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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与娇养妻(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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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梦境里三岁的十一皇子被裹成雪团子,那句母妃尚未说出口就被人用力的扼住咽喉: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娘娘!娘娘不可!!

漆嬷嬷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血脉至亲,娘娘忘了么?那是十一皇子,那是娘娘的骨肉啊!

我的骨肉?女人笑中带泪,厉喝一声:那是孽种!

孽种

梦境里,姜槐身子颤抖:不,我不是我不是

阿槐?苏簌簌揽紧了她肩膀:阿槐不要怕,我不会离开你,有我在,我一直在

娘娘!虎毒不食子,稚子无辜,您会后悔的娘娘!那是十一皇子,那是您的孩子啊!

漆嬷嬷额头叩出血痕,含泪哀求道:您会后悔的,这孩子长大后,mǔ_zǐ成仇,此乃祸事啊。

祸事?

女人捂着腹部倏忽阴森森地笑起来:那她也没必要活着了。漆嬷嬷,此事交给你,你,懂本宫的意思吧?

时光荏苒,风雪散去,大雨忽至。

六岁的男孩子神情阴郁地走在长街,雨水淋湿她的头发,泛旧的衣袍紧紧贴着瘦弱身板,风一吹,她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沉着脸来到一口井前,想也没想跳进去,哪知井里无水,是一口枯井。

她淡然的在枯井坐了三天,看着星辰漫天,充满死气的眼睛忽然有了细微的波动。

男孩子纵身从枯井飞出,来到一处破旧小院。

瞎眼的妇人奄奄一息地躺在木板床,见了男孩子,勉强挤出笑容:小公子回来了?

男孩子漠然地看她一眼,起身往屋外走,半个时辰后,她端着一碗药进来,也不说话,药碗被递到妇人唇边。

妇人无奈道:小公子是要奴喝药吗?好好,奴这就喝。

一个只看了一眼便端来一碗药,一个问都不问药是什么就敢喝。

三日后,妇人病愈,男孩子再次出门。

这一次,她来到一棵歪脖子树前,特意选了结实而粗的麻绳,刚要闭眼,就听到山上传来哀嚎声,猎户身后跟着一头狼:救命,救命!!

她烦躁地丢开绳子,皱眉朝恶狼走去

几番寻死不得,风雪天,她干脆懒洋洋地窝进角落,而后,再次被细弱如小猫叫的哭声吵醒。

长街落雪,踩在地上咯吱咯吱响。

她冷眼走到跟前,漠然道:别哭了,再哭揍你。

三岁大的女婴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冻得发紫,唯独眼睛清澈明亮地看着她。肌肤细白如瓷,漂亮的一瞬让人看到了天地间的另一种颜色。

女婴轻轻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也是那时,姜槐才意识到,原来她哭了。

慢慢的,她破天荒的有了与人倾诉的冲动,俯身问道:你也被遗弃了吗?

你叫什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还是说冻傻了?

那你不说话,莫非没有名字?你家在哪知道吗?

半晌,姜槐盯着她瓷白的肌肤以及被冻红的小脸,温声道:那你跟着我好不好?我养你。

风雪肆虐,她等了又等: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云瓷,从今天开始,你姓云名瓷,是我姜槐的妹妹,知道怎么喊我吗?

女婴眼里藏着世间最纯净的光,迟疑道:阿阿兄?

甜甜的,稚嫩清脆。

大雪纷飞,姜槐抱着她,露出久违的笑。

风雪散去,春暖花开,自此,她寻到了生命里最明亮的光。那光照亮了她,一步步将她从孤冷的云端拉到怀里,给她俗世温暖,教会她如何去爱。

而今,挚爱不在,绝望袭来。

自梦魇里姜槐推开怀抱着她的女子,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一脸受伤的苏簌簌

第089章

两人对视许久, 姜槐没问她为何在这里,更没说话。

她安安静静地坐到另一侧,与苏簌簌间隔一臂之距,眸色涌动,神情恍惚,看样子还没从梦魇里清醒过来。

阿槐。苏簌簌身子靠近去捉她的手, 愣神之际, 姜槐的手已经被她捞进了掌心:阿槐,是我。

簌簌?凝在眉梢的霜色渐渐消融, 姜槐话音未落, 来不及多言人便再次晕过去。

苏簌簌叹息一声, 取了银针来,为她医治。

伤入心脉,五脏六腑都被波及。她竟不知,短短几月阿槐能将自己伤到如此地步。她一身炼药术出神入化, 知道为云瓷调养身子, 为何就不能顾惜己身呢?

马车骨碌碌朝前行驶,风雪中慢慢看不到影子。

大雪覆盖的桃源山,宣陵悲怆地踏足此地,心里酸涩蔓延, 她道:漆嬷嬷, 你退下吧,我想和她安静说会话。

瞎眼的老妇人被童子搀扶着离开。

孤零零的一处墓碑,宣陵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锦帕, 甚为爱惜地擦拭碑上落雪,待手指抚过碑文上爱妻宣黎氏字样,眼泪不可控制地滴落。

阿黎,你可曾怪我擅作主张?你再等等,等我亡了那人的国,再去陪你十几年了,我已经十几年没同你说话了,你在地下可好?

她抱着墓碑罕见的温柔细语:阿黎,怪我太懦弱,当年没有护住你。不过你放心,该讨回的我会一点点讨回。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个孩子。阿黎,你再温善不过的性子,会不会也觉得我心肠狠毒?我连亲生骨肉都能杀,你会不会嫌弃我?

如今她不认我作母妃,这终究是报应吧

她咳嗽两声,风雪掩去那些细碎的呢喃,过了很久,宣陵从容起身,她的眼睛红肿,指尖擦去泪痕,迈着步子坚定离开。

两刻钟后,深宫,寝殿。

禹皇服过药后淡淡瞥了影卫一眼:她去桃源山了?

影卫颤声道:贵妃贵妃在桃源山逗留半个时辰,看样子,在在墓前哭过一场

如死一般的寂静,禹皇撑着病弱的身子从榻上起身:知道了,退下吧。

他细心整敛龙袍,待仪容理好,两条腿竟没勇气迈出一步。

年轻的时候不择手段,及至寿数将近,他的勇气消失殆尽,连心爱的女人都不敢去见。

他害怕看到冷漠相对的阿陵。

恍惚记起,曾经的阿陵是最爱笑的。

她意气风发仗剑将他从马贼窝里抢回来,那时候他的心就给了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谁晓得阿陵心里早就有了人。

黎祯。

还未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喃喃念出这个名字。

腐书网的黎家早在十几年前覆灭,而黎家长女尸骨早葬在桃源山。

即便如此,仍旧有人念着她、想着她、爱着她

禹皇痛苦地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阿陵,你忍了十几年,怎么就不肯一直忍下去呢?你终于忍不住要对朕出手了吗?你想为她报仇,朕接着就是。可你不该一再地伤害那个孩子,那是朕的骨血!

朕的骨血他苦笑道:就这么令你感到恶心吗?

记忆袭来,如刀割在心尖,痛不欲生

阳春三月,春风十里,少男少女策马扬鞭,遍赏繁花。

少年不满地皱起眉:阿陵,为什么你要与她共乘一骑?

他挑眉不客气道:喂,黎家长女,你怎么那么笨,连骑马都不会,出来玩也太扫兴了!

黎姓少女温温柔柔地冲他笑,也不觉恼:可是阿陵并不觉我是累赘啊。是吗阿陵?

明艳娇俏的宣家嫡女春衫轻薄,发间别着一根竹簪,腰间束着白色绸带,明明是再貌美不过的少女,却做了潇洒儿郎打扮。

她拉着黎祯的手,得意道:阿鱼,你是嫉妒我软玉温香在怀?还有,若你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就冲你刚才敢嫌弃阿黎,信不信我一鞭子抽飞你?

阿陵,不带你这么偏心的啊!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你和她才认识几天?

嘿,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的道理没听过吗?我与阿黎,那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哎呀阿鱼,你怎么这么啰嗦?还要不要玩了?

玩!

少年信手编了草环,兴冲冲给她递过去:阿陵,送你!

哈哈,谁要你的草环?你编的一点都不好,还是阿黎的草兔子最好看。

哼!我看你还是偏心!我有哪点比不过黎家长女?阿陵,你到底要不要喜欢我啊?

一句话,惹得气氛一滞。

黎家长女素来温柔的眼眸有了寒意:你为何要喜欢她?你换个人喜欢不可以吗?

少年登时炸毛:这是什么混账话!我喜欢阿陵难道还要经你同意?

可阿陵喜欢我啊。

少女挽了宣陵的手:阿陵,我说得对吗?

对!对极了!

宣陵和她十指相扣,笑容肆意:阿鱼,不要棒打鸳鸯嘛,你这样子,咱们以后还怎么做朋友?莫要说那些话了,我不爱听。

真得不爱听吗?

宣陵认真道:真得不爱听。

好吧。少年黯然地垂下头,苦口婆心道:阿陵,你纵是喜欢她,能和她过一辈子吗?黎家长女总要嫁人生子

我不会嫁人生子。

黎祯正色道:我会陪阿陵一生一世,我不会嫁人,只要她还想牵着我的手,我就不会丢下她不管。

你们疯了不成?少年纵马跃下,扯着宣陵快步到了柳树下,还没开口眼圈就已经红了。

阿陵,你告诉我,你对她的喜欢是哪种喜欢?我怎么看着你俩奇奇怪怪的!

奇怪吗?宣陵挣脱他的手,盘腿坐在草地,嘴里叼了根狗尾草,笑得天真烂漫:我爱阿黎,想和她厮守一辈子,如此而已。

爱?少年惊得瞪大眼:你俩同为女子,你怎么可以爱她?

少女呸了一声,吐出嘴里的狗尾草,明艳动人的小脸尽显嚣张:阿鱼,若我是男儿,若你不是皇子,若你我没有多年情分,说句难听的,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你你也太狂傲了吧?!我好歹文武双全,阿陵,你怎么如此埋汰人?

少女扬了扬眉:谁让你说刚才那番话?都说了不爱听你还要讲,我并不比你差,你能喜欢女人,我为什么不能?你的爱是爱,我的爱就是草芥吗?阿鱼,你再这样下去是要挨揍的。

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

那可说不准。

阿陵。

少年沉默半晌,终是神情复杂道:你别忘了,我是皇子。我出身高贵,天生就比大部分人站得高看得远。

行了!你又要拿你那皇子身份压我!

少女恼火道:阿鱼,你也太没出息了!世上女子千千万,你就不能换个人喜欢?我已经有阿黎了,你还想拆散我们不成?你要我恨你一辈子吗?

年少情深,谁也不肯让一步。少年苦涩道:你舍得恨我一辈子吗?

少女重重往地上跺了一脚,草屑沾在靴尖,她厉声道:你要敢害我爱而不得,莫说恨你一辈子,我必取你狗命你信不信?!

你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那黎家长女到底有哪点好教你迷了心智?我是皇子,你取我狗命?再借你三个胆子,你是不是还要惑乱朝纲?

荆玄鱼!你蹬鼻子上脸是不是?!少女挥袖便走,背影决绝,不留余地。

十几年的友情在温柔的春光里裂开一道缝,一旦开始,便注定着余生再难修补。

阿陵?

黎祯迎上来与她十指相握,柔声道:你和他吵架了?

哼!这个臭小子,咱们不要理他了,走,你不是喜欢游山玩水吗?我这就带你去,三年五载都不回来了!

寒来暑往,少年每年春天都要往柳树下等人。

他的眼睛从最初的天真纯净,慢慢染了权势带来的深沉:阿陵,你非要逼孤请你回来吗?

青梅竹马分别的第五个年头,太子荣登大宝。

新皇继位的第十七天,黎家被判秋后待斩,消息散布九州。

暮春,黄昏时分,宣家嫡女策马回禹州城,当夜闯宫,被天子扣在寝殿。

第二日,黎家一百二十三口人被判流放,也是从那时起,宣家嫡女入宫为妃。

入夜,新房里的女子冷眼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年轻人:阿鱼,你可后悔?

新皇执酒笑着朝她走来:悔?我为什么要悔?阿陵,我已经是九五至尊了,难道连心爱的女人都娶不得?

呵。这就是你的出息?

是,我是没出息,在阿陵心里,这世上最有出息的是黎家长女,我比不过她,可我能光明正大娶你。你不想要后位,那我从今天开始,后宫佳丽三千独宠你一人。我喜欢儿子,我要你诞下我的骨肉,否则这一辈子你别想离开!

阿黎呢?你把她怎样了?

阿陵,你真得变了很多,我刚才那番话你听了竟然能忍住不动手?

新皇自嘲一笑:她很好,她是你的心上人,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待她不好。

你就想要个儿子?

对,我留得住你人留不住你心,我想要一个儿子来继承皇位,我会加倍疼爱那个孩子,阿陵,你成全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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