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眼好几天都过去,过完正月十五元宵就要开学了,陈思意这几天都在家里陪父母,毕竟男朋友回学校还可以经常见面,但是开学了又要等到放暑假才能回家了,林临北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每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免不了抱怨几句,讨点心疼。
“林临北,过几天元宵节,老街那边有灯会,去吗?”
“对不起,宝宝,元宵节铺子可能要办活动到时候人会比较多,我这边可能忙不过来,我让小吴开车送你过去” 林临北愧疚的对陈思意说。
“不用了,你不去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在家陪我爸妈得了”
陈思意对于林临北没有办法陪他去灯会这件事,内心表示十分理解,毕竟林临北也不能整天围着他一个人转,但话说出口就变了味,这种赌气甩小脾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挂掉电话,手机弹出一条微信,“朋友,元宵佳节,老街,约吗?”
陈思意回了一个字“约”,反正林临北在店里忙,只要自己不说于航不说,林临北就一定不会发现的,陈思意自我安慰的想,他又不是偷人,只是和朋友看个灯,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虚,再说谁让林临北自己忙到不能陪他过节,总不能林临北不陪他,他就不过节了吧!
…
十里老街,灯火摇曳,街边热闹的叫卖着各种小吃,陈思意和于航手上拿着炸春卷和烤红薯边走边欣赏沿途的花灯,穿行在老街长满青苔的石板路上。
“朋友,快看,前面那么多围着在干嘛呀,我们过去看看吧” 于航拉着陈思意的手就往人群里挤,陈思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么多人很能干嘛,元宵节肯定是在猜灯谜。很快他们就挤到了最前面,陈思意觉得自己头有点晕,人太多了。
一个架起的大棚里挂满了花灯,每盏灯都挂一个灯谜,猜对了就可以把那盏灯带走。
“行若曾子同子夏” 于航拿起一盏灯的谜题念了出来。
“这怎么猜呀” 于航看着谜题摸不到一点头脑。
陈思意想了一想说 “动如参与商”,于是陈思意得到了一盏可爱的兔子花灯。
于航在一旁赞叹“朋友,你太厉害了”。
两人拿着兔子花灯沿着河岸往前走,于航不解的追问陈思意是怎么解出灯谜来的,陈思意边抱着烤红薯一小口一小口的啃,一边解释道“很简单,曾子名是参,全名曾参,而子夏的名是商,全名卜商,子夏又因为儿子去世而哭瞎了眼睛”
“所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明白了吗?”
“朋友,河边有人放许愿灯耶,我们也去放一个许个愿望吧,说不定能实现”,于航被河边的许愿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三三两两的莲花形状的灯漂浮在水面上,带着人们的愿望不知飘向何处。
陈思意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看到的一个很像林临北的男子在河边放花灯,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他甚至还很绅士的帮女孩拎着挎包。这种感觉就很像一个雷对准陈思意的头狠狠劈了下去,把陈思意劈得外焦里嫩。
陈思意拨通了林临北电话,他看着不远处的男子慌乱的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才接通了电话。
陈思意尽可能的平复心情,用平静的语气问“林临北,你在哪里?”
“我,我当然是在店里,人有点多,这边有点吵”
“林临北我们完了,你转身”
陈思意就站在灯火阑珊的地方看着林临北转过身来,他没有什么话想再跟林临北说了,最后一句“林临北,我最讨厌别人骗我”说完挂断电话转身走了,没有回头看一眼林临北,也自然没有看
见林临北脸上难过懊悔的表情。
于航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林临北在原地捂着脸蹲了下去,陈思意又二话不说的跑了,所以,他现在是该去追陈思意还是该安慰一下林临北。于航斟酌了半刻,还是去追陈思意吧,毕竟还是朋友比较重要。
陈思意想不通为什么他们都要欺骗他,应臻这样也就算了,毕竟也有一部分在于陈思意自己识人不清,那为什么自己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的林临北是这样。陈思意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会在你面前表现得十分爱你,没有你不行,转身又能与其他人卿卿我我。
陈思意难过极了,应臻背叛他的时候他都没这么难过,因为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爱应臻,不爱所以不痛。现在他觉得自己痛的快要死掉了,是不是因为他真的很爱很爱林临北?
陈思意从来都不是一个对感情过份执着的人,他信仰的感情观就是,爱情是一种奢侈品而不是必需品,对于爱的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知道自己还是深爱着林临北的,但也是仅此而已了,他的自尊不再允许他和林临北在一起了,所以亲爱的,我还爱你,但是我不喜欢你了。
“唉,朋友,你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需要一个拥抱吗?”于航叹了一口气对陈思意说。
于航追上陈思意后并没有问陈思意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陈思意打心底里感谢于航这份体贴。
“嗯,需要”
于航张开手,将自己的怀抱敞开等待陈思意过来,陈思意向前几步靠着于航的肩膀,无声的流眼泪,于航轻轻的一下一下拍着陈思意的背,试图安慰他的难过。
这也许就是朋友的意义,无论你是在爱情中受了重伤,还是在工作中受了挫折,都有那么一个名为友谊的怀抱让你停留让你疗伤。人生在世,幸得知己二三,足以慰籍这一路来的风尘仆仆和遍体鳞伤。
…
林临北捂着自己的头,痛苦地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今天明明是在店里主持安排元宵活动,怎么就走到了陈思意跟他说我们完了的地步。
“林临北,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女孩被吓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一个青年才俊怎么会抱头大哭。
“滚”林临北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音节。
“你有病啊”,女孩的怒火也烧了起来,从来都没有人敢叫她滚过。
林临北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那我麻烦你,给我滚”。
林临北今天晚上接到了他爸的电话,说是要他去一个长期合作的大厂拉一点货去总店,他就开着车过去了,他是真没想到到了之后没有见到所谓的货,只有一个女孩在等着他。女孩是厂商的掌上明珠,说是在之前的宴席上对他一见倾心,故去打扰了林叔叔。
女孩说话的时候,林临北在专心开车结果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路过老街的时候,女孩又说胸口闷得慌,非要大晚上下车走走透透气,林临北没有办法只好帮女孩拿着她的包,跟着她身后不停的看手腕上的表,提醒女孩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没想到女孩充耳不闻。
林临北这才后知后觉,他是被他爸安排了一场相亲!他冷静了一会,拨通了他爸的电话,想核实一下自己的猜测,他爸轻描淡写的承认了。他爸觉得自己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明年就大学毕业了,是时候接触一些好人家的女孩,有合适的发展发展毕业就可以结婚了。
林临北现在不想纠结他爸的想法是对还是错,他心中只有一件事情就是他要怎么样跟陈思意去解释,陈思意才会收回我们完了这句话。我们完了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了林临北的心脏,并用锋利的刀锋在心室反复碾磨,林临北觉得自己的胸口已经血肉模糊
了。他用手摸了一摸,并未见血。
…
林临北给陈思意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他想陈思意肯定是把他的号码拉黑名单了。林临北坐在自己床边,还穿着昨天没有换下来的衣服,就那样看着天光渐白,看着太阳从云层里漏出的第一缕光芒洒向大地,可林临北的心却被光芒遗忘了,始终停留在漫长的黑夜里。
终于熬到了早上,林临北开车去了陈思意家,敲开陈思意家门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得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陈思意他妈给林临北打开了门,“临北,这么早就过来了”。
“陈姨,陈思意醒了吗?林临北边走边急切地问周意。
“思意呀,他昨天跟朋友去看灯,太晚了就在朋友家住了,昨晚都没有回来”。
“什么?哪个朋友?” 林临北震惊的问。
“就那个上回你家请吃饭认识的那个小孩,叫,好像叫于航”周意回忆了一下对林临北说。
“谢谢陈姨,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林临北匆匆告别了周意,走到陈思意家楼下就迫不及待拨通了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个人,叫于航,我要他的全部信息”。林临北现在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于航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他和陈思意之间,而且每一次出现都会带来混乱。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我写得够快,没人看的悲伤就追不上我,哈哈哈
第十五章 不要把我一个人,放在没有你的地方
陈思意昨晚没有回家,他害怕自己的失魂落魄会被父母察觉到,昨晚他本来想去酒店开间房度过一夜,但是于航不太放心让他一个人呆在酒店里,就把陈思意领回了自己位于市中心的公寓里,让他在客房度过了无眠的一夜。
陈思意感激于航的不问和陪伴,心想其实也还没有那么糟糕,失去了林临北,至少他还有父母朋友。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就没电了,问于航要来充电器,把手机开机瞬间弹出几十个未接来电。
陈思意冷静了一晚上,回头想想自己的确是太冲动了。这么多年,林临北对他的好毋容置疑,在一起后更是万千宠爱,陈思意想起玻璃罩里开着的永生花,想起新年礼物,想起初吻时那晚的烟花,他想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是假的,但林临北对他的爱意不会是假的。他应该给林临北说话的机会,陈思意在心底默默决定一会给林临北回个电话。
门铃突然急促的响起来了,把正在发呆的陈思意吓了一跳,于航早上出门去买早餐了,可能忘带钥匙了,陈思意连忙去开门。
林临北站在门口,虽然才一晚上没见面,但陈思意觉得林临北瘦了。
“宝宝,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林临北红着双眼望着陈思意,每一眼都像是偷来的一样,委屈又难过。
陈思意平复了一下内心再见到林临北被激起了涟漪,平静的说“我们出去说吧”。
陈思意给于航发了一个微信后,就和林临北找了一间安静的咖啡屋坐了下来。
“两杯黑咖啡,谢谢”陈思意对前来招待的服务员说。
陈思意被林临北的目光看得脸有些发热,不太敢直视林临北的研究,只好装作漫不经心看着桌上摆着的小饰品跟林临北说“林临北,我只听你说这一次,你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解释”。
林临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陈思意娓娓道来,他能理解陈思意为什么生气,易地而处,如果是林临北看见陈思意跟一个陌生的女人在一起放许愿灯,他想他要不就会搞死自己要不就会搞死那个女人。但他和陈思意还是不同的,他不会舍得离开陈思意,而陈思意却可以做到随时
潇洒转身离去,重新开始。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被动的被安排了一场相亲”陈思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一点点酸,那个女人可以被林临北父母撮合跟林临北在一起,而他却在人多的地方牵林临北的手都需要莫大的勇气,人生就是如此不公。
陈思意叹了一口气,心里未免有点失落,林临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小心翼翼的观察陈思意表情的变化。林临北看见陈思意眉头不再紧锁,大胆的去握住陈思意的手,着急的说“宝宝,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再发生,就,就罚我失去你”。
罚我失去你,是林临北能想到对他而言最残忍的誓言了。
“那,下不为例”
“陈太,别愣着了,去买单吧,早餐还没吃呢,我们去吃早餐”
林临北开车带陈思意去吃母校边的源城米线,现在学生们还没有开学,店里人不是很多,老板没一会就给端上两碗热气缭绕的米线。陈思意小声的跟林临北说“吃过那么多米线,还是一中这家最好吃”
米线的香味不仅仅是生长在陈思意的味蕾上,还随着那一段一去不复返的年少时光深刻在陈思意的记忆里。二三两米线,大棒骨头熬制出来的浓汤,上面再浇上被豆角炒过的肉沫,让陈思意记了很多年。
吃完早餐时间还早,陈思意提议去一中逛逛,追忆一下那似水的年华。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学,但高三的学生为了六月份的高考已经开始上课了,校园里有几个穿着蓝白条校服的学生抱着书在背,陈思意想起他和林临北的高中时光。
那时候,他们每天也穿着蓝白色的校服,那时候总觉得校服很丑每天都盼望着脱下,没想到脱下校服几年后,看着一样的校服还是会心一动。陈思意透过他们那青春洋溢的脸看到了穿着校服的林临北和他自己。
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陈思意和林临北到过的痕迹
冬日,有他们在校园跑道上跑操的身影。一中的跑操男生每天早自习前是1200米,晚自习后是800米。陈思意有点低血糖,晨跑咬牙坚持的时候林临北就会慢下来在前面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跑,实在跑不动了,林临北就会陪陈思意走完剩下的圈数。陈思意看着林临北被风吹起的头发,跑过一圈又一圈的橡胶跑道。
走过林荫道,篮球场也有陈思意流过汗水的青春,林临北也看着在篮球场运动的孩子们对陈思意说“以前你在场上,无论有多少人,我总能第一眼就看见你”。
“眼神这么好,林临北”陈思意笑着回答。
“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陈思意,你能不能”
“什么?”
不要把我一个人,放在没有你的地方。
…
陈思意心里这个误会彻底翻篇了,时间也一天一天的过,很快两人的假期就结束了,返校后二人都大三下学期了。
陈思意捧着书走在北州校园里,校园里的树抽了新芽,空气中弥漫着春的气息。冬去春来三载余,陈思意还有一年就要大学毕业了,他其实挺喜欢北州这个四季分明的城市,有大都市的包容又有旧都刻在历史里的温柔。
今天陈思意实验室老师李教授询问他愿不愿意跟着自己继续读研,如果陈思意想的话,今年保送研究生的时候就会推荐他。陈思意有点犹豫,只好跟教授说自己回去认真考虑一下。
关于未来,陈思意没有想那么远,但摆在眼前的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他要在北州读研的话,那林临北呢?陈思意不是对林临北没有信心,是他太了解林临北家里的情况了,他爸妈就他一个儿子,家里的生意又做的那么大,林临北爸妈多年来让他参与店里的事,不就是等着他毕业让他
接下这担子吗?
源城有林临北的责任,可源城却不是陈思意想要的天地。陈思意感到一阵烦躁,因为他面前的这道题他找不到最优解。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临北看陈思意没有什么胃口,手扒拉了很久面前的菜,也没有放入口里,他轻声问“怎么了?”
陈思意把教授的话复述给林临北,林临北欣喜的说“这不挺好嘛,保研至少能让你不那么辛苦”。
“林临北,如果我在北州大学继续读研的话,那我们这三年”
“宝宝,我们不会分开的,我已经在找实习了,等毕业了我就在北州找份工作,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过我们的小日子”,林临北说起未来的打算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陈思意看着他眼睛里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光芒,脑海中也开始有了画面。
“那林叔林姨那边怎么交代呀”
陈思意想到林临北父母有点丧气,但林临北却坚定的告诉他,“宝宝,不要担心,我会解决”。
陈思意觉得自己应该相信林临北,相信林临北解决问题的能力,这道他解不出答案的难题本就应该两个人来解,况且离毕业整整还有一年,倒也不用操之过急。
陈思意做好决定后就给自己父母打了电话,父母都很支持陈思意的决定。陈思意的家庭是特别传统的家庭,陈思意总是在害怕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和林临北的事被他们发现,他们会不会把自己赶出家门,所以总是希望能晚一天再晚一天面对。
…
陈思意参加保研推选的那一天是个雨天,他和一起被推荐的几个同学一样站在会议室门口等候被叫,站在走廊上看着雨淅淅沥沥冲刷沥青路面,在心中小声默念着准备好的自我介绍。
叫到他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了一句加油才推门而入。做完自我介绍后,从容不迫的回答院长和其他教授的问题,在回答完学术上的一些问题后,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师问他为什么选择读研,他犹豫了一会说“我喜欢把画在纸上的分子,通过一步一步的反应把它放在我面前的感觉” 。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陈思意打着伞对着等在教学楼大厅的男子微笑,林临北也看着他,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相望。
陈思意顾不上别人异样的眼光,朝着心爱的人飞奔而去。
“顺利吗?宝宝” 林临北抱着陈思意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陈思意开心的跟林临北说。
林临北比陈思意更开心,他觉得未来已经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了,他知道陈思意一定会顺利。很多人选择考研是为了研究生毕业后好找工作,但林临北知道,陈思意不是,他选择读研究生,仅仅是因为他真心的喜爱这门学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