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河磨好了墨，就先拿一张纸把刚才莫云飞说的几个春联，以及他自己想的都默写下来，刚才他都记在心里了，尤其是那一个烟锁池塘柳，他决定就摆起来，到时候看谁能对出来。
其实莫大河是有些遗憾的，书肆里的红纸质量显然更好，他觉得莫云飞说的这几个佳对要用上好的红纸才能配得上，可惜他买不起。
红纸裁好了，莫大河开始写，而苏三妹则看着剩下的红纸很可惜，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她发现裁的红纸里的中联跟小联剩下的做不了别的，还可以裁成小福字，然后横联的还能裁成大福字，可即使是这样，还是剩下很多边角料，让苏三妹很可惜。
不过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莫大河最后数了数，大幅的对联有三对，中幅对联三对，小幅对联五对，横批十一个；小福字十个，大福字四个，剩下的就全都是边角料，有些看着还挺宽的，可就是没法用，让苏三妹很心疼。
苏三妹恨不得能有什么东西能把这些剩下的拼凑在一起，再写几幅，不光是苏三妹可惜，就是莫大河都很可惜，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即使说了这些东西没用，可苏三妹还是收起来，这些红纸回头不行可以当口脂用，祭祀谢神等等的也都能用。
字都是有数的，写好了以后，莫大河就把东西归拢归拢。
苏三妹问：“夫君，你就带着这几幅字去卖吗？”
“嗯，先试试吧，要是不行的话，我们自家用也行，送人也行！”莫大河道，不过想想，莫大河又把笔墨纸砚带上。
“夫君，你带这些东西要去做什么？”苏三妹问。
“小飞说，如果别人提供红纸给我，我也可以帮人写对联，就是算的便宜一些！”莫大河道。
“这样也挺好的！”听说不用出本钱就能挣钱，苏三妹其实倾向于这种做法。
“夫君，你一个人去行吗？”苏三妹又问。
“可以的！你在家里照顾孩子们！”莫大河道。
“好，夫君那你早点去早点回！”苏三妹道，也没问莫大河要去哪里卖，也没去莫大河要卖多少钱！
事实上，莫大河也没想到这个问题，所以站在镇里的街道上，莫大河傻了眼：这，这要怎么卖？去哪里卖？
莫大河想了想，还是去找了莫云飞，不过也是担心耽误莫云飞的上课，所以等学堂下课了，才让人进去叫莫云飞出来。
莫云飞听说有人喊就猜到是莫大河，她这一早上上课都心不在焉的，就在想莫大河的事情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
“小飞，你说爹该去哪里卖呢？还有，咱们的对联定多少钱一副？”莫大河拉着莫云飞有些头疼的问道，心里越发的没底了，有些后悔听莫云飞的。
莫云飞对定价还真不大清楚，她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倒是去哪里卖，她都已经问好了，就道：“爹，听人说门寿街那里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很多人都去那里摆摊子，买东西的人也多，爹不妨去那里摆一个！”莫云飞这个是问的孙小胖。
至于说价格嘛：“爹，你等一下，我问问我同窗！”
可惜孙小胖这个同窗也不知道，不过孙小胖有个主意：“可以去问我爹，我爹就在门寿街那里卖猪肉，我爹可厉害了，什么都知道！”
虽然这有些麻烦，不过莫云飞也没再好的主意，其他同窗更是不知道了。
莫大河也是觉得这样很麻烦，可第一步都出去了，红纸都买了，如果不卖出去，家里都要喝西北风去，所以莫大河硬着头皮也只能往下走。
“那爹去问问，你说你同窗的爹叫孙浩是吧？”莫大河确认道。
“对，就叫孙浩，爹去的时候态度好点，孙叔叔做生意那么久，懂得肯定比咱们的多，听了准没错！”莫云飞道，上次看孙父那个人还挺不错的。
“那行，那爹走了！”莫大河道。
等莫大河走了，莫云飞才一拍脑袋，话说他爹就这么带着笔墨砚跟对联，桌子也没带一个，这东西怎么卖呀？
至于说莫大河现在则特别庆幸，庆幸来问了孙父，这才知道自己缺了那么多的东西，孙父听说莫大河是莫云飞的父亲，当即就有了印象，因为现在孙发跟莫云飞比较有来往，孙发在孙父面前提过好几次莫云飞。
在加上对读书人的敬重，知道莫大河是秀才，所以孙父还挺热情的，见莫大河忐忑，孙父就跟莫大河说道：“莫先生，这镇上没人卖对联，你的字这般好，肯定能卖出去，平常我们都是拿钱找秀才公写的，价格的话，都是大幅是五文一副，中幅跟小幅都是四文。”
“我看你连纸都可以准备了，那大的一副十二文完全使得，中的十文钱，小的九文钱！”孙父给莫大河建议。
但是莫大河听了没底：“这，这会不会太贵了？”人家只写的也才五文钱，自己这按十二文算，感觉好像有些亏心！
见莫大河这样，孙父心生好感，人只有卖便宜的，哪里会嫌贵的？
孙父肯定的道：“不贵！”
莫大河还是觉得有些贵，心里实在是没底，他怕被人砸了摊子，说他是奸商，而且他也觉得亏心！
孙父沉吟了一下，又建议道：“莫先生，你要真觉得贵，我看要不这样，你就定一副大的十文钱，中的九文钱，小的八文钱。”
第三十章 开张
然后给莫大河分析：“其实这个价格真的不贵了，莫先生你光觉得红纸一刀三十五文钱，可你的才学跟你的字这才是值钱的东西，我们东西简单加工一下都要加些上去卖，更何况你卖的是学识呢！”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东西。
“莫先生你的字好看，比别人的好，要我说，卖十二文完全使得，要是卖便宜了，那你还得罪了卖便宜的人呢，因为要是有人觉得贵的，还会去找其他人写，你说是不是？”孙父说道。
要说孙父还是挺有见识的，连区分客户这招都懂。
莫大河本来还想说这个价格也贵了，可听孙父一说卖便宜了还得罪人，顿时就不敢往下再降了，可价格高了，他又担心卖不出去，他可不像孙父那么有信心。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纠结了半天，莫大河问孙父：“孙先生，你说我卖多少钱最合适，就你觉得！”
“其实我也就是个建议，最后还是莫先生自己斟酌！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卖十二文一副！”孙父道。
莫大河咬咬牙：“那就十二文一副，中的就按十文算，小的就按九文算！”不行这字就送人吧。
见莫大河接受自己的建议，孙父心里也挺受用的，就对莫大河又建议道：“莫先生，我看你还带了笔墨砚台过来，是不是想现场写？”
“嗯，是有这个打算，如果有人提供红纸，让我写，也可以！”然后莫大河忙问孙父：“孙先生，你觉得我到时候写字的话，多少钱一副比较好？”
“莫先生你的字好，我看就七文吧，中的跟小的就都六文。”孙父建议道，也是感觉莫大河人还不错，他才这么真心实意的给莫大河建议：“还有这些福字，小的一文钱一张，大的两文钱一张；要是对方拿红纸来写的，你可以一文钱两个小福，一个大福！”
莫大河也很感谢孙父的建议：“孙先生，太谢谢你了！”
“莫先生客气了！”孙父爽朗的笑了。
然后孙父就好心的让莫大河在自己边上摆摊，知道莫大河没有带任何的东西，还把自己的桌子跟椅子给移出来给莫大河用，还把自己的小手炉借给莫大河，让莫大河很感谢，不过小手炉莫大河拒绝了。
莫大河这才发现自己考虑的太少了，好在有孙父帮忙，否则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张！
不但如此，孙父还给莫大河开了张，买了一副大的，两幅中联，三幅小的，大福字买了两个，小福字买了八张。
莫大河虽然舍不得，还是表示要送给孙父。
孙父自然是坚决不肯要的，说到最后，孙父就道：“要不这样，莫先生你把这两个大福字送给我，怎么样？不然的话，我可不敢要，回头也是要去找别人买去！”再多送，孙父也不肯要了。
莫大河见孙父真的不肯全接受，想想也觉得这样比较好，就接了。
孙父闲着的时候还会帮莫大河吆喝，主要是莫大河太腼腆了，坐那里半天，也不说话，就把对联摆出来，人家一问多少钱，哦，大的十二文，中的十文钱，小的九文；人家一听，基本都走了。
所以孙父正好肉卖的剩下不多了，就凑到莫大河身边替莫大河吆喝：“秀才公写的春联啊，字是又漂亮又有才气，买了回去贴门上，保证事事顺心，万事如意！”后面这词儿还是跟莫大河现学的呢！
夸得莫大河脸红通通的，都快热出汗来！
靠着孙父，莫大河的春联总算是开张了，有时候人没眼光的时候就全听忽悠了，本来大家也都不认字，字好坏自然看不出来，可让孙父这么一说，大家一看，咦，好像还真是这样，字越看越好看，要是字好看了，贵个一两文，还是有人买的，毕竟过年大家都图个好彩头，自然舍得花钱，就是家里不富裕的，有的都想咬咬牙买上一副。
有孙父的宣传，莫大河的字很快就卖光了，还不够用，回去写自然是来不及了，孙父就热情的鼓动莫大河现去买红纸当场写，他也可以帮忙！
莫大河虽然不好意思，可孙父热情，加上家里实在是窘迫，莫大河还真又跑去买了红纸回来，这回买了三刀红纸，他倒是想买四刀来着，可是钱不够，买回来以后，莫大河就现写现卖，孙父在边上帮着裁纸，莫大河就负责写，要是没人了，就帮忙裁！
现写的字比之前写好的更受欢迎，因为莫大河可以根据对方想要的量身定做一下，虽然学识有限，但勉强够应付了。
后面孙父也不卖肉了，反正剩下的也就是排骨还有一些骨头，都是不好卖的，带回去自家吃也使得。
孙父别看是个粗人，但是做活挺细的，而且手脚麻利，裁纸的速度比苏三妹快多了，莫大河就只负责推荐跟写就可以了，涉及到他学的领域，怎么说懂的都比孙父多。
然后，莫大河也就顾不上跟孙父客气了，小暖炉揣自己手上，不写字的时候就捂着，动嘴给人介绍。
知道这边有个写字好的秀才卖春联，或者可以自己带着红纸来写，有的听说可以给量身订造，就来了不少人，而这会儿天寒地冻的，手长期暴露在外面可是很容易僵的，为了挣钱，莫大河也就厚脸皮一把！
其实也算天公作美了，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照在身上还是暖洋洋的，没那么冷，手还受得了，只是下午的时候才越发的冷，没有手炉根本就不行。
本来正值年节期间，这会儿大家都开始备年货，所以街上还是很热闹的，不比平常只早上的时候热闹些。
后面孙父问了莫大河说是在哪里买的红纸，干脆连这个都代劳了。
对于孙父，莫大河是说不出的感激，今天来卖对联，要是没孙父帮忙张罗，真的是撑不起来。
后面，孙父又买了两回红纸，第一次买了十刀，第二次直接买了三十刀回来，孙父膀大腰圆的，三十刀纸拿过来对他而言只是小意思，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第三十一章 顺利
直到莫云飞他们下了课，人才渐渐少了些，莫大河跟孙父，还有雇佣来的小工也才能松口气。
原来看着自己裁红纸的速度跟不上莫大河写跟卖的速度，孙父当机立断的告诉莫大河最好是雇佣个小工帮忙，现在莫大河对孙父极其信服，当即点头应了，委托给了孙父。
孙发知道今天莫云飞的父亲要去卖春联，所以一放学就特别积极的到莫云飞面前：“云飞，今天我们一起走吧，你爹肯定还在那里！”
莫云飞也有这个意思，东西收拾妥当，跟着孙发一起走。
莫云飞到的时候正好莫大河又卖出去一副春联，现在莫大河摊位上根本就没有春联，都要现写，因为天气太冷了，手伸出去很快就会僵住，今天又写了那么多，这会儿莫大河的两只手都是红彤彤的。
“伯父好！”莫云飞先对着孙父拱拱手，这才问莫大河：“爹，春联卖的怎么样？”其实不用问，莫云飞扫视一下满地的红纸就知道今天的春联应该卖的不错了。
莫大河心情非常的好：“不错，很不错！今天多亏了你孙伯父，不然爹的生意都不知道能不能展开呢！”
“谢谢伯父的鼎力相助！”莫云飞也真心感谢孙父，光是看莫大河那椅子跟桌子，莫云飞才发现自己也失策了。
“哎（三声），大河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这都是小事！”孙父忙摆手。
今天一通忙，莫大河对孙父很感激，都看对方是可交之人，俩人就开始称兄道弟了，知道孙父比自己年长，就称为大哥，孙父也不推辞。
“这可不是客气，孙大哥你今天确实是帮了我很多忙，小弟实在是感激不尽！”莫大河真心实意的道。
孙父今天对莫大河的帮助确实是不小，不光是之前借桌子借椅子，后面把自己的猪肉摊收摊了，一直在这边帮忙，要不是有孙父帮着有条理的张罗，莫大河就算是生意能展开了，肯定也卖不了这么多！
“客气，客气，真的只是小事，大河可别再说了，再说了，能给秀才公打下手，那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今天我可是涨了不少见识呢，我也很高兴，你就别再谢我，你再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跟你交往了！”孙父爽朗的笑道。
听着这话，莫大河也释然了：“好，大恩不言谢，小弟铭记在心！孙大哥，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是大河能做到的，莫敢不从！”
“哎呀，大河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吧！”孙父也看出莫大河是不喜欢欠人人情的了，虽然他不一定要求有什么回报，但是莫大河的态度让人舒服！
莫大河刚要说点什么，又来了两个人，现在裁好的纸张还有很多，来的人要了一副大的，两副小的，还有一副小的，大福字买了两张，小福字买了两张。
送走了对方，莫大河这才对孙父道：“孙大哥，小飞也过来了，我这边忙得过来，你看你要不要先回去？”
孙父拒绝了：“不用了，我一会儿再走，现在回去家里也没什么人！”倒是孙发被孙父打发了回去，而莫云飞自然是留下帮忙了。
莫大河还要说，可又担心孙父误会自己赶他，也就不吭声了，然后说起早上卖给孙父的春联来：“孙大哥，这是你早上买春联的钱，多的话我不说了，但是这钱孙大哥真的要收下，不然小弟真的要惭愧至极！实在没有脸面再让孙大哥帮忙！”
孙父本来是想推的，可看莫大河这样，想想也就接过来了，比起今天赚的，莫大河这会儿也不差这几十文钱。
天色开始暗淡下来，街上也没什么人在走了，孙父就对莫大河道：“大河，你也可以收摊了，现在也没什么人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孙大哥你说我明天什么时候来摆摊最好？”莫大河问孙父。
“也不用太早，就跟今天早上一样的时间吧，你是卖对联的，不是卖蔬菜的，不用赶早市。”孙父说道。
“好，谢谢孙大哥！”莫大河拱拱手开始收摊。
“孙大哥，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莫大河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主要是这会儿天挺晚的，再吃饭的话，估计回到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孙父这次拒绝了：“不用了，我婆娘在家做好了饭等我呢！你们也要早点回去。”
“那就告辞，我们明日再见！”莫大河道。
“您先等一下！”孙父拉着莫大河道。
还没待莫大河问，就听着远处有一辆车驶过来的声音，莫云飞认识这辆车，这是孙家的牛车。
从牛车下来一个跟孙父很像的人，一样的膀大腰圆，是孙父的弟弟，孙父的弟弟下了牛车就往回走，而孙父则送莫大河跟莫云飞回家。
莫大河很不安：“这，这也太麻烦了！”
“不麻烦，又不用我走路，行了，大河，别磨叽了，赶紧上车吧！”孙父一拍莫大河的肩膀，然后把剩下的红纸跟东西都搬车上去，觉得这莫大河品行不错，可也有着书生的一些毛病，比如说不果决，比如说磨叽！
孙父猜到莫家家境不好，所以还很贴心，问莫大河：“大河，你需不需要买些年货回家？”
莫大河看向孙父：“不，不用了！”
孙父再次拍了拍莫大河的肩膀：“大河，反正晚上我是要送你们回家的，你要是有什么想买的，咱们现在去买还来得及，又不用我帮你扛，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别老是这么忐忑不安，跟欠了我钱似的！你要真过意不去，不然给我算车费，你看使得不？”
“使得，使得！”莫大河哪里有意见。
“那就走吧，你需要买什么吗？”孙父问道。
“先，先不用了，不是怕麻烦，是还不知道今天挣多少，而且现在店铺说不准也关门了！”莫大河道。
“那行，那咱们就走吧！”孙父想想，这几晚不然还是都送送莫大河，不然就这文弱书生的身上还揣着巨款，这不就是待宰的肥羊么？
第三十二章 数钱数到手抽筋
这也是为什么孙父要送莫大河回家的原因。
刚开始莫云飞也不明白孙父的意思，直到上了车好一会儿才想明白，顿时特别庆幸，幸好认识了一个孙父，很靠谱的孙父！
有了牛车，尽管回家的时间比较晚，但到家的时间却跟莫云飞回家的时间一样。
送了父子俩到家，莫大河递了十文钱给孙父，孙父也收了，至于莫大河挽留孙父下来吃饭，孙父则笑着拒了：“大河，来日方长，等下次有时间再来你家做客，别不欢迎才是！”
“哪里会，到时候扫榻相迎！”莫大河说道。
莫云飞也道：“伯父到时候就带着孙发一起来！”
送走了孙浩，莫大河还没跟苏三妹说上话，刘氏就来了。
莫大河忙迎了上去：“娘，您来了！”
“大河啊，你今天怎么都没见人啊？”刘氏问道。
“哦，我的书抄完了，就送去书肆！”莫大河说道：“然后去镇上写春联卖！”
“这样啊，那有人要吗？”刘氏问。
“还行！”莫大河道，倒不是莫大河撒谎，只是他谦虚习惯了。
“大河啊，娘这里有二十文，你先拿去使，买点米回来，孩子那么瘦可不行，还是要吃饱的！”刘氏从自己的袖子里摸索了半天，掏出带着暖暖体温的二十枚铜钱，塞到了莫大河的手上！
莫大河摸着那热热的铜钱，沉默了，其实母亲的偏心他何尝不知道，但母亲该尽的义务也有尽到，而他不如大哥能干，不如小弟嘴甜，所以比较不讨母亲欢喜，他也知道，能理解，所以他从来都不抱怨，母亲给了那是爱，不给也是应当应分的。
所以莫大河没想到母亲会给自己塞钱，尽管只是二十文，可这二十文的分量不轻。
莫大河的心里莫名感动，不过也推拒了：“娘，不用了，儿子今天在镇上写春联卖，有挣一些，够用了，这钱您留着自己使！”
刘氏道：“写对联能挣几个钱？再说了，这钱娘也不是给你的，是给我的孙子孙女的，你给他们买点米回来吃，一天吃一餐，还吃的那么稀哪里能受得了？你就听娘的，这钱收了，娘也知道这钱不多，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也是娘的一点心意。”
刘氏又道：“你要理解娘，娘现在住在你大哥家，要是被你大哥知道了，是要闹的，所以给你二十文，也不要说出去！”
其实看着孩子们瘦成那样，刘氏心里是闪过一丝内疚的，她也没想到二儿子会过成这样，所以送二十文来补偿补偿。
诚然刘氏手头上的钱不少，但是她抠门习惯了，加上她手上的钱也是有数的，拿多了一个是自己不舍，另外一个是担心被大儿子知道以后会闹，所以最终拿了二十文来！
刘氏这话其实不妥当，但是莫大河并没有怪罪，他是真的觉得父母把他培养长大，还能让他考上秀才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很知足。
这钱莫大河自然是推了的，今天的春联生意让他信心大增，所以完全不需要，至于刘氏存的那点想要补偿的心理他就不了解了，所以最后刘氏气得无语的走了，觉得这个儿子果然是生来讨债的，一点都不讨喜，怨不得自己不喜欢他！
回了屋子，莫大河都顾不上吃饭时想要先算账，今天相当于卖出去的红纸可不少，刚开始的一刀，后面三刀，再后面十刀，这些是都卖完了，然后最后买来的三十刀纸，也卖了有十刀，现在家里剩下二十刀左右的红纸；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从家里拿红纸来给莫大河写的，虽然莫大河比别人贵了点，但字确实是好。
华夏人好像都有这种习性，平常很勤俭节约，日子过得苦，可逢年过节的时候，都存在着补偿的心理，花钱都会大方不少。
就像孙父分析的那样，过年这样的节日大家都极为重视，贴春联本来就是想讨个好彩头的，莫大河的字好，哪怕是没什么钱的人都想咬牙买一副好字的春联，更何况是有点钱的呢？
所以即使贵上一两文，那也有的是人来买。
还是莫云飞拦住了莫大河：“爹，咱们还是先吃饭吧，我肚子都要饿扁了。吃了饭再慢慢算不迟，你要是不安心，那就让娘跟小迟帮忙算！”
莫大河也确实是肚子饿了，虽然中午吃了一顿！
中午他本来是不想吃的，想再省一顿，可当着孙父的面儿不好意思说，而且孙父还在那里给他帮忙，就在隔壁摊子那里叫了两碗面，孙父倒是也不推辞，不是占这便宜，而是他知道他不吃，莫大河肯定不好意思让他帮忙！
苏三妹虽然也关心今天的生意到底是怎么样，但更看重家人的身体，也道：“夫君，你跟小飞还是先吃饭吧，我跟小迟可以帮忙算！”
莫大河想着也行，喜气洋洋的把装钱的包裹打开，然后倒在床上，哗啦，一阵铜钱叮当的响声，在莫家二房众人听来，实在是太美妙了。
苏三妹跟莫小迟，还有莫小辰跟莫诗莹以及莫小杰都惊呆了，莫诗莹喃喃的道：“好多，好多钱！”
就是莫云飞也惊呆了，她也没想到今天莫大河挣了这么多钱：“这，应该有一千文吧？”
“有，应该是有！”苏三妹高兴坏了：“小迟，快来数钱。”
至于莫大河被莫云飞拉去吃晚饭了，莫云飞一句话就把莫大河拉走了：“爹，想要知道有多少钱，那咱们就赶紧吃完了再来数！”
吃了饭，俩人果然加入了数钱的行列里。
最后一算钱，莫大河惊呆了：两千一百一十三文，苏三妹也惊呆了，莫云飞也惊到了，她根本就没想过会挣这么多钱。
莫小迟高兴坏了，这钱都是他爹挣的呀，只有莫小辰跟莫诗莹只单纯的知道他们爹爹挣了好多钱，他们不会再饿肚子了，好高兴！
苏三妹喜极而泣，莫大河红了眼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拍了拍莫云飞的肩膀，因为如果不是莫云飞的主意，他挣不了这么多钱。
第三十三章 终于有点用武之地了
还是莫云飞最镇定：“娘，这些钱先收起来，咱们家缺什么东西也该计划着买了！现在离年节还有七天，我觉得我爹最少也能再摆个三四天的摊子，哪怕不如今天生意这般好，咱们也是赚了的！”
“是极是极！”莫大河连连点头，看苏三妹哭，莫大河心疼的想给她擦擦眼泪，只是看了莫云飞一眼，手又缩了回去！
莫云飞：……为啥忽然有种电灯泡的赶脚？
苏三妹用手帕擦着眼泪：“夫君，真是太好了！”然后欢喜的手都哆嗦着把钱收起来。
然后莫大河开始亢奋的讲今天他挣钱的经历，包括孙父对他的帮助！
苏三妹对孙父也非常的感激，而莫云飞很赞同莫大河的意见，说了一件莫大河不知道的事情：“爹，我们确实是应该好好谢谢孙伯伯，今天孙伯伯执意要送我们回来，就是知道我们身上揣着很多钱，担心不安全！所以不嫌麻烦的送我们回来！”
听得莫大河一惊：“还有这事，怪道孙大哥这般坚持！回头我要好好的再谢谢孙大哥！”
“爹，你谢谢就可以了，也不用太客气了，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这感恩不是靠三言两语的，以后咱们跟他们多多来往，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以后他们有困难的时候去帮他们就可以了！”莫云飞道。
“对，对对！小飞说的没错！”莫大河道。
然后莫云飞也问了莫大河一些红纸的尺寸，盖因今天下午看了莫大河周边满地红纸，也觉得挺浪费的，这时莫云飞的理科天赋总算派上点用场了。
用算数给莫大河重新规划了一下红纸该怎么裁剪，今天莫大河所有的裁剪都是裁大的就裁大的，裁小的就裁小的，简单粗暴。
而莫云飞经过计算就给莫大河几个方案，保证了物尽其用，尽可能的减少浪费！
按照原来莫大河简单粗暴的办法，一刀纸只能裁出：三对大联，三对中联，五对小联，横批十一张，小福字十张，大福字四张；能卖一百二十九文，扣掉成本三十五文，挣九十四文。
但按照莫云飞的算法来做，他主要是把结合大联、中联、小联的尺寸，以及福字大小，以及横批来算的，最后能比莫大河的多出好几个福字跟一对小联，一刀红纸就挣一百一十文。
今天莫大河也是受了大罪了，两手都露在外面，晚上的时候是又红又痒。
莫云飞就想到了手套，让苏三妹给莫大河做一副手套带着写字，弄成五指的还是半指的，然后再给莫大河准备一个手桶，不写字的时候就揣在里面。
因着莫大河今天挣了不少钱，明天还可以继续挣，所以莫家二房奢侈的点起了油灯，苏三妹在昏暗的油灯下抓紧给莫大河做手套，不求好看，只求保暖，手桶就更简单了，家里没有布匹，就把莫大河夏天的衣裳也裁了一件，做成身手桶，至于说棉花自然也是没有的，不过没有关系，她把自己的那身羽毛服拆了。
莫大河倒是拦着，但是莫云飞对莫大河道：“爹，你明儿还穿着鸭毛服，咱们回头再找人买点鸭毛呗，这东西一般没人要，现在大酒楼里肯定有杀鸭子的，我估摸着花个一两文钱，就能买一大堆！到时候咱们再给娘做一身，还可以买些新布，给家里人做新衣裳，你说呢？”
莫大河闻言，也笑了，点点头：“这使得，使得！回头有功夫了，我就去大酒楼看看！”
莫云飞对莫大河可不放心：“爹，你要不知道怎么去大酒楼收鸭毛，可以问孙伯伯，他肯定门儿清！”
莫大河其实也是这么打算的，点点头：“爹也有这个想法！”
莫大河现在就跟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对人情世故一概不懂，还真要有个懂行的在边上看着。
莫诗莹跟莫小辰撑不住睡了，而就着昏黄的油灯，莫小迟跟莫小杰还在帮忙裁红纸，莫大河晚上没写字，莫云飞让莫大河用雪水搓手，把手搓的热热的，这样才不会长冻疮！
这一晚，莫家二房的人睡梦中都含着笑意。
虽然孙父说可以晚点去，但莫大河还是跟莫云飞一起去镇上，一来这样莫云飞也有个伴儿，做父母的可以放心一些，二来，莫大河也打算趁着这时间去收集鸭毛甚至去布，买布匹他是打算去朝阳布庄，因着那些碎布头的事儿，莫大河对朝阳布庄很有好感。
“好了，一斤三两，您瞧好了，翘得高高儿的！”孙父手上提着秤说道：“总共十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