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穆的声音里闪过慌乱,旁边似乎有人说了什么,林穆的声音镇定很多,“如果我认识惠城前辈,那我现在还会在这种小剧组里吗?”
盛星泽毫不留情地戳破他:“你不用跟我装傻,白高岑的事情是惠城帮你压下去的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穆咬牙切齿,“你一定要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是吧?”
盛星泽笑了一声,“你不也咬死我被金主包养吗?明天晚上九点来医院找我,我要你和那个人的交易记录。”盛星泽不和他卖关子,直白地说清楚目的。
林穆犹豫了一下,“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证据。”
“来不来全自然是随你的。”盛星泽不等林穆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米和秋把他的手机放到一边,把病床放平让盛星泽平躺下。
“盛哥,我觉得你还是告诉喻哥吧,要是他知道你瞒着他见林穆的话,喻哥一定会生气的。”斟酌了一下词句,米和秋弱弱地开口。
盛星泽偏头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毫无波澜:“你到底是我的助理还是他的助理?”
米和秋被他盯得后背发凉,挣扎着试图狡辩:“可是喻哥是我大老板。”
盛星泽没有难为米和秋,“这件事绝对不准告诉他,我已经麻烦他很多事情了,欠了太多人情以后就不好还了。”
米和秋想说喻哥一定很乐意帮你的忙,但是看清盛星泽的脸色,他默默地把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喻哥是大老板,但是盛哥发工资。
第二天晚上,盛星泽想把米和秋弄回家去休息,米和秋在这里那个人一定不会出现。
米和秋不放心盛星泽一个人面对林穆,坚持要留下来陪他。
“你现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要是林穆想对你做什么你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盛星泽好声劝了他很久,米和秋的态度一直很坚定,绝对不走。
盛星泽最后只能妥协:“你去楼下找个地方坐着等我,如果有什么事我立马给你打电话。”
米和秋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见盛星泽并不打算继续让步,最后只能一步三回头万分不放心地离开了,出了病房门他还是没忍住给喻白打了一个电话。
盛星泽坐在病房里,米和秋走了没一会儿,三声礼貌地敲门声后紧跟着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面前的来人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脸,即使是走进了暖气充足的房间他也并没有想要把衣服脱下来的动作。
盛星泽毫不意外见到来人,坐在病床上朝他礼貌地笑笑。
这些天贝茂勋一直盯着林穆的动静,盛星泽知道昨天晚上林穆专门去见了惠城,盛星泽打电话的时候两个人应该正好在一起,他知道哪怕林穆不来,惠城也一定会准时抵达。
盛星泽手指动了动,偷偷按下藏在被子里的录音笔。
“惠城前辈,初次见面。”
来人听到这句话笑了一声,把挡住了半张脸的口罩和围巾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平庸的脸:“你是个聪明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前辈请讲。”盛星泽的声音很平稳,一点听不出惊慌的味。
惠城外衣脱下放在一旁的陪护床上,动作缓慢地摘下手套,望向盛星泽的眼睛里冒着狂热的火苗,像是在欣赏一件极其完美的艺术品。
“本来,我没兴趣管你和林穆那点的私人恩怨,可惜你一再这样插手我和惠思咏的事情,这便是你的不对了。”
“我和惠思咏本来就是一个剧组的,互相帮助有什么不对吗?”盛星泽歪着头装傻,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惠城,悄无声息地发动能力。
被盛星泽影响的惠城笑得扭曲,病房的白灯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狰狞。“今天前辈就来教教你互相帮助在娱乐圈是活不下去的,一不小心你就招惹了你不该惹的人。”
没想到惠城会有如此极端的举动,盛星泽自知没有办法躲过惠城直接的攻击,他悄悄地四下扫了一圈,目光锁定在靠在床头柜的棍子上,本来那只是他早上用来叫醒米和秋的小道具,现在看来要发挥一些更大的作用了。
“前辈这是要拿我这个小人物开刀?”盛星泽的手慢慢朝棍子摸过去。
惠城察觉到他的动作,抢在他前面就把棍子握在手心。
“你想拿这个是吗?叫我帮你拿呀。惠思咏那小子把你砸裂了两根骨头是吧?我直接帮你弄断好不好?”
惠城用棍子在盛星泽钝痛的胸口戳了两下,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
盛星泽一动不动,心跳很快,深呼吸带动的胸腔的震动让受伤的骨头一直传来痛楚的感觉。
“听说你的粉丝都很喜欢你的脸,还有惠思咏也是一样,仗着有张有点姿色的脸就一个劲的搔首弄姿,今天前辈我就来帮你认清一下事实,让你看看没了这张脸,你什么都不是。”
冰冷的刀片泛着白光一点点地贴上盛星泽的侧脸,刺骨的凉意从脸颊一直传到心脏。
盛星泽忍住想要打个寒颤的冲动,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并不害怕再一次死亡,只是对不起盛爸爸盛妈妈,他还是没能改变盛星泽这个人注定会死亡的结局。
“你把我伤了对你有好处吗?”他毫不畏惧地抬头对上惠城的眼睛,镇定得完全不像一个被人用刀威胁而毫无还手之力的病人。
惠城用刀片拍了拍盛星泽的脸,坐在他的身边语气温柔道:“当初要不是你把元岫弄走了,惠思咏应该乖乖地待在家里走好我给他安排的未来,怎么会有现在这一出。”
“你给他安排的路不过是要彻底毁掉惠思咏,说到底你不过就是嫉妒他。”
盛星泽的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等待惠城回复的过程中,空荡的病房中仿佛回荡着他剧烈的心跳声,他现在唯一害怕的就是惠城发现了他藏在被子中的录音笔被惠城发现,只要这个证据还在,他相信喻白有能力让一切真相大白。
惠城被猛然站起身来,泛着寒光的刀片指着盛星泽的鼻尖:“对,没错,我就是嫉妒他,等我把你解决了,他的末日也要来了,你们两个还有喻白,我一个都不会落下,九泉之下你们几个好朋友再重新相会吧。”
他笑得很肆意,整个病房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正当他的小刀再一次瞄准了盛星泽时,病房的门被“哐当”地一声推开。
惠城没想到此时突生变故,回头时手上的动作一愣,盛星泽趁机飞快地夺过他手上的小刀。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从外面闯进病房,动作利落地踢掉了他手上的棍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压制住了惠城。
“你大概没有这个机会。”喻白把还想挣扎的惠城毫不留情地压在地板上冷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一只不能定时更新的土拨薯了,马上过年了,小可爱们都去买年货了吗?
☆、气成河豚喻影帝
病房中的骚动引起了过往医生的注意,有人立马报了警。
看到惠城被喻白制服,盛星泽紧张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这才感受到胸腔中传来的钝痛格外明显,背后的伤口似乎也被撕裂了,整个后背火辣辣地疼。
惠城很快被赶来的警方带走了,盛星泽被推去重新检查,喻白依然守在他的床边,面对盛星泽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他并没有像上一次伸出手握紧盛星泽的,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边,甚至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值班医生正好是盛星泽的主治医生,他在值班室待得好好地被外面的喧闹吸引,走出来一看就是这个让自己很不放心的特殊病人又在作妖。
他看着盛星泽重新拍好的x光片,面带不虞:“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公众人物就可以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吗?都说了要静养要静养,你现在这么一折腾,这几天的院白住了,当医院病房不紧张还是就像让粉丝心疼你。”
盛星泽张嘴想说话,医生斜着眼瞥了他一下:“还想狡辩?说话的时候不疼吗?祖宗算我拜托你闭嘴吧,好好养好身体,这马上就要过年的,在医院多不好你说是吧?”
他说完朝喻白扬了扬下巴,喻白应声说是。
“年轻人,不要仗着自己底子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医生一路跟着他们叮嘱,直到盛星泽回到了病房他还站在床边一个劲地说。
喻白抓住了一个空隙满脸歉意地跟医生道歉,发誓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主治医生被他这么一打岔也忘了刚才要说什么,看了一眼挂在病房里的钟,适时地止住了还想继续念叨下去的冲动。
喻白最后问了他几个关于盛星泽病情的问题,医生全都详细地回答了他。
盛星泽躺在床上,只觉得耳边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
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注定要在惠城的身上栽一个大跟头,闭上眼睛都做好了一切准备,结果在最绝望的深渊里被人一把拉了起来。
看到喻白冲进房间的那一刻,他真是升起一股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想黏着他。
盛星泽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他这么多年一直走的独立自主自强不息的前进道路,依靠他人是他所有办法里的下下策,而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黏着他。
脑海里天人交战一番后,他忍不住拉了拉喻白的袖口。
喻白动作轻柔地把袖口从盛星泽的手里抽出来,把盛星泽的手按回被子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继续和医生聊盛星泽的病情,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盛星泽望着自己落空的手,回想起从喻白走进病房的那一秒他就没有和盛星泽说过一句话。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想完蛋了,这回喻白是真的生气了。
他焦躁地等待喻白和医生说完话,准备了满肚子的发言稿想和喻白解释为什么让米和秋不要联系他。
喻白送走了主治医生,病房里只剩下的他们两个人,米和秋早在惠城被带走之后就离开了。
终于等来了盛星泽好不容易期盼到的独处时刻,面对喻白的注视,盛星泽真正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把刚才的腹稿忘了个干净,干巴巴地吐出了几个字:“那个……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盛星泽他想了想,补充道:“你不要生气。”
喻白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听他的解释:“睡吧,我没生气。”
“你这哪像是没生气。”盛星泽心底某个地方突然冒出了不知名的委屈,这种莫名的情绪让他感到由衷的烦躁。
喻白在他身边弯腰仔细帮他掖好被角,“晚安,好梦。”他说完就关掉了病房的所有灯光,把空调调成适宜的温度,自己摸黑去浴室洗漱。
盛星泽摸着被子里刚才死死护住的录音笔,第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了后悔,他睁着眼躺在病床上,泛疼的伤口提醒他他之前做的一切是多么错误。
时间在他发呆的过程中流逝,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盛星泽知道喻白很快就会出来。
我该说话吗?
我要说什么?
他会听吗?
盛星泽还没来得及做出回答便听见喻白开门出来的声音,他赶忙闭上眼睛装睡。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盛星泽感受到脸上突然多了一抹冰凉的触感,有人在摸他脸上被惠城的刀片划出的浅浅的伤口。
伤口很小,小到大概就是玩笑话里再晚一点来医院就要愈合了的那种伤口,医生只是进行了消毒,甚至都没有包扎,可盛星泽还是感受到了这根手指的轻柔,就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玻璃品。
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还是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喻白心中藏着事,并没有发现黑暗中盛星泽凌乱的呼吸和轻颤的睫毛。
**
惠思咏知道惠城进了派出所,第二天一早紧张地跑来医院,手上提着还惠妈妈新做的鲫鱼汤。
“盛哥,师兄是真的被抓了吗?”
昨天晚上喻白突然深夜从剧组跑出来,被一群狗仔追到了医院,从头到尾都是面色凝重。
有人怀疑是有人猜是盛星泽的病情恶化,有人说他的家人生了重病,更有甚者猜测喻白早就隐婚,他急匆匆地赶来医院是因为老婆生了。
这群狗仔蹲了一个晚上没有把喻白盼出来,倒是看见了被警察带出来的惠城。
惠城的热度虽然没有喻白这么高,但还是有一部分狗仔转移目标去追踪惠城的事情,留下一部分仍然蹲守在医院门口。
直到第二天一早,喻白依然没有从医院里出来,而《知名影帝惠城涉嫌杀人未遂被警方逮捕》的新闻占据了各大娱乐新闻的头条。
惠思咏的父母难以置信一手带大的徒弟会做出这种事情,坚决认定是警察弄错了。
惠思咏给他们说了威压一事幕后凶手的猜测,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目前所有的信息都把凶手指向惠城。
惠家父母深受打击,表示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
“叔叔刚才联系我了,他那里还有一些关于惠城的证据,他很高兴惠城的真面目终于被揭晓。”
盛星泽把录音笔交给惠思咏,“这里面是昨晚的录音,你可以拿给你的叔叔或者自己处理,之后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惠思咏接过录音笔,声音坚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惠思咏没有在病房呆太久,这段不长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洋洋洒洒地发表关于如何把惠城彻底拉下水的长篇阔论。
“一想到他这么多年以来对我的那些温柔都是假的,之前是很难过了,但现在我只觉得他恶心!”
见惠思咏心思完全不在探病,盛星泽正好嫌他聒噪,早早地就把他赶出去处理惠城的事情。
喻白的脸色从惠思咏走进病房后就不太好,尤其是看到盛星泽对惠思咏笑得像朵花似的时候黑到了极致。
盛星泽昨天晚上才因为二次伤害疼得半夜睡不着,但今天一大早他还是对其他人笑得像个没事人似的。
一天到晚招蜂引蝶的,也不看看自己都几级伤残了。
一想到这里喻白心里就来气,但这种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听着另外两个人的打闹声独自生闷气。
好不容易等到惠思咏离开,出于某种报复心理,喻白打开保温盒的盖子露出里面乳白色的鱼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盛星泽现在一闻到这个味道就反胃,看见盛星泽脸上泛起苦色,他心里不禁好受了很多。
“白哥哥,能不能不喝啊。”眼看喻白的勺子就要递到自己的嘴边,盛星泽根本忘记了喻白还在生他气的事情,掐着嗓子娇滴滴地撒娇。
喻白被这个声音雷得手一抖,勺子里的汤差点洒在地上,他赶紧把满满的一勺直接塞进盛星泽的嘴里。
“自己作的,怪谁?”他面无表情道。
盛星泽这才想起来喻白还在生气,不过愿意开口和他说话说明他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
他难得没有作妖,乖乖地被喻白喂下了一碗鱼汤。
“喻影帝,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不告诉你擅自行动的。”
喻白把空碗放在一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生气。”
盛星泽伸手戳戳他的脸颊。“这里都鼓起来了呢,喻影帝,还说自己没生气。”
喻白不耐烦地想要一巴掌打掉盛星泽的手,动作做了一半又害怕牵扯到盛星泽的伤口,硬是改变了手的轨迹,默许了盛星泽戳他脸颊的动作。
“没生气。”他小幅度地往后躲了躲。
盛星泽轻易地又抓住了那个鼓的像只青蛙一样的侧脸。“下次不会了。”他郑重地承诺。
“谁管你……”喻白一点不习惯这样说话的盛星泽,他别开脸和盛星泽的视线错开。
“你管我呀。”
☆、探监
盛星泽从米和秋的口中得知惠思咏和他的那位叔叔把所有的证据公之于众,惠城这下子彻底凉了。曾经他在观众的心目中有多完美,现在形象崩塌的后果就有多凄惨,等他多年后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人还记得这位曾经的影帝了。
惠思咏带着父母找了一个喻白不在的日子来到了病房。
“喻哥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我不希望我关心盛哥的一片赤诚之心被他一个眼神吓没了。”惠思咏的原话是这样的。
盛星泽告诉他喻白无论看谁的眼神都是这样的,惠思咏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地否定了这句话。
惠鸿胜——惠思咏的爸爸——是国内老一辈艺术家,很早就已经不演戏了,现在专注于在电影学院的任教,据说他的课是全校最抢手的,每节课来旁听的人挤满了教室。
见到了惠鸿胜本人,盛星泽总算知道了惠思咏的一身演技是从何而来,有这么一位父亲从小教导,惠思咏简直是赢在了起跑线上。
惠妈妈从丈夫的手里把熬好的鱼汤放在桌子上,语气柔和地和盛星泽打招呼。
“星星感觉好一点了吗?”惠妈妈舀了一碗鲫鱼汤端到盛星泽的手上,“多喝点汤帮助身体恢复。”
“好多了,谢谢阿姨。”
盛星泽望着这一碗奶白色的浓汤,心里有一个小人面如菜色,这一碗汤在他的眼里就如同老巫婆的毒药,泛着绿光,用幽幽的声音呼唤他:“来喝我呀。”
盛星泽心里有苦说不出,好不容易说服了盛爸爸不要天天送汤,一转头惠思咏一家又开始为送汤事业添砖加瓦。
他清楚这是他们的好意,当即也说不出拒绝地话,拿起勺子二话不说就把手上的这一碗喝了个干净。
“慢点,没人跟你抢。”惠妈妈怕盛星泽呛着,骨裂的病人承受不了剧烈的咳嗽,看到他这么猛灌忍不住担心。“喜欢阿姨再给你来一碗。”
盛星泽婉拒了惠妈妈的好意,他本来就是不想这个味道在嘴里停留太长时间才喝的这么快,并不想因此多来一碗。
回想起喻白每一次都一勺一勺动作缓慢地把汤塞进他嘴里的过程,简直就如同凌迟处死一般的痛苦。
盛星泽把碗放到一边,盛妈妈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惠思咏站在妈妈的身后。
斟酌一下后惠妈妈缓缓开口:“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们去见惠城一面。”
她望着盛星泽的眼睛:“我们老两口养了他这么多年,去见他一面算是最后的情分,我们想让惠城给你道个歉,这件事里你是最无辜的受害者,我和他爸爸都很过意不去。”
惠妈妈声音很温柔,她说完回头看了惠鸿胜一眼,得到了后者肯定的点头。
“惠城那种人渣会道歉才怪,去了只是给盛哥添堵,盛哥本来就应该卧床休息的……”惠思咏不满地插话,被惠鸿胜瞪了一眼后不情不愿地闭嘴。
那天他听完录音才知道惠城对盛星泽做了什么。
要不是喻哥及时赶到,盛哥现在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出于私心他没敢把事情告诉父母,他们本来就因为误伤盛星泽深感愧疚,要是知道盛星泽为了给他出头让伤势加重了心里肯定更不好受。
盛星泽警告地望了惠思咏一眼,含笑跟惠妈妈点头:“我可以去的,正好我也要去录口供。”
得到盛星泽的肯定答复,惠妈妈高兴地站起来拍拍手,拉着惠鸿胜出去拿轮椅。
盛星泽拜托惠思咏把桌子上的手机递过来,动作熟练地拨打了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个联系人,对方很快接通,“喻影帝,惠思咏的父母带我去见惠城一面,我走了啊。”
“医院门口等我,我送你去。”喻白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挂断了。
盛星泽听见惠思咏小声地嘟囔:“喻哥真是把你看得严严实实的。”
“我还挺喜欢被他看着的。”盛星泽笑着回应。
盛星泽坐着两位长辈安排好的轮椅在医院楼下见到了喻白的保姆车,几个人压根没听盛星泽申请自己上车的请求,合力把他抬上了车。
助理开车很慢很稳,喻白坐在盛星泽的身边看剧本。
“你都不用拍戏的吗?”盛星泽偏头过去问他,喻白的剧本已经看到了最后的两页,看起来离杀青已经不远了。
喻白说了一句最近进度比较顺利就没了下文。
坐在他们身后的惠思咏不经意听完了两个人的对话,脸上的表情无比怪异,憋了一肚子话的他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相信要是他把喻白这段时间为了让他腾出时间在医院陪盛星泽,逼着全剧组赶男主戏份的事情的话,一定会被喻白弄死的,连渣都不剩的那种。
下车的时候盛星泽争取来了自己走路的权利,离开了轮椅他顿时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一行四个人顺利地见到了惠城,和几天前相比,惠城看起来苍老了不少,整个人都是低迷的。
看到他们到来,他只是木然地地抬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好像在见一群陌生人。
惠鸿胜见到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甚好受,轻声叹了一口气,声音干涩:“惠城,我自认待你不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要思咏的命,他……他是你弟弟啊。”
惠城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呆滞地盯着桌面,正眼都不给他们一个。
“我大概最后一次这样和你说话了,教了你这么多年老师最后想让你你给星星道个歉,再怎么说也是你对不起人家。”
惠城一言不发,可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盛星泽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他的声音中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没想到你这么懦弱,连承认自己犯错的勇气都没有,现在的你哪里对得住惠先生这么多年的教导?”
盛星泽没有猜错,惠城失控的情绪的确和惠鸿胜有关,听到这句话惠城第一次有了反应。
趁着惠城抬头看他的一瞬间,盛星泽迅速发动能力,他想知道惠城对这一家到底是什么态度。
被盛星泽影响的惠城开始情绪爆发,他激动地冲向惠鸿胜,若不是中间有一层阻挡,他整个人都要趴到惠鸿胜身上去了,他望着惠鸿胜的眼睛,语气悲凉:“老师你记不记得你带我回家的时候说了什么?”
惠鸿胜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定在原地,不等他说话惠城继续开口:“你说那里永远是我的家,您和师娘就是我的父母,可是自从惠思咏出生,你们根本就忘了这句话,你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了,他长得好天赋好,过不来几年就能取代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取来的成果,现在你们还能说我是你们的骄傲,再过两年呢,惠思咏取得了更好的成绩以后他才是你们最大的骄傲,而我只会是你们一个失败的学生。”
惠鸿胜听到这串话愣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和思咏是两个人,走的也是不同的路,我从来没想过把你们放在一起比较,能看到你们两个都取得很好的成绩才是我最幸福的事情……”
盛星泽和喻白两个外人悄悄地退出房间,把空间单独留给那一家人。
听到了惠城方才的一番话,盛星泽突然觉得他没有这么可恨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倒过来也是适用的。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他本以为惠城对惠思咏下黑手是因为嫉妒他的天资,却没想到惠城害怕的只是失去他的老师,他害怕自己不够优秀对不起老师这么多年的教导,所以他选择了毁掉惠思咏,这样他就永远是老师最得意的门生。
说到底惠城也就是一个渴望亲情却走错了道路的可怜人。
盛星泽脑子里藏着事,机械地低头跟在喻白的后面走出警局,喻白的脚步突然一滞,盛星泽径直装上了他的后背。
摸了摸被撞的发酸的鼻子,盛星泽刚想开口埋怨他,喻白从盛星泽的口袋里摸出口罩给他带好,又一把将帽子扣在他的头上。
盛星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遮挡措施大大咧咧地就往外面走。
喻白没有直说但是盛星泽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笨蛋”两个大字。
他扯了扯帽檐,灰溜溜地随着喻白上了车。
坐在车上,喻白手中捧着剧本半天都没有往后翻一页,他抬头看着盛星泽的侧脸,脸上浮现一抹凝重的神色。
“你刚刚做了什么?”喻白叫住了正在向外看风景的盛星泽。
盛星泽心下一慌,他第一个反应是喻白发现了他的能力,转念一想他发动能力除了会导致对方情绪突然激动之外没有没有任何的表现,喻白又是站在他身后的,没道理会发现,索性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望着他:“看风景?”
喻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压下心底的疑惑。
“没事。”
☆、醉酒
随着春节的脚步临近,《星澜》的拍摄逐渐进入尾声,盛星泽养了几个星期伤后回到剧组补拍了最后几个镜头,至此,《星澜》正式杀青。
杀青宴上,张朝喝的满面通红,和身边的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编剧知道他高兴没拦着他多喝。
惠思咏还是第一次这么自由地喝酒,被几个老前辈带着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灌,脸上的傻笑就没停下来过。
喻白坐在主桌上,平时不敢和他说话的人今天一个个壮了胆都跑来敬他酒,今日一别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再见的可能,至少现在喝一杯以后还能出去吹吹自己是和喻白喝过酒的人。
好在喻白酒量好,否则被这么一轮又一轮的酒灌下来怎能还像一个没事人似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被大伙全部敬了一轮,喻白起身休息一下,准备去找那个唯一一个没找他敬酒的人那里呆会儿,他环视一圈没有找到盛星泽的身影,四处仔细看看才发现盛星泽一个人坐在安安静静小角落里,神色迷离,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
盛星泽上一世千杯不倒,向来是酒桌上的王者,谁知道穿越后的这具身体沾酒就醉。大伙知道他还在养伤不方便喝酒,都是让他以果汁代酒。盛星泽被周围的酒香勾起了馋虫,偷偷倒了一小杯尝尝味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和他完全没关系了。
喻白走到他的身边,弯下腰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手。
“盛星泽?”
盛星泽迷茫地抬起头,盯着喻白的脸看了半晌似乎没人认出来,他一巴掌挥过去想要按住面前摇晃的脑袋,“你别晃啊。”
喝醉酒的盛星泽说话软软的,自带撒娇属性。
喻白还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盛星泽,被他这么一弄他萌得心尖尖一颤,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一圈,见没有人关注他们这个角落,他蹲在盛星泽的面前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他笑道:“是这样吗?”
盛星泽动了动手指感受了一下手感,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终于认出面前的喻白,他傻乎乎地咧嘴一笑:“白哥哥你来接我回家吗?”
他的手顺着喻白的头发滑下来,在喻白的脸上捏了捏,整个人都快贴到喻白的身上了,“白哥哥你好软啊。”他把脑袋放在喻白的颈肩蹭了蹭,嘴角扬起幸福的笑容。
喻白他蹭得身体一僵,轻轻拍掉他在脸上作恶的手,退两步和他拉开一点距离,给盛星泽喂了一杯热水。
盛星泽双手抱着杯子,像抱着奶瓶的小孩子一样,一边喝还一边睁着眼睛望着喻白。
喻白见盛星泽已经开始吐泡泡了,杯子里的水半天没下去一点,他把盛星泽手上的杯子拿下来放在桌上,摸摸他的头,“乖,我去和导演打声招呼我们回家。”
喻白刚想往导演那边走,衣服上传来了一阵不大的阻力。
他往回看,盛星泽委屈地拽着喻白的衣角死活不撒手,喻白想要把盛星泽的手指掰开,可他越这么做,盛星泽的手越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