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传来喝倒彩的声响,还有人要求她再来一遍。
慕久摇摇头,大概现在脑子里都是水,光是晃起来就很晕,一面在茶几上摸索着找到一只子弹杯,抬头把里面金色的酒液饮尽后“啪”一声放回去,然后去找第二杯:“不、不来了……我罚两杯吧……”
有人给她叫好,顺势在她手里填入沁凉的酒杯。
慕久接过,抬头晃晃悠悠地又喝完了。
只是等把杯子放下后,或许是因为店里的音响刚好切了一首轻柔的歌,总觉得耳边比刚才要安静许多,连那些嘈杂的人声也淡下不少。
她觉得自己好受了些,刚才过于沉重的鼓点把她的心脏都压得砰砰直跳,快要突破薄薄的肋骨跳出来,只是还没等心跳恢复,她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在喊她,语气很生硬:
“慕久。”
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总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一面抬头看了眼。
他太高了,在这个角度下看起来很费力,需要一个劲地仰头,身上的白衬衫被光线打成暖色,高挺眉骨下的阴影几乎遮住他的那双桃花眼,只剩纤长的眼睫。
虽然醉得有点不清醒了,但谁叫他是沈宴,慕久没一会儿就认了出来。
可他明明生得这么好看,偏偏这时候的脸色很不好,嘴唇紧抿着,高挺的鼻梁上拧出一个隽秀的“川”字,她一时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连皱眉都这么好看,没忍住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沈宴原本的一肚子火在瞥见她朦胧的视线后顿时烧得更烈,深吸了一口气后,嗓音听起来比刚才还要冷:“起来,跟我走。”
“……啊?”慕久愣了一下,只是紧接着就分辨出他语气里命令的成分,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凶,明明他们——
她的思绪落在这儿卡了一下,之后总算清醒了些,从混沌的思绪里打捞出了一些前因后果。
明明她今天出来喝酒不想让他发现的……谁知道他竟然发现了。
可问题是,就算抓到她在酒吧里喝酒,他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这么凶地叫她起来,还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啊……
更何况她晚上还生着气呢,他见面之后没道歉也就算了,竟然还凶她……?
慕久想到这里就不高兴了,皱着眉歪了歪脑袋后,总算从嘴里蹦出来两个字:“不要。”
她才不要理他,也不要他管。
沈宴听到她字正腔圆的“不要”两个字后,一时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眼神显而易见地变得冽厉,看着她问:“你说什么?”
慕久本来就觉得很烦了,谁知道他还要再问一遍,加上也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不管不顾地冲他撒了一通气:“我说不要!不要不要!”
沈宴冷眼看她这副在耍酒疯的样子,克制地抿了抿嘴唇,只是到头来还是让她气得冷笑了声。
片刻后侧过脸,垂下眼皮去看坐在她身边的几个人,轻说了句:“抱歉,让一下好吗?”
他今晚的样子有点可怕,即使是在寝室里经常调侃到的人,郑婉和张姿艺在他出现之后也下意识闭上了嘴,根本不敢开口搭话,只能噤若寒蝉地看着他和某个喝晕了的慕久对峙。这会儿一听他在对她们说话,郑婉愣了一下后便赶紧催促坐在最外边的徐波站起身,从里面的座位上出来。
至于杨威,虽然不清楚他是谁,但看样子是慕久认识的人,在瞥见他强忍着没发火的眼神后,下意识起身让开了位置。
毕竟沈宴的年纪比他们都大,不放在一块儿时还看不出来,但等到这会儿碰面,气场总归压这些初出茅庐的小朋友们一头。
等到慕久边上的障碍被扫清,沈宴才走近俯身扣住她的手腕,想把人从位置上带走。
他这会儿黑着脸的样子实在看得人害怕,慕久在过程中想躲,可无奈身后根本没有退路,他的力气又比她大得多,随手一捉就把她整个从沙发上扯了起来,差点让茶几下的桌脚绊倒。
但就在她被磕磕绊绊带走的下一秒,张梓成没忍住站了起来,抬臂拦在她身前,像是看不懂局面似的温声问了句:“你去哪儿?”
慕久被迫停下脚步,思绪已经混沌一片,但直觉这事跟他没关系,只是懵懂地抬头看着他。
沈宴转过头,在看清他的脸之后眯起眸子,一面不自觉捏紧慕久的手腕,想把她傻乎乎支棱着的脑袋给转过来。
张梓成收到他不善的目光后只是笑笑,尽量礼貌地开口:“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沈宴闻言低哂,喉结微微向下滚动一二,或许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时竟然没办法做出合适的回答。
尤其在她身边有一大群对她虎视眈眈的男生的情况下,自己这种没名没分的状态确实让人恼火。
但片刻后他只是弯起唇角,毫不失态地开口告诉他:“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她的远方亲戚,现在带她去醒酒,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张梓成微怔,原本还以为他会回答“男朋友”之类的话,这一来就能把问题抛给慕久,要是她否认的话,之后事情就好办了。
可谁知道这人的身份虽然不痛不痒,偏偏又很冠冕堂皇,倒让人一时间没办法驳倒,只能眼睁睁看他奚弄般的又看了自己一眼,转身把人带走。
……
刚好是周五晚上,酒吧里的人很多,沈宴怕她走散了,扣着她手腕的指节在人流中一点点收紧,几乎硌着她的腕骨。
慕久只能被扯着往前走,手腕原本在卡座那儿就被捏得有些疼,谁知道他这会儿不但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还越握越紧了,当下气得她眼睛都湿了,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去挠他的手臂,一边小声骂:“沈宴,你有什么毛病啊!疼死了!”
沈宴的火气暂时被她的最后一句压下来不少,只能耐着性子放慢脚步,低头问她:“哪儿疼?胃疼了?”
慕久是属于那种不经哄的体质,他这会儿的语气突然温和不少,鼻子一下子就像开了瓶盖的碳酸饮料,一个劲儿地往外冒酸溜溜的气体,原本被酒精融得绵软的嗓音也掺满了委屈:“手疼,你别再抓着我了……”
沈宴这才反应过来,稍稍松开手指,在推开休息室的门后借着明亮的灯光垂眸看了眼,才发现她纤细的手腕上被他箍出一圈指痕,在皮肤上鲜红得有些刺目。
他下意识用指腹在那些痕迹上揉了揉,仿佛这样就能把印子揉散,但果然无济于事。
一时间难免有些懊恼,松开手低声对她说了句“抱歉”,然后示意她到里面的沙发上坐。
慕久轻吸了吸鼻子,休息室里的味道很干净,那扇玻璃门又隔绝了大部分噪音,让她舒服了不少。
一时间也忘了刚才还准备骂他,老实到沙发那儿坐下,没坐一会儿又顺势躺了下来,在扶手上枕着头闭上眼睛。
沈宴看她这副醉得没边的样子,没好气地看她一眼,重新推门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fbi waing:久妹行为,请勿模仿!
【虽然饮酒是成年人的自由与权力,但自身安全要放在第一位,不建议在外过量饮酒,即使是在亲友的陪同下*】
【如遇到让你感到不舒适的社交行为,要勇敢say no】
第45章 朝思慕久
等再回来时, 沈宴手里端了杯水,还拿了条用来冰敷的毛巾,走近在她身前蹲下后, 把冰凉的玻璃杯递给她。
慕久接过之后,渴极地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 大脑被物理降温了之后,连带着整个人都清醒了些。
片刻后才感觉到他又重新握住了自己的手,垂下眼睫看他把冰毛巾缠在那截泛红的手腕上,冻得她忍不住轻嘶了声, 又没办法缩回手,只能任他握着。
沈宴帮她敷了一会儿后,又把毛巾换了个面, 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
那双眼睛在灯下很亮, 乌黑的睫毛映着瞳仁的光,几乎要让人溺进去,可偏偏神情又成了刚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很沉:“知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喝了多少?”
他原本在看她被哄着一杯一杯喝烈酒的时候就有点沉不住气,偏偏小姑娘又单纯, 明明是觉得不舒服的,又碍于面子那儿傻乎乎地冲人笑, 看得人心里发燥。
但这也就算了,这群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之后竟然还玩起了什么纸牌游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坐她边上的那人在费尽心思地占她便宜,几次三番扯着她不让走也就算了, 甚至还想强吻她。
沈宴在监控里看到这幕的时候就快气疯了,也没工夫去想横插一脚会不会惹她生厌,丢下手头的事就往她的卡座那儿走。
谁知道前脚刚赶到, 后脚就看她慌忙不迭地又喝了两杯,生怕被他捉住的时候还不够醉,顿时看得他更火大。
这头慕久的嘴角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就耷拉下来,也感觉出来他在冲她发火,偏偏她在这方面又吃软不吃硬,片刻后便来了底气,拒不认错地睁大眼睛瞪回去,一字一句地回他:“不、知、道!”
沈宴被她这副样子看得牙痒痒,伸手用力弹了一下她热乎乎的额头,只能忍着想把她那群狐朋狗友也抓来一块儿教训的冲动,一条一条把罪状掰碎了给她听:“刚开始喝的那杯贝利尼也就算了,就十多度,不痛不痒的,庆祝一下也好。后边那几个shot你知道有多少烈?连我都喝不了几杯,你倒好,一连喝六个,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酒量?还跟人玩什么纸牌,够能耐啊你?你知道人家在酒吧把你灌醉之后想做什么?就你这么小胳膊小腿的,到时候反抗得了?”
他一口气列举了一大堆她的错处,然而说到最后,就看她这个醉鬼鼓着脸瞪着自己,看样子还挺不服气,语气顿时变得更凶:“愣着干什么,把水喝了,醒醒脑子。”
“我不喝!”慕久这会儿的脑子已经接近宕机,闻言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尤其他这会儿在冲她生气,莫名其妙就把她也拱出了一肚子火,一时也来不及想他怎么连自己喝几杯酒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嘴里颠三倒四地反驳他:“我喝酒关你什么事!谁还不是个成、年人啊……我想怎么喝酒就怎么喝!喝吐了也跟你没关系!再说你不是让、我跟小男生处吗?我不正处着么,谁要你来管了!”
沈宴深吸了一口气,也知道她这会儿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只能忍着火气站起身,到办公桌后去给她找醒酒药,一面冷声开口:“慕久,你妈妈之前嘱咐我好好看着你,你能让人省点心吗?”
慕久听她竟然敢拿她妈妈来压她,气得跟被拔了毛的猫似的,扔掉手上的毛巾顶着沉重的脑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企图伸手打他。
只不过这会儿实在控制不好平衡,伸手扑了个空也就算了,还控制不住自己的上半身,只能直挺挺地往他背上栽。
好在沈宴及时转身接住了她,无可奈何地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好。
慕久在过程中迷蒙地瞥见他的鞋,于是抓住机会,当着他的面用力踩了他一脚解气,一边总算续上刚才正在吵的架,在他身前挥拳乱打:“滚开!你算个屁,我跟你有个屁的关系,你管我省不省心!我偏要喝酒!”
沈宴没料到她不但没因此安分下来,还趁机反咬自己一口,加上他今天的脾气本来就不算好,脸色跟着一点点沉下来,最后不耐地伸手箍住她动个不停的手臂,微微收紧掌心,直到她停下来为止。
尤其她这会儿虽然说的是醉话,却能做到每一句都能精准打中他的命门,沈宴没忍住想到刚才那个一脸防备地挡在她身前的男生,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质问他是她的什么人,他却无言以对,连个正儿八经去触碰她的理由都没有。
所以等再低头看向她的时候,他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落在她手臂上的手指也不自觉收得更紧,声线微哑地问:“那什么关系能管得了你?男朋友吗?”
慕久的手臂被他箍得生疼,泪腺在酒精的摧残下也脆弱得一触即发,但就在她眼泪即将越狱而出的上一秒,她还是为“男朋友”三个字愣了一下神,下意识抬头盯着他。
只不过那些异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她看了他一会儿后便皱起眉,试图挣开他的手掌,却无论如何都挣不开,反而因为她的挣扎越握越紧了,几乎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了。
慕久光是想到自己的手断掉这个可能就怕得要命,眼泪跟着夺眶而出,只能开口求饶:“沈宴,你别抓着我了,疼死了……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沈宴闻言,下意识松开手。他本来就最受不了女孩子这套,更何况她一哭就眼睛鼻子通红,嗓音又软得过分,怎么看怎么可怜。
一时间只能努力认清她喝醉了的事实,即使再想把话说明白、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尝试跟她讲道理,没什么用。
长叹了口气后,他伸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帮她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那么多眼泪擦掉,一边伸手轻轻拍她的后背,放软嗓音安慰:“对不起,是我的问题,不应该情绪这么激动的……你别哭了,不会再抓着你了。”
可谁知道慕久现在又不吃这套了,刚一解放双手就不依不饶地伸爪挠他,要把刚才的债都讨回来,一面开始不讲道理地揪着一个点无差别扫射:“你凭什么管我哭不哭,我偏要哭!我要是忍得住、我早就不哭了,还用你说!还有什么……男朋友,男朋友算什么东西,男朋友也管不了我!更别说你,你算什么东西,你更管不了我!”
沈宴对此只是沉默,直到她说到无话可说了,才低低叹了口气,到桌子里找了两颗醒酒药,和水杯一块儿递给她,没什么脾气地哄着:“乖,先吃药,有什么话等你酒醒了再说。”
“我不吃!我又没醉,为什么要醒酒?我也不想跟你说话了,我要走了……”慕久伸手推了他一把,差点把那杯水弄撒,然后晕晕乎乎地开始找门。
沈宴头疼地把水杯和醒酒药都放回去,伸手拉住她,问:“那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回学校?”
“走开,你走开!”慕久尝试甩开他的手,但使不上力气,到头来恼火得跳脚,抬头看着他骂,“沈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之前拒绝就算了,现在我又没主动招你惹你,你干嘛还来缠着我,我惹不起行了吧!”
沈宴被她的话得微怔,只能仔细端详她现在这副样子。
他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她没喝醉,因为刚刚那番话的逻辑很清晰,很像是她的心里话。
毕竟是他先拒绝了她,现在又在这儿对她指手画脚,确实是他的问题。
这头慕久听他不吭声,顿时觉得自己更有道理了,继续跟他小嘴叭叭:“本来、我本来都已经不想你了,你干嘛今天跑我们学校来给我送花啊?还送什么礼物,我才不要呢!我一收到,就、把它丢垃圾桶里去了……我讨厌死你了,不声不响跑过来,来了又不说话,谁知道你要干什么!还害我胡思乱想……你就是个神经病!”
沈宴安静地听着,也知道她发泄的都是她真实的情绪,一面抬手抚了抚她乱掉的头发,就发现小姑娘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又抽了张纸巾帮她擦掉。
慕久在他的碰触下一个劲儿地左右扭头,想躲开拨得人发痒的纸巾,她这会儿的脸色已经绯红,上下睫毛也醉得直打架,偏偏嘴唇稚气地撅着,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沈宴看到最后,没忍住感叹了句:“喝醉了就一个劲地骂我……真有这么生气啊?”
不过也好,生气就代表还是在意的,甚至可以简单理解为,还是喜欢他的。
慕久从鼻尖重重哼了声,不客气地把他的手落在自己额头上的打掉。
沈宴也不勉强,把纸巾放到一旁后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喃声问:“那就算我知道错了,也不行么?”
声音很温和,带着几分诱哄。
慕久的眉头一皱,片刻后嘟囔了句:“你知道错了?”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
沈宴被她的反应逗笑,点头应了声“嗯”。
“那你错哪儿了?”慕久问。
“错在没早点想明白……你告白的时候不应该拒绝你的,害你不高兴了,”沈宴一五一十地回答,顿了顿又补充,“但我今天不是故意缠着你的……本来想等你演出结束了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表白,谁知道你今天自己送上门也就算了,还被灌成这样……”
说到最后,没忍住又掐了一把她的脸当做教训,小姑娘看着不显肉,但脸颊捏起来软软的,手感很好。
慕久的脑袋到这会儿已经完全成了浆糊,只能靠他的语气分辨出应该是句好话,于是咂咂嘴,悻悻回了句:“哦,知道错了啊……”
沈宴早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在对牛弹琴,但预先在她面前排练一遍也是好的,一边重新伸手去拿桌上的醒酒药,示意她:“头还晕不晕?”
“……晕。”慕久的嘴角跟着挂下来,再次变得不高兴。
“那吃药好不好?吃了药就不晕了。”沈宴把解酒胶囊往她嘴边递了递。
“哦。”慕久吱了声,张嘴叼走他指尖捏着的那颗胶囊。
但因为控制不好分寸,沈宴能感觉到她落在自己指腹上的温热湿意,柔软的舌尖蜻蜓点水般蹭过指尖,混合着手背上她轻软扑上的呼吸,搅得他的呼吸也乱了一拍,喉间跟着发紧。
喝醉之后解酒已经有点亡羊补牢的意味,沈宴只能暂时压下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冲动,又喂她吃了三颗胶囊,最后让她把剩下的半杯水喝掉。
大概是刚才那通又打又骂的忙活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慕久这会儿已经安分下来,听话得简直像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看得人有些后怕。
沈宴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只是叹气,到衣架那儿取下外套穿上,然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唠叨她:“今天就算了,下次别再出来喝成这样了,就算是跟室友出来也不靠谱……你长得就跟小肥羊似的,在这种地方喝醉,你知道有多危险?”
“……”慕久没搭理他,只是耷拉着眼睫等着。
沈宴也不恼,继续跟她跨频对话:“还有那些弱智游戏,全是找出来占人便宜用的,你要不想占人便宜,就会被别人占便宜,这道理懂不懂?”
慕久撇撇嘴,驴唇不对马嘴地回了句:“你快一点!我要回家了!早上九点钟的机票!要赶不上了!”
“我在教你不喜欢就拒绝,你在说什么东西……笨死了。”沈宴收完东西,走近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没好气地开口。
但慕久没理他。
沈宴只好转回话题,伸手推开门,一边还得好言好语地问:“行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你想回哪儿?回宿舍还是回我家?”
慕久的嘴巴一翘,想也不想告诉他:“我要回家!”
沈宴闻言看她一眼,虽然知道她说的跟自己说的不是同一个家,但去他家总比在寝室方便,要是半夜起来吐了,他好歹还能看着点。
于是轻点了点头,厚颜应了下来:“行,那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天久妹清醒之后:¥%……&*……(小学生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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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评论多多码字也会快快(yue),懂我意思?】
第46章 朝思慕久
只不过临走之前, 慕久又扯着他碎碎念了几句“郑婉呢,她们怎么还没回来啊……不会喝破产了吧……她们酒量真的好好哦,好羡慕……”之类的话, 以至于沈宴抱着不想让自己的酒吧摊上事儿的念头,到她们的卡座那儿表示要送她们回学校。
那群男生估计也没料到这不速之客把慕久拐走也就算了, 现在竟然还多管闲事地要把她们的女朋友也给打包送走,当下估计都气得不知道该怎么骂他比较好,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去听女生们的意见。
但郑婉和张姿艺的八卦之火在看着慕久老老实实让黑蝴蝶拉着手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熊熊燃烧,加上现在已经过了半夜, 路上挺难叫车的,有个靠谱的顺风车搭也挺好,便纷纷点头同意。
沈宴这会儿只想快点拎着自家的笨蛋回家, 也懒得管那群男生怎么想, 只冲他们丢下一句:“她们我先带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今晚我请,不用买单了。”
慕久听到这话,下意识抬了抬头, 问他:“为什么你请?贵吗?”
一副守财奴模样。
沈宴被她看得轻笑,但没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一面示意那三个女生:“走吧。”
“好嘞。”张姿艺飞快起身,顺手把慕久丢在那儿的外套拎起来,连着茶几底下塞着的那个jimmy choo礼盒一块儿递到他手上。
沈宴接过之后看了一眼, 莫名想到她刚刚才说过的那句趾高气昂的“早就丢垃圾桶了”,再次失笑。
这头杜梦秋也跟她男朋友道别完,又对他说了句“谢谢”, 这才跟着一块儿去停车场。
慕久坐上副驾驶之后,几乎沾上块能枕头的位置就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困极了。
沈宴只好俯身,伸手帮她扯过安全带来系上,然后发动车子。
一路上都挺安静,他并没有什么想跟她室友聊天的意愿,倒是其中的两个女生唧唧喳喳的,在后座很兴奋地对他搭话:
“那个……我们经常听慕久提到你的,没想到你是开酒吧的啊……”
沈宴轻“嗯”了声,只是顿了顿想到什么,才补充:“你们以后要是想喝酒的话,都可以来我这儿,就是慕久的酒量不太行,嘴又笨,你们得多看着她一点。”
“好好好……”张姿艺也听出他话里的潜台词,满口答应下来,转而又问,“那今晚汇演你是不是也来了,那束花和鞋子是你送的吧?”
“嗯……”沈宴又应了声,轻揉揉眉骨后,伸手放了支歌,又把音量调到最低,试图借此暗示她们不要再说话了。
但她们这会儿也有点醉了,不但没听懂他的意思,甚至更加兴奋,扒着座椅靠背探出脑袋来问他:“那你跟我们久妹在一起了吗?她很喜欢你的!”
沈宴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只回答:“你们到时候问她吧。”
“什么意思?”郑婉没听懂,一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大声问他,“那你喜欢我们久妹吗?她这么漂亮,我们学校很多人追的。”
“很多人追?”沈宴轻咬着这几个字,片刻后侧目看她一眼,轻飘飘问了句:“都有谁在追她?”
“嗯……像刚才的张梓成啊杨威啊……都对她有意思吧?”郑婉说着,不确定地看了眼张姿艺。
张姿艺见状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才大着舌头接上:“肯定吧,他俩经常跟久妹一块儿排练的,张梓成生日不还给她发红包么……还有今天那个《长生殿》你看了吧,他俩就是那俩伴舞……”
“这样啊,”沈宴不置可否地一点头,又继续套话,“那还有呢?”
“还有的……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她也不会跟我们说太多吧,之前张口闭口都是黑蝴蝶比较多……不过我们跟她一块儿去食堂,老有人找她要微信的,男生之间还会打赌谁追到她就请客吃饭……谁叫我们久妹是系花……哦,还有,久妹之前还上过北城各大高校的表白墙来着,很多人喜欢的……”张姿艺老老实实地把她的底透光。
“好,知道了,”沈宴再次点头,只是沉默片刻后,忍不住问,“黑蝴蝶是什么东西,是个人吗?”
“啊?”张姿艺懵了一下,想了半天后总算反应过来,“黑蝴蝶就是你啊……那天久妹晚上生病,你来接她,穿了件黑衬衫……”
“嗯,那就好。”沈宴松了口气,虽然搞不太懂这些小女生都是怎么给人起绰号的,但好在不是别人。
“诶,那你还没回答问题呢,你喜欢久妹吗?”郑婉再次用她的大嗓门插上话。
但沈宴没回答,只是伸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们副驾驶上已经在轻轻打鼾的某人:“嘘,她睡着了。”
“哦哦……”这俩喝醉的呆头鹅也玩不过他这种老奸巨猾的狐狸,闻言便老老实实安静下来。
……
十五分钟后,车子抵达学校。
车锁解开时有“咔嚓”一声动静,随后便是后座车门打开的声音,在深夜空旷的马路上显得很清晰。
副驾驶上原本喝得不省人事的某人在听到之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惊醒了,紧接着便一个劲儿地伸手拍驾驶座的某人,皱着眉头难受地呢喃:“我……呕……胃里难受……想吐……”
沈宴会意,替她解开安全带,一面打开自己的车门下车,从储物箱里抽了两张清洁袋出来后,扶着她从副驾驶上下来。
他因为工作的缘故,在上大学跟刚毕业那会儿经常会在半夜接到闻星驰他们的电话,得去某某酒吧把喝成一滩烂泥这堆人帮忙运上车,也免不了得在车里备点清洁袋,以防自己的车子遭殃。
慕久今晚吃了夜宵又去喝酒,胃里咕噜咕噜涨得乱七八糟,这会儿在车上晃荡了十多分钟就有点受不了,险些在下车的时候吐到沈宴身上。
但因为身上存在着的某些神奇的包袱,她还是拼命忍住了,直到他把她带到路旁的垃圾桶边上,展开防水纸袋递到她嘴边,轻说了句“吐吧”,才抓过袋子背对着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郑婉她们这会儿也都醉醺醺地相互搀扶着下了车,大概也只有杜梦秋清醒一些,在看到他们那儿的动静后走近问了句:“怎么了,慕久吐了吗?”
沈宴手上正慢慢地给慕久拍背,闻言转头看她一眼,道:“你先帮我看着她一会儿,我去车上给她拿瓶水。”
杜梦秋应了声好。
这头慕久弯着腰,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了,眼泪鼻涕一块儿往外冲,胃里也酸水横流,中途把第一个纸袋丢进垃圾桶,紧接着又吐了一轮才勉强止住。
等沈宴带着纸巾和矿泉水回来的时候,先是帮她把脸擦干净了,又让她用水漱了漱口,一面提醒边上站着的那个女生:“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了。”
“嗯,好,”杜梦秋答应下来,走开几步后又冲他们挥挥手,“那你们路上小心。”
沈宴看到后轻点了点头,伸手帮慕久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没再接话。
那边在冷风里观望已久的郑婉看到杜梦秋回来之后,开口问她:“咋回事儿啊……久妹吐啦?”
“嗯,”杜梦秋应了声,又道,“下次别让她喝这么多了,久妹酒量不太好。”
“唔……那谁知道啊……”郑婉吱了声,跟她们几个相互扶持着钻进学校小门,片刻后又道,“不过黑蝴蝶竟然是开酒吧的……真他妈帅,搞得我都对他有滤镜了……”
张姿艺闻言,响亮地“啧”了声,回:“何止啊,尼玛久妹也是爽,喝醉了还有个帅哥服侍她……黑蝴蝶真尼玛好男人啊……”
“诶……说到男人……老娘她妈的徐波呢?他滚哪儿去了?”郑婉突然反应过来。
“你们傻了吧,黑蝴蝶送我们回来的啊,男生们都打车去了。”杜梦秋提醒她们。
“哦……”郑婉应了声,良久后又冒出一句,“不过说实话,虽然黑蝴蝶是个美人,但是一开始黑着脸过来的时候真的好凶,尼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打我来着……”
“也就久妹敢跟他吵了吧,够有种的……”张姿艺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