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约挑眉,陆宁也死了么,他饶有趣味地说,那还剩下一个你和林奕恒了。
你不敢在这里杀我,陆仁琛镇定地说,这里聚集了至少一百个人,如果我死了,我后面的人会立刻动手,你一个残疾人,杀起来不会太麻烦,更何况他顿了顿,一双浑浊的眼望向后方,我们带了炸弹。
他身后的保镖齐刷刷地解开西装扣,拉开,露出里面一排排炸药。
一共5公斤炸药,足够把你这个厅炸的一干二净。
现在,你还要不同意我的条件吗?
......许约沉默了,他能听到四周此起彼伏的欢笑声,能来赌场夜夜笙歌的,都是些达官贵族,在这个世道,在这座腐败的城市,想要赚钱总得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这些人或许手上沾满鲜血,但在他和陆仁琛这件事上却是无辜的。
他不能去伤害这些人。
许约低下头,反复看着画面里毫无反抗之意的陆殊同,陆仁琛并没有把递过来的平板收回去,他看着看着,突然心中一动。
这是一段视频......
我想和陆殊同讲几句话,他抬起头,说道。
为什么,陆仁琛微微惊讶,你不是讨厌他的么?
即便我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也不会放了他的吧?许约一字一句地说,他被我利用了这么久,又是我养大的,即使没有感情,我也想要在他死之前和他说些什么。
他很轻地笑了下,就这点要求,鼎爷不会不答应吧?
.....陆仁琛犹豫了一秒,偏过头对身后一个人说,给那边打电话,让他和陆殊同说一分钟。
那个人拿出手机,按了按递到许约面前。
许老板没有接过,我要和他视频通话。
陆仁琛眯起眼,你的要求未免太多,不可以,他握紧拐杖。
许约没再多说,顺从地把手机放到耳边。
许约......他的养子的声音传来,模糊而又低沉,似乎很虚弱。
许老板一句话没说,甚至没等一分钟过去,听完后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掉,把手机还给面前的人接着伸手到轮椅右侧,掏枪,举起,扣下扳机。
连开两枪,许约装了消音器,并没有发出声音。
原先站在他面前的人倒在地上,血液涌出,前方陆仁琛的其中一个保镖突然腹部一痛,被巨大的撞击力和疼痛感弄得向后跌。
附近的人都看到发生什么事,于是三秒后,尖叫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来了,哈哈哈哈哈哈。还是不要这么坏。
啊我好想去找一个人聊天,可是又不敢,怕对方觉得我很烦。
☆、13.2
2.
许约的助理冲上来,推着老板的轮椅快速离开。
整个赌场大厅乱作一团,养尊处优的富人们很久没见过这阵仗,都觉得自己会死,像蒙着眼睛似的胡乱奔跑,也不知道方向,撞到人了就停下来继续跑。
助理一边跑,一边躲避身后的子弹,他们的人在听到枪声后冲进来,挡住一部分火力。
他把许约放到一个柱子前,回头看陆仁琛保镖的位置,语速极快地问,老板,你是觉得陆仁琛并没有抓住陆少吗?
许约没有立即回答他,在确定已经将大厅的所有出入口都打开后才道,对,原先只是有点疑惑,他给我看的居然是段视频,有预先录好的可能,所以我才向他提出要和陆殊同视频通话,不过他强烈反对.......
....后面的话不用说助理也能猜到,但他还是觉得惊讶,许约竟然是因为对方给的是段视频而判断出陆殊同没有被抓,怎么说都有点牵强。
许约瞥了他一眼,知道他仍然心存疑惑,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他总觉得自己的养子没有这么弱,会被陆仁琛轻易抓住,还折磨成这个样子....只是说出来好像怪怪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陆仁琛不仅没有抓住陆殊同,就连带过来的炸弹也是假的。
许约开了两枪,第一枪杀死前面的人后,第二枪给了对面其中一个保镖瞄准他装□□的位置。
陆仁琛是贪财的人,对他来说钱是永远赚不够的,在其他三位高层都死去,集团里仅剩他和林奕恒的大好情况下,他怎么会突然带着□□前来,说要玉石俱焚?
这一点,在许约知道陆殊同并没有被抓住后变得非常确信。
枪声不断,陆仁琛的保镖随意在大厅里杀人,有几个甚至已经发现了藏身于柱子后面的许约和助理,在向他们逼近。
你出去,许约果断道,藏在这里等他们过来完全没有意义。
助理点头,离开柱子躲到不远处的赌桌下。
许老板在柱子后,左手抓住轮椅,右手死死握枪,尽管他非常不喜欢被人保护的感觉,但现在绝不能冒然出去行动不便的他撑不过十秒。
这该死的腿。
他再一次厌恶自己残缺的身体。
这时助理已经离开视线范围,许约躲在柱子后仔细倾听外面的枪声,好不容易迎来短暂的寂静后迅速把头探到外面场面一片狼藉,宾客逃得差不多,地上零星躺着几具尸体,筹码、纸牌和酒杯饮料洒了一地。
他没有找到陆仁琛!
许约的心沉了沉,趁着无人开枪的空档里又再检查了次。
真的没有陆仁琛。
难道对方已经走了?
他快速地思考着,一把枪悄悄抵住他的后脑勺。
一个沧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老板,你是在找我吗?
许约僵住。
抵在脑后的那把枪似乎才刚刚用过,枪口处还有丝丝热气,陆仁琛站在他后面,你说我不敢杀你,可是现在....如果你不死,我就不能活着出去了吧?
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别动,陆仁琛用枪戳了戳许约,视线往下看向对方正在小心伸向轮椅的手,又想去拿枪么?
他轻蔑地笑了笑,不可能了,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许约的手顿时停住。
你说,如果陆殊同看到你尸体,会是什么表情?陆仁琛弯曲的手指慢慢扣下。
在那一瞬间,许约操控轮椅,突然向后撞去。陆仁琛虽然占据绝对优势,但他始终是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左手撑着的拐杖被撞得倾斜,陆仁琛不稳地向后倒去。
而许约要的就是这么个机会,他立刻掉转轮椅的方向,左手握住对方的枪并向前一扑,右手精准地掐住了陆仁琛的脖子。
在那刻,陆仁琛也开枪了。
枪口的方向一歪,打在了左边的地板上。
陆仁琛被许约扑倒在地,这个残废离了轮椅基本上什么都干不了,他在摔倒的那刻并没有松开拐杖,反而举起它狠狠打在许老板背部。
许约生生受下一击,掐住对方的脖子在收紧,同时拽住枪支的手也在用力他想要把那支枪从陆仁琛手里抢过来!
陆仁琛不断挣扎,许约掐他脖子有多久,他就用拐杖击打了对方背部多久。
枪声在两人的搏斗中接连响起,混乱中,有一枪打在了旁边的柱子上,穿过陆仁琛高举起的手臂。
但捶打在许约背上的拐杖并没有应声消停。
不光是这样,陆仁琛被压住的双腿也在拼命踹打对方的肚子,他抬起左腿,弓起膝盖,一下下地尽力反抗。尽管力气不大,但陆仁琛深刻明白此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出手异常狠辣。
许约的身体在微微发抖,长年坐轮椅导致他的身体并没有普通人这么好,但他不可能会松开掐住陆仁琛的手,甚至一点点力度都不可以减少。
这个区域远离了硝烟与死尸遍布的中心,仅有一个双腿残废的人和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在搏斗,带着种奇特的势均力敌,比谁都想要对方死。
僵持间,陆仁琛松开持枪的手,仿佛是一个难得的时机,许约抓住那把枪,然而在扣下扳机的那刻,陆仁琛弯起手臂,用手肘击打了他的左额。
许约那一枪打偏了。
子弹擦着陆仁琛的头发打在了柱子上。
许老板反应很快,他迅速想要开第二枪。
可是陆仁琛同样敏捷他摸到被扔在一旁的拐杖,抬起左腿奋力踢向许约,并在对方远离自己的那刻站起来,双手挥舞拐杖,击打在许约的左耳上。
绵长而又嘈杂的一声低鸣。
许约在重击下摔在两米外的地板上,陆仁琛抓住手里的拐杖,一步步向他靠近,在晕眩中,许约拼命想要保持镇定,但耳朵实在是太疼了.....他根本忽视不了这种痛感。
也就是在那刻,他听到了车声。
茫然地转头看向右边,他几乎以为自己视力也出现了问题
一台黑色的吉普车行驶在大厅最左边,车速非常快,两边的后视镜都被收起,大概是怕间距太窄走不了。
他不知道这辆车是什么时候开进来的。
而在怔忪间,开车的人急转方向盘,车头直直对准他们。
这次,是一声尖锐刺耳的拐弯声。
车子以每小时120公里的速度撞在了柱子上,中间夹着个软绵绵的物体。
是陆仁琛。
车子就在许老板旁边,近得只有半只手的距离。
他愣了会,难得没有反应,耳朵上的血一滴滴落下。
有人从车上跳下,将车门重重一摔,克制而又慌张地跪在他身边。
许约......
他的声音非常低,带着种极度的愤怒与悲伤,许约根本没听见,他是余光瞟到了有人向他走来,往后面望去
是他那位杂种养子。
陆殊同抖着手将他抱到怀里,一双眼通红而湿润,许约往下看了看,对方似乎伤得也没比他轻到哪里,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他顺从的让陆殊同把他抱上车。
前面开车的居然是赵怡,女生同样一身血,嘴唇苍白,却仍然笑眯眯的冲他打招呼。
陆殊同将他放到座位上,回到副驾驶,从下方掏出一把□□。
我需要他的四肢都断掉。
赵怡清楚他说的是谁,好。
她边说着边按键去清洗车子挡风玻璃,陆仁琛被撞死的那刻喷出一大口血,把玻璃都弄脏。
陆殊同吩咐完事情,拿着枪走向大厅他需要将剩余的几个渣宰都杀死。
枪声紧凑地响起,陆殊同开始他的杀戮。
另一边,赵怡清洗完玻璃,稍稍把车往后倒,没有了前方的挤压力,陆仁琛的尸体顺势滑落在地,她打开车门随手从旁边的包里抽出一把长刀,下车后奋力将陆仁琛整个人举起来,并迅速把刀朝着他太阳穴的位置插入,固定。
接着回到车上,转头面向后面的许老板,温声细语地说,抱歉,等下会有点颠,忍一忍大概两分钟就好。
她把倒车、前进、撞击这几个动作重复了三次,直到陆仁琛的尸体被撞得已经有些变形后才把车开走,去到大厅的正中间。
在那里,陆殊同已经把人杀光,他拉开后车门,随手把枪扔在地上,长手一挥,似乎是想要将许老板再次抱进怀里。
然而却生生定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对方。
他的许约,伤得非常重。
耳朵上的血流个不停,后背的骨头不排除有断裂的可能,前面肚子或许也有内伤。
不应该是这样的,陆殊同想,这些苦应该都由他一个人承受,他的许约,从来都应该是高高在上傲慢高贵的。
他绝不原谅做这些事的人。
需要将陆仁琛的尸体带上吗?赵怡在前面问。
不用了。
现在去他别墅那里么?看天气和路况,最少要一个小时。
先回诊所,陆殊同说,把伤给治一下。
好,赵怡驶出赌场。
☆、13.3
3.
一路上陆殊同和许约都没有说话,许老板倚靠在车里,左耳上的血染湿了他的衣服,陆殊同一直在旁边盯着他,很想要去帮他擦拭,但却又竭尽全力地克制着,仿佛在怕一个触碰对方就会消失一样。
当年许约双腿受伤的画面陆殊同没有亲眼看到,道听途说远不及现在亲眼目睹对方受伤的心疼......
他的食指与拇指在反复摩擦,心里全是要杀人的念头。那些血从许约身上流出,就像是一个个火光落入石油桶里般,烧得他浑身难受。
车子刚在诊所前停下,陆殊同就将人抱起,送去治疗室。
赵怡跟在后面,见他站在那里久久不动,拿着一个装有棉花和酒精的盘子过来,先把血止住吧。
陆殊同把许约放在椅子上,看着他伤势严重的耳朵,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盘,手却在不断发抖,盘里的东西都在跟着震动。
....赵怡看向他,需要我来吗?
不用,陆殊同深吸口气,用棉花沾起些酒精,拖过一个小椅子坐到许约身旁。
一只手放到了他抬起的手腕上,许约看向旁边脸色苍白的养子,说出了这么久来的第一句话,如果做不到心平气和,就别替我治疗了,我现在给私人医生打电话,半小时内他们能赶过来。
...我...能做到。
你和赵怡身上都有伤,我可以叫人过来,这样更方便。
不要....
他的养子执拗地反握住许约伸过来的手,力度很大,陆殊同垂下眼睑,看着面前的人他的许约非常平静,似乎感受不到身上传来的巨大痛楚。
我现在....容忍不了有一个人触碰你。
你是我的,陆殊同说出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没人可以伤你。
许约沉默了一秒,也许是身上的伤造成了他在此时一定程度的虚弱,面对养子这样的话,他竟没有出言反驳,也没有对他动手,他说,既然这样,就快点帮我治疗。我的腿废了,不想耳朵也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