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吧!别忘了,20度!夏天长伸出手,竖起两根手指在姬雨眼前晃了晃,顺带看了眼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应该够凉了。
知道了!姬雨笑着说,转身出门,正好撞上林放进门。
林放摸了摸姬雨的头:慢点,别摔了!
夏天长点了支烟,又抽了一支扔给林放。
这支不算我二百块吧?林放咧嘴笑着,把烟接了过来。
夏天长翻了个白眼:找我干什么?
找你打小报告!林放笑道,新来那教架子鼓的老师,今天把时老师当保洁工,让他洗烟灰缸!
谁?夏天长双眼一瞪,猛的坐直了身子,下意识的就吼了出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重新靠了回去,他就是保洁工,别说洗烟灰缸了,就是让他洗厕所,都是应该的!
林放屁股一抬就坐在了桌角,目不转睛的盯着夏天长:老板,心里有苦可以跟我诉一诉,折磨人有意思么?
有意思,有意思极了!夏天长不屑的看着他,多管闲事多吃屁!你这么闲,滚去洗厕所去!
林放叹了口气:老板,你知道么,时老师今天把整间学校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锃光瓦亮,毫无怨言。大夏天最热的时候,你指挥人家去发传单,二话不说,抢了小鸡的车就走。这人品绝对数一数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知道个屁!夏天长心里一口气咽不下去,听林放这么说,更是恼火,滚滚滚!你要是觉得他辛苦,你去陪他,你去替他,随便你!
我陪他?林放无奈的笑了一声,我陪的着么,人家男朋友车接车送,我
你说什么?夏天长猛的跳了起来,一脸凶狠的瞪着他。
林放笑了笑,他又猜对了。
中午来了一个男的,接他去吃饭,林放抽着烟,不急不慢的说,车不算好,自由侠,听他电话里的语气,啧啧
他说是他男朋友?夏天长的脸色不太好。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林放耸了耸肩。
夏天长眉头紧锁,一时出了神。
是不是一米八几,身形壮实,眼睛大大的,剃了个板寸?夏天长激动的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看着林放。
林放愣了一下,这下他摸不清是什么逻辑了。
人没下车,不过是板寸,眼睛不算小。林放回忆了一下当时一眼瞄过的情景。
操!夏天长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怒骂了一声,你他妈是不是傻逼,都这样了还能回头?!
啊?林放傻傻的看着原地转圈的夏天长,又认识啊?
夏天长几步就走到林放身前,压倒性的气势逼近,恶狠狠的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放冷静了一下,用两只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夏天长似笑非笑的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林放无言以对。
夏天长转身,想要去找易然,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自己曾经的班主任,都分手这么久了就别缠着前任不放,龌龊!
老板,你去哪?林放在身后叫住了夏天长,你要去找他理论?以什么身份?
对,以什么身份?
老板?朋友?还是前男友?
他们也分开这么久了,凭什么纠缠不放?那自己岂不是也龌龊?!
夏天长回到林放面前,他突然发现林放心机深重,几句话就把他跟时光的关系套的干干净净。
难怪这狗操的东西什么都知道!
时光那个没心眼的傻缺还不知道被他套出来多少话!
你夏天长眯起眼睛盯着林放,看的他心里发毛,不是好东西!
啊?
太他妈鸡贼,夏天长回到椅子上坐下,不能跟你玩!
嘁林放笑了出来,老板,我只是心思细腻,善于观察!再说了,同类之间,是有感应的。
滚蛋!夏天长抓起一个纸团就砸了过去,谁跟你这个神经病是同类,滚滚滚!越远越好!
林放吸完最后一口烟,走过来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笑着走了出去。
不准在他面前抽烟,二百块!夏天长冲着林放的背影吼道。
林放走后,夏天长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能相信时光肯回头重新跟易然在一起,可是板寸,大眼睛,不是易然还能有谁?!
臭傻逼,原来你他妈爽老子的约,是为了那个贱人?!夏天长越骂越气,气到胸口就决定绝不会让他好过!
小鸡子!夏天长又拨通了姬雨的电话,公交车广告的事情怎么样了?
谈好了,应该明天就能上线。姬雨正在跟晴雯刘姐一起吃西瓜,冷不丁接到夏天长的电话,心里一颤。
跟他们说,加两句词,夏天长组织着语言,竹笛课程开设一个月的免费试听课,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每小时一课时。
啊?姬雨有些疑惑,心想周扒皮也没你剥削的这么狠啊,那时老师他
你是不是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叫你干什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跟广告公司联系。姬雨笃定的说。
跟他说一声,让他准备准备,夏天长抽着烟,这两天就继续重复今天的活,一有学生,课赶紧上起来,硬性指标报课率不能低于百分之十,不然扣奖金!
老板,这是不是有点
啊?
我知道了。姬雨眨了眨眼,委屈巴巴的看着晴雯和刘艺红。
又造什么孽了?晴雯见姬雨的反应不对,啃完最后一块西瓜,把西瓜皮扔进了垃圾桶。
唉姬雨真心觉得无奈,那个帅哥老师那么好的人,夏天长就像跟他有八辈子的杀父之仇一样,总要想点办法折腾他。
刘艺红把垃圾收拾了一下,扔到门外的大垃圾桶里,回来就靠在了桌边:说说吧,夏总又指使你干什么惨无人道的事了?
姬雨把夏天长交待的任务告诉了她们:刘姐,你跟他吃过饭,他这么神经质的吗?他跟时老师是不是前世有冤今世有仇,时老师人那么好,他还要欺负人家?!
刘姐,晴雯也很疑惑,夏总是不是变态的?!
去,别胡说,刘艺红把桌子擦了干净,昨天我就说了,二十多岁,就是还没长大的小伙子,大概也是为了学校的事发愁呗,小时长的好看,想把他推出去作门面吧?!
三个女人靠在前台闲聊着,直到夏天长走了出来,姬雨才想起来看一眼时间,三点半了。她风一样的跑进一间教室,拿出了一个钵。
刘姐,是不是有个新来的架子鼓老师?夏天长一只胳膊搭在前台的桌上,靠着说。
有两个,一男一女。刘艺红回忆了一下。
把那男的开了!夏天长斩钉截铁的说,阳气太旺,克财!
啊?三个女人齐刷刷的一脸懵逼。
啊什么啊?!夏天长看见姬雨拿着绿豆汤站在身边,食指上转着车钥匙就往门口走去,反正还在试用期,让他明天不用来了!
☆、第 7 章
刘艺红茫然的点点头,回办公室打电话去了。
姬雨满心激动的等着坐大眼萌,屁颠颠的跟着夏天长就出了门。
四周张望了两圈,哪有晴雯形容的大眼萌?!
傻站着干嘛?赶紧的,再晚汤又热了!夏天长站在一辆车边,怒吼道。
姬雨傻傻的看着夏天长身边的车什么情况,大眼萌换大g了?
心情瞬间失落,姬雨嘟着嘴,垂头丧气的上了车。
夏天长跟着导航,一路抽着烟,车里开着空调,姬雨被烟熏的不时就咳两声。
夏总姬雨实在受不了了,弱弱的叫了一声。
夏天长扭头看了她一眼,把烟头掐灭,不耐烦的说:矫情样儿!你老公不抽烟啊?!
我才25,哪来的老公?姬雨撇撇嘴,用手扇着往她面前直扑的二手烟。
在你们老家,是不是25的女人,孩子都能骑小三轮了?夏天长瞥了眼导航,车速放慢,伸长了脖子往四周张望着。
夏总,我是本地人!姬雨皱了皱眉,突然指着右前方一个人影叫道,在那在那!我看到时老师了。
将近四点的光景,烈日仍然斜斜的挂在空中,毒辣的很。
夏天长一步也不想离开有空调的空间,他远远的看着时光,穿着土了吧唧的老旧文化衫,看到一个人就迎上去递过一张传单。
时光的胳膊里夹的传单已经没剩多少了,背包也明显瘪了下去,侧面的口袋里还插着一瓶矿泉水。
他走两步就抬手擦一下脸上的汗,正热的时候,路上行人也不多,没人的时候,他就坐在路边的树下休息。
在这个人流量这么少的地方,时光的传单竟然发的所剩无几,看着那个疲惫不堪的身影,夏天长的心有些酸意直接窜进了鼻腔里。
夏总,门!姬雨的声音把夏天长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解锁了车门,让姬雨下了车。
你问他一下,人这么少,传单怎么发的这么快,夏天长眼睛时刻不离时光的身影,要是敢扔垃圾桶,今天工资扣光!
姬雨嘟着嘴,抱着那个钵就下了车,关上车门的时候还不动声色的冲夏天长翻了个白眼。
夏天长坐在车里,又点起了烟。
他看见姬雨跑了过去,打开了绿豆汤的盖子递给时光,看着时光喝下去,还拿纸巾擦着时光额头的汗。
大概真的是太热了,时光连气都没换,喝完了整整一大钵的绿豆汤,然后开心的笑着。
不知道时光在跟姬雨说什么,夏天长看见他一直在微笑,姬雨也是一副害羞的表情,微微低着头。
夏天长靠在椅背上,远处那张脸跟十年前的别无二样,如果他们当年没有莫名其妙的不欢而散,现在又会是怎样
一起住在三楼的那间破屋子里?
一起骑着大眼萌上下班?
一起经营这家艺术培训学校?
又或者喋喋不休的争吵,最后以老死不相往来的分手收场?
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现实就是十年前自己满心期待时光能去美国跟他汇合,他们明明说好的,结果他却被时光无声的甩了,连一句告别都不稀罕施舍。
心中有微微的怒火在燎,夏天长强迫自己把心里最后的那点不舍与怜悯通通赶走,回国之前他告诉过自己,一定要让这个当初抛弃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现在这点不痛不痒的折磨,只不过让他丢丢人吃吃苦,跟自己在美国那十年受过的煎熬相比,算个屁啊!
仪表盘上的手机在响,夏天长指尖划过:说!
老板,姬雨拉着时光坐在树荫里的马路牙子上,时老师的传单没剩几张了,能不能今天先回去,太热了,这里也没什么人。
没事,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时光轻柔的声音传进了夏天长的耳朵里,这一点传单发的很快的。
时光越是这种假模假样的和善,夏天长心里的火烧的就越旺:等你当了老板,你说的才算!不发完不准走!
就是这个样子,当年就是这副假惺惺的面孔,把自己的心撩的动荡不安,现在又把姬雨和林放钓上了钩!
你他妈以为你是什么,花蝴蝶吗?还不就是一只傻□□毛虫!
哦。夏天长看见远处的姬雨垂着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时光。
你问他了没,传单扔哪去了?夏天长就想找茬让时光多受点罪。
时老师看到阳台有晾小孩衣服的人家,就上楼去敲门,这个小区和隔壁小区都跑遍了,所以传单发的快。姬雨解释道,老板你放心,他没有扔。
夏天长的心剧烈的振了两下,他原以为时光只是在小区门口转悠着,没想到发起传单来这么卖力?!
这么热的天,这种多层住宅小区电梯都没有,一层层的爬楼梯
说你傻,你他妈立马就流口水!夏天长在心里暗暗的骂着。
老板,你看,要不今天就
你再不回来我就走了!夏天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看见姬雨依依不舍的站起身,两个人又说了几句什么,她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把姬雨送回学校,夏天长开车回了家。
他看着副驾驶座上干干净净的大饭盒,突然想起来忘记问姬雨,时光有没有说什么。
回到了易然身边,他还有没有再伤心,会不会没人倾诉,还会不会想起那个和易然分手的夏夜,是谁吻去了他脸上的泪。
那个牢牢记得他口味的夏天长,他也大概早就忘了吧,他一定以为那碗绿豆汤是姬雨煮给他喝的。
吃晚饭的时候,夏天长戴着耳机,远远的坐在夏继伟的对面,心不在焉的夹着菜。
微信通知音响起,夏天长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有人加他好友。
点开一看昵称是此去经年,还附带了一条备注老板,我是时光,教竹笛的。
夏天长握着手机的掌心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大拇指悬在接受两个字的上方,始终按不下去。
儿子,怎么了?快吃饭啊!张美兰见夏天长在发愣,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