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以为章厉会选择最大的,毕竟现在的章厉不缺钱。
只有一间卧室?柏易站在客厅,觉得这个客厅小而逼仄,但是装修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站定一会儿,这才记起来,这里的装修简直就是曾经六零二的翻版,只是更加精致了而已。
章厉把柏易的行李箱拉进房间里,他这次穿着背心和短裤,没有向上次一样露出胸膛。
我不习惯住大房子。章厉回答道,你不觉得小房子很温馨吗?
柏易笑了笑:我倒是更喜欢大的,有阳台,有书房,还有健身器材。
章厉也笑:那就只能委屈你了。
我睡哪儿?柏易看向沙发,单人沙发看起来并不能睡人。
章厉把卧室的门全部拉开:里面有床。
柏易看向他:那你睡哪儿?
章厉:是双人床。
柏易疑惑的看着章厉。
章厉明白柏易的疑惑,朝柏易点了点头。
柏易失笑: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
章厉:我睡觉不乱动,占不了多大地方。
柏易看着章厉的肌肉,对他说的不占地方持怀疑态度。
我有一套房子。柏易用商量的口吻说,有三个房间,一个书房,也在市中心。
章厉语气温和,可态度却不容动摇:我觉得我更喜欢这套房子。
这套房子从他知道柏易在这里的时候就准备好了,里面的装饰品都是他亲自买的,小到一支牙刷,大到茶几和床,都是他翻遍无数商品后选的。
章厉以为这是给柏易的礼物。
但现在看来,柏易对曾经住所没有任何怀念。
章厉的眸光暗沉。
吃饭了吗?章厉换了个话题,我买了菜。
柏易:我来做吧。
做饭能让他心情更平静,思绪更敏捷。
于是柏易挽起了袖子,去厨房查看冰箱和调味品。
他把米饭蒸上,开始洗菜切菜。
柏易在厨房里忙活,章厉就坐在沙发上看他。
跟五年前相比,柏易没有任何变化,他好像受到时间的宠爱,无论是身材还是脸,都保持在一个男人的最高峰,身材匀称修长,脸上没有增加一条皱纹。
章厉的目光扫视过他的背,他的腰。
最终落在他挺翘的地方。
章厉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他表情温柔,目光深邃,不再是以前那个凶狠又青涩的少年人。
饿狼披上了羊皮,就真的是羊了吗?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来,章厉闭上眼睛,身体放松的靠在椅子上。
这个他精心布置的房子,此时才有了家的味道。
这个家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两个人,没有第三个人的位子。
电饭煲跳了,饭煲好了,章厉走进厨房,盛了两碗饭。
柏易则是端着两盘菜出来。
菜色也简单,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盘炝炒小白菜。
两人在餐桌对坐着,章厉夹了一筷子菜,吃下之后毫不吝啬的夸赞柏易: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柏易笑了笑,他发现章厉变的地方多,没变的地方也多,比如他吃饭的样子,以及他不剩饭这一点。
饿过肚子的人,大多都不愿意剩饭,哪怕吃不下了也要吃。
不知道章厉吃酒席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吃过饭之后,章厉自觉的去厨房洗碗,柏易站在厨房门口,斜靠这门框,他问道:武叔的消息你知道吗?
章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水从他的手背落下,击打在白色的盘子上,哗哗地水流声十分悦耳,他露出一个微笑:知道。
他死不了。章厉用干布把盘子擦干后放进柜子里,他有钱的时候活得不怎么样,没钱了倒也不会死。
他在缅甸拼死拼活,为的可不是那个所谓的父亲。
柏易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不知道章厉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母亲死亡的真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杀了章武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
等章武自然死去,没有死在章厉手里。
章厉没有成为一个丧失道德观和同理心的人,他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我去洗澡。柏易从行李箱里拿出洗漱用品和浴巾,以及要更换的睡衣。
章厉点点头。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章厉就坐在门外,他的头微低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指尖。
那水声在他的耳朵里都是动人的音乐,他能想象到浴室里的情景,这让他喉结无法克制的上下滚动。
柏易换上了睡衣,他用毛巾擦着头发,打开浴室的门出去。
却正好迎头撞上了等在浴室门口的章厉。
现在章厉比他高一些,但也没高太多,柏易的额头被撞的有些红,疼痛让他的眼睛泛红湿润,当柏易抬头。
在那一瞬间。
章厉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
作者有话要说:前三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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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尘埃里的玫瑰(十五)
这一夜柏易都没睡好,他没能进入深眠,稍有动静就会惊醒,比如章厉翻身,或是外面传来鸣笛声,他都会睁开眼睛。
虽然五年前他们也曾同床共枕过,可那时候的章厉还不像现在,并不能算是一个成年男人,没有这么强的侵略性和压迫感。
更何况柏易其实并不喜欢与别人有超过正常范围的亲近。
十七岁的章厉他还能忍耐下来。
可二十二的章厉就让他全身都不自在。
柏易一直让自己忽略躺在身边的章厉,可越是想忽略,章厉的存在感就越强。
他甚至觉得整个室内都充斥着章厉的呼吸声。
年轻男人的火气重,体温也高。
虽说室内开了空调,可柏易还是觉得热,他终于在凌晨四点时忍无可忍地从床上爬起来,先去浴室洗了把脸,然后坐到沙发上,准备在沙发上困一会儿,好歹能支持下明天白天的活动。
他离开卧室的动作很轻,自觉没有吵醒章厉,两人都没有打呼噜的习惯,室内很安静。
柏易也确实困了,很快沉沉地睡去。
在柏易入睡后的十分钟后,轻悄的脚步声在屋里想起。
黑色短发的男人极轻微的叹了口气,走到沙发前就着月光低头看着柏易,好在柏易睡得很熟,并没有因为这如有实质的目光醒来。
男人俯下去,一只手从柏易的胳膊底下穿过,一只手穿过柏易的膝盖下方,就这么稳稳当当的把体重不轻的柏易抱了起来。
他几步走到卧室,单膝跪在床上,把柏易安稳的平放上去。
就着这个姿势,男人的两只手把着柏易的肩膀,就着室内微弱的夜光观察着柏易。
大约过了几秒,男人低下头,把自己的额头抵在柏易的额头上,此刻的他们好似亲密无间。
他能感受到柏易的呼吸,感受到柏易的体温,感受到他这几年深深渴望的一切。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柏易身上的味道。
就好像几年前他在柏易身上闻到过的,一股冷冽的香味。
数年来让他魂牵梦绕,从未遗忘。
柏易醒来的时候外面阳光正好,金色的光辉洒满卧室,地板上有深深浅浅的影子,他揉了一把头发,朝窗外看去,天空中没有一片白云,碧蓝如洗,有一只看不清品种的鸟迅速飞过,一根羽毛被风吹向远处。
醒了?站在穿衣镜前的章厉正在打领带,今天他穿上了衬衫马甲,这是个十分正式的穿着,一般来说,除非特殊场合,大多数人都只是只穿西装衬衫两件套,穿三件套的十分少见。
柏易坐在床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怎么在床上?
章厉的神情和语气都很自然:我起床的时候看见你坐在沙发上,就把你扛到床上去了。
柏易的反应有些迟钝:哦,谢谢。
章厉把领带打好:不客气。
我约了霍哥吃午饭。章厉看了眼手表,你要一起去吗?现在已经十点了。
柏易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去。
他确实需要好好跟霍哥道个谢,虽然他们是互利互惠的关系,但合作几年,总是需要吃一顿散场饭的。
酒店是章厉选的,他们到的比霍哥早,去的路上两人倒是说了几句,可惜无论柏易表现的多热情,章厉却一直兴致缺缺,柏易也就不怎么说了,免得让对方觉得厌烦。
柏易至始自终都清楚的牢记着自己的任务目标。
霍哥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坐在包厢里等待他的两人。
等久了吧?霍哥端着一张好人脸,笑呵呵脱下外套交给服务生,又冲章厉说,虽然早知道有一伙做翡翠生意的人过来,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是你。
章厉起身跟霍哥握手,他微笑道:还要多些当年霍哥帮了我一把,不然也没有我的今天。
霍哥也笑:我那时候可不知道你还能有这造化,就想着拉你一把,你也能帮衬我,互利互惠,合作双赢。
提起当年的话题,就有了说不完的话,距离似乎也被拉近了。
霍哥倒也不计较柏易跟了章厉这事,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怎么生气也没好处,不如大度一点,说不定还能拿到别的好处。
三人相谈甚欢,霍哥几杯白酒下肚,说话时终于带了几分感情:小厉啊,你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现在,早点谈个对象,结婚生孩子,有个家。
章厉笑得温和,如果细看就会发现,章厉嘴角勾起的角度跟柏易简直一模一样。
不急。章厉又给霍哥倒了杯酒,我心里有人了。
霍哥和柏易都是一愣,两人四双眼滴流圆的看着他。
章厉举起酒杯:到时候请霍哥来喝喜酒。
霍哥连忙说:成啊,哥肯定送你个大红包。
离开的时候章厉去了卫生间,柏易送霍哥到门口,霍哥转头看向柏易,几年时间过去,柏易还是老样子,他的时间像是停在了五年前,从不向前走。
门童拉开玻璃大门,外面正刮着风。
霍哥问柏易:既然你打定主意要跟着他做事,我也不能说什么,但小柏啊,以后你要是想回来,我这边随时欢迎你。
柏易也没说别的,只是微笑道:谢谢霍哥。
霍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停车场走去。
柏易站在门口,转头看着章厉从里面出来。
章厉已经脱了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衬衣和马甲,他的腿长而有力,迈动步伐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下午去哪儿?柏易看着章厉走到自己身边。
章厉:去公司。
柏易笑道:这么快就找好地方了?
章厉冲柏易说: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儿等我。
他吃饭的时候没有喝酒,霍哥自己带了司机,也没有强行劝酒。
他表现的就像柏易是老板,自己只是老板的司机。
柏易掏了掏口袋,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带烟,但好在带了糖,撕开包装扔到嘴里,聊胜于无。
等章厉把车开到台阶下,柏易才坐进副驾驶。
想好做什么岗位了?章厉目视前方,他声音很低沉,也很温和。
柏易已经快要想不起来五年前的章厉是什么样了。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青少年时期的章厉更寡言少语,更冷漠,也更偏激。
但现在章厉已经学会说场面话了,也会面带微笑。
果然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一成不变,包括人。
柏易靠在椅背,放松肩膀,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章总给我安排?
章厉低声笑道:说了任你挑,想做什么都行。
柏易挑眉看他:事少挣得多的岗位有哪些?
章厉:恐怕没有。
柏易耸肩:那就没什么可挑的。
他并不想把时间耗费在上班上,毕竟他现在最想的,是回自己的世界看看自己的员工有没有认真上班。
柏易:我现在不缺钱。
章厉明显沉默了下来,接近五分钟没有说话。
来到一栋办公楼下,柏易对章厉说:我去超市买烟,你要买什么?我给你带。
章厉把车锁好: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柏易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跟章厉忽然成了连体婴儿,吃一桌饭,睡一张床,坐一辆车,除了上厕所以外,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他有些不自在,但脸上没有任何别的表示。
还是软中?章厉站在柜台前回头问道。
柏易回神,下意识的点头:对。
章厉把烟递给柏易,笑着说:习惯养成了,总是不太好改的,对吧?
柏易以为章厉指的是烟,于是回答道:是啊,年纪越大,越是这样。
年纪越轻,就越是对新鲜事物怀抱热情。
越大,就越不想改变,拒绝新鲜。
两人坐电梯上了办公楼。
章厉把原本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重新传回身上,柏易偏头看着,觉得章厉的胳膊看上去比自己的结实太多。
新成立的公司并没有几个人,公司办公层也才刚刚租下来,还没把装修做好。
好在桌椅板凳是现成的,工人们正在搭架子。
原先跟着章厉来省城的十多个人倒是在公司里,见到章厉就连忙上前打招呼。
章厉把他们一一介绍给柏易。
柏易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对所有人都报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