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及膝的格子长裙,外面罩一件米色的长衫,撑着一把桐油伞,出了门去。
到了明安药铺附近,就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身边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中年男人说:“妈,这个就是个药材铺,卖中草药的,这不靠谱,有病不能来这里治。”
中年女人说:“是啊,再说,外头都传,这中医师傅啊,都是拿鼻孔看人的,咱怕是出不起那个钱,还是去医院吧。”
“我一辈子都在中药铺里拿药,那种大医院,我死都不会去的,听说还要开肠破肚呢。”
初蔚上前,礼貌道:“请问奶奶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一目了然,老人家右眼眼球几乎都要变成青白色了,看起来白内障的程度挺严重。
旁边的大约是她儿子,狐疑地看着初蔚,心中还思衬,这小姑娘谁啊她要做什么
“我这老婆子,眼睛快要瞎了,我想说瞎就瞎吧,我儿非要拉我去医院治治,我可不敢去那些大医院,我有个老姐妹,听说去年就是进了那种医院,死了,听说还挨了刀子呢,可不敢去。”
初蔚有些哭笑不得,看来中西医被误解的情况还真是势均力敌呢。
男人拉着她的膀子:“妈,咱们别去这药铺了,光吃药是治不好你的白内障的,再耽误下去,你的眼睛可就真的看不见了。”
初蔚朗声道:“可以的。”
两人一愣:“什么可以的”
第456章 手法娴熟专业
初蔚底气十足:“我可以治好奶奶的白内障。”
中年男女狐疑地看着初蔚,这孩子看着也就十七八,哪家的孩子,就在他们面前说大话。
初蔚见他们一脸不信地盯着她,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明安药铺:“那个药铺,就是我的,我是那儿的老板,之前时疫,我还治好了一个连杨薇都治不好的小姑娘,你们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吧”
杨薇:
谁他么允许你踩着老娘往上爬的
中年男女讶异:“治好那小姑娘的人,就是你”
这件事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当时还挺轰动,他们也来明安药铺抓过板蓝根,从此他妈对这明安药铺信服得很呢。
初蔚正经点头:“确实是我,不信你进药铺问问。”
那两人这才搀扶着老人家进了她的药铺。
勤劳的宝哥已经做好卫生了,这会儿正跟着掌柜的清点药材,看看有没有缺货或者库存积压太久的。
一转头看到他老大,立马殷勤地迎上来:“老板,你来了。”
初蔚吩咐的,以后不能叫老大,听上去像是混的,得喊老板,这才是正经营生该有的称呼。
那对男女这才相信初蔚真的是明安药铺的老板。
老人家反正对她很信服:“妹妹,你真的可以治好我的眼睛吗”
初蔚将桐油伞放在门边,认真点头:“嗯,我可以的。”
老人家满眼欣喜,看向自己的儿子媳妇:“看吧,我就说可以的。”
那两人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初蔚扶着老人家坐下,然后展开她的银针包,有了贺闻远做实验对象,如今她的针灸技术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手不抖了,有自信了,这才是最关键的。
初蔚拿起一根针,一边轻轻扎进睛明穴,一边低声给他们解释:“治疗白内障,有三道主穴,睛明穴,球后穴,承泣穴,另有两组配穴,分别为合谷穴,足三里穴”
她语气不急不缓,手指稳健有力度,手法看起来娴熟,看起来很专业。
老人家的儿子媳妇这才吃了定心丸。
原来这小姑娘不是闹着玩的,她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盛怀瑾和阮琴来的时候,就看到初蔚在给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针灸。
他们本来开车去了三元里,初蔚不在家,邻居说她应该去了明安药铺,盛怀瑾这就让司机开车来了明安药铺。
他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着那丫头认真替人针灸的表情,淡淡扫了一眼他妈:“我说她是单纯善良的孩子,她在替人治病。”
阮琴心道,医德或许她有,但也改变不了她是个私德有亏的丫头。
两者不冲突的。
外面天很凉快,初蔚额头还是沁出了细汗,这是精细活,极度需要耐心,不能有任何差池。
宝哥在旁拿着帕子,在她拿银针的空档,给她擦了擦汗,初蔚扎了最后一根针,如释重负:“奶奶,你坐着,尽量不要动,一个小时之后,我给你下针。”
老人家稍微点了一下头:“好好好。”
第457章 不好拿捏
初蔚松了口气,宝哥立刻送上一杯茶:“老板,喝点水,润润嗓子。”
他老大一针灸就弄了将近一个小时,怪累的。
初蔚接过茶杯,一转身,看到盛怀瑾和盛夫人从黑色的轿车下来,司机撑了把大伞,将二人送到药铺门口。
盛夫人平日里在宅子里倒是不太打扮,今儿穿了暗紫色的旗袍,外面罩白色开衫,虽四十多了,但保养得宜,举手投足端的都是气韵,看得出来,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个美人。
昨晚那一巴掌,顿时又清晰了起来,仿佛脸颊还在痛,初蔚看盛夫人的眼神,带了些防备。
盛夫人表情有些不善,初蔚看她的样子,活脱脱带刺的玫瑰,眼神桀骜不驯极了。
她不喜欢这种带刺儿的小姑娘。
曾经她也是这种人,只是后来高门规矩森严,她的性子便逐渐被打磨了,她成了高门合格的女儿以及媳妇儿,这种傲气又不安分的女孩子,她最是看不惯。
初蔚的表情不太好拿捏,一边是她讨厌的盛夫人,一边又是她喜欢的怀瑾哥。
为什么这两人偏偏是一家人呢
盛怀瑾面色有愧,朝她招手:“过来。”
初蔚还是听话地捧着茶杯走过去,讷讷道:“怀瑾哥。”
她没看盛夫人,当她不存在。
阮琴觉得这丫头真是目中无人,没有教养。
“会针灸”
初蔚点头:“嗯。”
盛怀瑾颌首:“挺好,济世救人的手艺,好好用。”
“我知道。”
“今天我带我妈过来,是因为昨天的事,她做的欠妥当,我让她跟你赔个不是。”
初蔚向来是一片赤诚的性子,对方做错事没关系,只要对方能道歉,她绝对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她期冀地看着阮琴,盛夫人真的愿意和她道歉吗
阮琴垂了垂眼帘,姿态仍是高高在上的,真是拿她儿子没办法,就这么一不足为道的小丫头片子,也值得她兴师动众跑一趟来赔不是
生生损了她的颜面,要是在太太圈里传出去,日后打麻将,少不得被那些嘴巴不饶人的女人们挤兑上几句。
但,怀瑾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至少面上要过得去。
她扬唇一笑,拉着初蔚的手,姿态是做出来的亲善:“昨天是我太冲动了,初蔚,我不该打你,是我做的不对,你能原谅我吗”
宝哥一听,忍不了了:“老大,她打你”
竟敢欺负我们家老大,贺爷呢贺爷知道吗
初蔚伸手按住了蠢蠢欲动的何宝。
阮琴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鄙夷,老大这称呼也太流里流气了,这丫头果然不是善茬。
初蔚微微一笑:“没事,盛夫人您愿意认错,我初蔚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昨晚的事。”
她的真诚,和阮琴的流于表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盛怀瑾是看在眼里的。
他母亲并不是真诚道歉的,不过是迫于他的面子,才来这里走个过场的,丫头却是赤诚待人,一片真诚。
便有些心疼她。
第458章 换了张脸
阮琴转头看盛怀瑾:“你看,我也道过歉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盛怀瑾沉声:“张叔,你先送我妈回去吧,今儿我左右闲着,看看给这丫头打打下手什么的。”
阮琴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怀瑾这孩子摆明是在跟她置气。
她努力保持着风度道:“你繁忙,打下手的事,还是由我来吧。”
“那就烦您在这儿帮初蔚一天的工,也算是您真诚致歉了,可以吗,妈”
阮琴能说什么只能应了下来。
外头雨不止,甚至越下越大,初蔚目送着盛怀瑾上了车,盛夫人甚至没等车子开远,就换了一张面孔。
宝哥想,这贵太太是唱戏的吧,她还会变脸呢。
初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盛夫人刚才的道歉,原来只是做给怀瑾哥看的啊。
亏的她
想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盛怀瑾一走,阮琴连装都懒得装了,她让初蔚跟她进了后间,直言不讳道:“今儿是因为我家怀瑾非逼得我来给你赔不是的。”
初蔚收敛起自己的善意,漠然相对:“是吗所以太太觉得自己没做错,是吗”
阮琴的笑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蔑视:“是你做错了,我怎么可能会做错”
初蔚眼中寒光乍现:“就因为我同意让怀瑾哥送我回家”
阮琴眼中就跟埋了刺儿似的:“现在这儿没旁人,你也用不着在我跟前装腔作势的了。”
初蔚说话便也没那么客气了:“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这儿装神弄鬼的有什么意思。”
阮琴气结:“你”
这丫头真的是没有教养,没有规矩。
“我什么”
“你以后不要和我家怀瑾见面了,也不要上我盛家的门了,我们盛家不欢迎你。”
初蔚面上撑着笑容:“不用盛太太特地说出来,您就是请,我也不不会再去盛家的。”
她初蔚还真就不伺候了。
阮琴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殆尽了,愤然拿起门边的伞,走进了雨里。
让她给这丫头打下手,得亏怀瑾想得出来。
她让人调查了一下初蔚,发现这丫头和家里决裂了,自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
她想,定是那丫头不服管教,桀骜叛逆,所以才决裂的。
这种丫头,她定是要防着她的。
店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初蔚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一个钟头时间到,她给老太太身上扎着的银针都拔了出来。
然后又写了张方子,让宝哥给老太太抓药。
“您一个星期过来一次,我给您针灸,大约要三个月时间。”
老人家的儿子问多少钱,初蔚大致计算了一下:“针灸加药材,一次两块钱。”
老人家看向她儿子:“看看,人家价钱多公道,你还说中医师傅都只给有钱人治病,以后可别冤枉人家了。”
中年男人有些汗颜,给初蔚赔了个不是,初蔚笑笑,目送他们离去。
初蔚这一天挺忙碌,给几个病人望闻问切地看了毛病,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而且几乎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年人。
也只有老年人生病了会来她这种药材铺子了。
第459章 就喜欢这小可怜样
她觉得她要推广一下她的明安药铺,顺便推广一下中医学了。
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坏了中医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名声啊。
傍晚时分,雨变小了,隔着薄薄的雨雾,她看到门口停了辆车子,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身后绿意盎然,他长腿几步就跨了进来。
初蔚拿了手帕走过去,给他擦了擦头发:“下着雨呢,也不撑把伞。”
贺闻远低声笑:“这毛毛雨,没那么矫情。”
何宝欲言又止,初蔚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挨打的事情,她不想告诉贺闻远,平白让他担忧。
正好店里又来了个老人,说是伤风,初蔚赶忙过去给老人家看病了。
何宝忍不了,低声对贺闻远道:“贺爷,我老大挨打了。”
贺闻远脸色骤然一沉:“谁打她”
“盛太太。”
男人脸色沉郁,眼神阴鸷:“为什么打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因为我们老大坐盛怀瑾的车”
“就因为这”
“嗯,你可别和老大说,老大不想让你担心。”
贺闻远缓和了一下表情:“知道了。”
初蔚替老人家抓好药,态度和善地送人出去,天色黯了下来,邻居的铺子都关门了,外面少有行人经过,雨也停了,昏黄的灯光照在水洼处,天地都是安静的。
贺闻远抓着初蔚的手,出了门去。
他给她开车门,给她绑安全带,临了,灯光下,他就这么静静注视着她的脸。
初蔚调笑看他:“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明安药铺的人也都散了,四下静悄悄的,偶有树枝上的雨水随风唰唰掉落。
贺闻远颌首:“嗯。”
是他宠到心尖儿上的人,怎么能容别人打她呢
他粗粝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么漂亮的脸蛋,那位太太怎么狠得下心打她的
初蔚捧着他的脸:“怎么了啊”
贺闻远收回视线,手搭在方向盘上:“没什么。”
车子远去,初蔚托着腮看身旁的男人。
难不成何宝这大嘴巴说出去了贺闻远看起来有些反常。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抓着她的手,有些用力,初蔚都被他捏疼了。
她也没敢说话。
贺闻远把她送到家,院子门口,静静停了会儿,把人拉过来,亲了两口,这才放过她。
初蔚头发乱糟糟,心口小鹿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