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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不想死[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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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不想死[快穿]》TXT全集下载_14

李如月自然要帮女儿说话的:“且教他试试, 都是采薇一片孝心。这孩子是个有心的,一听东平伯府的姑娘提了一句,就上心了。”

李老夫人就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后背:“往日你们都说我偏疼她,那是薇姐儿值得疼。”

说笑着,丫鬟报, 人来了。

因着几十年前出过一位女帝,当政期间大兴改革,那年月里, 女子能入朝为官能出门经商,所以本朝风气开放,男女大防并不严格。因此一干女眷并没有避开,都安安稳稳的坐在厅里。

乍见陆梨,皆是一惊,似乎没料到他这般年轻且俊美,有人还忍不住往他后头瞧了瞧,想确认是不是真正的陆大夫没进来,进来的只是个徒弟。

看了又看也没人,倒是见陆梨不卑不亢地见礼:“草民陆梨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李如月眼皮子重重一跳,愕然望着站在中央的陆梨,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她没来由的舒了一口气,旋即又好笑,一惊一乍的干嘛呢,陆梨死了,被她亲手推下悬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不过是同名罢了,还是个男子,那两个字都未必是同样的两个字,说不得就是同音,她慌什么。

其实不只李如月慌乱一瞬,李老夫人也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可见人就不能有亏心事。

至于其他人,陆梨是谁,她们不知道,就知道这年轻的郎中出奇的俊秀,年轻些的姑娘媳妇都有些不好意思细看。

一时之间竟是无人说话了,侯夫人柏氏微微一皱眉,觉得陆梨过于年轻了些,有些不放心,“没想到陆大夫如此年轻便坐馆开诊,想来师从名师。”拐着弯地打听来历。

陆梨看着柏氏,明白了为什么李如月对她不闻不问十四年,却在她考中白鹿书院以后突然出现,因为她模样肖似柏氏,而李采薇长得极像李如月。一旦她来了京城,四个人站在一块,不知情的怕是要错认母女,长此以往,李如月秘密难掩,所以李如月必须阻止她进京,杀了,一了百了。

“家师只是一乡野游医,并非名医。”疯老头姓甚名谁,她一概不清,她不问,疯老头也不提,她都怀疑疯老头是否知道自己的来历。

柏氏顿了下,更加不放心,只人是女儿请来了,又想着有府医把关,就算是庸医想来也出不了岔子,便笑了笑:“自来高手在民间。”

陆梨也笑了笑:“不敢当。”

“嫂子且宽心,东平伯府的老夫人,现成的例子不是摆在眼前。”李如月见了陆梨也觉有点不靠谱了,但哪能拆李采薇的台,她便耍了心眼,把东平伯府老夫人拉出来,就算治不好,也不能怪采薇请的人不靠谱,人家可是治好了东平伯府老夫人。拳拳爱女之心可见一斑。

想想东平伯府的老夫人,柏氏略略心宽。

陆梨不动声色地掠一眼李如月,四年不见,她模样并没有变化,可见就算是沾上了人命,这四年她依旧过的十分称心如意,甚至是更加的称心如意。

又瞥了一眼靠在李老夫人身上的李采薇,这就是李如月的心肝宝贝,一看就知道是蜜罐子里泡大的。

接下来,便是问诊。

陆梨细细询问李老夫人症状,李老夫人如今看东西模模糊糊,隐约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因为那一个名字,李老夫人不由自主地关注陆梨,“听陆大夫声音年轻的很,今年多大了?”

陆梨:“十八。”

李老夫人手心微微一颤:“可真年轻啊。”

陆梨笑笑。

李老夫人又问:“听口音陆大夫不是京城人士?”

“我是崖州人。”

“咣当”李如月不慎打翻了手中的茶杯,十八,崖州,还有那个该死的名字,李如月眼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姑姑,你怎么了?”李采薇担忧地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检查,“有没有烫到?”

李如月回神,收敛了下神色,笑着道:“我没事,就是手滑了下,不要紧。”

李采薇看了又看,确认她无大碍,便道:“姑姑快去换一身衣裳。”

望着她关切的脸,李如月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她慌什么,陆梨那个祸害早已经死得透透的,这大夫就是个巧合而已。

李如月镇定地离席换衣,她一走,二夫人小声道:“小姑是不是想起孩子了?”二夫人记不得李如月前头那个女儿的名字,实在是甚少有人提起,提起来也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地指代,倒是还记得是崖州人,“要还在,今年也是十八,和咱们家薇姐儿一样的年纪,两人还是同一天出生的。”

说着便觉上首的李老夫人看了过来,浑浊的眼睛明明看不清人了,却冷冷的,唬得二夫人面上一凉,悻悻低了头。

李老夫人收回目光,再看陆梨,眼神更加复杂,真是太巧了,若非性别不对,都要以为是那个孩子找上门来了。然而怎么可能,那个孩子在四年前失足坠崖没了,造孽啊!想起那个孩子,李老夫人心头沉甸甸的,有心不想再继续问诊,毕竟看见他这个人,难免就要想起那个苦命的孩子,她心里不好受。

可这个陆大夫说她的眼疾能治,御医都束手无策,她说能治。想起东平伯府的老夫人,李老夫人心动了,犹豫了,最后压下了那一丝难受和难以言说的不安:“那就有劳陆大夫了,要什么药,你尽管开口。”

陆梨被客客气气地送出陆府,离开时,她回望碧瓦飞甍的府邸,笑了下。

回到医馆,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丁科赶忙上来说:“祁王府的管家等了先生您一个时辰了。”

陆梨点点头,走了进去,便见一个笑眼盈盈胖墩墩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喝茶,见了她站起来,笑眯眯道:“您就是陆大夫啊,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陆梨微微一笑:“过奖。”

“不不不,”刑管家笑的像一尊弥勒佛:“陆大夫妙手回春,起死人肉白骨的美名,老夫如雷贯耳。”

陆梨:“起死人肉白骨不敢当,只能说侥幸会些医术。”

刑管家笑两声,又恭维两句,才说明来意。

祁王的右胳膊在去年的平乱中了一箭,在整个太医院的治疗下都只恢复了三成,能不能彻底恢复,御医们也不敢打包票。

祁王是皇帝胞弟,亲娘太后正好好的活着,摊上这么个尊贵的病人,御医们头疼欲裂,就有**水东引了。

杏林圈就那么大,一点风吹草动尤其是出了个名医那是马上就能传开,陆梨让卧病在床数年的人重新站起来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一个姓黄的御医脑瓜子一转,说了这事。秉承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就有了刑管家的上门。

陆梨来者不拒,她要的就是这样有权有势的病患。和卫国公府和康宁侯府相比,她的力量还太弱小,人家要是嫌弃她丢人,轻而易举就能碾死她。

勤劳的陆梨就这么的坐上祁王府的马车再一次离开。

丁科叹叹气,先生如今的名声越大是越来越忙,出诊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谁叫找上来的达官显贵多了,好也不好,好的是诊金丰厚,不好的就是先生都忙瘦了。

“陆大夫请。”刑管家客客气气的抬手一引。

陆梨抬脚入内,就见上首坐着华服男子,年约二十,剑眉星目气质卓然。

陆梨见礼:“草民见过王爷。”

祁王也有些被她过于年轻俊秀的外貌讶异了一瞬,毕竟大夫这一行当,年纪越大经验越丰富医术也就越好,不过他也知道这世上凡事都有意外,黄御医敢推荐这个人肯定是这人确有几把刷子,何况他事先也找人调查过,的确医术了得。大抵这年轻人便是祖师爷赏饭吃,天赋异禀。

“免礼。”

陆梨直起身。

刑管家就道:“还请陆大夫为我家王爷看诊。”又示意陆梨在祁王边上的椅子坐下。

陆梨坐下后,打开药箱拿脉枕。

祁王见他虽年纪轻轻但是从容有度,比一些御医还要淡然,倒是高看几分,心想不是手上有真功夫没这份底气,有本事的人有资格傲气。

“请王爷伸手。”

剑书卷起祁王的袖口,莫名地看了陆梨好几眼。

陆梨回望。

剑书笑笑,又收回目光。

祁王看了剑书一眼,把手腕搁在脉枕上,陆梨搭了上去,仔细探脉,眉头微微皱起来。

刑管家的心也跟着他的眉头皱起来,想问又不敢打扰。

陆梨收回手:“还请王爷宽衣,草民想看看患处,以便更详细地了解病情。”

祁王那伤处在臂膀上,他之前也被那些御医看习惯了,倒不意外,正准备站起来除衣。

剑书拧着眉头看看陆梨,又看看已经张开手臂示意他脱衣的祁王,纠结了下,踮起脚附到祁王耳边压低了声音道:“王爷,这郎中是女儿家。”

祁王愣了下。

剑书重重点头表示肯定,他也是确认了好几遍才确认,这位陆大夫就是女扮男装无疑,虽然装的挺像,可女子的呼吸步伐和男子是有差距的,他习武多年,不至于分不出。

祁王脸色顿时就有些微妙了,被丫鬟宫女伺候是一回事,被其他女人看身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见那陆大夫还一脸平常地望着他,似乎在等他宽衣解带,祁王眉梢扬了下:“陆大夫既是姑娘家,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防被看破了身份,陆梨先去看剑书,应该是他看出来的,这祁王府倒是卧虎藏龙。陆梨不以为意地笑了下:“医者眼中,并无男女,只有病人。不曾言明,也并非有意欺骗,只是女子之身,在外行走不便,故我以男装示人,冒犯之处请王爷见谅,王爷若不愿,草民便告退。”

祁王看看她,这幅模样要是穿上女装,的确容易引来麻烦,便有些理解了。要是她男扮女装行医,他会怀疑下她是想对女眷不利,女扮男装造不成危害,便道了一声:“不必。”

陆梨就道:“王爷雅量。”

剑书左右瞧瞧,上前一步,手抓住祁王的衣服,他又看了看祁王,祁王也看了看他。

剑书窘了下,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总觉得自家王爷吃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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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错位的人生5

多了祁王这个病人之后, 陆梨明显的感觉到来找她看病的达官显贵更多了,只是有那么一部分人是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悄摸摸的想打听祁王的伤势。一个掌兵的亲王, 残疾与否自然事关重要,重要到决定一些人愿不愿意结亲。

陆梨好笑, 没想到这位王爷倒是挺有行情, 却没想到连李如月都来打听祁王的手疾。她虽没明说是为了李采薇,不过陆梨心知肚明。因为就在上次去卫国公府出诊时,李采薇的丫鬟静夜也私下寻了她打听祁王的伤情。也是那时陆梨解了惑,李采薇年方十八,却未定人家,原来如此。

李如月没有开门见山就打听祁王, 那多不讲究,他们豪门大户可做不来这么不讲究的事, 她先是说了自己近来有些心慌气短,所以想请陆梨为她把脉。

陆梨:“是不是还有午后和夜间潮热,少寐多梦,尿少色黄这些症状。”

李如月本是忍着膈应找上来的,就冲这郎中的名, 她就厌恶。本打算随便看看, 被说中症状之后,顿时拿正眼看陆梨了,怎么就忘了母亲在她近半个月的治疗下,眼睛虽然没有复明, 但是精神头好了许多,忙道:“是有,我这是?”

“阴虚火旺,想来世子夫人今日多有烦忧,我开几服药能缓一缓,想彻底好,还得夫人放宽心。”

神了!李如月心道一声,可不是烦忧,还不是为了薇姐儿这个冤家。

这丫头上一辈子就痴恋祁王,结果被陆梨那个祸害横刀夺爱,以致于被嫉恨蒙蔽了双眼,做下了很多不理智的事,最终凄惨收场。

这辈子,薇姐儿依旧在白鹿书院求学期间喜欢上了偶然来白鹿书院的祁王。没害人精了陆梨捣乱,她以为女儿能心想事成,她的薇姐儿在白鹿书院可是出类拔萃。只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祁王并没有对薇姐儿另眼相待,明明当年祁王对成绩优异的陆梨格外不同。

虽不愿承认陆梨比薇姐儿优秀,她还是捏着鼻子让薇姐儿模仿陆梨当年在白鹿书院出的那些风头,效果却不尽人意。折腾了两年,直到薇姐儿从白鹿书院结业,也没得到祁王亲睐。

当时薇姐儿已经十六,老大不小了。家里横了横心,就想走宫里太后的路子,哪想遇上祁王平乱,还受了伤,废了一只手,眼见的要当富贵贤王,家里头自然不答应。

只薇姐儿死心眼,就是认准了祁王,给她说了好几户人家好儿郎,她都不乐意,这结亲又不是结仇,自然不好硬来的,于是就僵住了,一拖二拖拖成了大姑娘,再不嫁人,那就真正的耽搁了。

李如月这个当亲娘的岂能不忧不愁,她这辈子可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眼瞧着又要过年,翻过年又长了一岁,李如月简直快愁死了。

“那便烦请陆大夫开方子,你的医术我是再相信不过的。”李如月奉承,毕竟有求于人嘛。

陆梨微微一笑,提笔写方子。

李如月看着陆梨的字:“想不到陆大夫不仅医术好,字都这么好,后生可畏啊。”

陆梨:“过奖。”

“陆大夫不必谦虚,如今我在外面应酬,可是听了不少人夸你,还有人专门向我打听你的医术,我就说,连祁王府都请你上门为王爷诊治了,这医术还有问,和宫里的御医都是有的比的。”

陆梨:“夫人谬赞了。”

“哪是我谬赞,分明是你有本事,祁王的手伤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却没难倒你陆大夫,想来要不了多久,祁王就能恢复神箭手的风采。”

陆梨但笑不语。

李如月佯装随意地问:“莫不是祁王的伤?”她欲言又止地望着陆梨。

“为医者不经病患同意,万不能对着外人言说病情。”

李如月脸色僵了僵,不过只是一瞬的事,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票,望着陆梨的眼睛:“还请陆大夫行个方便。”

陆梨有那么点想笑,他正色:“请夫人莫要为难草民,不然草民实难向祁王爷交代。”

显然祁王的招牌还是挺好用的,李如月不敢再逼迫,甚至都不敢翻脸,就怕陆梨转身向祁王告了状,她勉强笑笑:“让陆大夫见笑了,我夫家有个侄女,思慕祁王,就托我……诶,姑娘的家一点不好对人说的心思,还请陆大夫代为保密。”

陆梨啧了一声,张家的姑娘可真是倒了血霉被扣上这么一个锅。

“夫人放心,今天我只是为你看诊,并没旁的事。”

李如月满意点头:“是是是,我就是请陆大夫看了看诊而已。”

一个疗程的药吃完之后,李如月的心病依然还在,可不适的症状着实缓解了不少,有心再找陆梨,想起之前的尴尬,到底拉不下脸面,索性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便算了。

不曾想刚睡了几天踏实觉,又开始多梦,还都是噩梦,吓得李如月每晚都一身冷汗地惊醒,此后再难以入睡。

夜不能寐,白天瞌睡,仍然逃不过噩梦侵袭,如是两日,李如月总觉得自己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然她问丫鬟,都说没有。

李如月脸色煞白,不肯承认自己出现了幻觉。

因着近来陆梨存在感强,便有丫鬟提议,要不要请陆大夫?之前已经请过几位郎中,都说夫人只是焦虑太过,让夫人放宽心,然后开了些安神助眠的方子,却都无用场。

李如月矢口否认,她记得同春堂的徐大夫说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的那些噩梦里,陆梨占了半壁江山。

她不想见和那个祸害同名同姓还同样来自崖州的陆大夫,见到他自己就会想起陆梨,她怕又会梦见鲜血淋漓的陆梨从悬崖底下爬上来,桀桀怪笑着说:姑姑,我从地狱里爬出来了,你和表姐还好吗?

李如月重重打了一个冷战,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急声吩咐:“备车,我要去一趟相国寺。”就算陆梨变成鬼缠着她又如何,她找高僧降服她,活着的时候不是她的对手,死了更不是。

李如月眼底迸射出强烈的冷光,保养得宜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

两个丫鬟心头一凛,互相对视一眼,皆想起值夜时听到的只言片语,心下惶惶。

李如月这样的状态自然是不便去卫国公府,多日不见李如月,李采薇便主动去了康宁侯府,但见李如月骨立形销的模样,顿时吓了一大跳:“姑姑,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因着久未安眠,李如月很有些暴躁,一点都不想应付人,只来的是她的薇姐儿,李如月强打起精神说话:“有些不舒服,已经请御医看过,不要紧,好好休息就行。”去了相国寺,依然没有好转,她连御医都请来了,安神药喝了几大罐,可依然夜不能寐,精神越来越差。

李采薇哪里肯信,心急如焚:“姑姑你这样哪里像不要紧。”

李如月十分受用她的关心:“我真的没事,就是几天没睡好。”

“怎么会睡不好?”

李如月望着一脸关心的李采薇,想起了昨晚上的那个噩梦,陆梨将薇姐儿剥得干干净净挂在城门下,洋洋得意地说,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她的真面目。哪怕只是回想,李如月都觉得五内俱焚,不由自主握住李采薇的手。

被抓疼了的李采薇惊呼一声:“姑姑?”

回过神来的李如月连忙松手,拉起李采薇的手细看:“抓疼你了,我看看。”

“没事了,姑姑,你怎么了?”李采薇觉得姑姑哪哪都不对劲,就见李如月忽然瞪视她:“滚开!”

李采薇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刻在李如月的眼中,她看见的是血肉模糊的陆梨站在李采薇身后,一边拍着李采薇的肩膀,一边说,“如果世人都知道了你的宝贝儿女儿是个冒牌货,你猜会怎么样?”

“姑姑?”李采薇伤心又惊恐的看着面目狰狞的李如月。

这一声好比晴天霹雳,劈醒了李如月,视野中哪还有什么陆梨,只有惊惶无措的李采薇。

李如月闭上眼,无力和恐慌席卷而来,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疯了,活生生被已经死掉的陆梨逼疯,这个害人精,活着害人,死了也要害人。她尽量逼着自己不去想陆梨,可越是不想越是忍不住想起,相国寺的高僧说她业障难消,业障!这世上难道真的有所谓的报应?

*

李采薇带着满腹担忧回到卫国公府,见了柏氏,便把李如月的情况说了:“母亲,陆大夫明日就要来为祖母施针,不如顺道让她替姑姑看看,您是没瞧见,姑姑憔悴的不成模样。”她皱了皱眉,“陆大夫医术高明,咱们都看在眼里。旁的大夫看不好,陆大夫许是有办法。可我和姑姑一说,姑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就想着我先把人带过去,到时候姑姑也不好拒绝。”

柏氏惊讶:“你姑姑怎么了?”

李采薇愁眉不展:“姑姑只说睡不好,可我看着像是得了大病似的,瞧着就让人不安。”

柏氏纳闷,前一阵见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大病了,怕女儿是关心则乱,薇姐儿打小就和她姑姑亲,便看向静夜。

静夜详细地描述了李如月的现状。

听的柏氏都担忧了,可别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娘家人,这些年她和这个小姑子处得还不错,很有些担心:“那明儿咱们就请陆大夫过去瞧瞧。”

李采薇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来。

柏氏看看她,欣慰一笑:“不枉你姑姑一直这么疼你。”话锋一转,“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让你知道,你姑姑之所以拒绝陆大夫,是有原由的。”

李采薇疑惑:“啊?”

“陆大夫的名讳和你姑姑早夭的女儿一模一样,难免触景生情。”他们也是看了方子上的落款才发现,就是这么巧,同名同姓还是同乡,那孩子要是还活着,今年也十八了,能考上白鹿书院,该是个聪慧的,可惜了。

李采薇大惊,片刻后恍然:“怪不得明知道陆大夫医术那么好,姑姑都不愿意请陆大夫,可怎么能拿身体开玩笑呢。”

柏氏叹了叹气:“你姑姑是个命苦的,你要多孝顺她。”

李采薇重重点头:“我会的,姑姑那么疼我。”

柏氏又道:“明儿我和你一块去,我在,你姑姑应该不会拒绝见陆大夫。”

李采薇喜出望外。

次日,为陆老夫人施针结束之后,陆梨便被柏氏请了过去。

柏氏客客气气地说:“不知陆大夫待会儿可有要紧事,若是没有,可否请陆大夫陪我们去康宁侯府为我家小姑看诊,小姑近来身体有些不适。”

不说老夫人在他的治疗下情况一日好过一日,就说眼下他是多少官宦人家的座上宾,柏氏也要客气三分,再来交医术精湛的大夫,总是有利无弊的。

陆梨看着态度和善的柏氏,心情有些微妙。从记事起,她就知道父亲不在人世,所以她对父亲并没有期盼,她期盼的是远在京城的活着的母亲。她已经知道李如月不是,也庆幸李如月不是,然投入的感情无法收回,多年的期盼让她难免对柏氏有些好奇,与她而言母亲这个形象分外不同。

这一刻,她在想,若是柏氏知道真相,她会怎么想怎么做。于李家人而言,李采薇纵然不是李家二姑娘也是嫡亲的表姑娘,唯独柏氏,与李采薇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第40章 错位的人生6

陆梨垂了垂眼,再抬眸时, 望着她的柏氏敏感地意识到她的眼神变了, 不知怎么的,她心跳忽然加速。

“有些话想与夫人说, 不知眼下可方便?”陆梨的目光扫过一屋子的丫鬟。

柏氏惊疑不定, 做了七八个设想, 一会儿是老夫人的病情, 一会儿又是李如月的病, 最后变成静夜找陆大夫打听祁王的事。她是管家夫人,如何不知道静夜的小动作, 然而为了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柏氏稳稳心神,遣退了闲杂人等, 只留下刘嬷嬷以及两个大丫鬟。再是风气开放,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不好听。

柏氏缓缓道:“陆大夫请说。”

“我和夫人说个故事吧。”陆梨微微笑着。

柏氏一愣,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便略略一颔首,“洗耳恭听。”

“十八年前,京里一大户人家的长媳和小姑子前后脚怀了孕,那小姑子是个命运多舛的, 孕中丧夫, 悲不自胜。”

柏氏皱眉,不免想到了自己和李如月,可不正符合她说的,她有一种直觉, 对方说的就是她和李如月。

陆梨娓娓道:“小姑子更悲的是,自己腹中的骨肉未生便担上克父的污名,又无父亲照拂撑腰,日后必定艰难,每每想来,小姑子便心如刀割。有一天,她望着同样身怀六甲的长嫂,忽然灵光一闪。”

陆梨直视柏氏:“何不偷龙转凤。天公作美,长嫂因为苦夏去了别庄待产,更方便小姑子动手,于是,小姑子跟去庄子上,在长嫂生产那日也动了胎气,趁乱换了孩子。为防事泄,小姑子等不及孩子满月,便送往婆婆处,丝毫不顾孩子是否受得起途中颠簸,那孩子倒是命大,没死还活的不错,竟然考上了京城一等一的书院。”

柏氏脸颊抽搐,想说一派胡言,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震惊地望着陆梨。

“小姑子本以为高枕无忧了,不曾想那被送走的孩子竟然要进京了还要长居,做贼的难免心虚,惟恐进京后秘密不保。小姑子她便去见了那孩子,那是她十四年来第一次见那孩子,第一面她就决定要斩草除根,因为那孩子长得太像长嫂,而她的孩子长得太像她,一旦进京,早晚有人会怀疑两个孩子的身世。于是小姑子带着那孩子去爬山,遣退左右,趁其不备,轻轻一推,将那孩子推入万丈深渊。”

柏氏坐在那一动不动,心里头像是压了一块秤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个故事里的小姑子分明指代李如月,而那个长嫂就是她,怎么可能,胡说八道!

然柏氏忍不住想起采薇和李如月恍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人人都说侄女像姑。可说句心里话,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居然长得那么像姑姑,偏李如月与丈夫模样并不相似,柏氏心里并不得劲。

柏氏又想起这些年来,李如月对采薇的格外疼爱,说一句视如己出一点都不为过,以前她以为是因为长相,对于长得像自己的人难免偏爱几分。

柏氏还想起自己临产时,因为酷暑难捱,所以去了别庄,李如月跟了过去。她生产时,李如月挺着大肚子跑进跑出,不小心撞了下肚子,早产了,事出突然,便就地在产房里生起来。因为人手严重不足,产房里乱糟糟的。

柏氏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理智告诉她简直荒谬,可她却忍不住顺着对方的话往下想,越想呼吸越急促。

“你叫陆梨,你认识陆梨是不是,你故意叫这个名字?” 柏氏声音紧绷,彷佛拉满的弦。

陆梨笑了笑,柏氏却看出了一缕悲哀,她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就是陆梨。”

柏氏怔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瞳孔剧烈收缩:“你是陆梨!你是女的!你说谎,你长得并不像我!”那话里竟然有几分如释重负。柏氏如何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被李如月调包,自己十八年来如珠如宝疼爱的都是别人的女儿,还是仇人的女儿。

陆梨轻轻一笑:“掉下悬崖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至于脸,被毁的无法见人,家师便给我换了一张脸。”

能将人改头换面,显而易见的医术精湛,怪不得她这么年轻就医术了得。柏氏忽视意识到自己竟然在顺着对方的话想,她居然信了!柏氏攥紧双拳,直直看着陆梨:“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

陆梨:“若有证据,我早将她绳之於法。倒是夫人,若是愿意姑且信一信我的话,不妨问问十八年前在产房的人。我有心想问,可我并不知有哪些人,少数打听到的几个,也都不在人世了,想必夫人身边应该还有当年在场的人,也许会有收获。”

她当然要问,柏氏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紧紧的抓着心脏,令她难以呼吸。

陆梨看着面无血色的柏氏,接着道:“李如月眼下正心神恍惚,夫人要是能找到一二证据,倒可以亲自去问问她。”

“她的病是你?”柏氏惊疑不定地看着陆梨。

陆梨笑而不语。

柏氏忽然间有些冷,连御医都查不出病因,她有如此神鬼莫测的手段,何至于无缘无故害李如月。就算要害,一点药足够了,需要大费周章编这么一个荒诞的故事?

直到陆梨走了,脑子里乱糟糟的柏氏依然枯枯坐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莫说她,就是刘嬷嬷连同两个大丫鬟都处于震惊之中。若是真的,那这是何等骇人听闻之事,李代桃僵混淆血脉,还妄图杀人灭口。

“奶娘,她说的都是假的,她在骗我是不是?”柏氏声音发抖,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刘嬷嬷也盼着这是假的,可陆梨笃定又从容的态度令她不由自主的信服,尤其是那些疑点,越想越是惊恐。

她握着柏氏的手,似乎是想传递力量:“夫人,老奴想起一件事来,当年姑奶奶身边在产房里伺候的人恍惚都没了。接生的产婆好像十几年前就没了,怎么没得,老奴一时倒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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