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干爹的人,此去与你们顺路,你路子熟,便带她一起到淮南吧,其余的你自行事,她是去是留是死是活,你也莫管。”
“小裘公公放心,赵某定然将这位”他看那人,一时还真摸不准性别,只得道:“赵某定然将这位大人平安送到淮南,绝不插手这位大人办事。”
小裘公公满意的点点头,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这才是他半路拦人的真正目的,既然差事已经办妥,两方人马自然告辞分别。
沈秋檀盯着留下的那个小个子。
呵呵,竟然碰到了老熟人。
虽然做了男装,但毕竟也相处了不少时日,沈秋檀一眼便认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曾经教授过自己的林夫子。
自从被沈秋檀揭穿以后,这林夫子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她是裘太监的人。
而今的沈秋檀已经不是初回京城的三不知,京中的几方势力便是东一耳朵西一嘴巴的也听得差不多了,能让赵文这般忌惮,又能称“裘公公”,只有那位内侍监裘元振。
至于这个“小裘公公”,自然也只能是他其中之一的干儿子。
赵文与林夫子拱拱手,却去问沈秋檀:“小倪蝶,你说你哥哥有疾,是什么疾”
沈秋檀一把抓住了要出门的林夫子,眼前闪过林夫子过往的浮光掠影,然后对赵文道:“脑子,我哥哥脑子坏掉了,大夫说是重疾,医不好的吃再多的好东西也没用的那种。”
赵文一噎,但见沈秋檀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的很,想要发的火又压了下去。
林夫子挣脱了她的手,沈秋檀还想缠上去,结果林夫子抽出腰间佩剑:“小东西,再靠近一步,我让你也有疾。”
说完便施施然的走了。
小鱼儿见了,又吓得大哭,赵文赵武不耐烦哄孩子,哑婆将剩下的孩子做了一堆,呼啦啦的一起关进了原来的屋子。
“金城距京城也还是太近了,还是早些启程的好。”
“嗯,哥哥说的是。”
赵家兄弟的声音渐行渐远,沈秋檀摸摸扁了的肚子,有些忧伤。
刚才握住林夫子的手腕时间太短,她只看到了林夫子和一个太监对话以及那太监吩咐手下,让仔细应对淮南道的贪污案,小心一个叫陆铮的人,还有一个画面是林夫子安排人手,在赵王府的寿宴上对自己动手的事。
她现在万分庆幸,当初自己将那侍女敲晕了。
若不然,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不过,自己之所以安全的活到现在,恐怕还要谢谢这位裘公公,若非他与赵王、还有王太后一众,同时监视着自己,说不定自己和弟弟早都没命了。
在三方制衡下,苟延残喘
哼,沈秋檀撇了撇嘴,好想将这些人统统揍趴下啊
“吃啊”李翀将两个胡麻饼递给沈秋檀:“不是早饿了么”
沈秋檀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干巴巴的胡麻饼,我是很饿啊,但这胡麻饼根本不够呀我想吃肉,我想吃香料啊
吃了几个饼,沈秋檀端起水碗,鼻子跟着一皱,忙拉了拉要喝水的李翀,对他摇了摇头。
变聪明的李翀,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忙将水放下,带着疑问看着沈秋檀。沈秋檀点点头,这水恐怕有问题。
她的五感与痛感一样,比之前敏锐了。
第二日天不亮,他们十来个就被重新丢上了马车,沈秋檀是饿得浑身软绵绵,但其他的孩子也横七竖八的躺成一片,唯有李翀,见周围人都如此,也装作抬不起胳膊。
如此,那水应该掺了让人软绵无力的东西。
而后,两辆马车昼夜不停,从不进城,只偶尔在城外做简单的补给,如此竟是小半月过去。
沈秋檀知道家里恐怕急坏了,外祖母和懋懋还不知道会怎么惦记她
可她和李翀躲在一起,试了好几次逃跑都失败了,到后来,林夫子和哑婆一起坐在他们那一辆车里,就更没有机会了。
星疾夜奔,人困马乏,一连又是小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晨光微熹,同样很疲乏的赵家兄弟在马车外攀谈,赵武声音里带着喜意与放松:
“终于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前路决断走后门
改了装束的林夫子与赵家兄弟拱了拱手,转眼消失在密林之中。
赵家兄弟也换了崭新的衣裳,神态放松,驾着马车进了城。在马车里的哑婆不知从哪里取出来裁好的黑布,给每一个孩子都蒙上了眼睛和嘴巴。
从正月十五到二月,行路足足一个多月,马车上的孩子们几乎也睡了一个多月,此刻马车停了,他们还有些呆呆的,被蒙上眼睛竟也没什么反抗,只有小鱼儿哼哼唧唧哭了两声。
“终于回扬州了”赵武叹了一句。
历史的车辙滚滚向前,这淮南、广陵、江阴、江都、兖州几经变迁,直到文德九年太宗皇帝置设监察区域,才有了这总领扬州、楚州、滁州、和州、濠州、庐州、寿州、光州、蕲州、申州、黄州、安州、舒州、沔州,共计十四周州、五十七县的淮南道。
又十几年,各道设置节度使,淮南道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地方行政机构。
而扬州,正是淮南道的府城。
说起来沈秋檀母亲陈氏的故里广陵县也是此处。
马车停了一停,沈秋檀知道是在城门口接受盘查,李翀攥紧了拳头,纠结着要不要弄出些动静,被沈秋檀按下了。
看赵家兄弟那一股子放松的姿态,有恃无恐的,多半是早有打点,憋了一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闹起来,实为不智。
果然,没多一会儿,马车轻而易举的进了城,渐渐的车窗外有喧闹声传来,是与京城官话不太一样的方言,而后一路曲曲折折,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哟,赵爷回来了”有人迎了出来。
马车帘子被打开,沈秋檀就被人抱着,直接放进了一个屋里,最后才被解开了手脚和蒙住眼睛的黑巾。
四周的“小伙伴”,或者说是被拐的孩子们多了起来。
沈秋檀也开始了被拐以后的安定生活,比如说拐后“培训”。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两辆马车拉来十二个小童,最后剩下的却只有七个,另外五个都不知去了哪里,不过除了他们七个从京城来的,还有十来个从大宁各地被拐来的,加在一起也有足足二三十孩子。
畜生不如的人贩子
在这里,哑婆负责看着一众小萝卜丁作息、洗漱,另外还有几个婆子负责教授规矩,最要紧的是每天夕食的那一餐饭中,加了一些别的东西。
沈秋檀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嗅觉,她推测那饭菜里加了能使人上瘾或者其他一些不好的东西,若不然这么多颜值高、未来又要伺候达官显贵的半大孩子,可不好控制。
所以她并不敢胡吃海塞,每天几乎都饿得眼冒金星,如此这般,不过才两天,原本白嫩鼓鼓的小腮帮子就塌了下去,整个人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一夜,夜深人静,李翀见门口榻上的婆子睡熟了,悄悄的来找沈秋檀。
沈秋檀这边守门的是哑婆,许是白日辛劳,她睡得也很沉,饿得发软的沈秋檀被李翀架着出了屋子。
月色下,李翀的眸子再也不是少不经事的肆意,沈秋檀的手臂与他的手臂相交,她清楚的看到李翀的过去。
最多的画面是他还小、太子李珒尚在,对小小的李翀严加管教的画面,后来太子骤然殒命,她母妃教他不学无术,教他将精力投注到吃喝玩乐上,教他学齐王整日浑噩度日。
因为他是先太子的儿子,他的叔叔们不想要一个严于律己、聪明伶俐的侄子。
沈秋檀能感受到李翀小小年纪遭逢巨变,心中的伤与痛,但是难得的,最近的记忆中,竟然还有自己与他掏鸟钓鱼、对弈吵嘴的画面瞧着和自己在一块儿的时候,还挺开心的。
她心道,好小子,算我没白来,跟着你趟这趟浑水。
“你究竟是谁怎么会认得我”李翀终于问出了憋了一路的话。
沈秋檀吸吸鼻子,循着香味去找厨房:“先吃饭,吃完再说”
“你没吃饱”
“难不成你吃饱了你可别告诉我,你吃了那饭菜”
“当然没有,我才没有那么笨”
“这还差不多。”
“我们不是应该先逃跑么你去厨房干嘛”
“哪有那么容易,今晚我们能吃饱,然后摸清楚这边的布局就不错了,你瞧这院子,有你我四个高,外面想必还有人把守,我们得好好筹划。”
李翀攥紧了手:“好,我听你的,可你究竟是谁”怎么会有这么鬼精的小孩
“厨房到了”
沈秋檀哪里还顾得上给他解答,如今吃饭是第一要务。
平心而论,因为他们这群被拐来的都算是好看的,这黑心拐子也算是锦衣玉食的供养着他们,吃食很是不错,所以他们惊喜的发现厨房里还剩下不少好饭好菜。
沈秋檀凑过去闻了闻:“没加东西,我不客气了,你自便。”
说完便如同鱼入大海一般,见砂锅里还余下半只鸡半锅汤,她直接端起来对着嘴牛饮起来。
然后才去找那些烹饪的调料,花椒、胡椒、茱萸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进了沈秋檀的肚里。
李翀:
她是恶鬼投胎的吧这些香辛之物竟还能这么吃
“还愣着干嘛吃啊,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啊”
见李翀对着自己发呆,沈秋檀已经将另外一个陶罐端了起来,张开嘴几乎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了进去。
李翀再次凌乱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囫囵吃了个饱,这才去四周转悠。
这院子规整方正,四面高墙,影壁一侧是半露的厨房,对面一角是恭房,过了影壁最正中的做了堂屋,堂屋两侧又有暗房,住了那些调教他们的嬷嬷,而左右侧的厢房,则是分男女而居的他们。
院子里静悄悄的,两人慢慢的摸到了影壁。
李翀心里高兴,若是门口无人值守,那他们此刻便能逃脱了
谁知门口整出来几个男人赌钱的声音。
前路决断。
沈秋檀拉着她往回走:“我们去正屋后面看看,我记得似乎有一个小木门儿”
结果小木门儿也被锁住了。
但木门的缝隙里却见到了影影绰绰的光晕,似乎还有些怪异的味道传过来。
“你闻闻,好像是有人在焚香。”
李翀也察觉出来了,沈秋檀面色一凝:“不,应该是在炼药。我们想办法进去。”
“我踩着你肩膀上去”李翀提议。
“好主意”沈秋檀眼睛一亮:“我踩你肩膀”
“喂,你敢踩我”
李翀还要和沈秋檀分辨,就见她脸上神情骤变。
后背有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乱石堆里茅草屋
二月里的扬州乍暖还寒,夜晚尤甚。
而大半个身体隐在黑暗中的哑婆,身形如同夜叉鬼魅。
沈秋檀只觉一股冷气蹭蹭跳上来,叫人遍体生寒,看着忽然出现的哑婆,她咧开嘴,想一想又垂了眉,十分可怜的道:“这哑嬷嬷,我们就是闻到那边有好吃的,肚子饿,想吃”
李翀似乎是头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儿,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见沈秋檀如此,也跟着道:“是啊,我们兄妹都吃不饱”
哑婆纹路纵横的脸上,一双眼睛麻木无情,半分波澜未动。
沈秋檀再接再厉,拉住了哑婆的袖子:“哑嬷嬷,你就可怜可怜我这没了娘的孩子吧”
此言一出,哑婆身上似是一颤。
有门儿,沈秋檀继续道:“我好想娘,娘会给我做好看的衣裳,还会给我做肉蒸饼,加了肉的可是我再也没有娘了呜呜呜娘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李翀:好浮夸的演技。
沈秋檀鼓着鼻涕泡,眼泪实际没流下几滴,但哑婆浑身已经僵住了。
“哑嬷嬷,你说我娘会不会一直在找我她会不会遇到坏人我娘叫露娘,露水的露,哑嬷嬷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么”
“你你说什么”干瘪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吱呦吱呦,粗嘎又不连贯。
李翀今晚受得刺激有点多,这声音饱经风霜,好似地狱里的厉鬼。
哑婆她竟然会说话
沈秋檀心中一喜,直接握住了哑婆的腕子:“哑嬷嬷,我前两天做梦梦到一个小哥哥,他叫方鹏,他跟我说他娘也叫露娘,你说神奇不神奇。”
“在哪里他在哪里”
哑婆一把掐住了沈秋檀的脖子,稍一用力,就将沈秋檀整个人拎了起来。
见沈秋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李翀冲上去狠狠的咬住了哑婆的手,哑婆受了疼痛猛地将沈秋檀丢在地上。
却犹不死心的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他五岁多的时候被拐子拐走了他很想娘,一直盼着她娘去救他”脖颈被勒得生疼,沈秋檀默默的离哑婆远了些。
“啊我的儿啊”哑婆大哭,沈秋檀又跑到跟前捂住她的嘴。
“你若是还想找到你儿子,就放我过了这道门,不许大嚷大叫”
哑婆点点头。
她找儿子找了一辈子了,没想到就在她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竟忽然有了转机。
即便这个小丫头是信口胡诌的,她也愿意去相信,就像当初他相信赵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