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板就是不开口,她身后跪着的柳儿好像上过刑,跪在那里颤颤巍巍地,额角是干固的血迹,葚儿在后面瞧得清清楚楚地。她捂住了嘴,迈开腿就想要冲上去,却被堂里的衙役拦住,将她撵到仪门那里,和围观的百姓一起站好。就听高大人又是高声叫了一嗓子,大体意思就是在说,让沈老板有无冤情,可以现在招来。官吏要想裁定一个百姓有无罪名,必须经过大齐立律的三司法审,前前后后总共要经历十天之久。这样的做法,一来是保护被告人不受外来侵害,可以给他时间缓冲,交代清楚罪名,二来,给了官吏寻找罪证的时间,不至于让一个人平白无故地背了罪名。可是沈老板的案子从玲珑坊出事开始到现在,前前后后不过两日光景。这便是要直接开堂受审,高大人也是心头惴惴。他是从外地调过来的,才走马上任几天,就摊上这种事情,还不让问缘由,直接被告知下罪当斩。这是上头有人在强硬施压,他不得不照做。否则,自己的乌纱帽丢了是小事,命没了可就是大事了。是以,他第三次的时候,又问了一遍沈老板,见沈老板还是不回答,就当她默认有罪。便是一拍惊堂木,直接给她定了死罪。她被判定为这个案子的主谋,葚儿当即惊的瞪大了眼,身子都软了下来,若是有罪,她是第二老板,理当同罪。可是她好好地站在这里,所有罪名却全被沈老板一人承担了。她很清楚这是谁在幕后指使的,当即便是看着沈老板的背影流下泪来。剩下的人全被一一按照罪名轻重判了各种罪名,柳儿被发配云州充军。至此,这个案子算是彻底结案,给了老百姓一个公正。百姓都散了,只有葚儿留在大堂里不肯走,地上还跪着沈老板,她已是跌坐在地上,低着脑袋,看不清什么神色。后面跪着的人俱是发现了葚儿,掌柜的先是尖利着嗓子嚎叫起来,“桑葚儿,你为什么能好好的站在这里,没有被抓”剩下的人俱是对她怒目而视,这样的眼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衙役上来将他们一个个地都拉走,有人被拉走的时候,还在高声问她,“为什么你没有罪”那些人的眼神充满恨意绝望,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血丝满布,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般,盯着她,让她想忘也忘不掉。只剩下柳儿和沈老板,她怔怔地走到柳儿跟前,不敢伸手去触碰她。葚儿清晰地看到柳儿脖颈以下的位置,有很多青紫的印记,她不敢去想那是什么,只绝望地落下泪来,低下头,哽咽着半天,有很多话想要跟她们说,最终,只说出三个字来。“对不起。”如果真是她带来的这场灾难,那她就是罪人,这背后的大手,她看不到,摸不着,只能被动承受。柳儿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像一个囚鸟般窝着身子。就被衙役拉走了,或许她已经对人生充满绝望。她坐在地上,无声地哭出来。“葚儿,原谅我”身后传来沈老板的声音,她很久都没开过口,乍一开口说话,嗓音嘶哑疼痛,说出来的话,也是不甚清晰。瞧着葚儿泪眼朦胧地小脸,便是笑起来,这个笑容淡然而又轻松,眼里的神色是看透一切的光芒,“玲珑坊出事的时候,原谅我曾经怀疑过你,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我死后,你记得在我相公坟前立一个衣冠冢,就跟他说,铺子我尽力了。”她微笑着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准备走上前来的衙役,猛地起身跑到一旁的柱子跟前。脑袋在上面狠狠一撞,便是直接闭上了眼睛。“不要啊”身后的葚儿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她撞死在了那里。大堂里静默了好半响,葚儿便是看着沈老板的尸体很久,她没有流泪,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身穿黑色锦缎长袍,外罩一件玄黑色的外褂,腰间挂着一只素色荷包,那荷包上很是精巧地绣着一只怀抱着仙桃的小猴儿,整个荷包看起来针法细腻,图案也是精美秀气地紧。葚儿的视线落到那人的荷包上,她认出,这是出自她手所绣。视线再往上,便是男人乌黑的秀发有两缕轻轻垂落在胸前,她接着抬头,便是看到男人似刀锋般凌厉的下颚,他的薄唇正紧紧抿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双狭长凤眼毫无温度,头顶被笼罩一片阴影。两个人都没说话,她忽地直直笑起来,指着他哈哈大笑,笑到流泪。“将我逼到这个境地,你满意吗”她坐在地上,微笑着问他。楼钊熠看了她一阵,没说话。缓慢地蹲下身。抬手点了一下她脸上的眼泪,然后将她翻转过去,一把撕扯开她的衣服,待看到身上那些伤痕时,指腹沿着那些肌肤纹理轻柔地划过。他垂下眼睫,便是轻轻摇头,低声发笑,“不满意”他不等她有所反应,便是兜头给她将自己的外褂丢给她,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往外走,道:“带你去看个好玩的,玩过了,我就满意。”葚儿没有力气,走不动,楼钊熠便是将她抱起来,放到了马车里,自己也是坐上来,她不想离他太近,便是坐到了马车的最前方,靠近门口的位置。可是还没坐稳,便是被他一把扯过来,力道大的,她半边脸都撞进了他的胸膛,感觉生疼,再想要挣扎时,就被他一双铁臂紧紧固定在怀里动不了。她索性不在乱动,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将脸容紧贴在他胸口,耳边便是传来清晰有力的心跳声,那股清冷的气息又开始包裹着她,让她感觉恍惚,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无间地在一起过了。闭上了眼睛,鼻端是他身上特有的那股清冷肃穆之气,她逐渐地柔和神色。贪婪地享受这片刻时光。马车一直走到了郊外,然后停留在一处凹坑的旁边,她蓦然睁开眼睛,就想下马车去看外头的情形,却被楼钊熠按住。“乖乖待着,待会儿你就会知道好玩的东西是什么。”葚儿听不明白他的意思,转头去看他。就见他面容出奇地柔和。甚至到了温情脉脉的地步,那一双凤眼也是半眯起来,笑意盎然。他长得好看,笑起来就像那降临人间的仙君般儒雅温润,但是葚儿却感到浑身泛起一阵寒凉,犹如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让她立马做出反应,身体靠后,下意识远离了他半寸。这时候,就听外面一声吵闹的响动,还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紧接着,一声惨烈的嘶叫声便是毫无预兆地响起,那声音撕心裂肺。听得葚儿浑身汗毛倒竖,惊恐地坐直了身体,动都不敢动。旁边离她不远地楼钊熠愈发地眯眼笑起来,看着她没说话。又是一声惨叫响起,连带着他们坐的马车也剧烈震动了一下,外头一阵混乱的马蹄声扫过,然后便是死一般寂静。葚儿已经隐约猜到他说的好玩的事情是什么了,她呼吸都开始粗重起来,低下了头,根本不敢看他,害怕让他发现她眼底的骇然之色。这时候,马车帘子被承晔掀起一角来,葚儿借着余光扫了一眼下面,只一眼,她便是直接呕吐了起来,趴在马车沿上没命般开始剧烈呕吐。同时,她的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开始剧烈颤抖,身体软到抓不住扶手,差点掉下去。地上满地都是血水,浓烈的血水充斥着满眼,血腥味浓重到让她呼吸不畅。她看不到远处的景色是怎么样的,只看到入眼皆是一片血肉模糊地残骸,根本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来。楼钊熠淡淡地笑声传进她耳朵,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地发颤,“那些残肢断臂是稠韵庄两个掌柜的,你看,那里还跪着一个人。她是扮鬼害了咱们孩子的罪魁祸首,你要怎么惩罚她”马车的旁边还跪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那妇女早已吓傻了,身体抖如筛糖,身下的土地上一片湿润,一股尿骚味随着风飘向葚儿这边。楼钊熠忽地皱了皱眉,一把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拉回到马车里坐好,同时放下了帘子。外头的承晔靠近马车旁边请示,“王爷,这个民妇如何处置”他说着,便是不顾那妇人的意愿,从她怀里抢过孩子,然后将孩子递给了马车里的楼钊熠。直到此刻。那妇人才猛然恢复神智,看到孩子被夺走,便是哭喊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到马车跟前给他磕头,“大人,求您放过我的孩子吧,求您了,民妇不该贪小钱害您的孩子,您放过我的孩子吧,她才刚出生没几天啊,眼睛都没睁开,您大人大量,放过她吧”妇人磕头磕的砰砰作响,不出一会,额头便是冒出了血迹,但她还是跪在地下拼命磕着头。,,;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