些,连踩中自己辛苦养的花都不知道。”生怕傅长宁清醒后懊恼自己的粗心,急忙将那株花踢至一旁花丛中。

谢留尘扶他进了那间小木屋坐下,见得满屋藏香袭人,心道在此幽境隐居览书侍花,也是快事一桩,胸中突然抒出一股畅然之意,大声道:“你的花以后我帮你浇吧,正好我不用再去山上打猎了。”

“以后”傅长宁却是不知为何,只抓住了两个字,笑道:“那这个以后是要到多久后”

谢留尘一时也懵了。丹吾舍己而去,留他一人在凡间独居,以后也不知将作何打算。在他看来,他早晚是要回秋水门的,可是这个早晚是要多晚能够逃避到几时他又该以如何的心态去面对可能对他恨意昭彰的商师兄

傅长宁看着他发呆的神色,微微一笑,道:“看来谢贤弟还是打算走的。”

谢留尘道:“那也不确定”

这时,山上突传来一阵尖利的叫喊声:“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山上死人了”

二人齐齐一怔,只见那人化作一道黑影,发疯一般飞奔下山,刚好自他们置身的木屋前经过。

喊叫声撕开清晨山间的宁静,很快惊动整个周家村的人,过了一会儿,村里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秋儿啊,我的儿啊”

周家村所有村民出动,到处吵吵闹闹,周六叔哭得老泪纵横,在众村民的簇拥下,赶往山上,一群人又经过木屋。

谢留尘先是听得那声“秋儿”有些耳熟,内心便觉不妙,又亲眼见到周六叔痛不欲生的模样,内心一沉,忙奔出木屋,拉住过路一村民的衣袖,问道:“谁死了”

那村民面如土色,颤声道:“是秋儿六叔家的小秋儿”

谢留尘只觉眼前一黑,不可置信般开口:“秋儿姑娘,死了”

傅长宁在背后扶住他,淡然道:“我们去看看。”

谢留尘与傅长宁随着众村民上了山,只见丛林中躺着一个小女孩的尸体。晨间清露打湿她的粗衣麻布,素日里微微泛黄的脸色此刻灰白一片。

周六叔伏在她尸体上,哭得近乎昏厥。

周围围了近百村民,悄声议论。

谢留尘顿觉口干,他四肢发麻,慢慢走到周六叔身边。

他觉得难以置信。

昨日还活生生地跟自己打招呼、管自己叫“谢大哥”的小丫头就这样死了

他深吸一口气,听周围村民嗡嗡议论之声,突然,心头似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

昨天黄昏回家前,小丫头拦下经过家门口的他,问了一句:“谢大哥,你之前说的可以修仙是真的吗”

那时的自己是怎么回的

他那时给了秋儿肯定的答案,并问:“你改主意了可你不是要陪着你爹爹吗”

秋儿眼睛刚亮起来,听到他问后一句话,又垂下头,语气有些失落地道:“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之前一直不信自己是修士,昨天又莫名问起这个问题,他生怕这小丫头只是一时冲动,问道:“修行太苦,你真能忍受”

秋儿静了一会儿,又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补了一句:“如果是跟谢大哥的话,也不是不行。”脸红红看了他一眼,又钻回自家屋子。

现在想来,秋儿与其他凡人一样,不信世间有修者,只是因为没亲眼见识过修者能为,而自上次他助秋儿打跑那几名云山弟子后,秋儿便信了几分。事后回想,肯定越想越上心,动了心思。

可是,昨天刚动了要去修仙的想法,今天就死在山上。

着实是太巧合了。

他嘴唇微动,正想开口,只听傅长宁微微一叹道:“可怜秋儿姑娘年纪轻轻,竟如此想不开。”

谢留尘一怔,便要反驳:“怎么可能”

这样活泼年轻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突然寻死

晨风吹拂,傅长宁拢紧身上白袍,一指秋儿脖颈:“你看。”

果然躺在地上的小姑娘脖颈上环着一圈红痕,而不远处粗大的树干上套着一条麻绳,随着晨风微微飘荡。

秋儿这一死,几乎打乱了整个周家村平静的生活。这个深隐山林的小山村,人烟稀少,死个村民都是天大的事情,何况死者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周六叔掏出毕生身家,为年少身亡的女儿打造一副金楠木,举办了一场浩大的丧礼,而后入殓盖棺,将女儿葬在山脚一株大榕树旁。

秋儿生母早逝,娘家那边早断了联系,fù_nǚ俩相依为命,无其他往来亲戚。故而,纵使葬礼办得再壮观,前来吊唁者,也不过寥寥数十人。

加之周家村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来的人就更少了。

人心惶惶中,谣言又起,说村里有邪祟作怪,将秋儿引诱上山,害死了村里唯一一个未嫁女。除谢留尘二人外,其余村民都不敢再上山一步,就怕如秋儿一般,中了什么邪术而选择上吊自尽。

周六叔在众村民的怂恿下,让人去城里请一群法师来村里作法。

谢留尘始终忧心此事,他暗自探测这群所谓法师的修为,见他们内里空空,根本就是普通凡人假扮的骗子。他偷偷找到周六叔,对他道:“周六叔,这些都是骗人的,你不要给他们骗了钱去。”

周六叔短短几天之内像老了二十岁,他眼皮抬都没抬,理都没理他,神情恍惚地走开了。

谢留尘又找到傅长宁,出口道:“傅兄,我觉得秋儿的死一定另有蹊跷。”

彼时傅长宁正在书屋中整理他的典藏,闻言动作未止。

这呆子气,在此人人自危的时刻,犹能优哉游哉地专心于他的藏书上。

谢留尘见他也不信自己,满怀失望地出了书屋,站在门前,遥望整片房屋低矮的周家村,脑中又浮现秋儿姑娘甜甜的笑脸,心中不解更甚。

他想:“秋儿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自尽呢她死前一天明明还问我修行之事来着。”

但是除他之外,似乎村里人人都认定秋儿是上吊自杀的,无人对此提出质疑。

他回到空荡荡的小院子,想着如果丹吾还没走就好了,至少与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