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文话没说完,刘子和便眼睛放光道:对,对,这位同学你走运了,陶先生最大的本事就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记忆力超人,她说给你默出来,保证一个字不错。
那位高雪同学终是不哭了,以为可以以假乱真了。
郑家文看了眼眉飞色舞的刘子和,随后看向高雪道:虽然我能默出来,但是无法做到和原书字迹一模一样的。三天后你们先生如果没有替你去图书馆长那解释,我就带你和默的书去找校长,谈谈你们先生的作风问题,行了,别哭了,快回去换衣服吧。
谢谢,谢谢陶先生。高雪面露感激地看着郑家文。
隐之啊,你这嗓子怎么了?刘子和摆了摆手让学生快走,他则跟在郑家文后面。
淋雨了感冒了,嗓子有些不舒服。郑家文编了个慌,想起昨天被泼的那身洗脚水,郑家文就恨的牙痒痒,侯淑仪这个人,未免对她太过仇恨了。
那,那你得赶紧吃药啊。
我知道。郑家文点点头。
说好了,别怨我了,我也想明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没有必要坏了咱们同学情份。刘子和笑道。
郑家文看了刘子和一眼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做不得完全释然。毕竟她对刘子和明说过她和林舒柔的关系,刘子和若念及友情,是没有理由去追林舒柔的。
下午,郑家文回到公寓,一开门,看见门口一双高跟鞋,知道林舒柔来了。
回来了啊?林舒柔听见声音走了出来,笑着上前替郑家文脱下
大衣,弄的郑家文受宠若惊。
嗯。郑家文看着林舒柔不语,林舒柔的态度太反常了。
我做了牛排,一起吃吧。林舒柔牵着郑家文来到饭桌前,笑着给郑家文倒了杯红酒。
瞧着眼前的红酒,郑家文脑海里跳出侯淑仪的身影,侯淑仪特别爱喝红酒。
家文,你想什么呢?林舒柔看向郑家文。
哦,没事,你今天,怎么......郑家文有点不适应了,林舒柔多久没对她笑了。
嗯?林舒柔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转移话题道:你的嗓子怎么了?
没事,感冒了,已经吃药了,嗓子没早上那么疼了。
林舒柔闻言走近道:张嘴我看看。
郑家文很听话地张开嘴。
扁桃体发炎了,一会我给你弄点土法子,睡一觉就好了。今天,酒你就别喝了,不然会加重的。林舒柔说着将红酒端走。
你,你和刘子和,很熟了吗?郑家文心里有疙瘩,也想问问林舒柔到底什么意思。
林舒柔闻言转身看着郑家文道:我说我和他不熟,也不准备和他熟络,你信吗?
郑家文上前抱住林舒柔,缓缓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舒柔,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好吗?
林舒柔沉默了,良久轻轻挣脱开郑家文的怀抱。
郑家文见状脚步上前,又将林舒柔抱进怀里。
干嘛呀,肚子不饿,不吃饭了呀?林舒柔回答不了郑家文的问题,只得转移话题。
我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抱过你了。郑家文觉得自从林舒柔去了天津后,她们之间就不似之前那样好了。
林舒柔抿了抿嘴,抬起手回抱郑家文,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林舒柔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抬头吻向郑家文。
她们是有感情的,林舒柔这一举动,把郑家文的心安了下来,两个人激烈地拥吻,她们太久没有对彼此表达爱意了。
林舒柔和郑家文一路吻到床上,林舒柔抬手将固定头发的发卡取了下来,柔情脉脉地看着郑家文。
这一晚好似回到了在德国那个月明星稀的晚上。
郑家文抬手解开林舒柔白色旗袍的盘扣,林舒柔则抬手关掉了床头柜的台灯。
漆黑的夜里,只有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
好似已经情难自已,可林舒柔却在郑家文要进一步的时候按住郑家文的手。
一是她找回理智,她终究要和郑家文分手,实在没有必要再做亲密的事情。二是她感受到了郑家文在某一瞬间的分神,在经历这么多后,她们或多或少都对彼此失去信心过。
被突然制止,郑家文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闭着眸子静静地躺在林舒柔身侧,貌似时间上不合事宜,虽然她离婚了,可林舒柔也不曾对她表过态,这种情况下怎么能无杂念地做亲密的事情呢。
当,当,当.......墙上的钟声当当地响了九下。
林舒柔缓缓睁开眼睛,将郑家文放在她腰上的拿开,刚想坐起来,便被郑家文抱进怀里。
舒柔,做什么去?郑家文坐了起来拉着林舒柔的手。
九点了,我该回去了。林舒柔懊恼地闭着眼睛,她今天来是想提分手的,可分手两个在嘴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舒柔,非要回去吗?好久没有看到过你起床的样子了,我很怀念在德国的日子。郑家文抱着林舒柔的腰,将脸颊儿贴近林舒柔的肩膀。
你是知道的,我不能夜不归宿的。林舒柔伸手从地上捞起衣服穿了起来。
舒柔,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你听了会开心也会知道我的决心的。郑家文随手拉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凑到林舒柔耳畔认真道:我,找到侯淑仪了,我和她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了,我自由了。
林舒柔闻言沉默了,因为没有用了,她不会让郑家文的母亲来上海找她父母的。
舒柔?郑家文以为林舒柔会很开心,没想到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哦,那是好事呀。林舒柔抬手系着盘扣。
舒柔,我们在上海过的一点都不开心,没有在国外那样无拘无束。等学生们放寒假,你和我就去美国吧,对你父母,就说,出去游历一下,等过个两三年我们再一起面对他们,好吗?郑家文压低语调,她真的需要林舒柔给她一句承诺,迫切地需要。
林舒柔听着郑家文的话,她真的很想说好,可是,没可能的,她已经拿昨天的报纸试探过她父母,她的父亲看了两个女子在一起的头版报纸大声斥骂,还说世道乱了。
家文,我明天约你吃饭喝coffee,我们到时候再详谈好吗?林舒柔说着侧过身子,亲了下郑家文。
这一下,郑家文笑了,在她看来,林舒柔的举动是在应承她。
好呀。郑家文上前亲了下林舒柔的额头,抱着林舒柔道:只是,今晚能不能不走了,我好久没有抱着你入睡了。
林舒柔在郑家文看不到的地方苦笑着,过了明天怕是没有机会再这样和郑家文接触了,今夜怕是她们最后的时光了。
要不,这样,我先去打个电话,如果我爹娘睡下了,我今晚就留下来。
好呀,来,我给你拨电话。今夜的郑家文笑得灿烂,在她看来,她和林舒柔的心都定了下来。
林舒柔的心很凄楚,郑家文此刻有多开心,她便有多心疼。这一刻她突然想,明天一早和郑家文一走了之算了,可这想法仅仅从她脑海一闪而过,行不通的,她不能背弃父母于不顾。
第五十三章
次日清晨, 林舒柔悠悠转醒, 侧头便看着郑家文正笑着看着她, 顿时心里发酸,这份爱她终于是辜负了。
早,舒柔,你醒来的样子还是和之前一样。郑家文笑着凑上前轻吻。
早。林舒柔揪着被子坐了起来,拿起凳子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郑家文笑着坐起来帮林舒柔系着盘扣,昨夜虽然没有做亲密的事儿, 但抱在一起入睡却让她安心不少。
林舒柔穿戴好后,郑家文将她送下楼,清晨,外面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郑家文在林舒柔坐上黄包车后才折回公寓。她兴奋地扑到床上将被子盖住脸狠狠地吸了一下,被子上还有林舒柔身上的味道, 那很清单的香水味。
昨晚一夜,把郑家文的心给定了, 那个她爱的且爱她的林舒柔又回来了。
郑家文在床上赖了一回, 笑着起床, 拉开窗帘, 太阳光洒进卧室也温暖了她的心,心情甚好的她糅了揉发丝,哼着歌去洗手间洗漱。
穿戴好,郑家文出了公寓,在瞧见对面那栋洋楼门前的落锁时心里微微一叹, 过往经历的好似做梦一般,梦醒了曲终人散,对面的洋楼也空了,里面曾经住的人也好似从来不曾在这里住过一般。
郑家文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摸了摸那把落锁,门锁了,心门也关了,一切都朝着她预期的发展着,可心头却突然笼罩着难言的落寞,说不出为什么。
郑家文摇了摇头,这是最好的结果,她和舒柔本就该在一起,那侯淑仪也会自己的幸福伴侣,一切都各就各位了,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良久,郑家文转身离开,去了巨鹿路,按响门铃,出来的却是丛佳意。
陶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这一大清早,你来这是.......
你好,丛小姐,我想来接向岚上学。
接向岚上学?向岚是陶先生什么人啊?为什么陶先生要来接向岚上学呢?丛佳意抱着胳膊问道。
郑家文抿了抿嘴,她不信眼前这位丛小姐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她的先生,接她上学正好顺路。
丛佳意翻了个白眼道:淑仪送她去了,刚走不久,你来晚了,再说,婚都离了,现在来假惺惺帮忙,伪君子,哦,不,伪女子才对。
丛佳意说罢将门关上。
郑家文愣怔一下,这侯淑仪的朋友这么不待见她?郑家文抿了抿嘴转身离开,在路上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沓纸。
还没有走到圣莱西小学的门口,郑家文便老远瞧见在门口和女儿挥手的侯淑仪。
侯淑仪看着向岚进了教室后转过身要去公司,瞧见郑家文抿了抿嘴,笑着走上前道:早啊,陶先生。
侯小姐早。郑家文瞧见侯淑仪笑,心里还是挺开心。
侯淑仪走近眼尖地发现郑家文脖子侧面有抓痕,心里一顿抬手问道:陶先生这脖子是被猫挠了吗?
郑家文闻言抬手摸了摸,脸噌的一下红了,那是昨晚林舒柔单手搂她脖子的时候留下的。
侯淑仪眯起眼睛,若没有鬼郑家文脸红什么。
哦~昨晚陶先生和林小姐春宵一度了?侯淑仪装作没事人一样问道。
郑家文顿觉尴尬,十分不自在,虽然昨晚并没有发生那亲密的事情。
侯淑仪见郑家文没有反驳,顿时觉得像吃了老鼠屎一样,脸上也露出嘲讽的表情,可真是迫不及待啊,侯淑仪冷着脸什么话也没说,踩着高跟鞋越过郑家文,走了。
郑家文默默转身看着侯淑仪的背影,那个嘲讽的表情她看见了,心情复杂地在校门口站了好久,莫说昨晚她和舒柔只是搂抱着睡了一晚,即便是真做了那亲密的事,那不也是情侣间的常事么,那嘲讽的笑未免过了些。
直到上课铃响起,郑家文才急匆匆地跑向教室,
下了课的郑家文带着纸去了众诚,在教员办公室将纸裁好,就提笔开始默写那本哲学书。
临时晌午时,她已经写了八十多页。
隐之啊,看我,看我这身怎么样?许志伟匆匆走近教员室,见里面只有一个郑家文,便走上前,在郑家文旁边转了个身。
打扮的这样好干什么呀?郑家文笑着问道。
嘿嘿,我去霞飞路的时候遇见一个人。许志伟开心地手舞足蹈,你猜猜是谁?
一个女人。郑家文觉得太好猜了。
许志伟翻了个白眼道:废话,这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嗯,的确不普通,你的女神嘛。
呀,你猜出来了呀。许志伟很激动。
这谁猜不出来呀,能让你这样的,除了你挂在嘴边的女神还能是谁,怎么你的女神从德国回来了呀。郑家文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自己默写的书稿。
嗯,比我印象里更美了,印象里她穿洋裙已经很美了,今天遇见她穿一身旗袍,真是美的无与伦比。许志伟说着两手合在一起,不说了,我得回去把这身脱下来,等下午,我穿着这身衣服请她吃饭。
郑家文闻言笑了,她相信许志伟是真的爱她的女神,许志伟这言行的确是恋爱中的样子。
那祝福你早日把女神娶回家。郑家文由衷地嘱咐。
thanks 密斯陶~许志伟说罢高兴地走了。
郑家文瞧着许志伟的背影笑了,高兴的事总是会影响周边的人也跟着高兴。
因为下午要和她爱的人吃饭喝咖啡,郑家文便想挤点时间把那哲学书赶在她最后一堂课上之前默完,中午凑合吃了几口,便奋笔疾书。
二百页的书在她笔下一页一页地完成。
手是酸的,可郑家文却不在意,当写完最后一个字后,郑家文如释重负,伸了个懒腰。
我说,隐之啊,你这写的什么呀?周自明教授抱着书走进来时,便瞧见陶隐之桌子上的书稿。
哦,帮一个学生忙而已。郑家文说着便开始装订。
这我瞅着看不懂呢?唯物论,这不是哲学吗?周自明教授纳闷了。
要我说啊,就一门心思搞物理就好了,这哲学一群文人瞎寻思。周自明教授摇了摇头。
郑家文笑了笑没接话,取出装订书用的线,认真地将书装订好。
因为和那位高雪同学约定的时间是两天后,现在时间提前了,郑家文便去学生那里打听。
找到高雪时,人家正捧着书在认真地看。
郑家文上前笑道:高雪同学。
陶先生。高雪很开心地站了起来。
书我默好了。郑家文将书递给高雪,你们先生,和图书馆长说了吗?
高雪点点头道:先生知道陶先生答应帮我默书后,就和图书馆长打好招呼了,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那便好,这书你先留着看,看完了再拿去图书馆吧。
谢谢陶先生。高雪面露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