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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又是血,五十天毒障不散,这得流多少血一个人又有多少血可以流
他试着破阵,可惜他并不精通阵法。阎王殿的阵法高手也眼着一起来了,却对白鹤染制造出来的毒阵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甚至实话实说:“天赐公主这样高的阵法造诣,别说终我们一生,就算是再给我们三辈子,我们都达不到这种高度的。”
也有人说了句更实在的话:“如果五殿下还在,应该可以试试,我们是真的不行。”
君慕楚气得快要窒息了,可同时也实在是无奈。从前他一直对阎王殿训练营的存在感到很骄傲的,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那些他一直以为的骄傲,竟在白鹤染的面前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他营里的阵法高手对上白鹤染,才一个开头就已经败下阵来。
好,他可以不在意阎王殿的人输给自己的弟妹,可是他的人都输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把阿染给救出来又有什么人能把他的弟弟给找回来。
年底了,再有几天就是大年夜了,这几年的年关怎的都这样不好过,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老十那个臭小子,他到底去了哪里
九皇子的无计可施,让其余人更加绝望了。
默语整天就跪在原来的雪山脚下,即使再也看不到前面的雪山,她依然就那么跪着。
落修有时候过去劝她几句,让她起来。她就摇头,“如果我家小姐再也回不来了,我就一脖子抹在这里,黄泉路上也要给小姐做个伴。”
剑影到是不劝她,而是要了匹快马往歌布的方向去。
他要去迎一个人,他记得主子临入寒甘之前叫人往歌布传了信,要把巴争叫来的。
大卦师巴争,如今只有他才能知道主子的死活。
往歌布去的第六日,终于迎到了巴争。
巴争还是个小孩子,骑不得马,所以只能坐马车来。歌布的车夫把马车赶得飞快,据说中途因为太快还散架了一回,好在是经过城镇,立即又换了一副车厢,才又继续赶路。
剑影直接夹了巴争坐上自己的马,飞一样的往寒甘边境赶。二人到时,默语正跪在前头哭,落修告诉他:“毒障淡了,可我们的阵法师还是进不去。默语觉得毒障之所以淡了,应该是她家小姐撑不下去了,又或者是血已经流尽了。我们现在是既希望毒障继续弱下去,又不希望它弱下去。因为弱下去我们的人就能进入,可同时弱下去也意味着王妃的处境艰难。”
他说话时,看向巴争,诚恳地道:“大卦师,我随我家殿下在歌布时咱们也见过的,算是熟人。求求你给算算,我家主子和王妃可能逃过这一劫”
剑影也道:“起初主子叫你来,是为了算十殿下生死。可现在就连她自己都生死不知了,所以你得两个人都算。快算吧,我们求你了。”
巴争席地而坐,多彩的宝石卦子一把撒到了地上。
他仔细去看,皱眉,将卦子拢起,再撒,再皱眉,如此三次。
“如何”剑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你这次算的是谁”
巴争说:“算的是东秦太子。”
“太子如何”
“生卦。”
这话一出,落修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到地上。
不远处自往这边走来的九皇子一见这架式当时就慌了,脚步都现了凌乱,几乎是跌撞着冲过来的。他一把将落修拎了起来,大声问道:“怎么说你这是个什么样子”
落修一下就哭了,“生卦,九殿下,是生卦,我家主子还活着”
默语这会儿也冲了过来,她管不了十殿下是生卦死卦了,她就死抓着巴争哑着嗓子道:“女君呢我们女君呢你快算呀,快算算女君如何”
巴争不言语,只默默地把默语抓到他胳膊上的手给扒拉下来,然后再把卦子摊开,面色微变“死卦。”
“什么”所有人都惊呆了,君慕凛的是生卦,反而白鹤染的是死卦,这究竟是为什么
默语不信,“再算一次十殿下都算了三次,到了我们家女君不可以只算一次”
巴争很配合,拾起卦子再摊下去,又两次,一共三次,“还是死卦。”说完,又补充道,“其实东秦太子的卦也并不是绝对的生卦,我只能算出他并未死,可卦象又显示他并不在这世间。我不知这是何意,兴许”他顿了顿,再道,“兴许只有女君陛下才能明白。”
“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吗”默语大吼,“这不就是废话吗死卦的人知道生卦何解,可她都是死卦了,你要她如何说给我们听你要我们如何把她给找回来”
她泣不成声,干脆跪到巴争面前,“求求你,巴争,我求求你。小姐待你不薄,你帮帮我们吧我绝不信是完全的死卦,你再算算,再想想办法,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都愿意用命去把她给救回来。巴争,你再算算。”
巴争站了起来,面向阵法化出的冰川,面色悲戚。
“她是要整个寒甘来给他陪葬,如果有人能够告诉她我算出东秦太子的生卦,我相信她会出来。可是谁能进得去呢”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我不行,我只会算卦,不懂阵法。或许”他想说或许呼元家的人可以,可是再想想,还是摇头。呼元家也不行,这阵逆了天,没有人能破的。“其实也不见得一定就是死卦。”
巴争回过头,看向身后众人,“我早就同她说过,我算不了她的命。死过一次的人,本就是天道之外的存在,我又如何能算得准她之所以说是死卦,是她的心死了,可心死不代表人死,如果有人能暖了她的心,人兴许就能活回来。”
没有人知道巴争这话是什么意思,君慕楚也不明白。死过一次的人,是说白鹤染吗可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什么时候活的
第1330章 天人至,卦主生
默语想起那年二小姐从洛城归来,她当时还是大叶氏安插在老夫人院子里的眼线。她亲耳听到大叶氏质问白惊鸿劫杀二小姐的事情,也记得当时白惊鸿难以置信地说:不可能还活着的,针上都带着巨毒,何况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去,就算下面有温泉也必死无疑。
“兴许就是那一次了。”她呢喃开口,自顾地道,“兴许就是遇着十殿下那一次,小姐是死了的。她是被白家人害死的,她是真正的白家二小姐。”
好像有些事情忽然就懂了。
为何二小姐在洛城三载,回来之后仿若新生。
为何二小姐在洛城三载,医术惊绝,盖世无双。
又为何二小姐在洛城三载,一身武艺,所向披靡。
“原来死去的才是白家二小姐,而活过来的,是东秦的天赐公主。”
剑影想多问几句,但默语却不愿再说了,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跪在冰川前,一语不发。
巴争也不再说话,该算的他也算了,生卦之人无需担心,所谓死卦也不是真正的死卦。
其实此刻在场的人都没有办法,但刚刚他也悄悄起了一个隐卦。
卦示:事有回转,只待天人。
又十日,快马疾驰,一青袍谪仙自远方而来。
冰雪皑皑,冷风割面,却在他自马背飞身而起来,纷纷避让
人们眼睁睁看到他直冲入阵法化成的冰川地带,有人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提醒,想说不要贸然闯入,那不是冰川,只是阵法。
可再想想,冲进去又如何反正过不了多久还会自己再绕回这边来的。
于是他闭了嘴,什么都没说。所有人都闭了嘴,什么都没说。
结果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也至,三个时辰天由明至暗,人却依然没有出来。
君慕楚突然就笑了,他告诉默语:“别哭了,你家主子有救了。”
默语不解,“如何有救刚刚进去那人是谁”
剑影也笑了起来,“你不知道那是谁吗咱们认识的人中,还有什么人如此执着地喜欢青衫默语,咱们主子兴许真的有救了。”
巴争再次席地而坐,卦子摊开,良久“天人至,卦主生”
寒甘毒雾,经久不散。所有寒甘人都陷入了沉睡,仿佛死了一般。
白鹤染盘膝坐在冰雪地面,双腕早已流不出血来,所有露在外的皮肤都白得吓人,一如冰川冻雪。
她不敢动,因为没有力气,只稍稍动一下就会摔倒,然后再也爬不起来。
前世今生,这是她一身本事发挥得最完全的一次,可也就是这一次,几乎要了她的命。
当然,她也不在乎命了,之所以坚持,是对这片土地的憎恨,是对这里的一切深恶痛绝。
她也害怕,如果没有了君慕凛,她在这世上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她做歌布女君,做东秦的天赐公主,到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没有多么伟大,也没有多么心怀天下,她只是想跟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好好的渡过一生,她只是想与他齐头并进举案齐眉。可是人生为什么那么难,都走到这一步了,眼瞅着好日子就在眼前了,什么想要共渡一生的人却不见了
她心里有恨,不知如何发泄,总觉得毒封了寒甘还不够,她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她想要让寒甘血流成河,一个都不剩。
可她下不去手,终究不是前世那个毒女了,终究是心软了。就像前些日子她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不由自主地就微微收势。
她只送给寒甘一次长眠,用她一身血液,耗她全部生机。
毒脉传人体质返祖,纵然年华老去,头上也不现白发,皮肤也不布皱纹。所以她还是年轻模样,所以纵是她损了七十年的生机,她看起来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却没有人知道,用七十年的生机,换整个寒甘一场长眠,这几乎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这种方式去对敌,在她的观念里,即使将来有一天遇着再难的事,都不可能干出自损生机去换出路的事情来
可君慕凛不见了,她的一切全乱了,什么原则道义,统统抛在脑后,就只想灭了寒甘,为他报仇。
这是过去多久了血干了,生机也快要抽尽了,她整个人就像是枯萎的花朵,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可是不能死,一旦她死,寒甘就会复苏,毒障就会解除,那些沉睡的人也会醒过来。
她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她要君慕凛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不能,她宁愿在最后一刻发动毒之一脉只有历代家主才有权知晓的秘术。她要寒甘永封,要让那些沉睡的人们再也醒不过来。她要把这一片冰川变成人间地狱,来为她的未婚夫陪葬,也为她陪葬。
仇恨更重了,握成拳的手掌心摊开,紧紧按在地上。
天黑了,最后一夜,她再等最后一夜。若还是见不到他,那么寒甘,咱们自此永别,你们再也不会出现在历史长河中,而我,也将在秘术发动之后身死魂消。
但愿没有来生,她不想再去任何地方,也再没有重来一次的信心和勇气。
永别,就是永别吧
夜幕沉沉,不见星斗。
七十年的生机抽得她身疲力尽,就连眼睛都花了。否则她不会看到一名青衣男子踏入阵中,一步一步朝着她匆匆而来。她也不会看到那男子口唇呢喃,一声一声叫着“阿染阿染”。
她曾卜过一卦的,天人不归,自此不见。那么现在又见,是因为没了多少生机,心老了,就开始思念故人有所思,便有所见,老天爷待她还是好的。可是她也思君慕凛,为何不见
“阿染。”青衣男子已到了近前,几乎是扑着将手伸向了她。
她再坚持不住,终于歪倒在他怀里。
“这个梦做得太真实了。”她轻轻地说,“我好像看见四哥了。”
她想抬手去摸摸眼前这个人,可是手抬到一半就没了力气。他干脆将她的手握住,紧紧握在手里,一遍一遍地说:“不是梦,阿染,这不是梦。四哥来接你了,你跟四哥出去,寒甘的仇我来替你报,好不好阿染,听话,四哥这一生失去太多太多的人,不能再失去你了。”
她又开始慌了,好像不是梦,好像真的是四哥。
她用尽力气与他相握,触感愈发真实。
眼泪终于又掉了下来,明明垂垂老矣,却哭得像个孩子。
她的卦还是不准,她到底不是风家的人,算卜这种事她做不来,也做不好,否则不归的天人,如何能再见上一面
“四哥。”声音沙哑,绝望又悲伤,“四哥,君慕凛不见了,我想把他找回来,你告诉我,该去哪里找我得去什么地方才能找到他我都封了寒甘了,可他还是不回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四哥,你说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阵阵心疼蔓延开来,他将人紧紧揽在怀里,有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到了她的发间。
“不会,你是凛儿的命,凛儿不会不要你。阿染,跟四哥走,四哥带你找他,陪你等她。你放心,人一定可以找到,四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