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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我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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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

江珩急匆匆赶来的时候,朗国平已经被推到了重症监护室。

万幸抢救成功。

朗家的人全都围在重症监护室外面,一个个神情疲倦。看见江珩过来,还是李婉青率先反应了过来,她抬手撞了撞朗英杰,小声道:“这就是江珩。”

江珩礼貌地叫了声“叔叔阿姨。”

朗英杰掀开疲倦的眼皮子,冲着江珩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就算他再怎么不是东西、再怎么想巴上江家,里面躺着的人毕竟是他亲爸,他这会儿也没了那么多心思去应付。

江珩也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没再多言,他隔着监护室门上的玻璃向里看了看,朗国平躺在床上,面上扣着呼吸机,床头的显示器上几条有规律的线条起伏波动,昭示着病人的生命状态。

看到老爷子目前状态平稳,江珩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抬步走到朗月旁边,朗澈看了他一眼,然后站了起来,将位子让给了江珩。

江珩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然后揽着朗月的肩,将她护在了怀里。

他明明一句话也没说,但是朗月就是感觉到莫名的心安。她紧紧的闭上眼睛,握住江珩的手。

是一个十指相扣的姿态。

夜已深,朗英杰让张嫂和刘叔回山上收拾老爷子的贴身物品,明天一早带下来。朗澈和李婉青也被赶了回去,他们不太愿意走,但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于是干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过来换其他几个人。

陆陆续续的,人离开了一半,走廊里只剩下江珩、朗月还有朗英杰三个人。

三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静悄悄的。

朗月一直闭着眼睛靠在江珩的肩上,像是被冻住了,只有胸前微微的起伏昭示着她还在呼吸。

江珩低声问:“月月,睡着了吗?”

朗月这才睁开眼睛:“没有。”她只是头疼,疼得快要裂开似的,只有闭上眼睛才能好受一点。

江珩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又侧过头吻了下她的额头,柔声安稳:“别害怕,爷爷一定会挺过来的。”

“会的,一定会的。”朗月喃喃道,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朗英杰在一旁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一语未发。

三人就这么在椅子上靠着墙将就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李婉清、朗澈、还有张嫂,刘叔就匆匆赶来换班。三人一夜未睡,江珩索性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了两间房,朗英杰一间,朗月一间。

她一天一夜未合眼,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朗月又看了看病房里的老爷子,老人家还没有转醒的迹象。朗月实在是不愿意离开,最后还是江珩半拉着他去的。

朗月一挨着床就倒头睡了过去,与其说是睡倒不如说是昏迷,连意识都没了,但眉头却不忘紧紧地皱在一起。江珩看着心疼,躺在她旁边揽着她。帮自己和朗月请了假后,江珩倒在旁边,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也是整整一夜都没合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朗澈的电话打来,他在那端激动地说:“姐,爷爷醒了!”

电话是江珩接起的,他刚睡醒,头脑还不甚清醒,但听见听见这个消息,怔了一秒,随即疲倦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他叫醒朗月,两个人匆匆洗漱了一番后又奔到医院。朗国平已经醒了,病房也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单人间,脖子上的呼吸器被改成了输氧管。

大病一场,让老爷子看起来分外憔悴,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皮也耷拉下来,勉强撑开着一条缝。

朗月强撑的一晚上都没哭,但是看见老爷子醒来那一刻,眼泪不由分说就叭嗒叭嗒的砸了下来。她哭起来也是无声的,握着老爷子干枯手,将头埋在床上静静的流着泪,如果不是呼吸乱了,甚至旁人都发现不了她在哭。

老爷子想说话,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这次生病,不像上一次那样,一夜之间他仿佛直接老了许多岁,整个人像是入了秋的树木,神情枯槁,生机都去了大半。他强撑着动了动手指,想要安慰孙女。直到朗月终于止住眼泪,老爷子这才放下心来,闭上眼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据医生说,老爷子这次犯病非常凶险,他距离之前的那次搭桥手术,至今已有将近十年了,又因为上了年岁,血压也高了起来。总之,林林总总,大病小病加在一起,医生最后下定论——最多便是3、5年的时间。

就按五年算好了,朗月那时候才26岁,朗澈可能大学都没毕业。

朗国平对于如今已经发展成熟的朗家公司来说,是一手创建它的元老;对于朗英杰和李婉青而言,是他们不怎么亲近的父亲;但对于朗月而言,这是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亲人、庇佑着她成长的爷爷。

朗月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一心期盼着能有奇迹出现。她单纯的想着,只要好好保养,让老爷子天天开心,没准时间还能再久一些呢。

她咬紧了牙关,不免恶毒的想着,为什么是她的爷爷?为什么不能是其他人?

片刻后,朗月就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恶毒的念头。她看了看一旁担忧着她的江珩,傻傻的却愁眉苦脸的朗澈,苦涩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用自己的时间来换给爷爷就好了……

朗国平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转,与此同时,朗月却一天比一天憔悴,等朗国平勉强能下地走路时,朗月终于病倒了。

她向来身体素质算是比较好的,小时候也不太常生病,但每次生病都是如山倒一般的架势,这次也不例外。

因愁绪过重,身体又极度消耗,朗月竟然发起了高烧。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医院中,生病倒也方便了,直接在隔壁病房住了下来。

朗月高烧烧到了38度,额头烫的能煎鸡蛋。

这可苦了江珩。他这几天几乎根本没有睡过好觉,陪朗月熬了这么些日子,如今眼看着老爷子好了,朗月却倒下了,江珩学校医院两头跑,忙的有时候甚至连胡子都忘了刮。

朗月躺在病床上,她一只手挂着点滴,另一只手抬起来碰了碰江珩的下巴,那里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

“对不起。”朗月愧疚极了。

江珩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抓住朗月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不用跟我道歉,快点好起来。”

“嗯。”朗月乖乖点头。

一瓶点滴输完,护士来拔掉了针。江珩哄着人睡着之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掀开门,和前来看望朗月的老爷子碰了个面对面。

江珩侧身让老爷子进去,却未料到朗爷子反倒后退了一步,小声问他:“月月睡着了?”

“嗯,刚睡下。”江珩道。

老爷子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看着江珩:“我是来找你的。”

江珩有些差异,却还是关上了房门,两人移步去了老爷子的病房。一进去,江珩也没急着坐,先给老爷子倒了杯水,随后才坐到了沙发上。

朗国平目露赞许地看着江珩做这一切,等他做好之后才道:“怪不得你爷爷每次提起你,都是赞不绝口的,果真是个好孩子,这些天辛苦你了。”

已经到而立之年的江珩蓦地被人夸好孩子,

还有些不习惯:“爷爷过奖了。”

老爷子摇着头:“我看江老头也就这事儿没半点夸张,月月跟你在一起,我算是放心了。”

“嗯,我爷爷也很喜欢月月。”

“月月跟你一样,都是好孩子,就是这孩子命苦,遇上了个不着调的爹妈,从小没享过什么福。”

江珩此前听朗月提起过他小时候的事情,那并不是一段愉悦的岁月,但朗月说起时,虽心有怨怼,但显然是已经彻底放了下来,或者说,是彻底不放在心上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更多的情绪了。

但是老爷子似乎还对那些往事耿耿于怀,就连提起他儿子和儿媳口气也是不甚客气:“当年我本以为李婉青怀着孩子,如果颠沛流离,指不定要过什么苦日子,我跟他奶奶不忍心呀,于是就要朗英杰娶了她。当时出发点是真的为了他们好,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我经常在想,我到底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如果不是当年我的坚持,月月小时候也不至于那么可怜。”

按理说,这是朗家的家事,又是多年前的旧事,江珩不便开口,然而他还是没忍住,道:“爷爷如果不是您当年的坚持,您可能就失去了一个一心对你好的孙女,我自然也就遇不到月月了。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过去的事,您不必太介怀。”

老爷子看着他,浑浊的眼里冒出了泪花:“你说的对,我呀,老的黄土都埋半截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了,过去的确不必在介怀了。”

“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珩话说到一半,被朗国平抬手打断:“我懂,但是我身体不好,没几年可活也是不争的事实。你们都来安慰我,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正是因为清楚,当时才硬坚持着让月月和你相亲,我活到如今活了将近80年,最放不下的还是我的孙女。”老爷子一把抓住江珩的手腕,他皮肤松弛,布满老人斑的手背上青筋显露,显然是用大力气:“你是个好孩子,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对月月,好好爱她,呵护她,照顾她,就算、就算有一天你们分开了,也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好吗?”

“我答应你,爷爷。”

“我知道这要求很自私,但是我不放心呐……”

“爷爷,我和月月是想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我会一直爱她,照顾她。不瞒您说,我最近一直在计划着该怎么向她求婚。”

“求婚?”老爷子浑浊的眼里仿佛都有了光亮:“那、那求了没?”

“还没有,最近一直有在留意戒指,本来想着等我把戒指买好了,就让您、还有月月的朋友们,让大家给我出个主意。”江珩说道这里笑了笑:“我也没什么经验,不太懂。”

“不用,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只要你真心实意,月月就一定会答应的!”老人有些激动:“爷爷等着你求婚成功,爷爷还想喝你们的喜酒,看着我孙女穿着婚纱,漂漂亮亮的嫁人。”

“会的。”

“好好爷爷相信你,相信你们。”

病房内,两人说的煽情。病房外,朗月靠在门边,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她曾经不被爱,恨过怨过,也曾想着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可是她想不出结果,只能逼着自己放下。

可是现在朗月突然就不恨了。

爷爷说错了,她并不可怜,她这一生遇到爷爷奶奶,遇到江珩,便是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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