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挽被他这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逗乐了,她将人推到水池旁边,红着脸,“算了,你还是接着洗碗吧。”
邢楚言拿起清洁棉,刚抹了一只盘子便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
温挽明面儿上是站在旁边看手机,实则手机上放着的视频是暂停状态的,她一直偷偷地盯着他看,所以邢楚言一停下她就发现了。
“袖子挽一下。”邢楚言擦了擦手上的水,将两只胳膊悬着,递到温挽跟前。
黑色衬衣的袖子只卷了一道上去,洗碗的时候容易沾到水。
温挽放下手机,去帮他挽袖子,嘴里还不太情愿地嘟囔着:“怎么干个活儿这么麻烦的?”
袖子整理好了,邢楚言没洗几个碗,又停下了。
温挽这回连手机都没拿,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见他又停下,一叉腰好气又好笑问他:“你又怎么了?”
邢楚言故意坐实了她说自己事儿多的话,“脸颊痒。”
温挽白了他一眼,“憋着。”
邢楚言回头看向她,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却无端让人觉得他有些委屈。
温挽拿他没辙,皱着眉过去,“哪儿?”
“右边脸。”邢楚言将头凑过来,他扫了一眼温挽的指甲,“轻点儿。”
温挽抬起手,让他闭眼。
邢楚言乖乖将眼睛闭上。
温挽随手抄起一个买西瓜送的不锈钢勺子,是那种薄薄的质量不太好的材质。
她先在自己手背上刮了刮试试力道,生怕刮坏了邢楚言那张脸。
随后,温挽用勺子柄在他右边脸上划拉了两下,问道:“好了没?”
邢楚言睁开眼,“好了。”
“还痒就自己拿着挠。”温挽将那不锈钢的勺子丢到他手边。
邢楚言笑了一声,顺手接过去洗了洗,放到了沥水架子上。
厨房收拾好以后,温挽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门口,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我妈开会呢,不打扰她了,我们下去吧。”温挽小跑到玄关换鞋子。
邢楚言手里拎着两个垃圾袋,用下巴示意温挽,帮他把桌子上的手机拿着。
手机一拿起来屏幕就亮了,温挽无意间瞟了一眼,发现他的锁屏界面是自己。
她不知道邢楚言是什么时候拍的,好像是在7012,她趴在吧台上等着邢楚言做饭。
一抬头,温挽见邢楚言嘴边挂着笑意看着她。
于是,温挽先发制人,举着手机到他跟前,质问他:“这位好邻居,偷拍别人是不是不太道德?”
温挽想着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便是邢楚言。
可没想到邢楚言比她脸皮还厚,面不改色地狡辩:“我本来是想拍猫。”
猫?
哪儿有猫?
温挽将手机屏幕拿近,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
最后,她指着屏幕左下角的一点点黑色的毛毛,不太确定道:“你说的是这一小撮吗?”
“是。”邢楚言颇为认真地接着解释,“拍完觉得人比猫好看,就把猫截掉了,没截干净。”
温挽下意识回头去看某只被他说不好看的小猫咪,勺子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单纯的小猫咪全然不知邢楚言是这么评价它的。
温挽觉得好笑,推着邢楚言出门,“你应该庆幸勺子听不懂人话。”
不然邢楚言怕是再难踏进家门半步。
丢完垃圾,温挽跟着邢楚言在小区内走了一圈消食,她回家的时候齐兰也开完会出来了。
“回来了?”
齐兰去餐厅检查了一下卫生情况,桌子碗都擦得锃亮,一看就不是温挽干的活儿。
“您别看了,邢医生那洁癖也就比您轻那么一点点,肯定干净的。”
温挽给自己倒了杯淡柠檬水,喝了一口突然想起来,“对了,邢医生不喝白开水,以后他再来,得给他加点儿有味道的东西。”
齐兰扫了她一眼,“以后?”
“以后就是他伺候我了,你见过几个丈母娘给女婿倒水的?”
更何况齐兰觉得家里的东西摆放邢楚言比她还清楚,尽管他这两次碰面都十分客气守礼,但从细节上总是能看出来的。
就像温挽今日没回来前,齐兰在厨房自言自语了一句不知道有没有锡纸,邢楚言便从外头的餐柜里找出了半卷给她。
“什么丈母娘女婿的……”温挽放下了水杯,“我就是看着他今天喝您给倒的白开水面不改色的模样,替他难受。”
每个人总有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温挽想着白开水对于邢楚言来说大约就像她自己不喜欢喝止咳糖浆一样,但凡喝到一口就表情扭曲,难以下咽。
“你知道不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齐兰坐在餐桌上,剥着明日用来炖汤的百合。
“不知道,没听他提过。”温挽往嘴里送了一片生的百合,慢慢嚼着。
“车和租的房子都不错,家里条件应该挺好的。”这两天观察下来,齐兰觉得他也是个礼数周到的孩子,做事情也踏实妥帖。
温挽笑道:“你和我爸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家庭背景了?”
当年齐兰和温扬博谈恋爱的时候,温扬博也是一穷二白的,后来白手起家走到现在,温挽本以为他们是最不在意门第的。
“你爸爸是没钱,但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受过新式教育,思想在同龄人中算是开放。”齐兰并不是想要温挽的另一半有多富裕,精神富裕远比物质要重要得多。
齐兰对邢楚言还是很满意的,早晨才刚刚拒绝了舞蹈团的同事给温挽介绍对象的事情,
“反正你年纪还小,慢慢相处,注意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了。”温挽点点头,为邢楚言说话:“邢医生不是那样的人。”
他虽然总喜欢在聊天的时候逗她,但平日里的行为从不越界。
温挽今日抱他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以后牵手、拥抱、亲吻,都得是自己主动?
那样显得自己好像多迫不及待一样,还是得努力绷住。
“我后天回去,机票你爸给我定了。”齐兰将桌上收拾了一下,打开了炖锅的定时功能。
“你不是说请了一周假吗?”
这才待了三天。
“我以为你爸要下周才能回来,想着多陪你几天,谁知道你爸出差提前回来。”齐兰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又立马向舞蹈团多要了几天假期,“趁着你爸空几天,出去旅游。”
温挽不太开心地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道:“真是的,说好来看我的……这么着急,你怎么不明天就走?”
“明天买不到机票了。”齐兰为此也很惋惜,错失了一天跟老公二人世界的时间。
温挽酸溜溜地看着她,“那明天陪我逛街去,人可以走,钱得留下。”
“行,正好你爸今年还没来得及置办夏装,明日一块儿买了。”
温挽叹了口气,又被虐了一脸。
她从小就是在这种充满了粉红泡泡的氛围下长大的,父母天天秀恩爱,仿佛她是个意外。
以前上学的时候别的同学都是爸爸或者妈妈去接,就她一个人要不是保姆阿姨去接,要不就是爸爸妈妈一块儿去等她。
后来她慢慢长大了,温扬博工作越来越忙,齐兰也要忙着舞蹈团的事情,温挽便更加独立
但父母的忙碌并没有影响他们一家人的感情,就算他们再忙,但还是会在周末的时候抽时间陪温挽吃饭看电影,会在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双双出现在班级门口,再秀一把恩爱。
温挽从小就明白,父母有自己的人生,并不是必须要一天到晚围着她转的。
她喜欢一家三口在家里一起吃饭,但也喜欢看到爸爸在公司里穿着西装给下属开会的样子,喜欢看到妈妈在舞台上跳舞的样子。
她升高一那年,齐兰收到了国外某个顶尖芭蕾舞团的邀请,答应的话需要出国交流一年。
那时候齐兰特别纠结,因为温扬博的公司那年正在迅速发展,是最忙碌的一年。她如果也接受邀请出国交流,那父母二人在温挽升高中的第一年,就会都是缺席的状态。
温挽还记得齐兰那次特地将邀请函拿给她看,跟她解释了家里的情况,问她愿不愿意去爷爷奶奶家读一年高中。
当然,如果她不愿意,齐兰会与温扬博商量,谁先暂时搁置事业。
温挽听她说完后立刻就同意了,她想着反正齐兰和温扬博平日里在家也不会给她辅导功课,反倒是永远觉得她读书辛苦,劝她别写作业了去玩会儿。
对温挽来说,这么两个“拖后腿”的爸爸妈妈,缺席她的高一似乎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反正高中学业繁忙,也没那么多空想他们。
……
“后天我送你去机场。”温挽知道她不太喜欢乘坐出租车,徐心悦后天早晨肯定是要上班的。
“我一会儿问问邢医生后天早上有没有空。”
晚上洗漱完,温挽躺在床上给邢楚言发了条信息。
碗碗能吃一大碗:【我的好邻居。】
碗碗能吃一大碗:【你后天早上有空吗?方便送我妈去机场嘛?】
邢楚言:【稍等。】
邢楚言后天早上有一个课题会,他收到温挽的信息后立刻跟教授请假。
王教授一听他要送女性朋友的母亲去机场,二话没说就准了。
王教授:【小伙子好好表现,多笑笑,积极主动一点,争取给未来丈母娘留下好印象(大拇指)(大拇指)】
邢楚言收到王教授的信息后,立刻给温挽回复。
邢楚言:【有空,后天早上几点出发?】
邢楚言:【我明天先去洗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