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就算怪罪下来也怪罪不到我们身上。另外一人毫不担心,老神在在的坐在篝火旁,指着不远处身处冰天雪地(赤)身(裸)体的一个男人先死也是先死他。
主人来了,快起来。躺在树下的一人急忙掀起厚雪盖了篝火烈焰,拽着还未反应过来的同伴迎上去参见主人。
轮椅在雪地留下两条痕,嘎吱作响的诡异声音冲破雪幕,萦绕在天地之间。地罗刹手指轻轻扣着扶手,看这些人慌张的模样,不用问就知道这搜山的结果十分不如意。
炸毁霁山之事虽然顺利,却没有把那些碍眼的家伙葬送黄泉,接下来恐怕又要多废一番功夫处理这些人。倒也无所谓,反正和大体的计划没差多少。
地罗刹寻思着下一步的计划,只听手下来报,在三里之外发现一处山洞,洞内火光莹莹有人暂住。
目光随着小兵指示的方向看过去,知晓此事瞒不住,望贺辛急忙禀告禀报义父,此处山洞乃是霜篁之主暂留之地。
听这话少爷是早就知晓此事,知而不报,究竟是何居心?跟随在地罗刹身边的一个老奴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注视着望贺辛。这道目光实在是太过冰冷,看得望贺辛通体冰凉。
画皮儡主,你这是质疑我么?望贺辛负手微微侧身,冷哼一声,面对压迫昂首挺胸毫无惧色。
岂敢。四鬼之一的画皮儡主皮笑肉不笑,微微欠身御流云非是善茬,老朽也是一时护主心切所以才出言不逊,望少爷海涵。
遇到就是缘,不登门拜访甚是失礼,走吧。知晓御流云就在不远处,思及御流云有可能会在爆炸余波中受伤,是个铲除他的好机会,地罗刹不介意多行三里路,亲自拜访。
东方渐白,鹅毛大雪骤停,天空乌云散尽,露出一片稀疏的星空。
虽然坐在轮椅上,地罗刹的速度却不慢,带领手下朝着御流云栖身的山洞行去。大雪初停,地罗刹看着万里山河一片皑皑,大好河山并不能让他心怀壮阔,反而让他内心越发阴沉郁闷。
受到爆炸波及的江湖武林人士三三两两的彼此护持,行走在这群山万壑之中。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一夜的大雪把他们之前留下的人迹全部掩盖,使得他们分不清方向。
迷失方向的三人竟与地罗刹撞在一处,三人面色苍白,一脸吾命休矣的表情。
画皮儡主打了个响指阻碍吾主之人,唯有死。
深渊怪物嘶吼着从雪中爬出,抖落了黏在毛皮上的雪晶。目光凶狠,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以手为爪朝着三人杀来。重伤未愈,又在雪地中折腾一夜的三人,已无多余之力抵抗这临头杀机。
利爪接触到三人喉咙一刹那,一道赤红凌厉的刀气疾驰而来,刀气无情的刺透怪物胸腔,化作利芒削去了地罗刹的一缕头发。
地罗刹缓缓抬头,晨昏双线之中,日月交替之间,结满冰花的高大参木之上,屹立着一条气势骇人的身影。刺骨杀意比天地间寒风还要冰寒数分,常年萦绕其身的血煞之气甚至吞没了深渊怪物身上的恶臭血气。
征战沙场历练而出的肃杀之气,凝固了深渊怪物的动作。白发红眸一身玄甲,赤红的朱轩怀雀映照着日月之辉,寒光逼人。
司凛,你又强了不少。地罗刹眉眼带笑,身上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寒意。
我叫风素影,沈司凛已经死了。
这句已经死了有两个意思,一是舍弃曾经,二是沈司凛这个人真的死了,而你则是借尸还魂。地罗刹目光凌厉,与风素影的目光撞在一起,视线中充满趣味。
那你觉得呢?与聪明人理论反而会被对方探知自己的消息,风素影拒绝深入这个话题。
那我就暂且认为是前者吧,你守在这是为何?阻拦我拜访霜篁之主么?堵在必经之路,稍一想就知此人的打算。
拜访二字有两个意思,一是找他叙旧,二是趁他病要他命,不知你口中所言的是哪一种拜访。风素影轻轻落地,外放的内力震得满地飞雪悬浮空中迟迟不落。
这自然要视情况而定。地罗刹缓缓抬手,画皮儡主领命取出胸口悬挂的一支短笛,急促的吹了几声。一个不穿衣服的男人从天而降,踩在霜雪之中丝毫不觉寒意。
杀你,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男子逼近风素影,锐利指甲轻轻一挥。风素影瞳孔一缩,立即护住要害,划破风声的杀招被刀刃一分为二,贴着侧身划过,在雪地留下两条深可见底雪痕。雪痕光滑一片,冒着热气,可见这一招威力不凡。
许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接近死亡的感觉,风素影不敢大意,眸中寒光一闪,手中长刀一挥有本事你就弹弹看。
男人轻轻一声嘶吼,漫山遍野的怪物云集而来,从四面八方包围住风素影。
闪刀、斩刀、绝刀。三刀刀法一气呵成,刀影飞散出赤红流光,宛如迴影察不可察。人似飞燕,进退无息,若飞梭,快得不及眨眼。刀锋过,血飞血落化作鲜红飞雪遍地。人影过,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只留满地无首之躯。
寒风依旧吹拂,以一人捍一城,捍一城守天下之能,非是浪得虚名。以杀为乐的怪物,体验到了
死亡的恐惧竟然离自己是如此之近。这是自己无法撼动的敌人,有了这个认知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散失了,双腿扎根在雪中无法动弹。
风素影回身轻挥刀刃,刃上鲜血瞬间冻结破碎,刀刃洁净如初。剩下的一个怪物坐倒在地,口中嘶吼着不明所以的言辞,爬到男人身后瑟瑟发抖躲避风素影的目光。
这种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残忍手段却是华丽无双,满目欣赏不减,男人嗤笑一声说道你与我,不过是同类。你披着人皮,而我坦坦荡荡。刀入血肉的感觉,很不错对么?
不可否认,但是你我总归不是同类,我能控制杀欲,你能么?风素影仔细审视眼前男子,虽然容貌与异物不同,可气息却是一模一样,这个男人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为什么要控制?正如狼杀鹿,狐狸杀兔,我们杀人,这也是天道循环的一部分。
狼和狐狸饿了才会捕杀,且只杀自己所需。你杀人是为了娱乐,娱乐与果腹性质可是大大不同。风素影觉得这怪物着实有趣,居然有个清晰的头脑与自己理论。
杀一人是杀,杀一百人也是杀,并无差别。我们是遗弃神的一族,人罪孽深重,我们是制裁人罪孽的一族,人有罪杀之不为过 。男人十分遗憾,眼前这个令自己赞赏的人却是站在人一方。
哈哈哈你这个歪理倒是歪得有水准,你来制裁人,那谁来制裁你们?同样是天地万物中的一物,你们何来的优越感居然把杀人害人正当化。
同样是天地万物之中的一物,凭什么人就可以高高在上?我们杀的人是命,那么人杀的其他之物难道不是命?人杀人的数量,比之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道有黑白,人有善恶,唯有两两相对才能生生不息,若都是恶都是善,这世间也没有如此多姿多彩惹人驻足。制裁人的罪业,你不够格。风素影扬刀相向。
你之杀孽不比我们少,甚至还更多。以杀止杀杀我们,那杀人如麻的你,又有谁来制裁你。
风素影不为所动,这种乱七八糟的言语并不能影响自己的心境我之杀孽交由天来制裁,但是你们注定要死在我的刀下。你们这等孽物我见一次,杀一次。
不可理喻。男子负手而立,堵在风素影面前不让分毫。
难以理解。风素影回手一盾飞出,砸在地罗刹身前我准你走了么?
那你倒是试试看阻拦我。地罗刹一声淡笑,瞬间在雪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既然丢着情人不管跑出来阻截我,想必御流云受伤不轻,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风素影转身欲追却被男子率领群怪围阻,男子弹指一扬,数道锐利之气迎面杀向风素影我准你走了么?
翻身一跃,夺过逼命而来的数道利气,风素影收回自己盾牌盾舞。飞旋而动的赤红之盾,将扑杀而来的怪物一一打回去。
与人同路,是你的不智,肃清天下万民才是我族的生路。真是可惜了你这一身好武功,用在了错误之处。男子脚踏虚步,快得不及眨眼,转瞬之间一抓挥出抓在风素影的盾上,锐利刺耳的声音久久不绝。
我的武功并非为了当纯的杀人而存在。武,为止戈,太平盛世不需要以杀戮为乐的怪物。你们是多余的,要命的话就滚回地下老老实实呆着,要么就灭族。
只要有丝毫的判断错误,命将陨。风素影毫无畏惧,小心谨慎,借以盾之防,蓄力在刀加之攻。高手过招,处处皆是危机,二人交手瞬间其余怪物就再无插手的余地,只能干瞪眼看着。
盾影迂折,刀影似龙如蟒,所到之地掀起覆地三尺之雪,化作海啸反扑涌动。男子十指若刀锋,弹指一扬四周风声涌动化作利芒扫动三尺厚雪尽化虚无。
携带手下而来的地罗刹一踏入山洞就闻到了满洞茶香,只见御流云与手下碧虚郎坐在山洞一侧谈笑风生,另外一侧则是坐着武林盟盟主安懿。三人在洞内烹茶煮雪,好不快哉。
贵客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御流云拱手行了一礼,运功一抬,热火上的茶壶悬起倒了一杯香茗此香茗算是赔我的不是。
霜篁之主客气了。地罗刹伸手接茶的瞬间,三分内力顺着茶盏冲去。御流云面色无异色,不着声色的将内力化解不知赫赫有名的地罗刹前来拜访所为何事?
叙旧。轮椅推动,一股暗劲顺着地面如狼似虎扑向老神在在的武林盟主。武林盟主抬手一按,瞬间就把地面的暗劲消散既然是叙旧,那就请坐。
二位丢着手下在这偷闲,可是大伤属下的一片忠心。地罗刹轻饮一口真是好茶。
此言差矣,我们在这乃是属下的体贴入微,雪地搜山我想我们没必要时时监督。御流云折了
几根枯枝送入篝火中,使得火焰越发旺盛。
地罗刹淡笑一声这雪地不知有什么好物,居然劳累霜篁人马与武林盟人马搜寻。
自然是值得兴师动众的好宝物,看你来得匆匆,是路上没遇到素影么?御流云暧昧不明的说了一句,为地罗刹添了一杯茶。
御流云态度从容淡然,不知打什么鬼主意让地罗刹更加警惕万分见到了,他与我属下相谈甚欢。地罗刹将茶水随手搁置在轮椅扶手上听闻盟主善用飞花似剑,机会难得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一见这绝招。
哈哈哈见笑了。安懿随手拾起一段纤细的枯枝,树枝似箭矢激射而出,带起风声飒飒。脆弱的枯枝穿透坚冰覆盖的树干,直到第八棵树才停下来,却也深入树干数分此地无花,不然还能让地罗刹你见识见识飞花落叶,穿林过的美景。
地罗刹沉吟片刻,拱手行了一礼我想起还有要事待办,就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说罢地罗刹就率领洞外驻守的属下退离此地,画皮儡主深深的看了一眼谈笑风生的御流云与安懿,万分不解这是铲除御流云与安懿的好机会,为何主人要撤退。
先不论御流云毫无受伤的痕迹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安懿此人能当上武林盟主自有一番手段,与这二人争斗不是明智之选,若是把他们的属下招惹过来免不了又是一番大战。不想与二人硬碰硬,地罗刹挂念藏宝图之事,深怕被二人先一步找到只得急急撤退。
地罗刹前脚才走,男子听到了耳边几声急促的短笛之音,送了风素影一个大招扭头就带领群怪消失得无影无踪。风素影不敢有丝毫的逗留,急忙冲入山洞,见到瘫坐在地上拍胸脯的碧虚郎顿时傻眼了。
主上真是高明啊。御流云撕去了脸上假面具,露出原本的模样,易容成御流云的正是碧虚郎。千身万面易容成碧虚郎,而御流云本人则易容成了武林盟主,三人互换身份却把地罗刹哄骗的团团转。
若不是千身万面不会这一招飞花似剑,我何须这么废功夫。褪去伪装,御流云面色苍白,杵着石壁喘粗气,大滴大滴汗水浸湿衣裳强行动武,还是太过勉强。
你为何会知晓地罗刹要试探飞花似剑此招?碧虚郎敬佩得五体投地,自己易容成御流云的模样活灵活现堪比本人,那是因为自己常年在他身边的缘故。只是难以置信,御流云竟然把武林盟主的绝学模仿的八九不离十。
安懿喜欢四处张扬,地罗刹生性多疑,假如我是地罗刹我就会这么做,这个理由你还算满意么?飞花似剑乃是安懿的成名绝学,除了安懿之外他人绝不可能会使用此招。
第124章 宝图
御流云朝着风素影抛了个媚眼要不是你男人我天赋异禀,见过飞花似剑还能仿照出来,我今天可就交代在这。
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此话绝不是无情,只是风素影发现自己看似帮忙实则帮倒忙。自己的出现扰乱了御流云许多计划,若不是自己也许御流云这次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更无须冒死与地罗刹周旋唱空城计。
何须自责,你的出现不会扰乱我的计划,只是会增加难度罢了。我喜欢有挑战的事,不然太过顺利就没有一玩的趣味了。御流云低声笑道,抬手揉开风素影皱在一起的眉头你被地罗刹的属下拦住了,无事吧?
无事,风雪停了,还是尽早离开这为好。自己真是一无用处还添乱,风素影转身离开之际御流云把人摁在石壁上,注视着风素影眼中的一抹神伤我为你驱散美人数百位,从此不惹花草;我为你散尽家财万贯,只为了能养你;我为了你连死都不顾了,你却在这伤心,真是让我好伤心啊。
放屁,你不惹花草散尽家财与我何干?你又有什么好伤心的?放开我!听御流云废话不如赶路,风素影心中升腾起得淡淡哀伤瞬间被御流云这番不正经的言辞冲的干干净净。
这当然与你有关,你是我唯一愿意放弃一切舍弃性命之人,你的心是我的,我不准你伤心难过。你对我如此不信任,不信任我有转危为安的能力,真是让我好伤心。每次危难你都来找我,你可知我心中有多么欢喜,就算会影响到我的计划,我也真切的希望你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