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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分起来我自己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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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人性本恶

何晋阳他们所在的正是钟离家大宅一棵说不出名字的巨大花树下面,像是古老的修真世家早有将整个房子建造的如同一个小型洞府般别有奇色。

所以一进门便是长廊,踱过小桥,听着水声鸟叫,入目的便是他们现在休息的巨大花树,初步估计也要有三四百岁的树龄。

因为个人喜好,何晋阳他们选择留在这里等钟离泰把他们的事情通报给钟离家主,毕竟他们的存在对其他钟离家的人还是个秘密,然后上述中的一幕就发生了。

宅子大说明会居住很多人,有很多人就说明肯定会有出乎预料的事情发生。

钟离泰悲剧在没走出几步就被拦下,白白让外人看了一场笑话。

钟离霖和被父亲讨厌的钟离泰不同,他自己的修为虽然一般,但是身体好,备受家人宠爱,像是欺负钟离泰什么的,他从小干到大,顺手的不能再顺手,每次欺负钟离泰的时候,他都能忘掉自己是钟离泰表弟这个事实,也能忘记这人是“别人家的孩子”这回事。

“我说你,哪里来的胆子敢无视我霖大爷?小心我让你喝狗尿啊!哈哈哈……”

侮辱意味十足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跟着他的狐朋狗友也哈哈哈笑了起来,满满的不把钟离泰放在眼里的蔑视。

钟离泰面无表情道:“我今天没时间和你们……”

“你说什么?”

钟离霖大声将他的话堵回去。

“哎呀呀呀,没时间什么的,你以为本大爷有时间吗?你该感到荣幸,爷把自己金贵的时间浪费到你身上。”

他的话说完,就有眼色好使的分家弟子在他耳边说道:“霖爷,我看他就是欠教训,就该让他知道爷的时间就是比他金贵,像他这种人根本不配和您说话,就该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迎接您,而不是这么不识好歹。”

钟离霖越听笑容越灿烂,钟离泰的双手则越来越紧。

“说的不错。”

钟离霖听完之后夸赞一声,斜着眼睛看向钟离泰。

“还不明白吗?自己应该干什么?”

钟离泰:“钟离霖,我告诉你……”

“呵呵。”

凉意十足的笑声,钟离霖眼底闪着阴毒的光芒,“怎么,想拒绝吗?你真的能拒绝我吗?”手指一下一下戳在钟离泰的胸口。

“跪下,像狗一样爬。”

他命令般的说完,仿佛腻歪一样收回手指,身旁人立马抽出手帕给钟离霖像是伺候爷一样擦起那根戳过钟离泰的手指头,仿佛他刚刚碰的是多么脏污的东西,而剩下那群人则面露嘲讽,一双双眼睛落在脊背挺直的钟离泰身上,仿佛在等着他跪下,像狗一样。

钟离泰两手攥的死紧,指甲都在掌心留下半月形血痕,心知自己不按照他们的说法去做恐怕没办法通过他们的阻拦见到父亲,但是……内心矛盾的不像样子。

“……”

远处听着,看着,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三人互相传达一下眼神,纷纷站起身。

何晋阳道:“现在过去?”

风吹西:“要不再等等?”

三人中正义感最强烈的冷白君冷着脸瞪他们两个。

何晋阳与风吹西无奈摊手。

“那是人家家事。”

冷白君露出危险的表情:“一剑劈过去就没问题了。”

风吹西:“……”

何晋阳:“那边那个小哥,能不能不要挡路,我这边儿要见钟离家主需要钟离公子传话。”

声音落地之时,风吹西和何晋阳同时在心底想道。

咱们是来做客的,不是来灭门的,冷白君你可要冷静点儿啊!

因此,何晋阳出言总算打消了冷白君一剑砍过去让人闭嘴的念头。

纨绔子弟对纨绔子弟,何晋阳说完就轮到风吹西登场。

何晋阳,冷白君围着沉默不语的钟离泰,风吹西则几句话就把这些家族中金贵的二世祖忽悠的找不着北,然后将他们哄走。

这是头一次没有被折辱就让他们退走,钟离泰还有些愕然,直到脑门被风吹西敲了一击。

“我……”

他看向打了自己的人,诧异的发现风吹西此时一脸冷漠。

风吹西:“他们总这么干?”

钟离泰迟疑道:“嗯……”

风吹西:“你爹呢?我没记错你爹应该就是这代钟离家家主,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这么欺负家主家的子嗣?”

钟离泰听到他这么说,面露黯然。

“没有别人……”

风吹西眯眼,大概已经猜出其中肯定有内情,接着转移话题道:“我们已经来了,那么你呢?不说说你的情况吗?”

钟离泰犹疑一阵,还是老老实实说起他的过去。

是个很俗套的故事,钟离侯深爱上一任妻子,但是那位妻子体弱多病,而且还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勉强生下钟离家长子就含泪长逝,为此,钟离侯把全部的爱都放在自己的长子身上,但是也许是母体体质不好,长子出生之后就查出先天不足之症,时日一长,哪怕灵丹妙药的补,修行也堪堪到筑基境界,再往上就不可能了。

偌大钟离家是怎么也不可能承认一介废物当继承人的,遂逼迫钟离侯再娶,漫长对峙后的妥协,这回娶的是一位南域剑修氏族的女儿。她健康活泼,修为比钟离侯低一级,是铸身境界,这也保证她生出的孩子一定根骨极佳。

正如逼迫钟离侯迎娶她的那位长老预言的一般,这个孩子根骨好,身体棒,悟性极佳,年纪轻轻就完成出师战,猎取铸身境界的妖兽,取齿骨做成胸甲,一时风量无二,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生父的冷落。

原本在出师战前,钟离侯虽然漠视他但还不到憎恶的程度,但是当他带着猎物回来,迎接他的却是钟离侯拂袖而去的背影,接下来的就是好似没有止尽的无视,憎恶。

钟离泰紧紧不知何时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从那时开始,喜欢欺负我的人开始变本加厉,仿佛被授意一样越做越过分,有一次我没忍住出了手,将欺负我的人打成重伤,回头父亲就将我打成重伤,还命令我去给那家人道歉,只要他们不原谅,我就要在他们门前跪到死也不许起来。”

“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我没有反抗的资格。”

他的声音从讲述开始就格外清晰,周围没有任何声音打扰。

何晋阳他们三人因此被这个真实的故事弄得十分动容。

风吹西拍拍钟离泰的肩膀:“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是做子女的也是可以反抗的。”

何晋阳道:“你没有想过这里面的端倪吗?”

冷白君严肃表示:“你可以跟我回谏圣派。”

钟离泰对这些话回以一抹苦笑,他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为什么会拒绝这三个人他自己其实也不懂。

摇摇头,钟离泰道:“去见父亲吧。”

何晋阳没忍住的拍上他的脊背,“别太委屈自己。”

钟离泰低低“嗯”了声,这模样和对着他大哥时候没什么两样。

为了防止万一再被拦住,这回何晋阳他们跟着钟离泰一起去见钟离侯,而不是等钟离侯准备好再由钟离泰把他们接去见人。

毕竟钟离泰早年的辉煌历史在钟离家树敌不少,他几乎是这一辈所有人看不顺眼的对象。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但在钟离家这一代,钟离泰三个字顶替了这个“别人家”。

何晋阳他们来到家主居住的庭院时,发现这个庭院里也有一棵落英纷纷的粉色花树,而这花树对面的房屋倒是比别处来的朴素,而且仔细打量也会发现除去摆放在花树下的秋千躺椅,园子里再无其他点缀的风格。

简朴到不像是钟离家家主的庭院,何晋阳他们刚这么想,屋内就传来含怒的斥声。

钟离侯:“谁允许你来这里的,给我滚!”

低沉的男音充满冷漠厌憎的味道,仿佛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一种侮辱,对这个园子前任主人的侮辱!

钟离泰张张嘴:“父亲,我……”

“滚!我说了让你滚,听不懂吗?”

钟离侯发狂一样抄起桌面上摆放的砚台砸过去,伴随着一句“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狠狠砸在钟离泰身上。

风吹西见势不妙无视礼教的冲进去,何晋阳则有意慢下一步。

他们三人闯进打开的房门,雅致窗扉外投射进来镂空的阴影,然而这阴影上面则滴落一滴又一滴的鲜血。

钟离泰捂着额头神色凄惶的站在那里,打伤他的砚台则碎成两半。

能让坚硬的砚台碎裂到这种程度,可见刚刚挥动它的人到底用了多么大的力气,话虽如此,能让兼修体质的拳修面上带伤且半天愈合不能,还不如说,他到底被一个多恨他的人打伤。

钟离侯本在气怒的面容,猛然见从屋外跑进来这么多人,呼吸难免一滞,停下了原本的怒火。

“你们是谁?”

他嘶哑着嗓子说道。

风吹西瞪大眼睛,表情就好像在说“居然有这么残忍的人!”,其实何晋阳可以适当配合一句,虎毒不食子啊!

虽然他们三个对钟离泰始终抱有警惕,但这一路的遭遇看来,这人也是够倒霉的。

该说是坎坷的身世,还是后天的努力,依照何晋阳当编辑多年的思路看来钟离泰都有成为合格boss的潜力。

嗯,只要不被主角掺和。

何晋阳安静的看着,想着,这种情况下最适合出口的人选居然会是风吹西。

正如他第一个出场,其他人有意识落后一样,这算是彼此间无须要言明的默契。

然后他们就看到钟离家当代家主发出一声极其正常的询问,顺带,对方一副当钟离泰不存在的憎恶样子也被收入眼底,各自都有了思量。

风吹西几步来到钟离泰面前把他挡在身后,似笑非笑的转着阴阳两仪扇。

冷白君知道这是他生气后的小动作,接下来的发展也如冷白君所想,风吹西语气不算是好,但分外犀利。

“当着外人的面打自家孩子,这还真是失礼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表现。”

钟离侯脸色一变,“你们是钟离泰哪里找来的人?一点儿礼貌都不懂!”

显然,他把对风吹西的怒火全部转嫁给钟离泰,这无辜躺枪的本事,风吹西都看不下去了。

烦躁的扇扇扇子,风吹西道:“喂喂,和你说话的是我,和钟离泰有什么关系?”

钟离侯冷淡的瞥了眼站在外人背后脸色苍白的次子,冷哼出声,不置可否的转头,正好看到被露出来的冷白君。

白发雪眸,焰纹蓝晶,以及最重要的鹤形腰封。

谏圣派大长老在正道的地位无比崇高,形象鲜明的白鹤鲜活无比,正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针法,也是代表冷白君其人的证明,无人可仿冒。

因为这鹤纹在修士眼中每时每刻都在变动,双翅羽翼或合拢或张开,头颈或歪或垂,根根白羽清晰可辨,再加上与之相配的独一无二的术法防护……

即使不知冷白君样貌,也没有人会认错谏圣派大长老。

含怒的钟离侯不可避免的在冷白君面前愕住,连带着趾高气昂的气场也弱了下去。

“你、你们是……”他犹犹豫豫的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个圈,排除掉明显和传闻中不同的风吹西,目光落到何晋阳身上,“你是……何仙人?”

他不怎么敢相信次子居然真能将何晋阳带回来,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完成的太出色,就连谏圣派大长老都一起带来了。

原本钟离侯以为钟离泰根本连何晋阳都说服不了,最后的同意不如说是怒火下的讥讽,然而钟离泰竟然真的成功了,而且比最好的结果还好。

从来看不上钟离泰的钟离侯难免哑然,他久违的出现错愕的模样。

何晋阳趁此机会仔细打量一下这位钟离家家主。

在没有亲眼见到他时,通过或明或暗的小道消息,以及钟离泰亲身示范给大家留下一个偏心自私的形象,可是现在看来,排除第一眼见面的扭曲,钟离侯看起来分外儒雅。

暗青色长衣裹着纤瘦但能看出力量的身躯,个子不矮,是可见的修长,下巴蓄须,浓眉深眸,长得就像个正气的大叔一样,能从他的脸上看出钟离泰还是像他的,两人的五官有至少三五分的相像。

何晋阳思索完毕,钟离侯也已经收拾好心情。

“果然是何仙人吧。”

他笃定的说道。

何晋阳矜持道:“嗯,我是何晋阳,这是冷白君,这是风吹西,受钟离泰邀请而来。”分别把一起前来的两位同伴介绍给钟离侯,他看向钟离泰此时狼狈的模样,虽说伤口已经愈合,但是地面上的血迹和断裂的砚台……“钟离家主可否告知一下我们当前的情况?”

就这样当着客人的面把邀请他们来的人打的破相,虽说钟离侯不知道,但这也是极为失礼的做法,很容易被人怀疑这家人的诚意。

钟离侯脸色忽青忽白,故意隐晦的瞪钟离泰一眼,看的他越发神情晦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孩子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回来,我都不知道何仙人,冷长老会来,还有这位风公子,快请快请,钟离泰是个不懂规矩的,怎么能把客人带来这么朴素的地方,还不请他们去正堂稍待……”

说到这里,他看向钟离泰阴郁的模样,顿时眉头皱紧,拂袖道:“算了,”变脸一样冲着何晋阳他们露出和煦的表情上前带路,“请跟我来吧,贵客来临,寒舍蓬荜生辉。”

何晋阳他们跟着走去,风吹西临走前担忧的看向钟离泰,虽然在何晋阳开口之后他就不再多言,但是他也是真为钟离泰抱不平。

折扇叠起打打钟离泰肩膀,风吹西道:“不去休整一下吗?你衣服上还有血。”

钟离泰:“……”

风吹西:“那个你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说,只要你愿意?”

“……”钟离泰摇摇头,哑着嗓子道:“我先回去,不用……管我。”

“不行!你这样太让人不放心!”风吹西当机立断,冲一直注意这边儿的冷白君打个手势,然后拉着钟离泰出门,反正他就是纨绔子弟,怎么任性都有人兜着。

何晋阳见状笑着对钟离侯道:“不好意思,同伴不懂规矩,他和钟离公子的关系很好,刚刚进来那一幕又非常有冲击力,难免……呵呵……”

钟离侯抽抽嘴角,即使心里不满也要附喝对方的话,谁让现在是钟离家有求于人呢?

“那么,咱们先请吧?”

何晋阳:“请。”

三人转移到谈论正事的大堂。

钟离泰一路乖乖被风吹西拉着,直到绕过一条曲折环水的游廊,他停在原地不再让风吹西前进。

感觉到阻力,风吹西松开手,摇着扇子皱紧眉头。

“想听什么话?”

钟离泰无表情看他。

风吹西烦躁的挠挠头道:“开心话?笑话话?安慰话?只要你想我就能说,关键是你想听什么!”

钟离泰垂下眸子。

风吹西:“……唉,不高兴也别闷不吭声,没用懂吗?没用的!”

一把描着暗边的阴阳两仪扇在他手指间都快要玩出花来了,风吹西也没等到钟离泰主动开口。

他对钟离泰的关心也就是看不过去那种程度,交浅言深那种事他办不出来,可就是看不过去,又没足够的交情才憋得慌。

“你不需要这样。”

“什么?”

钟离泰忽然的开口即使没听清,风吹西还是露出精神振奋的表情。

能开口就好,就怕不开口!

风吹西催促道:“多说说,多说说!”

钟离泰困扰的瞥他一眼。

“你……很烦。”

风吹西:“…………”

钟离家正堂。

凡是议事多在正堂,尤其是何晋阳持有仙器,冷白君中州正道魁首谏圣派的大长老,前后标签虽然不同,但是何晋阳明显分量更重。

仙器啊!

有了仙器蓬莱山海还能在他们面前嚣张?

钟离侯在引他们前往大堂的时候,加急给诸位客卿发去飞信,等到他带着何晋阳他们到达目的地,已经有一串白须老头等着他们。

钟离家客卿忙上前招呼,其热情程度胜过钟离侯百倍,不过这也是套路,恰好掩盖钟离侯之前不同寻常的热情,还能竖立家主威严。

这便是大族,即使有求于人也不能失去风范,总要矜持着来。

这种场面冷白君见的多了,被吹捧也面不改色,顺着他们的恭敬坐下,谈话全权交给何晋阳处理,顺说,以前是交给同行的其他长老或风吹西。

正如冷白君自己所说,他在谏圣派真就是个武力象征,言辞交锋方面让他上场也多是掀桌子开打。

话虽如此,何晋阳也确实没指望冷白君能在这方面帮上忙,这时看他适应良好,也便回过身,笑呵呵和好几张嘴打起太极。

而且说起来,不适应的说不定反而是他,毕竟即使经历过仙觉大会那样的场面,但也不意味能适应世家的口蜜腹剑。

不过幸好,他附身的对象是位儒生,而这儒生铁齿铜牙,一张嘴,说破天都没问题。

渐渐的,那些把何晋阳当脑子里没有几两肉的武人忽悠的客卿们扛不住了,他们发现不管说什么面前人都能接上口,甚至反问回来后往往能逼得他们哑口无言。

那些一门心思想要从他手里“借”走仙器的客卿纷纷偃旗息鼓,开始正经的做起交易,左右是看面子过来的,也不能真打算要什么东西吧?

这样一想,客卿们重新打起精神与何晋阳绕起圈子,然后发现对方是真过来帮忙的,不由的松了口气。

其实要不是这群人话里话外都想让自己把桀斩剑交出来给他们,他也不会生出恼怒狠狠讽刺他们一顿。

不过文人说话就是要文雅,即使能把人刺的脸红脖子粗,词句听起来还甚是优美。

作为目的和钟离家想象不同的一众人,他们的计划从出发前就已经清楚,此时和钟离家的人虚与委蛇,何晋阳也不怎么耐烦。

即使必须扯着虎皮过来才能探听到更多内幕,但实际上钟离家给他的印象不算好,虽然他也不清楚这是不是体内异族血统产生的影响,但是打从来到南域开始,他都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在隐隐鼓动。

沉默的压下这份悸动,何晋阳继续和这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最终成功让钟离家养在手底下多年的客卿们甘拜下风,不仅没有捞到便宜,还不得不把一部分内情坦然告知。

本来就该这样!

听着钟离侯他们终于乐意吐出的实情,何晋阳面无表情的想着。

自己虽然也不是真心来帮忙的,但是好歹明面上仍是义务前来相助的友军,钟离家搞出这么一副想从他们身上榨取利益又怕他们索取代价的贪婪嘴脸,实在是倒胃口的不行。

钟离家可能因为曾经是皇室的关系,自家也多会养一些能打嘴皮子的客卿,这些客卿实力不见得有多高,但到了谈判的场合一般能起到大用。

像是南域风气,大多时候都是能打则打,不能打就是打输了,极其稀少的情况下会出现平手的局面,到时候放一堆嘴巴利索的文人去和只会打架的大汉谈判,能得到的战果普遍比打赢了还多,当然肯定会带不少能打的压场子,这才能让文人的嘴巴放开了说。

头几年钟离家的风格还不怎么出名,但南域虽然被中州鄙视为蛮夷,但说到底人类文化也是在进步中的。因着钟离家起到的带头作用,现在挨家挨户有些能力的氏族都会弄些客卿养着,再不像之前那样排斥文人,显然是见到他们能带来的巨大利益。

关键时刻扔客卿出场,可比扔一群脑子长满肌肉的修士强多了。

钟离家算是南域人族族群中最有脑子,也是最早开始执行这种政策的世家。

到了近代,钟离家虽然忌惮异族崛起的势力,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压制,但仍是人族这边儿的领头家族,规模和势力都非常人可以想象。

也因此,何晋阳他们一来,钟离家最先反应到的还是放客卿,这几乎已经是除战和不战之外的第一选择。

眼瞅着何晋阳谈笑间将自家培养的客卿玩弄的哭唧唧,不仅半点儿便宜没占到还被套出去不少话,钟离侯不得不出言制止。

而当何晋阳闭嘴后,那些客卿一个个露出“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虚弱表情。

钟离侯抽抽眼角:“招待不周,还请别见怪。”

何晋阳笑着端起茶杯,赞道:“没有,我玩的挺开心的。”

钟离侯:“……”

感情我就让他们陪你玩了啊?!

其实钟离家的客卿有许多是当年皇室大臣的后代,能言会道的水准在南域是响当当的,几乎每次出动客卿大阵都能给钟离家带来想要的成果,奈何这次撞上铁板。

儒生名为方非玺,是一位极端善言的儒家名士,兼修佛家,道家,在辩论一道上实力雄厚,凡人时期曾将大儒说的闭目自省,入道之后,一张嘴巴能不眠不休说上七天七夜,最出众的一次战果是生生将对手说晕过去。

看他开口,等同听到黄泉的敲门声,看到天界的花开妙语。

是个正邪不明的人物。

如今附身何晋阳虽然大多时候沉默,但一张嘴,绝对是鬼神级别的,用来对付区区几名客卿实在大材小用。

不知为何,何晋阳似乎感觉到这种难觅对手的寂寞之情,一时对附身在自己身上的方非玺高山仰止。

他虽然是自己在说,但他本性却是个寡言的人,不好动口舌,这回亲自体会嘴巴开合数十下还不觉得渴,将对方辩驳的无话可说的游刃有余,他莫名从“开合嘴巴”这个动作上感觉到爽感。

想想看,一句话迫得对方低头认错,两句话说的梵莲花开,化敌为友,三句话众生敬仰,孤高不胜寒。

这等境界,岂是凡人可以想象的?

喝着茶,何晋阳暗爽于心。

真是太有趣了!

客卿们要是知道自己全力以赴只得来这么一句话,估摸会吐血给他看,钟离侯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八成会头疼这到底是找来个什么样的人啊?

不是说何仙人矜持冷淡,是一等一的仙家做派吗?

这副“我能看懂你的小心思,但我就是不说”的恶趣味性格算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钟离侯心底咯噔一下,基本是知道自己的打算没办法成功了,但也不得不为。

毕竟付出代价也好,还是低头求人也好,他,还是南域全体人族都不能接受异族踩到他们头上去!

下定决心,钟离侯的表情郑重了许多,也诚恳了许多,何晋阳趁机把他们想要一探蓬莱山海的目的说来。

钟离侯作为钟离家家主,到底是知道不少宿敌家的情报的,闻言,稍一沉默发现这似乎对自己家还有好处便不做隐瞒的道来。

“蓬莱山海,世人大多只知道山海市,但实际上蓬莱,山海是两部分。”

这是何晋阳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正确说就算是冷白君也是第一次知道蓬莱山海并非一处,而是两处。

“山海就是名声极大的山海市,由巨鳖托山沉于海,是妖族与修士共同生活的地方,蓬莱则处于山海市的最顶端,乃是一处异常空间,传说那处是龙族埋骨之地,也是龙穴所在,危险非常。”

缓缓将这个惊人的秘密低道出来,钟离侯眼里一瞬间划过的憎恶,与何晋阳一路上看过的许许多多修士提起异族时的眼神差不多,反倒是普通人群里因为分不清异族修士和人族修士的区别,对异族的接受度还是蛮不错的。

何晋阳道:“我们想要进入蓬莱山海,需要怎么做?”

钟离侯:“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有足够的灵石都能进去,山海市较之蓬莱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

何晋阳若有所思道:“就和人族集市差不多?”

钟离侯肯定道:“相差不多,但要是想要进入山海市里一些特殊的地方,那就需要专门的衔令。”

何晋阳:“衔令?”

钟离侯看看天色,垂眸道:“时间不早的,既然如此,明日就让钟离……阿泰带你们参加争流会,大会之上会拍卖三枚山海令,持有衔令者都会是山海市的贵客,不论你们要做什么有它在会比没有方便。”

“唉,这么好用?”何晋阳笑笑,“既然如此,谈谈条件吧,钟离家这么需要仙器,是想让我干什么?”

钟离侯一时阴晴不定的看着他,半响后,低低的说道。

“只想求你将龙族手里的仙器拿走或是毁掉,只要不在异族手里就可以。”

趣味的条件。

何晋阳道:“我答应你。”

……

“为什么觉得我很烦?”

在何晋阳与钟离家客卿唇枪舌战的过程中,风吹西仿佛石化一样对钟离泰问出这句话。

钟离泰看着风吹西似乎带着点委屈的面容,抿抿唇,愧疚的转开头。

“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什么都不知道。”

风吹西是三人小组里的智囊这件事,早就在相处过程中暴露出来了。

“啊呀,暴露啦?”风吹西一改刚才的关心,也不奇怪的说道:“你说你不知道,但我可不相信。”

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装模作样,钟离泰会发现是正常的,但这并不能解释风吹西为什么会缠着他不放。

风吹西摇着扇子,兴味的盯着他。

钟离泰痛苦道:“你觉得……我像是能知道什么的样子吗?”

“说不定哟?”

风吹西见钟离泰嘴角溢出苦笑,转移开视线,“好吧,可能你真的不知道,但我把时间浪费到你身上了可怎么办?”

简直跟之前那个欺负钟离泰的人说出的话异曲同工,钟离泰一瞬间露出愤怒至极的表情,但很快因为心中顾虑硬是压抑下去,嗓音低沉的不像话。

“我没有办法赔给你时间这么虚幻的东西,我能做的不多,你要是有……唉!”

钟离泰发出受惊的声音,风吹西的折扇点到他的嘴唇上面,挡住他继续说出口的自暴自弃,整个人靠的他极近,几乎撞进他怀里。

风吹西望着钟离泰那双好似小狗一样迷茫无措的眼神,勾起嘴角。

“要不要做我的人?”

钟离泰:“……你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风吹西冤枉的喊道,折扇从他下嘴唇上戳了戳,划过下巴再到鼓起的喉结打着圈,然后像是判断身量一样一路来到他的胸口戳戳,钟离泰虽然长了一张童颜但身材是真的好,胸肌结实,比风吹西修长的骨架要强壮的多。

半响后,风吹西露出满意的表情:“我认真的。”

“离我远点儿!”

钟离泰最初被这暧昧的举动吓呆了,然后感官不由自主的沉浸在折扇带给他的快感之中,这时被风吹西的声音唤回神智,他第一反应就是推开风吹西,露出受惊的模样。

风吹西折扇敲手,被推开也不以为意,扬眉说道:“干嘛这么粗鲁,我觉得你真的很适合做我的人,不说别的,就这个天赋……”

“我的天赋可不是用来给男人做男宠的!”

钟离泰激动的大喊出声,胸口起伏,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风吹西敲着手掌的折扇停住……“你说什么?”

钟离泰咬着下唇,愤愤的甩开头。

风吹西将扇头打在嘴唇上面思索,钟离泰看到这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耳后顿时就红了。

那扇子点过他的嘴啊!

风吹西看似镇定实则大脑断片,因为钟离泰那句抗议对他也是个冲击。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风吹西看着娇羞的宛若被调戏的大姑娘般的钟离泰,脑子一懵。

头一次感到他们之间的思考方式存在大大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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