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下午三点开始，温挽两点多到那儿的时候，叶秋泽已经在客厅的大桌子上摆上了满满的食材。
江一诺在做最后的角度调试，由于叶秋泽坚决不肯出镜，所以只能控制手机拍到他的脖子以下的位置。
温挽凑过去看手机里的画面，笑道：“脖子以下，啧，这四个字儿听着真熟悉哈。”
“你手好点儿了没？”江一诺问她。
“好多了，那挠的小三花呢？在楼上？”
“嗯，楼上睡觉呢。”
那猫被他们带回来的时候性子还颇为刚烈，见人就呼呼，拳打脚踢的。但这么几天被他们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性格收敛了不少，很快就适应了拥有长期饭票的生活，心情好的时候还能让人挠挠。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打开直播间。”江一诺坐在手机后面，“挽挽姐，你一会儿不要走远，不要坐下，不然会拍到你脸。”
“没事儿，他们不认识我。”
江一诺看着她，“不是认识不认识的问题……”
叶秋泽接话道：“你这脸一出现，隔天我们这儿门槛就要被人踏破了。”
“好了别说话了，进去了。”
江一诺盯着观看人数上涨，“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得到，小姐姐声音真好听。】
【来了来了，翘班看猫！！！】
【我看到桌上的三文鱼了嘤，猫吃得比我好系列。】
【咦？右下角看到了一根手指头，好细好白，是主播小姐姐的手吗？】
江一诺凑近看了一眼，“不是我的，是我们这里另外一个小姐姐的。”
“叶哥还在准备食材，趁现在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问，过会儿开始做饭以后就不回答提问了喔。”
【想问一下你们那里还招志愿者吗？就那种没有养猫经验，但是很喜欢猫，不怕脏不怕累能铲屎能搬砖的。】
“缺，有意向的可以看微博主页的联系方式，我们这边会统一审核。”
【想知道你们靠什么维持生计呀？】
“目前主要日常开支还是靠捐款，医疗这边我们跟宠物医院有合作，宠物粮有时候也会收到一些公司或者个人的捐赠。”
【听说碗碗也在这边做志愿者，小姐姐你见过吗？】
“碗碗啊……”江一诺愣了一会儿，她抬眼看向温挽，见后者点点头以后，才接着回答，“见过的呀，可好看了。每次来都会带很多很多东西，前几天我们救那只小三花的时候碗碗也去了，还被抓伤了。”
听到江一诺这么说，评论区刷碗碗的人越来越多。
她一向比较神秘，不透露个人信息。粉丝们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机会，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江一诺又说了几句，看到一旁的温挽在手机备忘录上敲了一行字——让他们别问我。
“喔，大家还是把关注点放到小动物身上吧。”
【小姐姐刚刚停顿了十几秒钟，是不是负责人cue流程了？】
【碗碗不会也在吧？跟小姐姐说不要再聊她了？】
【我有一个合理的推测……】
【楼上别走，我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刚刚那根细白的手指头，是不是我们碗碗的？】
江一诺又重复了一遍让大家不要再问碗碗了，“大家可以问点其他的事情，关于流浪动物啊，关于喂养动物，都可以。”
“诶，我看见刚刚有人问x宝牌的猫粮怎么样？我可能对猫粮不是特别了解……”江一诺突然想起来，温挽对这个很有研究，“我问问另一个志愿者小姐姐知不知道。”
温挽点点头，随后开始在备忘录上打字。
“不然你直接说？”江一诺压低声音，询问她的意见。
反正温挽平时视频里用的是变声器，跟本人的声音差距很大。
温挽略微想了想，索性坐到了江一诺旁边，清了清嗓子道：“x宝的猫粮不是特别建议购买，我没有记错的话它成分表第一位是谷物，大家可以去看看阿林超人的测评，这个牌子他测过的。”
她接着看评论区，又有人开始询问其他牌子的猫粮狗粮。
“不推荐品牌哈，因为他们也没给钱。大家还是自己多搜搜网上的测评，有几个博主专门做这个的，数据很全面。”
“嗯？推荐测评博主啊？大家自己搜一搜吧。我们也不推荐哈，他们也没给钱。”
江一诺看温挽聊得挺好，附到她耳边道：“你顶一会儿，我去催催叶哥。”
“大家除了猫粮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温挽凑近看着评论区，“m市的宠物医院？这个也不太好说，理论上大医院设备肯定是要好一点的，你们可以自己多走走看看。我就不推荐了，他们也没给钱……”
【哈哈哈哈，我怎么觉得小姐姐的说话口气跟碗碗那么像？就特别喜欢call back。】
【碗碗真的好看吗？网上有很多人黑她。】
温挽撑着下巴，“好看的。”
【小姐姐也养猫吗？】
“养啊。”
【啊，小姐姐的猫多大了啊？做绝育了吗？】
“快十个月了，绝育做过了，已经恢复好了。”
【公猫吗？】
“对，公猫。公猫绝育手术很快的，母猫相对来说麻烦一点，也危险一点。”
【小姐姐声音好好听啊！大学是学播音的吗？】
“不是学播音的，大学是学……”
温挽突然哽住，她回忆了一下刚刚自己这张嘴突突出去的信息，要是再说了大学的专业，那好像就坐实了她是碗碗了。
她抿了抿嘴，正寻思怎么圆回去，突然看到叶秋泽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自己准备好了。
“好了不聊了，叶哥已经准备好了，让他来给大家演示一下怎么准备猫饭。”
温挽立刻逃离那只可怕的手机，她这个说话不过脑子的性格真是要命，差点儿掉马了。
虽然她初步有出镜的打算，但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
她坐到离叶秋泽近一点的地方，偶尔给他打打下手。
猫饭做完以后，江一诺拿着手机上楼给网友们看猫去了。
温挽和叶秋泽一块儿收拾了桌子，后者装了满满两只保鲜盒的猫饭给她，“给勺子的。”
“叶哥靠谱。”温挽拎着饭盒，“那我先走了？”
叶秋泽摘了围裙，“我送你吧，我正好去城里接周队。”
“行。”温挽想了想，报出了徐心悦公司的地址。
她估摸着今日徐心悦下班早一点，准备跟她一块儿出去吃饭。
路上给徐心悦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她不在公司，温挽只能让叶秋泽将自己放到地铁站，乘地铁去了徐心悦家。
徐心悦家离她公司挺远的，她当初为了租一个大一点的房子，只能降低对地段的要求。
上了楼，温挽还没敲门，门就开了。
“你今天怎么没上班？”温挽见她穿了个睡裙在屋子里，手里还拿着一听啤酒。
桌上放着两块千层蛋糕，刚动了一口。
“啤酒配蛋糕，我也是第一次见。”温挽拿她的叉子吃了一口，“休假？”
徐心悦摇摇头，“辞职了。”
“什么？辞职了？”温挽将她手里的啤酒罐子一把抢过来，“什么时候辞职的？”
“昨天晚上？今天上午？”徐心悦又开了一听啤酒，“我不是借酒消愁，就是以前怕耽误事儿，好久没喝了，馋死了。”
她其实算半个酒鬼，上大学的时候宿舍囤了一排各式各样的酒，没事儿就喜欢喝几口，但酒量不太好，一喝酒就喜欢睡觉。后来工作了，时间不自由，就很少碰过了。
“为什么辞职啊？”
虽然辞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但温挽总觉得突然。
“那个孙启之，不知道给我们老板什么好处了，昨天晚上他们高层聚餐，老板非要带上我。”
去了以后孙启之只见到徐心悦一个人，自然是不满意的，又寻机发难。
“我们老板一听孙启之要找的是我朋友，立刻就让我打电话叫你过去。”
那徐心悦自然是不答应的，一口回绝后，公司高层居然用职位来给她施压。
“说什么孙总就是跟你朋友交个朋友，不要不识抬举……呸。”徐心悦翻了个白眼儿，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犯恶心，“反正我们老板的意思就是我朋友攀上了孙启之，我连带着也要平步青云。”
“我当时气得不行，当时就说不干了。那个孙启之好像也挺来气的，我听说他给了我们公司一个什么什么合作吧？按理说他肯定是看不上我们这种级别的公司的，应该就是为了找你。谁知道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辞职信是早上交的，人事总监居然还打电话挽留我。估计是跟孙启之的合作黄了，不想失去我这么一个壮劳力。”徐心悦吃了一大口蛋糕，“我先休息一阵儿，工作不急。”
她毕业一年多拼死拼活地工作，好歹也存了些钱，够她在家过半年好吃好喝的日子了。
温挽听完来龙去脉以后叹了口气，戏瘾发作了。
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抱着徐心悦的肩膀抽抽噎噎道：“终归是我害了你。”
徐心悦面无表情，被她抱得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拨开温挽的手，平静道：“那你能请我吃外卖吗？”
温挽豪气地将手机塞给她，“吃！随便点。”
徐心悦低头一看手机，“你倒是给我解锁解开啊……”
二十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温挽瘫在沙发上刷视频，踹了踹徐心悦的脚，“开门去，你的椰子鸡到了。”
徐心悦躺在双人沙发上，用吸管喝着啤酒，无动于衷，“你去吧，我工作没了，都那么惨了，你怎么忍心让我开门呢？”
温挽无奈，只能从沙发上爬起来，小跑到门口。
她刚要开门，突然扫过猫眼，门外似乎不是熟悉的黄衣服哥哥，也不是蓝衣服哥哥，而是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温挽觉得不对劲，立刻放开门把手。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向猫眼外面。
与此同时，猫眼外的男人猛然凑近。
视野突然变黑，温挽从里面只能看到一个变了形的眼珠子，眼白微黄，布满了红血丝，看上去骇人极了。
温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死死地贴着墙。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紧不慢的节奏。
徐心悦半天听不见动静，扯着嗓子喊道：“你干嘛呢？怎么还不开门？”
温挽心脏突突地跳，她声音不稳，有些哆嗦，“你别说话……”
“怎么了？”徐心悦起身走到她旁边。
温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再一次看向猫眼……
这次，她看清楚了门外那张男人的脸。
是孙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