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动作一怔。
下一瞬又恢复自然,轻飘飘的,知道了。
季明安熄掉烟,出馊主意,要不要我找几个人,把他套麻袋揍一顿?算送你的生日礼物。
谢朗抬了下眼皮,不用。
可机会难得,不揍多可惜。
谢朗嫌恶地皱眉,说两个字,脏手。
季明安喝口水,去嘴里的烟味,我倒觉得没有脏不脏手的,至少揍一顿,爽了。
谢朗收力,指甲陷入掌心,嘲讽爬上嘴角,不,爽不了,还会更烦,如果谢琛在x市被打,不管是谁动手,最后锅一定扣到我头上。
我不想见到姓谢的和那个女人,他们一出现,我就恶心。
季明安忍不住叹一口气,评价,你家这些,确实烦。
把头往后靠到沙发,忽然一笑,这么一对比,我家那两个神经病还算是有那么点好的地方,至少怎么玩,都只敢在背地里,明面上还得装恩爱夫妻,没敢给我整个弟弟或妹妹出来。
谢朗没说话。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阵铃声,谢朗拿起手机,看一眼来电提醒,滑动到接听键,视线聊赖地落在地面,仔细听完对面人的话,他说:好,等等过去。
挂掉电话,谢朗说:我一会去找周白,他们准备给我过生日,你呢?
季明安笑起来,当然一起。
季明安伸个懒腰,站起来动动脖子,又低头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朝谢朗伸手,香水有吗?
谢朗回房,过会把香水丢进他怀里。
周白知道你抽烟。
我知道,季明安喷完香水又嗅嗅,没闻到烟味了,才说,但是吧,见心上人总要有点仪式感,更注重一些。
等你喜欢上一个人了,就懂了。
谢朗看他,那就戒烟。
不行啊,烟是个好东西,有时候写新歌卡得厉害,抽上一口,灵感立刻跟大海似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季明安把手插口袋里,回头,记行了,去吃周叔的面,我想很久了。
晚上九点。
陈雩跟店经理结算好这周的钱,换回自己衣服,拿出手机就看到谢朗给他发了一个地址。
在昨晚的酒吧附近。
记下地址,走出西餐厅,陈雩到路口拦了辆的士。
的士七拐八拐,停在一个巷口。
陈雩付完钱,下车,就见谢朗在巷口旁边的一个石墩坐着,撑着下颚,手机屏幕亮着荧荧的光。
他小跑过去,你是特地在等我吗?
嗯,谢朗关掉消消乐,手机揣回口袋,地方不好找,怕你迷路。
轻笑一声,又说:万一迷路了,被拐走怎么办?我去哪里找一条这么迷糊呆萌的小鱼?
陈雩反驳,我才不会迷路。
他记性可好了。
谢朗只是忍不住逗逗陈雩,见陈雩小声哼哼,知道谢琛居然在x市时不断涌起的怒火和阴暗,被压回了角落。
他站起来,走在陈雩身边,走吧,大家都到了。
陈雩点点头。
两人沿着不宽敞的巷子,朝里走。
路灯将他们影子拉得斜长。
拐过好几个岔口,在一栋三层小楼停下,小楼独立在巷子里,跟其他建筑隔开,有栅栏围起来,里面是一个小花园,很有多种在花盆里的花。
角落还有三个狗窝,分别写着冰淇淋、巧克力、巧乐兹。
发现陈雩好奇盯着,不解都写在脸上,谢朗告诉他:这里是季明安买的民房,改造过,一楼是大厅、休息室、厨房,二楼是他乐队成员住的房间,三楼是练习室,外面狗窝里的狗是他捡的流浪狗。
我可以摸摸它们吗?陈雩看着三只狗,眼睛放光。
谢朗用指纹开门,最好不要,季明安刚捡回来没多久,还很凶,怕生,等过段时间,养熟了,你再摸他们。
哦陈雩不舍地继续看。
这时,哟。
季明安从门后冒出来,跟陈雩打招呼,又说: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聊我。
没聊你,别自恋。
谢朗直接带陈雩越过他,从玄关走进客厅,客厅堆满气球、彩带,墙壁还挂着闪烁大大的谢朗18岁生日快乐几个字的led屏。
餐桌、茶几堆满零食,地上还有一箱酒。
客厅中央,周白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黑着脸,似乎在生气。鲁平、钟闻乐倒是已经跟其他乐队成员玩成一片。
几人围在牌桌,因为人多,在玩德州扑克。
听见声音,转头,跟陈雩打招呼,你来啦。
陈雩点头,走到周白身边坐下,偏头问周白,你怎么了?
周白揉揉脸,没什么。
又对谢朗说:抱歉朗哥,我不是故意黑脸的。
说完,他瞪季明安,季明安那混蛋,从他进门开始,就不停宣扬他的黑历史,妈的!
季明安笑得十分无辜,我说的事实啊。
你他妈闭嘴
周白咬牙切齿,气得头顶生烟。
季明安一点也不怕,捧个果盘走进周白,递过去,吃点消消火,车厘子很甜。
周白:不吃,滚!
见陈雩想劝架,谢朗拉住他手腕,走向鲁平他们,别管他俩,季明安心里有数。
陈雩懵懵懂懂,但谢朗这么说,他就相信。
鲁平余光瞥见谢朗、陈雩过来,连忙让个位,他们能坐下。
钟闻乐丢下五张牌,赢了这一局,抬起头看谢朗和陈雩,你们玩吗?记
其他三个乐队成员也看他们,其中一个顶着原谅绿色脑袋的男生说:朗哥你要玩吗?你玩我就不完了,跟你玩太惨,我围观!
他曾经年少无知跟谢朗打赌,最后就剩下条裤衩,简直心里阴影。
谢朗从桌上小食盘插一块鸡块,递给陈雩,问:玩吗?
怎么玩?
陈雩跃跃欲试,但他不会。
很简单,你看一遍就懂。谢朗抬抬下巴,对其他人说,你们先玩,我跟小鱼看会。
所有人这才重新开始发牌。
一局玩得很快,没多久就结束,谢朗靠近陈雩,小声告诉他玩法技巧和游戏规则。
然后,谢朗加入,带着陈雩。
谢朗胜。
原谅绿眉毛皱成一团:朗哥,我申请退出,成吗?
谢朗还没答,其他人异口同声:不!
他跑了,常输将军就得换人了,没人愿意接替这个称号。
第三局,陈雩加入。
陈雩分到一些筹码,筹码就是赌场里那种真筹码,他翻来覆去,好奇的观察。
谢朗不说话,就注视陈雩。
见陈雩把筹码当题目认真研究的模样,嘴角浮起一抹淡笑。
谢朗不催,其他人更不好催,就在旁边干等,差不多过了一分钟,游戏才继续开始。
原谅绿仿佛看到翻身的希望。
他目光炽热地盯着陈雩,一副终于要解脱的表情。
陈雩被他看得茫然,?
德州扑克的玩法其实挺繁琐,每人手上先发两张底牌,桌上放五张公共牌,玩家就开始下注。之后就开始摊牌,每人从公共牌里选牌,跟原本两张底牌组合,比大小,最大的就是胜出者。
陈雩加入的第一局,输了。
第二局,也输了。
原谅绿嘴巴笑得咧到耳后根,腿都忍不住抖起来,已经开始哼歌了。
然而从第三局开始,陈雩就反败为胜,此后连续10局,每局都赢,手边的筹码堆得放不下。
他摸索到技巧,学会算牌了、
原谅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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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
谢朗看着陈雩望向他时亮晶晶的双眼,轻轻拍拍他的头,哄小孩似的,小鱼很棒。
一朝回到原点的原谅绿:朗哥,你放水了吧,绝对放水了吧!不公平,不公平!!
谢朗抬眸看他一眼,又回到陈雩身上,嗓音低柔,小鱼高兴就好。
陈雩听完,耳根发烫。
然后忍不住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它又一次加快了。
十一点,外卖员送来蛋糕和烧烤。
蛋糕很大,季明安跟谢朗对了个眼神,不着急拆,反应招呼大家开始吃烧烤。
一屋子基本都是十七八九岁的男生,其中年级最大的是一名乐队成员,21岁。
都很年轻。
大伙吃起来,根本不在意胖不胖,会不会长脂肪,好吃就好,满满一桌子烤串,在天南地北的胡乱调侃中,很快消灭一空。
啤酒也喝掉一箱。
音响连接着电脑,放着季明安乐队的歌,与昨晚在酒吧听到的不同,这次是柔和的曲调。
季明安的歌声低沉,微微沙哑,在客厅环绕。
吃饱喝足,马上就要0点了。
倒数10分钟的时候,谢朗忽然抓住陈雩的手腕,又背起自己的包,走到外面。
我们要去哪里?陈雩被谢朗拉着走,已经走出小楼,直直朝小巷尽头走。
秘密。
记又走过两三个路口,豁然开朗。
他们面前是一个废弃的篮球场,球架破破烂烂,生满锈迹,篮筐也没了。
球场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季明安、周白、鲁平、钟闻乐、三名乐队成员都来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连接着几个视频。
叶佳、洛程、张辰羽、韩静雅出现在视频里。
谢朗站在怔愣的陈雩身后,倒计时:十、九、八、七三、二,一。
数到一,他轻声:小鱼,抬头。
陈雩本能地抬起头。
下一秒,不远处的天空炸开一朵朵巨大的烟花,五光十色,夜晚亮如白昼。
谢朗弯腰,贴着陈雩耳畔:
生日快乐,小鱼。
第32章
从废弃篮球场延伸到不远处的民房区,是x市还在规划, 没开发的地方。
往后, 是巷子里民房带着家的温暖的灯光, 入夜很安静,只剩狗叫和猫叫, 偶尔有虫鸣。
但对面,却是高楼大厦, 昼夜通明的霓虹灯。
风很轻盈, 温柔地拂过每个人。
谢朗独有的低哑、温和嗓音贴近他耳畔, 在他耳边萦绕几圈,和着夜风, 卷入心底。
18岁生日快乐, 小鱼。
又说了一遍。
陈雩怔怔地仰着头,脑中一片空白,瞳底倒映天空炸开的烟花,如星光璀璨。
忽然, 他低下头,手背胡乱擦过眼睛。
转身, 把头靠在谢朗肩胛,他的声音夹着几分哽咽, 更多是满的溢出来的喜悦。
谢谢你, 谢朗。
这是他见过的, 最美的夜空。
一定也会是他过得, 最美好的生日, 值得珍藏、回忆一辈子。
按住陈雩后脑,轻轻摸了摸,谢朗的下巴蹭到陈雩软软的头发,来,大家也有话对你说。
陈雩吸了吸鼻子,嗯。
谢朗把手搭在陈雩的肩膀,将他原地转个身,面向所有人。
周白拿着蛋糕,季明安、鲁平、钟闻乐用手挡着蜡烛,不让风吹灭,烛光印着他们的笑脸:
生日快乐,陈雩。
真诚的、祝福的、热热闹闹的,声音伴着喧嚣的风,传到很远。
视频里,叶佳、洛程、张辰羽、韩静雅也喊出来,镜头将他们发自真心的祝福,如实投出来。
陈雩眼眶是红的,嘴角的笑容,却止不住上扬,笑眼对应天上的弯月,一样漂亮。
谢朗轻声,许个愿,吹蜡烛吧。
他牵着陈雩手腕,走到周白面前,从周白手里,接过蛋糕,温柔的眉眼垂下,静静注视陈雩。
几人上前,把他们围成一圈。
原谅绿色男生:快快快,再不吹,风就要替你吹了,到时候许愿就不灵了!18岁的愿望很重要!
周白他们附和。
谢朗嗓音柔和,吹吧。
陈雩点头。
他闭上眼,虔诚的向上苍许愿。
希望,希望他能永远跟谢朗,跟大家在一起。
陈雩以往不信神佛,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就算再期待、再祈祷,愿望从来没有成真过。
唯有这一次。
他希望神佛是存在的,能让他的愿望实现。
蜡烛,被吹灭。
季明安往陈雩手里塞了把刀,小寿星,先切一刀吧,我们已经迫不及待,想打蛋糕仗了!
他身后,三名乐队成员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周白翻个白眼,一脚踹过去,你敢抹到我身上,你就死定了!
鲁平认真皱眉,我不想大晚上洗衣服。
原谅绿男生勾住他脖子,大个子,别这样,蛋糕就是要拿来玩才有趣啊!!!
七嘴八舌。
谢朗看着陈雩,不用管他们。
陈雩这么多年,第一次切蛋糕。
那么大一个。
跟他记忆里,小学见到的蛋糕那么大,够好多人一起吃。
平均切成同等大小,谢朗在旁边给他递了个盘子,等陈雩装完,拿过他手里的刀,丢给旁边季明安。
他拉着陈雩走到旁边,你吃。
陈雩笑着,用力点了下头,嗯。
陈雩一直记得小学时吃的同班同学的那个蛋糕。
他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