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铁抱着光溜溜的膀子不停地搓摩。
现在是太阳升起前的最后一刻，战场上还有些雾气弥漫，正是黎明前的黑暗，阴冷无比，以莫铁的强壮身体，也觉得有些凉意渗人。
“没办法，老莫，你得捞死人的衣服穿了。对了，我提醒你一下，这里面交战双方，军服不同，你别摸错了尸体。”小铁的声音开始带了点笑意。
反正比之前冷冰冰好多了。
“什么鬼，我还没问你这什么展开，我一个玩基因系统流的，你把我弄到古战场不说，还要摸死人衣服，是不是坑人啊。”莫铁心下不爽道。
“本系统部件的穿梭机制完全随机，来这地方可不是我的意思。至于死人衣服，你可以不穿啊，只要你肯光着身子走出这修罗场。”小铁笑嘻嘻地说。
呼，莫铁总算感觉有些暖意了，有人在身边笑一笑，多少有些慰藉。
至于身体上的凉意嘛，那就只能扒衣服了。
莫铁看了看满地的死尸，有些无奈，挑挑选选了半天，他总算看中了一件没有损伤的甲胄，血迹是免不了了，原主人脑袋叫人削掉一半，直接倒地不起。
把这件略带暗金花纹的铠甲换上，小铁开口道：“好眼力啊，老莫，一下子就看中了我方势力。”
莫铁冷笑一声，说：“挑拣了这么久，再看不出来，我就是傻了。这双方甲胄截然不同，一方以铁片鳞甲为主，一方以皮革毛毡为主。怎么看都是一场我朝对游牧民族的遭遇战。”
“不错，根据你的记忆资料，你身上这套是明朝后期，我军制式防具。”
“大明”莫铁有些吃惊，“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大明”
“是。”
莫铁又看了一眼满地的伏尸，大明将士明显更多，默然无语。
“另外有个坏消息，你想听吗”小铁笑说。
莫铁翻了个白眼：“说吧。”
“刚才过去的这几分钟，我只收集到非常微弱的一点空间能量，按照这个速度，老莫，你恐怕得在这里待上十年。”
“什么”这才是莫铁最关心的问题，回家的时间，“十年我怎么等得起等我回去，小莹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
“不会的，老莫。我说过了，会调整时间弧的。”
“不行，我受不了，每一个世界都这样的话，你让我待上一百年再回地球，我还是原来那个我吗人是会变的。”莫铁非常生气地说。
这些话都是在脑海里和小铁说的，但是由于情绪，莫铁狠狠地踢了一脚身边的草堆，发出了一些声音。
“谁过来。”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明显压低了嗓音。
是汉语
顾不上“谴责”小铁，莫铁赶紧小跑着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穿过迷雾，走到之前声音的地方，莫铁顺手从尸堆里拿了一把长刀，原地警惕。
其实他知道对方躲起来了，因为红外视线能清楚地看到旁边猫着个人，看来所谓的“过来”也是一个陷阱，能听懂的话就是友军，听不懂就是敌人。
“我来了，你在哪儿”莫铁特地用汉语说。
“呼”那人听到莫铁纯正的普通话，送了一口气，身形也不隐藏，从旁边的战马后面走出来，“兄弟，你还活着”
莫铁看向他，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满脸的血迹，脸上的神情很麻木，似乎被这数万条人命刺激了，没有了一点笑意。
他似乎要莫铁亲口告诉他“我还活着”，才肯相信这死人堆里还有袍泽未亡。
“嗯。”莫铁看出他一定是经过了长久的拼杀，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只能用刀杵着地。
所以给他一个安心的回答吧。
两人对视着，都在打量对方，那人眉头一皱，看向莫铁握刀的手。
糟糕，火箭给我传的“单人武器操作”里面默认都是热武器，长刀这种冷兵器他却是第一次用，所以连握刀的姿势都不会。
对方一定是从他的姿势，看出他以前可能没有握过刀，有所怀疑了。
没想到，那人嘴角咧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伸手拍了拍莫铁的肩膀，说道：“没关系，我初练武时，也是这般不适应。”
莫铁真的很惊讶，还有这样的老好人，在这样的环境中，还帮人想好借口和理由。
其实他不知道，对方一点都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只是纯粹疑惑莫铁为什么看起来毫无经验却能活了下来。
“乌拉哇啦”
两人顿时都弯下腰，警惕地盯着右侧，那里刚传来一串呼喊，不是汉语
那年轻人看了莫铁一眼，头一点，示意他跟上，便当先向右侧碎步前行。
莫铁想了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恐怕真的要在这个世界待上十年了。还有这么长的时间，他又不能去做隐士，总得和人接触，这年轻人就不错，先跟着他看看吧。
握紧手中的长刀，这时，他才发现，这刀上有两道深深的血槽，红光摄人，待会儿说不定又要饱饮鲜血了。
第二十四章 割草一般的莫铁
莫铁跟着那年轻人悄声走了百米，到了一片战场空地，找了一块大石头，躲在后面。
两人探头看去，那空地上有三个明军装扮的士兵背缚双手，跪在地上，还有三四个敌人在收拾东西。
然而，晨雾深重，莫铁他们也看不清敌军到底有几人，若是那雾气后面，尚有一队敌军，光凭他二人，恐怕力有不逮。
“宰了这两个，我们也好回营。”
那几个敌兵中有人这样说，由于星爵所送的多语言功能翻译器，莫铁能够听懂他们的话，也知道他们说的不是汉语，但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民族的语言。
他悄声问那年轻人：“如何，救吗”
已经走过了两个世界，莫铁的眼界渐渐打开，除了刚开始被战场味道熏得恶心呕吐，现在反倒升起了点点兴奋之情，这可是活生生地杀场。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轻声说：“我去，你在这儿等着。”
他考虑到莫铁连握刀的姿势都不对，战斗力应该很低，那雾后说不定还有敌人，就不让莫铁白白送死了。
说话间，已有一个敌兵高举手中大刀，向明兵脖子砍去。
年轻人左手拿出一张小型弓弩，稍加瞄准，一箭射出，正中敌兵脑袋，他还不放心，冲出去，照着那敌兵脖子砍了一刀。
这边的敌兵倒地，那边保持着警惕的敌兵立刻发现，持刀向年轻人冲来，年轻人丝毫不惧，也向对方冲过去。
莫铁从战场随便捡了两把刀，偷偷跑到被绑的明兵那里，用自己的刀把他们手上的绳子割开。
然后把捡来的刀递给他们，问：“还能动吗”
另一边，那年轻人的长刀却陷在了一个敌兵的体内，又有其他敌兵持枪向他冲去，险象丛生。
尼玛，从敌人体内拔刀的力气都没了，你还逞什么能。
莫铁顾不得身旁两个明兵的回答，握紧手中刀，跑过去，照着那冲来的敌兵横劈一刀。
他不懂刀法，也不懂用力之道，反正就是死命挥刀。
他的肉身力量上限是10吨，这对于同样经历了大战，疲惫的敌兵来说，不啻于重型卡车的撞击。
年轻人眼中焦急，身下的敌人拼死抓住了他的刀，他怎么也抽不出来。
方才遇到的新兵竟然帮他挥刀阻敌，可是那新兵的做法却不明智，敌人使的是长枪，对他的横刀力劈有很多处理方法，哪一种都能使敌人反手刺死那新兵。
一息之内，这一切便发生了，可是结果却出人意料。
莫铁一刀下去，不仅没有被敌兵的长枪格挡开，反而斩断了长枪，余势不减，又斩断了敌兵一只手臂，然后是胸骨，椎骨。
那冲来的敌兵整个人被砍成上下两部分。
一大片血落在地上，像捅破了血袋一样，浸湿了附近的地面。
莫铁先前所救的两人中，有一人持刀过来，砍掉年轻人身下那敌兵的脑袋。
年轻人终于抽出了他的刀。
两人走到莫铁身边，严肃地看着对面有些犹豫，没有冲过来的两个敌人。
莫铁这刀太过骇人，对面的敌人也震住了。若在平常也就算了，但现在经过一夜激战，此人竟还有如此巨力，他二人上去也不见得全身而退。
两敌兵面面相觑，不知该进该退。
莫铁不管他们，持刀就冲了过去，刚才那一刀给了他很大的信心，原来自己的力量这样有用，任你百般变化，我只一刀砍去。而且，他听了之前两个敌人的对话，知道他们这几个只是打扫一下战场，等杀了几个明兵就要回营的，肯定不可能有一队人马跟着。
莫铁身边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出击了。
幸好，两个敌兵后面的浓雾中没有人了。
三打二，很快就搞定。
莫铁的力量太惊人，又砍断了一个敌人的大腿骨。
被救的那人长出口气，说：“我是杜总兵麾下守备。”
年轻人扶着刀，喘着气问：“杜总兵安好吗”
“很好。”那人捡了个水袋，喝口水，继续说，“只是脑袋丢了。”
将水袋扔给和他一起被救的同伴，那人双手抱拳，对着年轻人和莫铁道：“在下陆文昭。”
年轻人也抱拳说道：“在下沈炼。”
莫铁学着他们，抱拳说道：“在下莫铁。”
心里却在思考，沈炼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是哪里听到的呢。
“老莫，是绣春刀。”小铁适时地提醒。
“绣春刀这是什么时候的电影我怎么记不得了。”莫铁这两年不怎么看电影，他忙着毕业找工作的事情，要是早知道自己会穿越，肯定会多做功课。
“两三年前的作品，讲锦衣卫的，有三兄弟”小铁才开了个头，就被莫铁打断了。
“我想起来了，怎么会有女人不爱张震，是这个吧”
“没错，男主是张震。”
莫铁于是偷偷打量一下沈炼，还真是，和那个地球上的明星长得差不多。
沈炼叹着气说：“若不是其他三路援兵迟迟不到”
“那三路援兵，”陆文昭接过话头，“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沈炼默然，他也知道陆文昭说得有道理。
这时，太阳终于冲破了云层，射出了晨曦之光，遍照大地。
陆文昭看着满地的伏尸，流着泪说道：“几万条人命，割草一般就没了要想不这么死，就得换个活法。”
莫铁之前已经吐过一遍，现在好多了，他虽然也觉得死这么多人很震撼，但并不是真正的士兵，和那些死尸没有袍泽之情，也没有胸怀天下的悲天悯人，所以流不出眼泪。
三人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日出。
陆文昭回过神，喊道：“郭真，收拾东西，走了。”
“是，大人。”另一个被救的年轻人回应。
沈炼也回过神，向莫铁道谢：“莫兄，多谢援手。”
莫铁摆摆手说：“小事一桩。”
陆文昭亲自去找几匹战马，郭真收拾一些食物和水，沈炼也打算去帮忙，莫铁却趁机小声地说：“沈兄可否帮我一个忙”
沈炼一愣，毫不犹豫地点头：“莫兄请说。”
第二十五章 逃兵莫铁
“不瞒沈兄，其实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只是对照沈兄的名字，胡乱起了一个。”莫铁吸了口气，沉声道。
沈炼惊呆了，还有这种操作
“呃，莫兄这是何意”沈炼完全没搞明白莫铁的意思。
“沈兄，方才我从战场上醒来，竟完全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我为何会在此地，总之，前事种种，我都没有印象。沈兄就是我在这世上所见的第一人了。”莫铁这样说。
沈炼皱起眉头，低声问道：“莫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铁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收拾东西的郭真，指指自己的脑袋说：“我醒来时摸到头上有个伤口，恐怕是战时被人击中了这里，侥幸逃得一命，却忘了前生种种。”
说着，莫铁给沈炼看了自己左侧的脑壳。
当然，他已经伪装好了，甲龙外壳厚度不小，他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