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他爹又不知道媳妇正想什么, 他可比当初媳妇怀上小柿子时更惊喜:现在他和他媳妇是真正心心相印, 这个时候得来的孩子和小柿子意义不大一样, 又是他……处在这么个特殊情况。
他忽然想起小汐闲谈时提过的那句“爱的结晶”, 心说可不就是嘛!他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了泪。
任微在丈夫怀里待得好好的, 忽然感觉到丈夫的胳膊微微颤抖,再抬头定睛一瞧……她吓了一跳,这就是“猛汉柔情”吗?
害,虽然他在很多时候都刚柔并济来着。
想到这里,任微还嗔怪地捶了丈夫一下, “偏你花样多?”
傲天他爹眨了眨眼,把泪滴挤了点出来,带着哭腔回应,“我会继续学新花样的……”
任微乐了,勾住傲天他爹的脖子,在他耳边道,“老公我好开心!”
傲天他爹笑得都露了大白牙,回应道,“你看我高兴得哭了。”然后……他根本舍不得放下他媳妇。
于是任微就把老公当靠椅,一会儿倚着一会儿靠着一会儿趴着,忙活了一下午。
季泽也不闲着,他有一堆公文要看要批复,期间只要看向他媳妇眼神都透着宠溺,媳妇怎么说他怎么做就对了。
却说王妃有孕的消息,不用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王府并飞速扩散开来,佩兰银朱李妈妈这样的老人喜气洋洋就不说了,王府里季泽的心腹和下属也各个面带笑容走路带风。
有一说一,之前王爷王妃尚未和好的时候,他们这些心腹不是没暗地里嘀咕过王妃任性也配不上王爷,如今……自打脸的感觉么,真香!
王爷的眼光可真好,王妃更是王爷天造地设独一无二的伴侣!有王妃在,何愁王爷大业不成!
到了傍晚时分,苏怀沁和季汐下课,顺手把放学的小傲天也带回来了——他们已经得知任微有孕,进门来小两口还来不及道喜,小傲天先奔着他娘亲飞扑过去。
傲天他爹一见,眉头便是一跳。
这臭小子跟着他练武,刚满四岁却很有把子力气,即使臭小子平素颇有分寸,但他哪能完全相信一个四岁孩子的分寸?于是他稍微把媳妇往边上挪了挪,起身一巴掌……就把儿子牢牢摁住了。
任微先是让丈夫托着稳稳平移几分,再见丈夫摁住儿子,她立时笑得前仰后合:想起了以前网上那个动图,雄狮一巴掌摁住闹腾不已的小狮子……简直一模一样,可惜父子俩都不毛绒绒……
小傲天有点委屈,谁正兴头上被浇了盆冷水也得有点反应。
傲天他爹道:“你不想要小妹妹了?你娘亲怀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娇贵,事事都得小心。”
小傲天确实想要小妹妹,再有亲爹告诉他以前他在娘亲肚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他那丝缕的不平也一扫而空。
实话实说,小傲天不愧是男主,三四岁就挺有城府,不过他有爹疼有娘爱,当着爹娘通常不掩饰自己的心事。
于是他的想法任微一目了然,她冲着傻儿子伸出双臂,“以后你对娘可得轻手轻脚了呀。”
小傲天扒拉开已经收回力道的亲爹大手,笑嘻嘻地扑到母亲怀里……真就是轻轻地扑到怀里的,“娘亲!小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呀?”说着又用自己小肉手虚指母亲的小腹。
傲天他爹赶紧抬手,轻轻覆在了媳妇的小腹上,依旧是生怕傻儿子一个手重……
任微就没这么小心翼翼,她亲了亲儿子,“还得等八个来月呢。”扭头再亲亲丈夫,柔声道,“老公不用这么紧张啦。这孩子挺健康的,比当时咱们臭小子情况还好。”
“咦?”小傲天听说,就难免好奇。
任微就给儿子解释,“娘亲怀着你的那会儿正跟娘家生气。”
小傲天点头道:“我知道的。”这个时候绝对不提娘亲的伤心事,他靠住娘亲的肩膀,“我最喜欢娘亲了。”
这一家三口旁若无人地腻乎……苏怀沁和季汐手里的茶都喝干了。
季汐此时小声问:“一会儿父亲也该回来了。”
这里的父亲说得是卫舅舅,他下班的时间自然比苏怀沁和季汐要晚上一些。
顺便一说,卫舅舅果断收养了苏怀沁,而苏怀沁和季汐的婚事已然定下,季汐就提早改口,叫卫舅舅为父亲的时候立即得了一个超大的红包。
卫家出过一代天子心腹,外加两代高官,人口又少,哪怕卫舅舅那会儿被查抄了一回——可以理解成友情抄没,皇帝故意让卫家人私藏家产,而且这半年里也分批次送回来不少,总之卫家的家底依然不容小觑。
卫家能动用的银钱比季汐小姑娘的私房钱多了太多了,数量级起码差了两级。
话说卫舅舅回来之后就让任微说动,做了医科学校的副校长兼教务处主任。上任几天,老爷子就乐在其中了,更在酒后给王妃外甥女吹起彩虹屁:什么大气量大智慧大志向都来了。
季汐刚好“说舅舅舅舅到”,男朋友还没答话,院子里守着的丫头说话声音隐隐传进屋里来。
银朱更是亲自打着厚实的门帘,把卫舅舅请了进来。
卫舅舅进门先感慨,“有地龙最是舒坦,”说完便直接对任微道,“听说你有喜了?”他贴心地用手炉焐热了手才给外甥女切脉,“不错。”
任微道:“所以别担心有的没的了,舅舅。”
卫舅舅道:“知道你万事都有把握。”
季泽便笑道:“请舅妈和弟弟妹妹们过来,咱们热闹热闹。”
任微打发佩兰去请人,“你去把舅妈表弟表妹请来。”舅舅比亲娘大好几岁,但舅舅家的表弟表妹年纪和沁沁差不多。
西北楚王府开开心心热热闹闹暂且不提,楚王妃有孕的消息传回京城,也不过是三五天之后的事儿。
皇帝惊喜不已,他的惊喜显然不在于弟妹怀孕本身,而在于燕回独门秘药,也就是他威胁人一威胁一个准儿的秘药,彻底被破解了!
皇后知道丈夫的心思,吉祥话更是一套一套的:断了心腹大患一臂,怎么说都是件特别值得庆祝的事儿。
但消息传到太后和宣王那边,就是另一番光景。
太后听到消息的当时手就抖了一下,片刻后她召来了面色不虞的儿子,“你回头找人问一问那边是什么章程,我再去问问表哥。”
又是表哥……
宣王已经生出了不详的预感:仔细想想他如今实在是什么都没有……而镇国公和燕回看似支持他,实际上也不过是希望把皇兄掀下来之后让他上台当傀儡。
他两次三番都想试着发展一点属于自己的势力,然而之前对他言听计从的季汐都不再搭理他……他现在只能依靠姻亲了!
于是他先应下太后所说,又提醒道,“母后,过阵子还不知道如何,我的亲事还是尽快吧。”
太后垂眼应道:“的确不能只指望表哥还有燕家人。”燕家人之前多次反复无常,须知太宗皇帝那会儿曾经真心想过接纳燕家,甚至愿意让燕家女入宫为妃。
而且表哥对她再有情意,连一家老小都不顾……她觉着也不大现实。再说就是儿子将来登基,她和表哥的情分也不适合摆上台面。
太后琢磨了一会儿,尽力给儿子定心丸,“你的婚事我去说。”顿了顿又道,“汐丫头居然甘愿嫁给伏三的儿子……”
说起这个,宣王便不大自在,却还是解释道,“苏怀沁去了楚王府,这几个月过去,楚王妃便有孕在身。楚王是用妹妹笼络这个小舅子。”
这话最是在理,太后想了想道,“他从燕家那边来……”
宣王知道苏怀沁缘何和燕回还有和他翻脸,他又不是是非不分,“真拿他做文章,我当初通过张氏伏十娘母女联络燕家怕也是要被揪出来,得不偿失。”
当初皇帝没有在张氏和伏十娘这里深究,代价就是他们把苏怀沁交出来。
太后只得道:“那倒罢了。”顿了顿又道,“明年开春后你娶了媳妇,咱们也能省点心。”
宣王的未婚妻是某位封疆大吏之女。他这位未来岳父有入阁的希望,同时族人之中四五品官算一算五个不止,这还是不算姻亲和表兄弟的前提下。
唯一让太后和宣王有点遗憾的是,太后没能给亲儿子聘下这位封疆大吏的嫡长女。
总之太后和宣王有些紧张却远远不至于惊慌失措,但伏家……此时真就愁云惨淡了:老太太还没死,但苏怀沁……现在改叫卫怀沁了……
明面上一直比较孝顺的三兄弟坐在一处愁得不行。
王妃始终嫌弃甚至是厌弃他们无情势力……好歹混了这么多年官场,他们三兄弟何至于毫无自知之明?但是他们又坚信若不左右逢源,他们甚至坚持不到现在……可以说是情非得已,面对王妃这话照样说得通。
然而老太太当年所作所为曝光后,形势就急转直下了。
关键是老太太不仅仅是默许而是直接出人帮忙害死卫夫人,更买通卫夫人的陪嫁妈妈,把自己的亲孙子直接卖给了燕回,在明知卫家和燕家有仇的前提下……这就很为人不齿了。
褫夺诰命并让忠勇伯爵位到此为止,这份旨意本就证明着陛下的态度。
不过忠勇伯府之所以会站在风口浪尖,正是因为他们过于无情无耻,如果这个时候再爆出子孙不孝……那他们伏家可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老太太的要挟可谓打蛇捏了七寸,让伏家三兄弟别无办法,只能屈从——两权相害取其轻,他们只能选择继续委屈苏怀沁了……万万没想到……卫舅舅趁火打劫了!
伏大此时沮丧道:“老太太是不是早就打了这样的主意?”
伏三长叹一声,“我寻思着她不是故意的,但……如今她只怕十分乐见。”
这不就是破罐破摔我开心就行,管儿孙死活?!
伏二忍不住低声骂道:“老而不死是为贼!”
但抱怨归抱怨,斥骂归斥骂,他们兄弟终究不能怎么样,还是两边都不能怎么样。
伏三也是在此时头一次生出辞官回乡的想法:虽然两个哥哥还存着微妙的侥幸之心,但他知道自此之后他那个王妃女儿不会原谅他了……几次机会全都浪费了,女儿再心软也不能忍受接连失望。
如今他选择急流勇退,不找麻烦也不拖女儿他们的后腿,总能剩下点香火情,说不定到时候女儿看着顺眼会拉她异母弟弟一把,如果仍旧恋栈不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给镇国公或是太后那边帮了忙……伏家就真完了。
只看太后就知道宣王必定薄情,再看宣王急不可耐又毫无怜惜地丢出张氏和十娘顶杠,即使张氏母女并不无辜……跟着这样的主君,莫说什么好下场只怕善终都做不到吧?
要命的是宣王和女儿女婿一直很不对付!
伏三爷几乎是立时从之前“洋洋得意自命不凡”的美梦之中惊醒: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了?
老太太在事发之前总夸他是伏家麒麟儿,往后是做大事的人,借着姻亲平步青云入阁有望;而去了的张氏更是以奉承他为日常……
而结发妻卫氏则是诤友,虽然她的话当时觉得很不中听,现在想来全都是老成之言,更因为顾及他的颜面而尽量委婉了……
伏三爷出了大哥的书房,已是一身冷汗,他仰头望了望不见月亮与繁星的天空,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悔之晚矣啊。
伏三爷还不曾踏进自己书房的院门,便让蹲守的小厮瞧见,一溜烟儿地跑走报信儿去了。
这个时候谁还会找他?自然只有他身边仅剩的小儿子。
父子对坐,小儿子开门见山,“老太太依旧不许,于是大哥成了卫家人?”
伏三爷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望着自己数天之内好似老了十岁的父亲,不到十五岁的半大少年终归不忍心,轻声道,“父亲,咱们……求去吧。”
伏三爷瞧了小儿子好一会儿,终于应允道,“好。”
昔日张氏为了儿女打算,其实主要是为了唯一的儿子打算,才以一己之力扛下了许多她没做过的事情,不然伏家在那个时候就挺不过去。
如今看来,小儿子值得张氏如此。
打定主意后,伏三爷再不犹豫,而是连夜给女儿写了封言辞恳切的家书,之后更是清醒无比地一鼓作气写就了告老折子。
而他这通操作压根没告诉伏家人。
却说皇帝看到伏三的折子,晚上在坤宁宫就跟皇后念叨,“居然想开了。”
第二天刚好是内命妇们进宫探望的日子,皇后就在和小姑子姒四夫人,也就是赵王的闺女,说家常的时候提起了伏三爷明智之举。
姒四夫人道:“哎呀这是终于想开了?这样还能留点念想,多好。”
从宫里出来,姒四夫人直接回家……姒四夫妇如今在赵王府隔壁买了个宅院,所以姒四夫人的“回家”自然和回娘家没有差别。
这会儿姒四公子还在衙门里,而赵王的独孙季承祉正和姒令美对坐下棋,赵王坐在躺椅上一边处置庶务一边看着两个孩子。
姒四夫人回来,就像一阵风一样扑到她父亲赵王身边,“今天有乐子听!”
赵王和女儿说话何须避着孙儿和外孙女?
姒令美一边下棋,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外公和母亲说笑,在听说伏三爷辞官告老的时候,她手里捏着的棋子都掉了。
上辈子伏家人几乎挨个儿让季承祐了个报复正着……她没有给全然不无辜的伏家张目的意思,但伏家的确蹦跶到季承祐长成的十好几年之后!
所以……又不一样了……
为什么说“又”,因为现实和预想的不一样她都被打击习惯了啊!
姒令美现在都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一件事和上辈子不一样,她可以说服自己是意外,两件可以说是偶然,三件四件五件……她特别想问问老天爷让重活一次有什么用?!
多知道这么多不仅没啥用,反而给增添了许多许多烦恼。
不过……姒令美转头望向正抱着外公胳膊笑得无比灿烂的亲娘,她就觉得自己能不能重活真不重要,但是楚王妃……她思来想去一切改变的起始点就在且都在楚王妃身上,所以楚王妃能重生实在是太好了!
只说她家,上辈子外公忽然去世给她家的打击极大!
其实当时她们一家子便觉察出不对劲儿,只是她重生后见到季汐把承祉表哥的亲娘抓个正着,才知道外公大概是因为什么人又是怎么离世的……
上辈子外公去世,伯父又牵涉进了一桩大案,为了让大伯脱罪且不牵连姒家其他人,祖父不得不捏着鼻子掏出家底来帮大伯走动。
结果是大伯顺利无事,但姒家家底空了个差不多。这个家底可不仅仅包括银钱古玩田地铺面,更包括人脉在内!
姒家自此就有些孤立无援了,所以父亲和几个兄弟才不得不再次选边站。
不出意外,急功近利之下她们家选错了……
姒令美从不觉得在这件事儿上自家有多冤枉: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真不是说说而已。她想到这里不由展颜一笑,上辈子她和楚王父子有杀父之仇,这一世相处起来居然能心平气和。
重生了这么久,她似乎是真的不恨季承祐了,当然恨意没了,爱意也没剩多少。
只是看在楚王妃尽心尽意给外公治疗的份儿上,她也想帮帮楚王他们就是。
外公好好的,自家就能屹立不倒,不用攀附任何一个势力。姒令美心说:冲现在外公满面红光的模样,只怕能活到盯着她的孩子们下棋。
“妹妹你怎么了?”
姒令美回过神来,对着表哥季承祉笑了笑,“没什么。”
季承祉轻飘飘道:“想到楚王叔他们了?”他表情很是认真,“有那位神医婶婶在,西北不会轻易撤换主帅了。”
姒令美很是无语:你才几岁?用得着这么精辟吗?你又不是季承祐!
想到这里她有点抓狂,所以我为什么又想起季承祐?!
季承祉盯住表妹,“你喜欢祐哥儿?爱而不得吗?我看着不像。可是,”他话锋一转,又郑重道,“我心悦你。”
姒令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脸红了!季承祉的确是表哥,但他才几岁!她忽然灵光一闪,“难道你……”
季承祉笑了,“果然。我也做了好多梦……”
趁着外公和娘亲说话,没工夫搭理她们,姒令美赶紧坐到季承祉身边,想要全力套话。
因为季承祉本就无心隐瞒,姒令美没费什么功夫就问了个清楚:她这个表哥这阵子断断续续做了好多梦,有些梦境与现实相符,有些……按照季承祉的话说就非常荒谬了。
季承祉此时道:“那不仅仅是梦吧。”
姒令美虽然惊讶于表哥连死了之后的事儿都能梦到,但表哥做梦看到的东西并不比她经历得多……再加上楚王妃在,这些梦境用处十分有限。
于是她迎着表哥灼灼的目光,缓缓点头。她不好说实话却能半真半假地回答,而不是敷衍,“我比你梦做得多,好多能连成片。我猜……这些梦应该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面对早慧且做了许多许多梦的表哥,她现在真把表哥当成大人来对待。
季承祉点了点头,轻声道,“咱们守好祖父就够了。”
姒令美笑了,“对,外公是咱们家的定海神针。”
话说楚王府和赵王府一直有“专线”联络方式,任微通过“专线”给赵王订正药方和远程医疗,而赵王则定期告诉她们京城的风吹草动。
季承祉和姒令美对于自己的奇遇只互相分享了一下,并没有告诉别人……其实就算他们两个跟赵王以实相告,赵王也不会转头就把孙儿外孙女卖了,哪怕任微救过他的命,不过提前的提醒赵王绝不会犹豫就是。
话说赵王的密信没怎么提起家事,留在京城楚王府的管事和幕僚得了命令要盯紧赵王的外孙女,结果他们始终没看出这个小姑娘除了早慧之外哪里不对……
这会儿学校已经放寒假了,季汐就来陪着怀孕的姐姐,这会儿刚好没外人她就干脆抱怨道,“不对呀,姐姐解了毒,这是里程碑似的大事件,女主姒令美怎么无动于衷呢?她不利用此事谋划谋划?”
任微看人比季汐更准,毕竟她年纪更大些,于是她就一针见血道,“她比你更想咸鱼瘫啊。姒令美要不是必须给亲人报仇,她是个挺随遇而安的姑娘。”
季汐想想也是,“这辈子我看她嫁不了小傲天了。”
任微笑道:“小傲天又不黑化,两个人就没那么有缘分。”她特有先见之明,“姒令美如无意外应该是会嫁给她表哥季承祉。”
就算是小傲天这辈子看上姒令美,她也得棒打鸳鸯,孽缘什么的,她多少有点嘀咕。
季汐惊讶了,“啊?就我当初在赵王府摁住的那位……她亲儿子?”
“你对他没什么印象……因为他长得没小傲天亮眼,不过单论白切黑,他不输给小傲天。”
“这么厉害?”
任微道:“你难为小傲天的应用题,那孩子能做出好几道来。”
季汐懂了,“那完了,姒令美绝对斗不过这种。”
“姒令美又不讨厌她表哥,”任微往躺椅上一摊,惆怅道,“可惜不能出屋。”
季汐听了也只能安慰道:“谨慎为上,姐姐你还是老实宅着吧。”
任微一方面是怀孕不好擅动,另一方面则是……她研究出了破解燕家秘药的方子,燕回绝不会毫无反应。
对燕回来说,最好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解决那个研发人以及可能知道药方的那些人,比如任微,比如卫怀沁,再比如卫舅舅和他的儿女。
至于燕回不考虑季泽会知道药方的内容,纯是因为以己度人,因为他不会把秘药告诉他媳妇,在他病入膏肓之前也不会告知儿女。
不过现在正值隆冬,大雪封关,燕回想派人也过不来,而“燕家秘药有了解药”一说固然传扬开去,但中招之人想要找上来验证真伪,这大冬天的一样赶不过来,所以一切都只能等开春再说。
转眼到了春天,西北冰雪都化得差不多的时候,任微已经微微显怀:这是个乖孩子,基本没给任微找什么麻烦,除了食欲特别好之外。
所以她胖了不少,不过她再胖老公想公主抱依旧轻而易举。
话说这个春天,确切的说是春末夏初接连有三场和任微他们有关的婚事:宣王、季澜、卫怀沁与季汐。
任微不能回京,卫舅舅一家包括卫怀沁,为安全起见也不能离开季泽的保护,那么只有季汐能回京一趟。
季泽怕季汐撑不住场面,遇上意外事件不好处置,不仅吩咐自家在京城管事牢牢护着她,更找上赵王请老王爷能多盯着点。
赵王回信时干脆大包大揽:宣王大婚时就让小汐跟着我们一家子得了。
离开男朋友,便宜大哥姐姐和小傲天,季汐还不太适应。
面对便宜亲妈太妃和便宜亲哥季澜,她很多时候都无话可说。
太妃有些难过:怎么跟着继子夫妇去了趟西北,女儿会如此生疏!不过这种时候她再难过也没谁在意。
而季澜倒是挺理解妹妹“人往高处走”的举动,他何尝不是识时务多了。
妹妹既然回来了,又显得这样生疏,季澜就每天都抽时间主动和妹妹聊一聊……不是那种刨根问底似的聊天,而是真家常聊天,正事杂事什么都有。
季汐心如明镜:季澜这么会来事儿,这辈子只要别像书里说的让人害了,日子指定过得不错。
季澜自觉和妹妹处得不错,又找机会主动让妹妹和未婚妻见了一面。
过程不消细说,未婚妻在季澜送她回去的时候也由衷道,“妹妹和传闻不一样,很好相处呢。”
季澜心说巴不得你们两个能真的交好,不过现在只要没坏印象就足够了。
回家没太多波澜,但季汐参加宣王大婚时……她明明坐在姒四夫人也就是赵王闺女身边,宣王都卷着股子酒气直奔她而来。
季汐早就知道必有直面宣王的这么一天。而且只要见面,聊上几句,宣王也必然知道她……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可不就是里子彻底换了个人。
想到这里季汐笑得出来,她干脆起身往边上一指,“走吧。”
见她自信满满,姒四夫人也就没说什么。
而季汐这个气势……宣王多少觉得不太妙,他喝得不少但酒量也不差,此时还挺清醒,“好。”
稍微请了下场,宣王便问季汐,“为什么?”
季汐超勇的,因为她明知宣王比她更怕在大婚现场出丑,“你利用我这么多年也够本了。”
宣王也很直白,话说出来还挺难听,“因为有了新男人?”
季汐毫不犹豫……她是不能赏宣王耳光,但狠狠踩他几脚却不在话下,“你朝秦暮楚想要从中渔利,小心翻车!陛下安然无恙也就罢了,你跟燕回往来这么多次,真以为你能全身而退?你以为燕回是靠什么成名的?!”
宣王有个太后亲娘,自然在太医院里有几个信得过的老御医,正是有这几位在,宣王才坚信自己安然无虞。
而季汐之所以这么说,是她恍然想起小说里宣王会为女主姒令美而死,并非有多心甘情愿而是寿数将尽。因为宣王那个时候应该得了部分卫氏医术的传承,会不会死什么时候死他本人应该心里有数。
他死了就是姒令美心里一道坎,姒令美能和季承祐圆满才怪了!
反正就是我死了,也绝不让季承祐你好过。
想透这一点,季汐更是冷笑出声:原主你究竟向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渣?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宣王身上踹了一脚,而后轻哼一声,扬长而去。
宣王为了和季汐好好说话,连媳妇都打发得比较远,此时他默默地扶着栏杆站稳,对着季汐轻声道,“我见过燕回……小汐,燕回和镇国公长得有几分像。”
季汐猛地停住步子,整个人都怔愣了一下:小说里可没提到这个!
旋即她回过味来,宣王可不是什么良心发现,他纯是狗改不了……算了太粗俗,反正宣王就是习惯性两边投注,脚踩多条船。
不愧是小说里明面上一连做错那么多道题,依旧还能保有爵位和部分实权的人物。
不过宣王怎么抉择以后又是什么结局,她此时懒得计较,这事儿她得火速告诉姐姐和便宜大哥!
赵王和楚王有“专线”联系,京城楚王府联系西北楚王夫妇自然也有直达的渠道。
季汐就盘算着回府后她得直接去找谁,这件事过手之人越少越好,太妃和季澜……她倒是能稍微提醒一下季澜。
宣王就这么望着季汐毫不犹豫走开的背影,自嘲一声最毒妇人心,又揉了揉脸……此时再看他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如此一来,最差最差他也能当个安乐王爷。至于甘心不甘心,他也很无奈:还是那话,他的势力太虚了,没有镇国公和燕回,他手里真就什么都没有。
却说季汐回到姒四夫人身边,主动告诉她,“有点小收获。”
姒四夫人笑道:“宣王也挺邪性,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他似乎都知道一点。他若是能践踏实地,前程了不得。”
季汐由衷道:“没错,可惜他受太后影响太深,总想着投机。”她刚刚领教过,宣王这样的人真就是再看不惯他,也一时半会儿干不掉他。不过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别忘了宣王和燕回往来次数已经很不少了……
再想想她老公卫家最擅长解毒,宣王无疑是在给他自己留后路。
却说散席之后,季汐在便宜大哥精锐侍卫的拱卫下回到了王府。
到家她就叫来了便宜大哥的心腹,当着他的面儿亲自写信给姐姐。她这么做是免得到时候这封信丢失,但因为寄信人大致知道内容,姐姐那边还是能及时得到关键消息。
看着王府二姑娘写信的正是大管家。
短短几行字看得大管家心惊肉跳,同时许多想不通的事儿全都有了答案。接过二姑娘递过来的信封,他郑重道,“二姑娘放心。”
大管事就差说出“若是不能送到提头来见”这种话了,季汐点了点头,让大管事告退,之后赶紧命人把季澜叫来。
宣王婚事太妃和季澜自是也去了,只不过季汐大多数时间跟姒四夫人坐在一起。
太妃见女儿越发不亲近心里难过,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待在赵王那边女儿更为安全……因为她也怕宣王忽然发难,继子不在,她护不住女儿。
这会儿太妃因为精神头不济,已经喝了安神药睡下了,而住在太妃隔壁院子的季澜则有直觉,妹妹晚上有话要跟他说,所以季汐的丫头找过去的时候他一身常服,坐在书房里看书……桌上还有杯喝了一半的浓茶。
却说季澜跟着妹妹的丫头来到妹妹书房,端详了一下便道,“出什么事儿了?”
别说,妹妹到西北这小半年简直脱胎换骨。
季汐请这个哥哥坐在自己对面,把从宣王那儿听说的告诉了季澜。
季澜大惊失色,“老天爷!”
他不信宣王只是单纯要通过妹妹告诉他们乃至于陛下和赵王,燕回跟镇国公长得像!
季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记得镇国公是庶出,上代镇国公夫人没有儿子,镇国公是上代镇国公在外镇守边关时和爱妾所生,上代镇国公回京时才把庶出儿子和这个爱妾一起带回京城。”
长得像嘛……说明血缘关系比较近。
燕回是前朝公主曾孙,这个殊无异议,镇国公要么是父亲要么是母亲跟燕家那边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