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当初知道她想投身影视圈,家中除了叔祖外,可是所有人都不同意的。尤其是父亲,差点儿对她动家法。
也因此取得了成绩后,苏悦第一时间想告诉的人就是苏雪霖,让叔祖知道,他当年支持她并没有错。
却也明白,应该就是奢望罢了,叔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苏宅的。
现在知道苏雪霖竟然过来了,可不是开心的和个孩子似的。
至于说袁天放说苏雪霖现在在北宸府,苏悦可也是奇怪的——
别看她现在也算是影视界的红人,可北宸府那里的房子,却依旧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就是堂兄苏珽,也没听说过和北宸府有什么关系啊。
不过不管了,袁天放应该不会骗自己的。
这么想着,拿起手机,拨通了苏珽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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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一路上风驰电掣, 又绕了个大圈, 甩开了跟踪的狗仔, 足足多耗费了一个多小时,苏悦才总算到了北宸府外。
刚从车上下来, 已经等在那里的袁天放就迎了过来:
“小悦——”
苏悦明显惊了一下, 保姆车上的司机, 更是失态不已——
袁天放那张脸太有辨识度, 司机自然一眼就认出来, 那分明是寰宇的少东家同时还是大世家袁家的下一任家主。
原来苏影后不知不觉间竟然巴上了这么厉害的后台了吗?
这个消息很快反馈到经纪人那里,把陈娅也吓得够呛——
什么叫事业失意情场得意, 这就是了。
同时也有些纠结——
袁家的身份太敏感,听说那些大世家都不喜欢找影视圈的儿媳妇,苏悦会不会因为这个退出影视圈啊?
毕竟, 这可是有先例的,比方说当初曾经红极一时的现象级影后汪青鸢, 就因为袁家现任家主袁玉林的缘故,彻底告别了演艺圈,结果没有迎来意想中的豪门生活, 却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说来说去,还是苏悦缺少一个强有力的娘家, 所以说即便真和袁少主拍拖,谁也不敢说,到底是福还是祸……
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经纪人同情的对象,苏悦这会儿正懵逼的跟着欧阳瑾走进宽敞舒适更是奢华无比的客厅——
之前还想呢, 也没听说自家和帝都商业圈的显贵有什么交集啊,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叔祖到帝都后的落脚点,竟然是周氏集团董事长周慧君的家里。
更甚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欧阳瑾竟然根本没有放袁玉林一家进来,只单独礼让苏悦进了欧阳家的宅子,然后直接把那一家三口关到了门外边——
总觉得自己不会是糊里糊涂的搅和到了什么是非中去了吧?
作为当红影星,苏悦平常自然在社交场合和欧阳瑾有所重合,可两人也就是面熟罢了,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而且欧阳瑾这个人的骄傲并不比袁天放少,两人根本连点头之交都不算。
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瞧着她竟然和袁家人一起出现时,欧阳瑾神情明显就有些不悦。
看他这样,苏悦也很不高兴——
以为她就想吗?
事实上,来之前苏悦根本是拒绝了袁天放的提议的。
毕竟,两人的关系也就是朋友,还没有亲密到要去见家长的地步,更别说,来的人里还有叔祖苏雪霖。
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人领过去,苏悦自然不可能同意的。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下车就撞见了袁天放一家三口。
人家既然也是去欧阳家的,苏悦想着自己总不能把人撵走,不让去不是?毕竟她又不是欧阳瑾家的主人。
这会儿一进门就遭受欧阳瑾的冷遇,自然委屈到不行。
闷闷不乐的跟着欧阳瑾进了客厅,一抬头,就瞧见了楼梯两旁电线杆子似的,杵在那里的苏珽和父亲苏正河。两人身边,还有一个样貌俊俏风流潇洒,看不出多大年纪的男子。
苏悦顿时开心不已,也顾不得再和欧阳瑾置气,小跑着过去,高兴的打招呼:
“爸,大哥……”
苏正河回头,瞧见是苏悦,神情中分明也有些开心,却是并没有和从前一般对苏悦嘘寒问暖,反而冲苏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珽也冲苏悦点了点头,却又随即肃立在楼梯旁。
两人的反应,和从前见到苏悦时嘘寒问暖的模样明显不同。
苏悦心里一热,当即明白,之前袁天放说的竟然是真的,看爸爸和大堂哥的模样,明显是叔祖就在楼上。
当下不敢再说话,也跟着乖乖的站在苏珽身侧,更是禁不住就有些好奇——
叔祖这会儿忙什么呢?而且没听说叔祖和欧阳家的人有什么交情啊,怎么会住在这里?
正胡思乱想间,楼梯上忽然有动静传来,苏悦抬头,眼睛一下睁得溜圆——
老天爷,她看到了什么?
楼梯上这对儿青年男女也太好看了吧?
要说苏悦自己,也是大美人,可和楼梯上明眸皓齿的女孩子比起来,怎么觉得自己突然就变得黯淡无光了呢?
至于说女孩子旁边笑的一脸孩子气的阳光大男孩,更是俊美挺拔,让人简直移不开眼睛。
两人站在一起,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天造地设。
视线再往后移,苏悦忽然就傻住了——
两人的身后还有一个黑发披拂容颜俊秀的的男子,正和一个身着红衣的颜若朝霞的女子并排而行,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前面那对儿情侣的身后……
那美艳女子也就算了,苏悦确信自己没有见过,黑发男子却分明和叔祖苏雪霖长得一样,不对,那根本就是叔祖。
苏悦眼泪都差点儿要下来了——
印象中的叔祖一直是满头白发,这会儿突然换成黑头发,虽然更好看了,可虽然不是修道者,却是出身苏家,苏悦怎么会不明白,天衍派的道法可是与众不同,一直是头发越白,修为越高。
叔祖头发却忽然变黑,难道是被人暗算,功力突然倒退的缘故?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是,凭叔祖的身份,什么人有资格走在他前面?
因为注意力全在楼梯上四人的身上,苏正河并没有发现身边苏悦的异常,瞧见苏音的那一刻,苏正河好险没有喜极而泣,和苏珽齐齐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
“小祖,祖公……”
之前几人一起回来时,苏音一直面色惨白,两人又是愧疚又是担心,一直坐立不安。眼下瞧见苏音面色好多了,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这也就是小祖没什么大事,不然两人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不对,就是他们不想死,叔祖和青鸢肯定也不会让他们再活在世上……
连带的还觉得有些没脸见人——
亏之前还暗暗埋怨苏雪霖和青鸢糊涂,竟然对假小祖那么言听计从,现在瞧着,分明是自己蠢才对。
这么想着,油然而生一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叔叔,青鸢……”
小祖?祖公?
正胡乱抹泪的苏悦直接吓傻了——
因为不是修道者,苏悦并没有入祠堂拜祭天衍派各位先祖的资格。也自然就没有见过小祖苏音的画像。
可即便是这样,却依旧对天衍派小祖的名号不是一般的熟悉,更是知道,前段时间叔祖之所以一心求死,就是和小祖有关。
不是说早就离世了吗,甚至魂飞魄散之下,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个小祖来?
“你们两个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苏音看了看苏珽和苏正河。
苏悦心里跟猫抓似的,同时还觉得不是一般的别扭——
明明女孩子瞧着顶多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可和爸爸还有大哥说话的语气,却怎么听都是长辈询问晚辈似的。
“劳小祖挂念,我们俩现在很好。”
苏正河和苏珽却是没有丝毫不以为忤,甚至这么着被垂问,还无比感激——
上车后第一时间,苏音就给苏正河几个用上了回春之力。
几人灵力枯竭之下,筋脉被净化的那叫一个彻底,苏珽和苏正河能感觉到,随着那道灵力入体,身体好像由内而外被冲刷一遍后,里面的杂质祛除净尽。
身体也跟着很快恢复到了当前境界时能提升到的最佳状态。
这样的状态,根本是他们修炼数年都不见得能达到的。
两人简直觉得和做梦一样,更是再次体会到“小祖”这两个字对于天衍派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听见两人叫祖公,苏音还没什么表示呢,宸明显就先嗨了,忙忙的看向欧阳瑾:
“小瑾,小瑾,我让你买的棒棒糖买过来没?”
这么多后辈叫祖公,不给见面礼怎么行?
“都在这儿呢,祖公您现在要吗?”耳听得自己爹都老老实实的叫祖公,欧阳瑾也不敢再追着宸叫哥哥了,要不然,他不就成了老爹的长辈了?
从善如流的跟着改了称呼。
这会儿听宸给他要棒棒糖,慌忙跑回房间,很快抱了一大怀棒棒糖过来。
看到有这么多,宸也开心的很,直接奖励了苏正河两个,又照样给了苏珽两个。
“多谢祖公。”终于又拿到了心心念念的棒棒糖,就是老成持重的苏正河也喜笑颜开,小孩子似的雀跃不已。不是这么多人都在呢,苏正河更想第一时间就吃了。
看族长嘴都要笑的裂开了,苏珽哪能不明白这棒棒糖肯定是好东西,忙有样学样珍而重之的接过,小心收回衣兜里。
一旁的欧阳霖瞧着顿时眼馋的不得了——
风流潇洒放荡不羁之外,欧阳霖自诩还有足够厚的脸皮,要不然,也不可能把老婆追到手不是?
当下腆着脸巴巴的凑过去:
“祖公,我和小瑾的棒棒糖呢?”
自从猜出宸的身份,欧阳霖可就一直琢磨着给儿子讨点儿好处——
儿子起步晚,都这么大了,才好容易跨入修真者的门槛,更应该得到祖公他老人家指导不是?
至于说自己,虽然眼下吊打欧阳仑已经没什么问题,但修道者吗,还有谁会嫌好东西少吗?
当然也要跟着要一份了
眼睁睁的瞧着那个好看的能上天的男人又抽出四只棒棒糖,然后分别给了欧阳霖父子,苏悦三观都碎了一地——
眼前这几个人不是闹着玩,而是来真的?
话说自己怎么不知道老爹和堂哥什么时候竟然改换口味,喜欢吃棒棒糖了?
明明这不是小孩子的最爱吗?
眼前不自觉出现一副天衍派众弟子沐浴着朝霞迎着晨风然后每人叼了支棒棒糖修炼的魔性画面,苏悦忽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可是仙风道骨的天衍派,人人嘴里叼块棒棒糖,还有眼看嘛?
而且自家人古怪也就算了,欧阳家这俩又是怎么回事?
听得不错的话,欧阳瑾竟然管那个男人叫,爸爸?
虽然周家董事长周慧君和各种小鲜肉的绯闻满天飞,可也没听说过她让那个男人的登堂入室啊。
现在好了,竟然有个直接自称欧阳瑾的爸爸住进来了不说,性情桀骜的欧阳瑾还没有半分不满的全盘接受了。
而且好像昨天还听说周家财团的股票又涨了,作为千亿家产的继承人,欧阳瑾有必要因为两颗棒棒糖,就笑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吗?
这要是传出去,外人不怀疑欧阳家马上就要破产了才怪。
看她一直愣愣的,苏正河忙趁人不注意,悄悄推了她一下:
“怎么傻了,赶紧叫人啊。”
苏悦一激灵,忙也跟着深深鞠躬:
“小祖好,祖公好……”
宸果然又乐了,抽出棒棒糖想往外送时,却是怔了一下——
给其他人的都是和他们各自的修为有关,有针对性的进行教导。
眼前这女子明显不是修道者啊……
苏音已经笑着从他手里拿过棒棒糖,直接输了一丝回春法催生过的生机之力和净化之力进去,转手递给苏悦:
“呶,给你的……”
苏悦顿时有些傻眼,机械的接过来:
“谢谢小祖,谢谢祖公——”
身在影视圈,不管男的女的,哪个不怕发胖?
热量稍微高一些的,苏悦都敬谢不敏,更别说,是两支棒棒糖了。
可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就是自己亲爹都在旁边恭恭敬敬站着呢,苏悦忙把棒棒糖给收进了包里。
然后才无比急切的看向苏雪霖:
“叔祖,您头发这是怎么了?”
又紧着跟和苏雪霖并肩而行的青鸢见礼:
“姐姐……好……”
慢着,红衣女子长得,怎么就这么面熟呢?
下一刻禁不住失声道:
“您是,影后,汪青鸢?”
同为娱乐圈的人,苏悦怎么会不知道汪青鸢的大名?
毕竟,当年的汪青鸢说是红得发紫也不为过。
再加上即便到现在,还会时不时的被拉出来公开处刑,让人想要忽视她都难。
再有就是,刚才在门外时,袁天放说的明白,他们过来,是要接姨妈汪青鸢回袁家的……
怎么也没有想到,汪青鸢竟然和叔祖并肩而来,看她的模样,还和包括父亲在内的苏家人都很熟悉的样子。
“悦悦!”苏正河吓了一跳,忙略略提高了些声音,“怎么和青鸢姑姑说话呢,还不给青鸢姑姑道歉?”
青鸢姑姑?
苏悦险些没噎着,如果说刚才是震惊,那现在就是惊吓了。
眼前不自觉浮现出那个镇日里阴沉沉灰扑扑,和鬼魂似的飘在苏雪霖院子里的阴森厨娘……
父亲的意思分明就是告诉自己,汪青鸢等于青鸢,等于叔祖的厨娘……
老天,那不是说,这么多年来,自己其实竟然和曾经的一代影后相处而不自知,还把人当成了真的厨娘?!
回过神来,顿时有些语无伦次:
“对不起青鸢姑姑,我没想到是您……”
心里更是有些不得劲——
怪不得袁天放会忽然邀请自己一起过来,现在瞧着,分明是冲着青鸢姑姑啊。
亏之前还想岔了——
作为修道者中的天才人物,袁天放硬件不可谓不好。
作为寰宇的少东家,袁天放更是寰宇几乎所有女星的梦中情人。
甚至一开始,苏悦对袁天放也是很有好感的。
更因为本身就有修道世家的背景,苏悦在袁天放面前,也不是和其他女星一样,对他百般迁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有一段时间两人感情很好,苏悦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要把自己的背景告诉袁天放了,毕竟既然准备谈感情,隐瞒自己的身份怎么瞧着都不真诚。
可不知道为什么袁天放对苏悦忽然冷淡,渐渐地两人相处和袁天放跟其他女星在一块儿模式没什么两样了。
苏悦为此还难受过一段儿,又想想两人彼此并没有承诺过什么,渐渐也就丢开了。
刚才骤然接到袁天放的电话,听到他热情的话语,苏悦还想着袁天放是不是改变主意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殊不知这会儿的袁天放也是焦躁不已——
袁天放一向心高气傲,从来没想过,有任何女孩子能拒绝自己。
因而刚才袁玉林说破苏悦的身份,并暗示他可以利用一下时,袁天放根本没当成什么大事——
曾经渐渐疏远苏悦时,袁天放可是亲眼见到对方黯然神伤的模样。现在自己突然给了她机会,相信苏悦不会不把握住。
甚至袁天放还想着,既然自己对苏悦也有好感,苏悦又是广城苏家的人,真是给她个机会也未尝不可。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悦竟然摆了他一道——
从进去别墅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却是面都没露一下。
苏悦可是明知道,他们一家三口还在外面等着呢。
这会儿太阳还毒辣着呢,袁天放又是刚经过一场鏖战,身体很是疲惫之下,更想早点儿结束这趟欧阳家之旅。
再有,苏悦这样的表现,也让他在父母面前下不来台不是?
绷着脸掏出手机就给苏悦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久,直到最后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语……
“儿子累不累?不然你先去车里休息一会儿,我和你爸在这里等着就行……”看他捏着电话,一脸愠怒的回来,汪清鸯无疑很是心疼,眉宇间更是笼上了一层清愁,“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当初不答应嫁给你就好了……”
“我不累。”袁天放摇摇头,语气也恢复了正常,眼神却是暗了一下——
行,还长胆子了!
袁玉林则是揽住汪清鸯的肩:
“说什么傻话?我知道,当初最为难的就是你了……你没有错,错的,是命运……”
袁玉林的叹息让汪清鸯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直接滑下脸颊。
抽泣了一声,刚要开口,欧阳瑾家的铁门却响了,青鸢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铁栅门边。
汪清鸯明显抖了一下,下一刻直接跑过去,隔着铁栅栏朝着青鸢伸出手来:
“姐,姐……呜……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
“这么多年了,你去哪儿了啊?清鸯找的你好苦啊……”
“……从你离开,我就,我就天天做梦……梦里我找呀找啊,却怎么也没有你的身影……姐,我好难过啊,真的,好难过……”
看汪清鸯哭的撕心裂肺,后面的袁玉林明显松了一口气——
曾经相处过那么长的时间,袁玉林怎么不知道,汪青鸢对清鸯这个妹妹有多宠爱?
当初会进演艺圈,也是为了给妹妹提供更好的物质条件。
甚至即便和袁玉林热恋时,只要清鸯一个电话打过去,青鸢都会立即丢下恋人,第一时间赶过去。
换句话说,对汪青鸢而言,清鸯这个妹妹,才是她一直放在第一位的。
眼下清鸯哭成这样,就不信,青鸢会不心疼。
而只要青鸢心软了,那其他的事,自然容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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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岁月对汪清鸯明显极其优待。
四十多岁的人了, 眼神里却还写满纯真, 一副天真不知世事的模样。
尤其是这么伸着手, 朝青鸢哀哀哭泣的模样,像极了无助的孩子, 除非是铁石心肠, 不然就不可能不心软。
而与之相对应的却是青鸢, 一样的貌美如花, 不同的则是青鸢的眼神里却是写满了饱受岁月摧残的沧桑。
瞧着即便穿着粉嫩却丝毫不违和, 依旧如少女一样娇憨的汪清鸯,青鸢忽然觉得, 一切是如此的荒谬——
三岁时,母亲病亡,七岁时汪父把青鸢托付给本家一个姑奶, 外出打拼。
即便汪父每月都会按时寄钱过去,可人口众多的姑奶奶家, 青鸢这个拖油瓶依旧是最不受欢迎的存在。
所谓人情冷暖,尝遍了寄人篱下之苦的青鸢,好不容易在十岁时等回来了爸爸, 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那会儿青鸢才知道,其实三年前, 父亲就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
之所以带了yòu_nǚ回老家,不过是因为对方不知道什么原因,选择了离婚。
彼时汪父还有一身的病,明显瞧着根本活不了多久了。
可即便这样, 青鸢还是很高兴——
她一人已经太久太久,很多时候,青鸢多想爸爸还在身边,那她就不用总是跟破旧的布娃娃,甚至桌子凳子述说自己的思念了……
现在爸爸终于回来了,甚至还带回来一个可爱的真娃娃,即便很多时候病弱的父亲只能躺在床上,青鸢却要忙里忙外,可她依旧开心的夜里睡觉都会笑醒。
十岁的小人儿,一边要照顾爸爸,一边还要逗哄小妹妹,可青鸢依旧每天都是笑着的。更是不止一次祈祷,让爸爸的病快快好起来,让妹妹健健康康,那样爸爸就可以带着她们姐妹去公园玩了……
可惜她的声音太小,上帝并没有听见。还是在青鸢十五岁那年,带走了汪父。
汪清鸯成了青鸢生命中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亲人……
甚至青鸢把汪清鸯当成了生命中的救赎。
为了让妹妹过好日子,青鸢什么都能忍。
青鸢可以忍受旁人泼过来的一盆又一盆污水,不管怎样受轻贱,都能微笑以对,却不能忍受汪清鸯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甚至有一次,因为争取一个角色,陪甲方金主爸爸喝酒时喝了个胃出血,正在输水时接到汪清鸯打来的电话,委委屈屈的说她摔了一脚。
青鸢当即就不顾阻拦拔掉针头就朝家跑。
到了家里才知道,不过是磕的红了些罢了,不是她回家的快,说不定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
青鸢却是没有丝毫着恼,捂着肚子艰难的爬上救护车时,还庆幸幸亏汪清鸯摔得不重……
曾经青鸢最骄傲的就是,即便爸爸走的早,她却靠自己的能力,给汪清鸯撑起了一方晴空……
可这会儿瞧着栅栏外那个爱爱哭泣的女子,却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当年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蠢呢?所以说会走到死路上去,也是顺理成章的吧。
“姐——”看青鸢站在一步之遥的栅栏后,却始终静静瞧着她,别说过来安慰,根本就对她的悲伤无动于衷,汪清鸯抬起迷蒙的泪眼,顿时委屈的不得了,“姐,你是不是怪我这些年都没去找你?我去找了啊,真的,我找了好久,可是,可是,都找不到你……”
青鸢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眼神依旧毫无波澜:
“我没有怪你,还有,你哭的让我很烦躁,所以,要么不哭,要么你先离开,哭够了再回来……”
明显没有想到青鸢的答复是这样的,汪清鸯直接傻眼了——
面前这个,真的是最爱自己的青鸢吗?
青鸢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待自己?
瘪了瘪嘴,差点儿再次哭出来时,又想到青鸢的警告,大大的抽泣了一声,赶紧又把眼泪咽了回去,却是呛得自己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时浑身都是颤抖的。
“清鸯——”袁玉林快步走过来,直接把汪清鸯揽在了怀里,看着青鸢的眼神失望至极,“青鸢,你变了……只是你可以恨我,怎么能这么对清鸯啊?她可是你,唯一的妹妹啊……”
“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清鸯过的有多苦?不知道多少次,清鸯梦里叫着你的名字哭醒过来……她记得你每一个生日,每一个忌日……因为不知道你葬在那里,生生跑遍了整个华夏,每一个庙宇都祭祀遍了……”
“当年你那么爱着她,包容她,现在却这么对她,你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
“曾经的事情我们都有错……可就是有错,你有错,我有错,清鸯她有什么错?不是因为你苦苦拜托,不是为了全我的面子,清鸯她本应该有属于她的另一段全新的人生……青鸢,清鸯才是你的妹妹啊,你忘了当初,你们怎么相依为命吗……我只是不想看你被有心人挑唆,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啊……所以青鸢,睁开眼,好好看看,不要那么固执了好不好?”
说道动情处,袁玉林眼睛一下湿了,汪清鸯更是伏在袁玉林怀中,哭的难以自抑。
“有一句话叫‘秀恩爱,死得快’,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汪清鸯的哭声就和被人按了静止键似的,再次卡在了那里,瞧着青鸢的眼神明显很是受伤:
“姐……”
至于袁玉林,头上更是青筋都要迸出来了:
“青鸢,你真就,这么狠心?”
“袁天放的生日是二月初九对不对?”青鸢却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
“不错,”袁玉林声音却是充满着感慨,低语道,“和你正好是一天……本来按照预产期,应该是一周后,可清鸯说,你就是二月初九生日……为了纪念你,清鸯非常坚决一定要在二月初九这天去医院剖腹生下天放……”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我见到你,跟你说,天放,他也是你的儿子的原因……”
再没有人比袁玉林更清楚青鸢最大的心结,那就是这个女人,无比渴望着想要有一个家……
不管她因为什么样的纠葛,跟广城苏家的人扯到一起,可只要抓住这个软肋,青鸢她肯定就会心软。
青鸢果然陷入了沉默,再抬头时,眼睛里似是有泪光一闪而逝。
“青鸢,回家吧,别再任性了……”袁玉林深情道。
“袁天放的生日是二月初九,而你们结婚是前一年的五月……”青鸢一字一字道,“袁玉林,汪清鸯,是不是我真的蠢得像个白痴,才让你们觉得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可以糊弄过去?”
“还有汪清鸯,你说这么多年来,一直放不下我……好像,从我重回帝都,到现在,也有两三天了吧,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回来……不对,你肯定会说,因为受刺激太大,所以卧床起不来了……”
汪清鸯顿时噎了一下,青鸢后面的猜测可不是她想要说的?转而又觉得十分委屈:
“姐,当初不是你跟我说,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还说什么都没有我的身体重要啊,知道姐姐回来,我真的太高兴了,还很担心,才会起不来……”
“还有你说天放……”汪清鸯说着,明显更加难过,“您也知道玉林的妈妈的性子……当初因为你的事,婆婆对我也很是不喜,我又太想帮你了……要是不圆房,婆婆就不会接受我,不接受我的话,我就不能帮你……”
“是吗?那既然圆房了,不是说你那婆婆已经接受你了吗?你又帮了我什么?帮我在被众人口诛笔伐的泥淖中越陷越深,甚至被指责吸毒?”
“我……”汪清鸯脸色一下煞白,啜泣道,“姐,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就成了那个样子……他们怎么会那么狠心,非要盯着你……”
“不过后来,我和玉林把那些人全都告了,他们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甚至因为这个,他们还骂我以权压人……”
“……那是在我死后吧?你这么说,我真觉得自己对不住你们的很呢,竟然没有从棺材里面爬出来向你们两口子表示感谢……”
“还有,以权压人这四个字用的真好啊……你不说,我真的以为袁家就是什么普通人家呢,原来,还是有那么一点权力的啊……”
“算了。”袁玉林忽然开口,脸上的清愁和哀伤也跟着消失的干干净净,“清鸯,我们走吧。这个人,根本不是那个爱你的姐姐……青鸢她早就死了,站在这里的,不知道是从哪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说的对极了。”青鸢粲然一笑,“从前的青鸢确实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我也不觉得,和二位之间,有什么旧好叙的,二位也倾情表演了这么久,也累了吧?还是趁早,滚吧。不然,我真的觉得,自己会吐了!”
说完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转身,高跟鞋踩在鹅卵石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汪清鸯怔了一下,瞧着青鸢潇洒而又决绝的身影,忽然掩面痛哭出声:
“不,不可能的,我姐,不可能这么对我……”
下一刻更是身子一软,就昏了过去。
“清鸯,清鸯——”袁玉林惶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青鸢却是连转头看一下的兴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