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住老人的手, 摇了摇:爷爷, 我腿好疼。别凶我了。
温严挣了挣, 收回了手:别叫我爷爷。以后你才是我的祖宗。
温怀钰笑的娇俏, 抓住他的手摇了摇,难得的撒娇:爷爷, 我错了我错了, 您别生气了,我回去陪您下棋。
温严冷哼了一声:陪我?算了吧!你好好陪陪小柔才对,也是人家脾气好, 才不对你生气。
温怀钰心想不是的,人家可以放过狠话的,说她欠收拾,叫她等着。
纪以柔垂下眼睫,笑意清浅温柔,只安静的推着轮椅,替她牵了牵衣领,指尖却似有意无意的,从她耳垂拂过,淡淡的酥痒。
温怀钰耳根一麻,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敏感,叫她自己都觉得羞愧的,不由低下了头。
她受了伤,温严不放心她出去,可又知道家里人多眼杂的,并不安稳,想送她们两人到了别墅,细心叮嘱:受伤了,就先好好养养,别去公司了。
能够回去住,原本也在温怀钰意料之外,两个人清净自在又舒心,除了除了她最近有点不敢惹纪以柔生气,真的是长这么大以来这么心虚。
可惜,纪以柔并不能留在家里:我有些事情,不能留下来陪你了。
她是拍摄中途临时离开的,幸好是在第一期节目拍摄完之后的空档,可即便这样,节目组的导演也很生气。
现在第二期节目已经要拍摄了,导演组一直在催她回去。她已经拖延了几天,如今送温怀钰回来了,她也该走了。
温怀钰心里不想她走,甚至想叫她不要去拍这节目,也不要再当演员了,可这种幼稚的话,她怎么能说出口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就像温氏是她的责任,纪以柔也有她的事业。
她们是相伴一生的伴侣,但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她拿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在隔日纪以柔走的时候,她还坐在轮椅上,穿着黑色的线衫,抱着一个松鼠小抱枕,神色有些可怜,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好像在笑,眉眼间却写满了眷恋:你你路上小心些啊。
十月的天气已经彻底凉了,空气中有一点秋天的冷清味道,一片银杏叶子飘落在她肩头上,纪以柔俯下身,将那枚金黄色的小扇子捡起来,递到唇边,丰满的红唇微微开阖,亲了亲叶尖,然后放回她手上。
温怀钰的脸颊哄的一下热了起来,手心里握着那叶子,心里想着的却是纪以柔红唇微启时的样子实在是勾人的厉害。
纪以柔摸了下她脸颊,撩人却不自知的:我知道的,到剧组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温怀钰低低的说了一声好,因为坐在轮椅上,不得不仰视着她,长而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着,那些不舍终究埋在了心底,不曾说出口。
她目视着纪以柔上车,关上车门,车窗也摇上,彻底隔绝了她的视线。
汽车发动了。
一阵烟尘之后,她轻轻的说:只剩我一个人了啊。
她好像很少这么看着纪以柔走。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只做那个先转身离开的人。
可纪以柔不是这样的。
好像才不见她几秒,思念的滋味就绕满心头了,温怀钰忍不住打了个电话:你你记得过去多穿点衣服。
纪以柔在那边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你今天怎么了?
温怀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这段时间情绪格外脆弱,在医院里每时每刻都想看到纪以柔,晚上睡着了偶尔也会惊醒,有时看到她趴在病床前等候的样子,就会心安。
可是现在,要有好久好久不能见面啊。
她这么一想,心里就有点堵的慌,声调都有点不自然了:没事可能是无聊的,这几天爷爷又不让我去公司,太无聊了。
纪以柔轻轻的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无聊。可是现在快要到你午睡的时候了,快去休息吧。
嗯。知道了。
没事的话,你先挂。
温怀钰怔怔的问她: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叫我先挂?
纪以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停顿了一下才说:因为不想你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会让人心里觉得空落。
温怀钰眼角有些发酸。
她一直是这样的。
两个人打电话,她都一定会说你先挂,发微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她永远会说,好了,你不用回复我了。
她是永远站在原地的那个,看着对方离开,唇角也还是带着笑的。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在她在原地等着。
温怀钰眼角发烫,忍不住抬起手按了按眼角,身后服侍的佣人有些慌张:小姐,您怎么了?
她喉头有些哽咽,说没事,将手里那枚银杏叶递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进去吧。
温怀钰在家里养伤,待了整整一周。
自她成年以后,这么长期在家里住的时候几乎没有。先前住在家里,也并不觉得那么难受,可能是因为有纪以柔在,现在她走了,温怀钰除了跟爷爷说上几句话,与旁人都没多少话可说的。
温铭被派去调查事故原因了,尤其她这次受伤,温严很震怒,明里叫他去了,暗地里也安排了别的人过去。
温怀钰也知道这件事,周然那边的调查一直没断过,其实她心里早就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了,但是没有说出口,大概是觉得失望,那是对别人的,也觉得嘲讽那是对自己的,她怎么会还心怀期望呢。
但她并不说什么,也没叫周然做事,只是安安心心的养伤,似乎心里就只有养伤这一件事情。
偶尔,在家里待的久了,遇上公司里的重大会议,她也会去公司,在重大的文件上签字。
小腿上的石膏还没拆,行动不便极了,温怀钰刚听完一个会,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
她忽然叫了停,目光落在某处,秀致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周然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看到走廊拐角处好像是一对年轻男女纠缠在了一起女孩子不知道单纯害羞还是遇到了骚扰,总之一直在退避。
温怀钰眉心微拧着,周然也迟疑了,想问她自己要不要上前,可邓若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代替周然推着轮椅离开:你啊,可别管了吧。
温怀钰回过神,收回目光: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管了。
邓若嗤笑一声:别嘴硬了,我还不了解你。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比谁都心软。但你要知道,善良也是要看人的。你当年就叫她走,人家恨你这么多年,现在又巴巴的往火坑里跳。你还管?
温怀钰转过头:我说了,我没管了。再说了,当时要不是管了温铭和夏岑的事情,现在小姑娘还会这么喜欢你吗?
她忽然提及这两个字,邓若的耳尖红了: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温怀钰刚想嘲笑她几句,就听到一阵软糯的声音:若若!
邓若一听到这声音就头疼,也不知道夏岑怎么跟她爹磨的,竟然让夏总想办法,安排她进了温氏集团,做个小小的文秘,现在是一有时间就上来。
温怀钰也好久没见着这呆龙了,想起上次不小心说话的事情,这次难得没说话了,就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
可夏岑才不会放过她呢,难得看她这副弱弱的样子,娇俏的笑:都怪你平时人太坏,现在遭报应了吧。
温怀钰淡淡哼了一声,才不跟她争口舌之利。
夏岑也没心情理她了,挽着邓若的手:若若!你说好了今天来看我的!
邓若被她挽着,只能将轮椅交还给周然,两个人走在一旁,她小声说:你放开我的手。
夏岑咯咯的笑,说不要,拉着她的手更紧了,大概是笑声太大了,惊动了前方正在纠缠的人。男人先回过头,不是旁人,正是温铭,而那女孩,则是周敏初。
温铭看到夏岑时,脸色变了变,大概是她又在公司里闹,忙着上前解释:夏岑,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夏岑却根本当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对着周敏初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侧身走过去的时候大声说了句:大笨蛋!
夏岑骄纵跋扈,可周敏初向来是温柔娴雅的做派,不可能正面与夏岑起冲突更不要说,她现在衣领有些可疑的凌乱,眼角也微微泛红,只往后退了一步。
邓若拉住了夏岑的胳膊,不让她再说话了。
温铭不怀好意的对温怀钰笑了一下:小妹,在家好好养伤,别到处乱跑了。
她冷淡的瞥了温铭一眼,而后示意周然离开。
到了邓若的办公室,夏岑跳起来,坐在了办公桌上,偏过头问:温怀钰,你不是了不起的很吗,为什么要忍着他?
温怀钰心情不是很好:你管我,不许问了。
她跟邓若是有正事要说的,就把夏岑放到了一边,周然则在外面守着,时时刻刻注意着,不让别人靠近。
温怀钰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把邓若一惊:什么?你说老刘有问题?
刘铭志对邓若而言,是有几分师徒情谊的,邓若初进公司,最开始得罪了部门主管,穿了不少小鞋,还是刘铭志看中她,也赏识她,手把手教了她不少东西,这才多久,她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她从情感上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可理智又叫她冷静:这件事情我知道了,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查查公司的财务和流水。
温怀钰说好,又跟她交代了几件事,可说着说着,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夏岑像个树袋熊一样,紧紧的扒在了邓若身上:我只有半个小时的空隙,已经过去29分钟30秒了,你真的不陪我说话吗?
她没好气的:夏岑,我看你就是活的太快乐了,在我们公司,你还有30分钟的空闲,以后我要叫你一分钟的空闲都没有。
夏岑狠狠的瞪她一眼:你这是在嫉妒!
她才不管温怀钰的恐吓呢,这人就是个纸老虎,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只一心一意的,抱着邓若的胳膊:若若,你就给我三分钟吧,好不好?
邓若想拒绝她的,可是对上她澄澈炽热的眼眸,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有的人就是这样的,爱的这么果断而纯粹,叫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明明知道不该靠近,可还是不自觉被吸引过去:等等我下班了,给你买棉花糖吃吧。
夏岑欢呼一声,说太棒了,甚至想捧着她脸颊亲上一口,不过被邓若躲开了。
温怀钰在一旁吃着甜腻腻的狗粮,觉得腻的慌,将脸一拉:我走了。
夏岑欢呼雀跃:走走走,你赶紧走!
温怀钰一听,就偏偏不想如她的意了,对邓若说:一起吃个晚饭吧,好久没吃饭了。
邓若答应了,就这么的,夏岑对二人世界的隐秘期待被打破了,好不失望的,直到三人吃完饭了,邓若给她买了棉花糖,她才笑了,咬的格外欢快,嘴角上都沾满了白色的糖沫,滑稽而可爱,就这么捧着棉花糖,没情绪了,就一个人傻笑个不停。
温怀钰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了:瞧不出来,你挺宠啊。
邓若有些怅然,说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拒绝的话也不是没有说过的,可她向来就只会眨着大眼睛,仰着头,等她说完了,才一拉她的手:走嘛,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这一招无效,冷着脸,不搭理她也没用。这个活泼热情的女孩子,像个明亮的小太阳,围着她转动,就只围着她,只为她一个人炽热纯粹。
温怀钰默默听完了,才问:那你喜欢她吗?
邓若有些茫然,揉了揉眉心:怀钰,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啊那你呢,你喜欢她吗?
温怀钰偏过头,笑意有些狡黠,轻轻眨了眨眼睛:你猜。
邓若说她才不猜呢,温怀钰也没再说话。两个人静静站了好久,直到日暮了,天光也暗了,才准备回家呢,夏岑忽然激动起来:温怀钰!温怀钰!你别走!你老婆被骂了!
温怀钰神色一冷,深长的眉眼覆满了冷意:骂她什么?
夏岑将手机递给她看,一边看一边总结:有狗仔拍到了她和另一个男星一起逛街我的天呀,这是周影帝啊?
温怀钰接过她手机看,照片里的有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在夜市的小摊前,女孩偏过头笑,目光干净温柔,弯弯的如同新月,男人就站在旁边,高大俊挺,神色也极温柔。
女孩子确实是纪以柔,带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灵动的一双眼,温怀钰还是能认出来。
至于她旁边站着的男人,温怀钰不认识,手指滑到旁边网友p的对比站,感觉有些眼熟,对这个人好像有点印象,就是上次《山河尽处》的男一号,跟纪以柔拍的女二有一些对手戏。
微博上的话说的可实在是太难听了:
这妹子可真是心机蹭热度啊。上次说在剧组里,周老师让助理给每个人都送了汤,可是只有她特意感谢过周老师。
啧啧,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点的花瓶吗,估计演技不行。
来,姐妹们听好了,我悄悄爆个消息,据说这位小姐姐在圈内资源很不错,因为背后靠着大金主呢!
她看到这里,不想看了,给周然打电话:周然,热搜撤了,谁买的热搜,你查,这个人欠一顿教训。你教教他怎么做人。
周然说给他十分钟,温怀钰冷冷的应了一声,将电话挂了,又继续看新闻,原来更令人愤怒的还没看到:
好像上次《山河尽处》,她就是额外得到的试镜机会哦,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嘿嘿。
根据一些小道消息,我合情合理的怀疑,这位是某个纪姓大亨养的干女儿,嘻嘻。
哇!猛料啊,那这位长相清纯的小姐姐,怕是不干不净的陪.睡了不少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