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灰心,要是真有决心和毅力还是可以瘦下来的。”余鹤烧了水,等着水开后将糖腌桂花下锅。
“俗话说,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后两者您都具备,怎么能被最基本的敲门砖给阻挠呢,更何况,公主您也希望穿上那些漂亮罗裙吧。”
茗敏公主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我小时不胖的,也是到了十四岁那年才一发不可收拾地胖了起来。”
“那真的太可惜了,公主五官清秀端正,瘦下来一定也是其他公主们望尘莫及的。”余鹤将糖腌桂花和莲子下到开水中,心不在焉地说道。
公主的眼眸亮了亮,一抹绯红爬上双颊:“你,你所言可当真?”
是了,邵明旻本来长得也不差,余鹤见过一次他母亲,虽然五十多岁了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花容月貌,轮基因邵明旻也算个大帅哥,只可惜他太过贪嘴,不然也不知会有多少少女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自然是真,我小利子从来不骗人。”
“那,那我怎么才能瘦下来呢。”茗敏公主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大肚子,问道。
“简单总结一句话,管住嘴,迈开腿,少食多餐多运动。”
公主似乎没听明白,咬着手指呆呆望着余鹤。
“罢了,劳烦您明日来一趟长清宫,我给您写个方子,您照着方子吃,每天饭后运动半个时辰,一月下来肯定大有成效。”
“我,我该相信你么。”这小公主这会儿又犹豫了,“先前我皇姐经常带糕点来看我,也是那般劝我,少吃点不会胖的。”
她皇姐这不是摆明了在骗她嘛,男人还经常说就蹭蹭不进去,这种鬼话会信的都是傻子。
“公主,我问您,之前可曾有人说过你胖?”
公主摇摇头:“除了我母妃,再无人提及过,他们,他们还都夸我可爱。”
“因为你是公主,要是说出来惹你不开心他们脑袋就得搬家,真为了你好的人会希望你变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嫁人,那些人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别太轻信他们所谓的可爱之言。”
茗敏公主想了想,似乎觉得是这样,于是忙点头:“那好,明日我便去皇兄宫中寻你。”
余鹤就这样抱着暖炉和这小公主于御膳房中席地而坐,促膝长谈两个多小时,直到莲子羹熬好了,两人才匆匆道别,各回各宫各找各主。
回到长清宫的时候,太子若廷早已睡下了,正抱着枕头说着梦话。
余鹤凑过去听了听。
“承蒙父皇厚爱,儿臣所做还是稍有不足,之后会更加用功。”
余鹤笑着摇摇头,其实这小子打心眼里还是希望得到皇帝的认同的。
余鹤摇了摇他:“殿下,起来吧。”
若廷似是不满美梦被打断,不满的嘟哝两句,揉着惺忪睡眼坐了起来。
望着外面还大黑的天,若廷撇着小嘴:“天还没亮啊。”
正说着,一丝甜香气钻入鼻孔。
若廷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马上赤着脚下了地:“好香啊。”
余鹤点了烛灯,笑道:“小的特意为殿下准备的宵夜,快来尝尝吧。”
当余光瞄到桌上那盅桂花莲子羹后,若廷顿时一跃而起,高兴的像个小孩子:
“是桂花莲子羹!”
余鹤毕恭毕敬将汤匙递过去。
若廷大喇喇坐在桌前,接过勺子,舀了一勺,迫不及待地就往嘴里塞。
啊!太满足了~这种甜到发腻的滋味,这种绵软黏腻的口感,不就是自己期盼了好几日的天下第一美食么!
“殿下,味道可好?”
若廷喝着羹汤,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回答道:“甚好甚好。”
看若廷吃得这么开心,余鹤不禁也跟着心情大好。
“这是你做的?”若廷又问了一句。
余鹤点点头,半晌,他又轻轻出声道:“殿下今日吃了我冒着杀头的风险擅进御膳房为您换来的桂花莲子羹,那么一定要铭记当时自己的誓言。”
若廷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
他回过头,望着烛灯摇曳下余鹤那种模糊不清的脸,笑得甜蜜蜜的:
“记得,要让全天下的人每日都可吃到这人简至美。”
————————
“夫礼者,所以定同异、决嫌疑、别……别……别亲疏?”
书桌前,太子若廷正抱着《礼记》抓着脑袋,似乎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一句之后是什么。
余鹤叹口气:“手伸出来。”
若廷瘪着小嘴,颤巍巍伸出已经发红的手:“还要打啊……”
“是定亲疏,别同异。”余鹤摇摇头,手中的小教棍毫不犹豫敲了下去。
太子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忙缩回手,泪花在眼眶中摇摇欲坠。
“太子,背书不要死记硬背,理解着背啊,‘别’字乃‘区别、区分’之意,那么区分什么呢,自然是区分异同,区分好坏。”余鹤换了个姿势坐着,“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连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若廷吹着红肿的小手,委屈巴巴说道:“可我就是天生愚笨,有什么办法。”
说着,若廷又低下头,似是有点不服气地补充道:
“况且,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治国之道绝非纸上谈兵不是么。”
话说的是没错。
余鹤挪动椅子凑到若廷面前,看着他泫然欲泣的小脸,笑道:
“你说得是没错,治国之道靠的是智慧而非纸上句言,但是这些繁文缛节却是能让你登上王座的基本之道,过不了这一关,剩下的什么治国为民那都将成为空话。”
“为何。”若廷一歪头,“我是太子,难道将来继位的人不是我么。”
余鹤一听,大惊失色,赶紧抬手捂住若廷的嘴巴,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太子诧异望着他,挣扎了两下,但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也就乖乖闭了嘴。
余鹤蹑手蹑脚在门口打探一番,确定周围没人之后才忙踱步到若廷身边,轻声道:
“太子,这种话你以后千万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小心隔墙有耳。”
若廷眨巴着一对无辜的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余鹤:“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么。”
“倒是没说错。”余鹤尴尬地挠挠腮帮子。
他实在不知道该这么和这个单纯到甚至有些愚蠢的小太子解释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他母亲现在尚且得宠,所以这太子也差不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即使他又蠢又软弱,可还是没人不上赶着捧他臭脚。
所以他根本不懂这宫中心计有多水深险恶。
“但是殿下,我只能说,万事小心,多长个心眼,你不知道隔着一张肚皮,内心是人是鬼。”
若廷听后,眉头渐渐蹙起。
“我不明白,此话怎讲。”
“哎呀总之你就记住我这句话就对了,我不会害你的。”
若廷还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小太监捏着嗓子的一声:
“公主到——”
余鹤一听,连忙弯下膝盖就要跪。
随着地面微微震颤,两只穿着华丽靴子的脚出现在余鹤面前,紧接着便是那细若蚊吟的一声:
“小栗子哥哥快快请起。”
小栗子哥哥?
“皇兄,妹妹来给您请安了。”
这若廷平时看着像个闷葫芦一样,可一见到茗敏却乐得像个傻子,屁颠屁颠就迎了上去。
两个人似乎关系很好,一见面就拉着手在原地打起转转。
“皇妹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望我了。”
茗敏公主听后,忙凑到若廷耳边,悄咪咪说了句什么。
若廷立马惊为天人:“什么,减肥?!”
“嘘——”茗敏紧张地比了个手势,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余鹤。
而这边,余鹤大手一挥,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然后故作态势放下毛笔,一脸骄傲地将这张单子递给茗敏公主:
“一日三餐照这个吃,然后晚上快走半个时辰,坚持一个月,要是不瘦我的脑袋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看余鹤如此自信的模样,茗敏公主忙虔诚地双手接过减肥食谱,看了眼——
“你……你……”茗敏公主结结巴巴道,脸越来越红。
“不用谢我,也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余鹤嘿嘿一笑。
“小栗子,你这字……我实在是不敢恭维,这写的,是什么啊……”若廷也跟着凑过去,端详过后,终于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提问。
“早上,脱脂牛奶一杯,小番茄四颗,水煮蛋一只,只吃蛋白。”
“中午,不过油水煮鸡胸肉一片,西蓝花三颗,薏米饭半碗。”
“晚上,苹果一只,其他的什么也别吃,睡前别喝水不然次日会水肿。”
余鹤只好一一解释道。
若廷和茗敏虽然听不懂余鹤到底在说什么,但莫名觉得高大上,于是赶紧提笔记下减肥食谱,差人送到御膳房那边照着食谱为公主准备特制餐。
“你说的这种食谱,可当真有用?”若廷犹疑问道。
“很多人亲测有效,其实减肥就是减少脂肪摄入,祛水肿,再以锻炼紧绷肌肤,将肥肉变成肌肉,这样看起来就会瘦啦。”
“小栗子哥哥,虽然我真的听不太懂你到底在说什么,但就是觉得你好厉害。”茗敏公主拍着肉乎乎的小手娇呼道。
余鹤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嘛,小事一桩,以后无论是减肥还是美白护肤,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最后,送走了茗敏公主后,余鹤又要照例陪若廷学习三纲五常、射御书术,但即使是自己主动请缨接下来的摊子,余鹤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
“你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余鹤甚至都怀疑若廷的脑袋里装的是不是水泥混凝土,但凡是个正常人,怎么可以笨到这种地步,一句话背了半个小时了还背不下来,也教他理解着去背了,可就是死活背不下来。
但身为一个老师,还不能说他笨,不然会打击他的自尊心
但其实若廷也不算一无是处,起码他随手拈来的两尾小金鱼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但这不是那个要求全面发展的新时代,这是一个道德教化的封建王朝,人家不看重所谓的才华,特别是若廷这个将来要继任大统的太子,必须的、没得商量的,一定要把这些在现代看起来迂腐封建的纲常牢记于心,画得再好也没用。
中午用过午膳,小憩片刻,又要陪若廷一道去御猎场练习射箭。
前几日若廷刚从马背上摔下来,现在膝盖那里还一片乌青,他看到马儿就打怵,一个劲儿往余鹤身后躲。
“殿下,我不是马,马儿在那边呢。”余鹤无奈地把这胆小鬼从背后拖出来往前一推——
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正无聊地甩着尾巴,目光中似乎还夹带一丝鄙夷,不屑地望着当日这个手下败将太子若廷。
“这匹马脾性暴烈,殿下想必是在它身上吃了不少苦头吧。”一个留着八字胡的马师摸着那匹骏马,笑得和蔼可亲。
若廷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余鹤在一边摸着下巴,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人们对于某个事物的恐惧往往来自两种因素——疼痛或未知。
就像是很多人小时候学骑自行车,没骑两下就连人带车摔飞出去,这是疼痛;
再比如一帮人去鬼屋探索的时候,之所以会害怕就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前方会出现什么,这是未知。
而若廷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不敢做太子,是因为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敢学骑马射箭,是怕摔下来太痛。
只要克服掉这两个因素,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余鹤还在这边沉思着,那边若廷就已经哭哭啼啼被马师带上了马背,他正弓着腰坐在上面抱着马脖子瑟瑟发抖。
“殿下,您这样是不行的,必须直起腰版,挺直后背,左手持弓,右手持箭。”马师轻抚着若廷的后背安慰道。
“不不不,我不敢。”若廷摇头似拨浪鼓,眼看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余鹤是真服了,五体投地的服。
明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太子殿下,是怎么养成这么胆小的性子?难道小时候曾经被奶娘偷偷虐待过?
正当余鹤沉思着,旁边忽而传来怪里怪气的一声:
“见过五皇子殿下,见过八皇子殿下,见过十二皇子殿下。”
回头一瞧,就见两个小太监正毕恭毕敬地招呼来人。
接着,就见三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皇子从御猎场大门处背着手大摇大摆向这边走来。
果然都说儿子随妈多一点,光这么瞧着,余鹤就开始羡慕起那王八蛋皇帝了。
这三个皇子是真的长得不错,而且这不是清朝,也没留有那拉低颜值的“阿哥头”,也不用穿那不咋好看的奇装异服。
宽袖长袍,云雷纹封边,爪蟒暗纹,薄如蝉翼的纱质外套,这样做工精致还颇具设计感的衣裳往身上一套,再难看的人都给衬托的气质绝佳。
“皇兄。”三人对着还在马上瑟瑟发抖的若廷毕恭毕敬福了一安。
而此时的若廷根本没心情理会他们,只能双腿夹紧马背,双手紧揽马颈,脑袋埋在马鬃里,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五皇子若安看着若廷这没出息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随手从马厩里牵出另一匹高头大马,接着行云流水般翻身上马,随手从兵器架上抽出箭矢,一踢马肚子,马儿飞奔而去。
余鹤看着若安这过于精炼娴熟的动作,更萎了。
就这样,要若廷怎么和他比,自己要是皇帝,也会立若安为太子的好嘛。
包括其余那两个皇子,虽不如若安那般娴熟,但也算可圈可点,只有这个废物太子!
现在还趴在马背上!
就像大家一道去鬼屋,里面总有一个特别胆小有点风吹草动就尖叫不停的,尽管一个劲儿安慰她都是假的让她别怕,可她就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也是,就算告诉他“没事马儿不会伤害你”可他还是会怕,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杜绝他可能会受到的伤害。
余鹤瞧着那匹高头大马,忽而间电光一闪!
对了!现在的汽车里不是都会安装安全气囊么!这可是个好东西。
但是安全气囊的工作原理是由系统控制电爆管内的点火介质以产生气体,给气囊充气。
这个……余鹤大学学的是传媒,还真不是工科生,这种东西的制作对他来说还是有难度的。
干脆绑根绳给他拴马上算了,这样就不用担心掉下来摔到了。
不过这样也不是良计,毕竟真要是打起仗来,总不能一直坐马上吧,人家敌方直接把他的马一块牵走了。
就在余鹤沉思的当儿,就眼睁睁看见这软蛋太子身子一歪,像坨垃圾一样从马背上滚了下来,然后就那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
“太医,太子怎么样了。”
“尚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需要静养。”老太医收好医药箱,对着余鹤一拱手,“还劳烦公公多加照顾。”
“公公”二字令余鹤浑身汗毛倒竖,甚至还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自己的下.体。
“我现在便向父皇去禀报此事。”一旁跟着一道而来的若安说完就要前往御书房。
余鹤一听,这还了得。
本来皇帝就对这个不成气候的儿子有诸多不满,要是再把这事儿和他一讲,说不定他能气得当场就把这小软蛋给废了。
“殿下只是受了点惊吓,不必惊动圣上了。”余鹤赶紧拉住若安。
若安一挑眉,眼神冷冽:“如若皇兄出了任何岔子,你可能担当得起?”
好一个下马威,余鹤算是看出来了,这若安根本就是心怀鬼胎,说得好听是为了他哥哥好,其实就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自己拿鞋垫子都能看出来。
“是,有任何事奴才拿脑袋担着。”余鹤腰板一挺,自信回答道。
若安望着他,眼中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老谋深算。
他不再理会余鹤,只丢了句:“那我之后再来看过皇兄”,说罢,一甩手走出了长清宫。
另一个皇子见势也赶紧追了出去。
只剩那个看起来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小皇子还站在床边,正担忧地望着还在昏迷中的若廷。
这样一来,势力分布就很明显了。
其实皇宫就是个小社会,拉帮结派,但一般情况下太子的势力会更大一些,帮派人数也会相应多一些,但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进宫这些日子,余鹤只看到那个五皇子若安身边都是前呼后拥的,反倒是若廷这边冷清的很,好像大多数人都不太看重这个太子,和他关系好的也只有茗敏公主和这个十二皇子若寅,但也不好说,毕竟人心隔肚皮,他到底在想什么谁又说得清呢。
余鹤仔细回想,好像之前并没有听若廷的鬼魂提起过这个若寅,那他到底是好是坏呢,不好说。
尽管余鹤一瞒再瞒,可这皇宫之中人多嘴杂,太子从马上摔下来昏厥一事还是不出意外地传到了皇帝耳中。
但这次,皇帝似乎都懒得过来浪费口舌,只派了个小太监过来瞅了两眼,确定若廷没死之后便颠颠跑回去报信了。
若廷就这么躺了一天,却还不见醒。
余鹤往床边一站,那么一瞧,就见若廷双眼紧闭,呼吸紊乱。
怎么看,这小子都像是在装睡啊……
“什么?今天午膳有桂花莲子羹?”
“哪里哪里!哪里有桂花莲子羹!”
余鹤看着从榻上一跃而起的若廷,心寒地摇了摇头。
你特喵是打定主意要卖吃货人设么?现在这种人设已经不吃香了,读者钟爱苏爽甜人设啊,醒醒吧小子!
“殿下,如若没有大碍,还请起来继续学习礼记。”
若廷一听,失落的钻回被窝里,小声喃喃道:“你又骗我,我不背了,太累了,也不要学骑马了。”
“不行,不能半途而废,你答应过我的,要让全天下人都吃到莲子羹,你忘了?”
“可是我连自己都吃不到莲子羹,又怎敢去保证别人也能吃到呢。”
得,兜兜转转又转回原点了。
“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余鹤气得脱口而出。
“烂泥在墙根待的好好的,为什么偏要将它扶上墙。”
不是,这软蛋废物太子又是从哪听来的歪理啊?
不对……这声音……好像不是从太子那边传来的?
余鹤诧异望过去,就见若廷也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正好奇地往余鹤身后望去。
逆光望过去,只见门口伫立一高挑身影,薄薄的宽袖外袍与长发一起于冷风中微微拂动。
还不等余鹤看清来人,就见若廷忽然从榻上跳了下来,犹如一颗原子.弹般向着那身影光速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20 15:24:30~2020-01-28 11:0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垂死病危惊坐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废位太子(5)
“皇叔——!”
凄惨惨甚至是夹带着哀诉的一声。
若廷直接扑到那人怀中, 脑袋在他怀里蹭啊蹭的:“皇叔,我好想你啊, 你怎么才回来。”
“殿下, 注意礼节。”那人笑着将若廷推开。
余鹤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其实在他进门的那一瞬间, 余鹤多少就能猜出来了。
毕竟按照一般套路发展,这么久了,副本也该出来了。
其实余鹤私心觉得,做副本任务其实是一种享受, 毕竟能被殷池雪这个妖艳贱货宠着爱着,放到现实中这可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毕竟以殷池雪那操行来说,能好好做个人就不错了。
但是, 说实话,他的颜值, 自己还是很吃的。
殷池雪算是个不管什么扮相都很适合的那一类,所以即使是古装扮相也毫无违和感, 小衫儿那么一穿,小头那么一梳,人模狗样的翩翩俏王爷。
余鹤禁不住偷笑两下,两只手已经有点迫不及待地搓了搓。
“皇叔,龙岭的赈灾银失窃案可是处理好了?”若廷仰头望着他, 像条小狗一样,要不是没有尾巴,他早就摇起来了。
“是, 我这次进宫就是向圣上禀明此事。”
殷池雪说着,抬眼随意一瞥,目光就落到了还站在一边正望着自己不怀好意笑着的那个小太监身上。
“新来的?”殷池雪整理了下袖子,别开眼睛。
“对,他名唤小利子,是父皇特意派他来陪我的。”若廷说着,笑得眉眼弯弯。
“小栗子?”殷池雪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么想着,还真是有点饿了。
“之前龙岭赈灾银失窃的案子我还要向圣上禀明情况,就先不在这里陪你了,之后有时间会再来看你。”
殷池雪说着,抬手轻轻抚摸了下若廷的长发,而若廷则双手握拳举在胸前,满脸期盼之色地望着他的皇叔。
不得不说殷池雪果然是标准的美人胚子,一袭素白衣裳,映衬的他一张脸更加艳丽,特别是他出门伫立于雪中时,几乎整个人都要和皑皑白雪融为一体,但唯有深邃的瞳孔,稍显红润的嘴唇,格外扎眼。
余鹤瞧着,哂笑着砸吧砸吧嘴。
看着他稍微不怀好意的目光,殷池雪眉头微微一皱,又叮嘱了若廷几句便匆匆离开了长清宫。
余鹤就一直保持着恭送的姿势望着殷池雪离开的方向,眼睛几乎都要黏到人家身上了。
“别想了,人已经走远了。”若廷忍不住凑上来提醒道。
余鹤摇摇头,目光始终没挪地方:“我只是比较好奇,明明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你说什么?”
余鹤回过头,望着愣头愣脑的若廷,“啧啧”两声:“我说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何无论是相貌和智商都有这么大差别。”
半晌,若廷才反应过来余鹤是在挪逾自己。
“你信不信我将你诛九族。”
“不是我打击你,可能比起你这个不争气的,你爹更喜欢我这个小机灵鬼。”
——————————
伺候若廷睡下后,余鹤终于把自己交给了那张并不柔软的小窄床,宫里的太监都在这司礼监那边睡,几张大通铺齐齐整整睡了一排。
余鹤一开始也是和他们睡一起,但因实在受不了这些小太监每晚睡着睡着就黏过来,紧抱着自己不松手,于是乎好说歹说才请太子破例腾出一间偏房给自己当寝室。
这几日恰逢大雪,房间里别说暖气,连个土炉子都没有,又冷又潮,余鹤每次都要中午时提前将被子铺好收集点热乎气儿。
他搓着几乎快要冻僵的手回了偏房,刚打算去接点热水洗漱下,却意外发现被子里好像鼓鼓囊囊的?
等一下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中午明明什么都没有的,这会儿却鼓鼓的?难道下午有人偷偷潜入自己的房间在自己被窝里塞了什么东西?谁这么善解人意啊?
余鹤蹑手蹑脚走过去,随手拿起点烛灯用的挑杖试探性地戳了戳。
他隐约好像听见有塑料袋的沙沙声。
奇了怪了,会是什么东西?不过起码确定不是活物之后余鹤便肥着胆子掀开了被窝——
一只塑料袋?
还是超市里的那种大号塑料袋?
这个年代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余鹤拿过那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看了眼,就见表面印着yht的标志,是小姨家前面那间日产超市,而且里面这都装了些什么啊……
sk-ii神仙水?欧莱克玻尿酸套装?纪梵斯圣诞限定口红?乐士薯片黄瓜味?还有一些蔬菜瓜果、即食食品泡面小火锅以及儿童水彩颜料?
余鹤跪坐在床上,望着塑料袋里的物品,不禁陷入沉思。
这是殷池雪送来的么?他送这个给自己做什么?
不对不对。
余鹤将塑料袋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最下面翻出了超市的购物小票。
在刷卡签名一栏里,赫然写着邵明旻三个大字。
余鹤想起来了,在自己打算进按摩房之前是邵明旻冲过来拦住自己,而且当时他的手上还提着一只塑料袋。
那这么看来,这袋东西都是邵明旻的?为什么会在自己床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看不出来小胖这么会保养啊,买这么多奢侈品大牌,他要是追女孩也有这股劲头就不至于母胎solo二十四年了。
可是邵明旻的东西为什么会送到自己这边呢,还是说这是殷池雪在暗示自己什么,难道这里面的东西之后一定能用到?
余鹤将东西收拾好,做贼般东张西望一番,然后将塑料袋塞进了床底,还拿自己的包裹盖好以免被有心之人看到。
翌日一早,照惯例要跟着那王八蛋皇帝上早朝,于是一帮人凌晨四点就等在了前殿门口,这大冷天的,天还没亮,又冷,那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都候在雪中搓手跺脚,等着那懒懒散散的皇帝来主持早朝。
只可是一直等到四点一刻,皇帝依然没出现,请人去喊,才发现这厮还在瑜贵妃的凤榻上躺着呢。
按照正常情况,不管皇帝当晚宠幸哪个妃子,哪怕是皇后,都不得在其后宫过夜,这样会招致其他妃子的不满,但皇帝还是这么做了,并且春宵一刻值千金,连早朝都迟到。
难怪瑜贵妃后来会被诸位大臣弹劾,在那些老梆子的思想中这就是红颜祸水,哪怕是皇帝自己不争气,但也没人敢说,最后一来二去,这锅还得瑜贵妃背。
毕竟皇帝自己都说过“写下来的东西那能是肺腑之言么”。
但其中也不乏忠臣,比如皇帝当年的老师——翰林院的韩太傅,一见到姗姗来迟的皇帝立马上前,毕恭毕敬却也不卑不亢,告诫皇帝当勤于朝政而不应成日流连后宫,大概这个意思。
也幸亏这皇帝不是昏君,不然要是韩太傅在大堂之上这么不给皇帝面子早就被拖出去乱刀砍死了。
教育完了皇帝,弹劾完了瑜贵妃,下一个马上又轮到了那顶不上道的太子。
那个吊人连太师仗着自己也是个正一品,太傅还没说什么,他倒先开始bb起来。
“圣上,依老臣所见,太子的脾性当改,若不改,难成大器,索性送到民间历练三月,想必定会有所进步。”
翻译过来就是说,这个太师觉得太子性格不行,也不懂得体恤民间,应该随便找个穷乡僻壤扔过去体验体验生活就懂事了。
余鹤就觉得,这个连太师怎么看都不像好东西,但若廷的鬼魂没提过,应该是没有深仇大恨吧。
一直站在一边打瞌睡的若廷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确切说是吓醒了。
甚至是一瞬间下意识地望向了站在皇帝身后佝偻着腰的余鹤。
余鹤也是有点懵,不知该说点什么。
王八蛋皇帝眉头紧蹙,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其实把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忽然送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体验生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借此机会,换句话说——借刀杀人。
太子出宫,失去庇护,无异于洗干净脖子等着人上来砍,这个时候把太子撵出宫去,这太师到底是何居心。
“圣上,有句话,谓之世事如棋局局新,没有人敢保证接下来的日子一定是太平盛世,而太子乃将来要继任大统之人,要学习一切突发事件的应对才是,话不中听,但实在是忠言逆耳。”那个连太师继续喋喋不休道。
“太师所言极是。”皇帝点点头。
余鹤内心os:你这人怎么回事?是亲爹么?这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跟着一个外人一起怼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