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现在,所有美好的愿景,全让苏音那个贱人给毁了!
真是放她走了,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屹立海城商界?还有赵家的怒火……
好在那个贱人走路踉跄的模样,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
柳汶怎么肯放过这个机会?
当下悄悄冲身侧个黑衣大汉做了个决绝的手势,看大汉领命而去,才又恭敬的瞧向苏言岳:
“苏先生快快里面请,您大驾光临,柳某荣幸之至……”
视线悄悄溜向轮椅上的年轻人和他身旁侍立的冷面大汉,神情多了些猜测之意——
那两人气势不凡,难不成也是苏家子弟?
只为何不跟在苏言岳身侧,反而不咸不淡的远远站着?
下刻却是好险没咬住舌头——
却是扶着苏呈下台阶的苏音,也不知是昏了头,还是怎地,正跌跌撞朝着轮椅而去。
柳汶手下的人也正好追到。
却在堪堪靠近时,慑于推着轮椅的冷酷男子的气势,不自觉站住脚,求救似的回头看向柳汶——
看柳汶的神情也能猜出来,眼前这几位可都是分量重的不得了的贵客。
换句话说,轮椅男子真是和苏言岳道,势必不能在他面前开战。
不然若是冲撞了贵人,怕是柳汶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柳汶何尝没有想到这层?
越是隐世高人,脾气也越大,柳汶可也不敢有丁点儿冒犯。
当下只能憋着气道:
“那两位可是和苏先生的朋友?不如起请过来……”
真是苏言岳承认,看推轮椅的那汉子副不好惹的样子,捏着鼻子也得让手下回来。
苏言岳无疑也注意到那里的情形,顺着柳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即摇头:
“他们不是柳董的客人吗……”
柳汶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迸起来了——
明明自己包下了整间酒店,结果先是苏音姐弟,然后又是这两个陌生人……
那群混账东西,请柬都不看吗,不然怎么会放了这么多无关人等进来?
不过既然不是和苏言岳起的,那自己也不用担心会得罪人了。
倒是苏言岳,视线定在苏音背影上良久:
“你们柳家的麻烦,和那个女孩子有关?”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呢。
柳汶心里紧——
别说,苏家那丫头还真是漂亮……
偷偷觑了下苏言岳的脸:
“让您见笑了……那女孩子痴恋我女婿徐擎,之前多次求爱未果……听说徐擎今天和我女儿成亲,就疯子似的跑来闹场……先是纵容兄弟打断了徐擎妹妹的腿,然后也不知用了什么诡异手段,竟让我女婿也倒地不起……”
说着又挤出几滴眼泪来:
“怕是还得请苏少您能施以援手,瞧瞧我那女婿到底是怎么了……我让人拦下她,也是为了救女婿,不得已而为之……”
“既是你的家事,我自然不会插手。”苏言岳淡然收回视线——
苏家子弟不但容貌似是冰雪铸就,就是心肠也不是般的冷硬。
所谓怜香惜玉,也是近乎不存在的。慢说女孩的背影只是熟悉,就真的是熟人,做出这等恶事,自己也不会庇护。
听苏言岳如此说,柳汶提着的心下放了下来——
那轮椅上的人既不是苏言岳同路人,自然不必顾忌。
还有苏言岳对苏音的态度。之前看他对着个背影都瞧呆了的模样,还担心苏言岳怜香惜玉之下,会不会阻止自己。
现在瞧着,分明是自己想多了。
既如此,自己还客气什么?
当即扬声冲已经追至苏音近前的黑衣大汉道:
“抓住那个贱人,带回柳家……”
黑衣大汉应了声,抡起手里电棍,朝着苏音就要捣过去。
对付齐峰已经极险,又收拾了那几个保镖,苏音身上的灵气早已消耗殆尽。眼前阵阵发黑之外,受过剧创的神魂处也有绵绵不尽火烧样的痛楚传来。
这会儿眼瞧着黑衣大汉手里的电棍砸过来,忙勉力推开苏呈,自己却在躲避时踩空了台阶,个站立不稳之下,朝着轮椅上的男子就栽了过去。
眼瞧着就要合身扑倒在男子身上。
侍立在轮椅旁的冷凝汉子脸色变,抬起手,朝着苏音就要掌劈过去。
没想到他快,有人比他更快。却是轮椅上昏睡男子,忽然伸出根指头。
那根手指修长,偏冷白,没有丝血色之下,竟是隐隐有透明之感,皓如莹玉,好似轻轻折,就能断了似的。
却是好巧不巧,正正抵住苏音的肩。
令得苏音前倾的身形当即止住。
冷凝男子探出的手随即收回,看向苏音的眼神顿时和看死人样——
这世上想找死的人还真不少。
上个不经主人允许,随意靠近的家伙,早被毁的渣渣都不剩了,虽然小丫头看着还相当年轻,可谁让她不长眼,主人身上也敢扑呢……
下刻眼睛却下睁得溜圆——
少女却是并没有和他想的那样,萎顿地上香消玉殒,反而还往前蹭了蹭,竟是想要整个人都偎进主人怀里的模样。
好在轮椅上男子皱了皱眉眉头,手指微微挑,苏音下半跪在男子身前,膝盖落地时,发出“咚”的声响,听着都很疼。
可就是这样,苏音竟依旧不肯离开,反而抬手抓住了轮椅男子的手指,软软道:
“呜,别动……好痛……”
却是神府那里,神魂那里好像有熊熊大火在燃烧似的,啮烤着每寸灵魂。唯有手心合拢的地方,有凛冽的冰雪之意传来,虽然寒冷刺骨,却又舒服至极。
下意识的把那根手指攥的更紧,用力摁在自己太阳穴上,嘴里轻声咕哝着:
“真的,好痛……你帮我揉……”
轻轻的啼泣声,无端端多了些撒娇的味儿道。
冷酷男子脸都快炸开了——
眼前这幕是什么鬼操作?
这是想要上天啊!竟然敢支使主人给她做事!
还有主人的反应,也是太反常了吧?
无比突兀的跑到海城这座大酒店里就算了,竟然被别有用心的女子扑倒也没什么反应?
啊呀,不对,是不是主人又陷入昏睡之了?这种情况下的主人,可是绝对不能被惊醒……
时冷汗都要下来了,脸色变了好几变,终是忍不住直接抬手就要去抓苏音的胳膊——
这女子方才差点儿栽倒少爷身上,已经是犯了大不韪,竟然还敢握了少爷的手指?!主人性情乖戾,真是清醒过来,怕是第个难逃活命的就是自己!
不想这巴掌还没拍上去呢,轮椅上的年轻男子蹙了下眉头,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冷凝汉子直接就飞了出去。
好巧不巧,正好撞在扑过来要抓苏音的柳汶保镖的身上。
那保镖惨叫声就倒飞了出去,头正好磕在台阶上,瞬时头破血流。
冷凝男子明显也受了不轻的伤,却是捂住胸口,挣扎着朝着轮椅的方向缓缓跪下,竟是伏在地上,动不敢动。
甚至身体还微微哆嗦着,明显是吓坏了。
第18章
现场片肃然,静的落根针到地上都能听见。
唯有轮椅上的男子,依旧好似睡着了般,静静躺在轮椅上,竟是带着丝纵容的意味,任凭苏音拿着他那根修长手指,下下在太阳穴上不停揉压着……
柳汶最先回过神来。
气的脸色铁青——
这都叫什么事儿!眼瞧着就要抓住苏音姐弟了,半路上竟然又杀出个程咬金来。
只是对方既然和苏言岳无关,自己也就不怕得罪。
怎么说有苏言岳这个重量级客人在呢,任谁想要闹事,也得掂量掂量。
当即冷着脸道:
“这里是海城,我柳家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两位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只要柳汶能做到,定然绝无二话,至于说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话里话外彰显了柳家地位之余,更满是警告的意味。
本来柳汶想着,他这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却不料话刚出口,那本是乖巧跪在地上的冷凝汉子猛地回头,也没见他如何动作,柳汶脸上已是“啪啪”重重挨了两下:
“找死!我家先生要做什么,也是你能插嘴的?”
柳汶被揍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噗通”声坐倒地上,时只觉头嗡嗡作响,眼前也全是金色小星星。
生意人的直觉告诉他,那两人,怕是有些危险。
好会儿张嘴,吐出了口的血沫子,却是不敢看向冷凝汉子,反而可怜巴巴的冲苏言岳道:
“苏先生,您可得给我做主啊……他们哪里是打我啊,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明明知道您是苏家的贵客,还要当着您的面这么羞辱我……”
苏言岳皱了下眉头——
如果对方真是普通人,发生什么纠纷的话,他自然不会去管。可瞧那两人之前的手段,分明应该是修道人才对。
以着道法协会的规矩,修道之人不能仗着自己的本事,随意凌虐普通人。
“这位朋友,修道者不能恃强凌弱,是各地道法协会的规矩,你这样做,未免不妥……”
天罚日之时,各国敦请隐世高人出山。这些修道人为了救世立下大功,自然在世俗地位非同般。
虽然大多修道之人并不热衷红尘时事,却也有少部分渣滓,仗着身上本领在俗世为非作歹,国家领导人亲自过问之下,便有了这道规则问世。
若然违背,轻则罚款拘役,重则交由师门严惩。甚至废除灵力,驱逐出师门的也是有的。
“道法协会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家先生的闲事?”那本是诚惶诚恐的冷凝汉子却是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傲然道,“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我家先生面前耀武扬威的……”
刚才那个脑满肠肥的家伙,自己没要他的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苏言岳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这人也太狂了吧?
须知五大世家都有举足轻重的人物在道法总会占据重要位置。
只冲这点,天下修道之人面对道法总会,都不敢放肆。
这汉子倒好,竟然敢在苏言岳这个苏家精英子弟面前大放厥词!
苏言岳脸色寒:
“这位兄台的意思,是定要插手这件事了?”
冷凝汉子明显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闻言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摊开手掌,掌心里瞬间多了把黝黑的短剑,剑尖直指苏言岳,明显是要开战的意思。
“袖里乾坤?”苏言岳脸色寒,同样手招,把欺霜赛雪的冰寒利刃跟着出现在手。
这利刃也不知用什么铸造而成,甫出现在众人眼前,就有雪色弥漫开来。
逼人的寒意,让周围人明显打了个寒战。
就是脑子有些昏沉的苏音也下清醒了过来,却是惊喜的发现,神魂处仿若被人放入炼狱冶炼的痛苦竟是减轻了些不说,就是身上刚刚耗尽的灵气,也再度充盈起来。
说再次充盈好像也不恰当,分明是又有精进才对。
还有自己这会儿的情形好像有些诡异的,怎么竟然好像趴在谁的膝盖上似的,更别说,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苏音和被马蜂蛰了下似的,脸下羞的通红,不及细想就直接甩开男子的手,身体跟着往后跳。
恍惚间男子眼睛似是睁开了瞬,缕血色倏忽飘过。
本来正和苏言岳对峙的冷凝汉子忽的回头,看向轮椅男子的神情惶恐至极,脸上冷漠的壳子也随之打碎,忽然纵身跃起,径直来至轮椅旁,“噗通”声再次跪倒,竟是不停磕头:
“先生息怒……”
远远站着的苏言岳也下捂住了胸口,神情也全是惊异之色——
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瞬间竟是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血液之,不独举步维艰,更是连呼吸都困难……
唯有处于风暴心的苏音,依旧懵懂未觉。倒是歉疚的看向年轻人——
因为苏音甩开时太过用力,瘦弱男子的手背下撞在轮椅侧。
他的手本就莹白如玉,这会儿红彤彤片的模样,瞧着不是般的刺眼。
苏音自己瞧着,都觉得发疼——
这会儿如何不明白?她能恢复的这么好,肯定是男子的缘故。
结果自己却没谢谢人家,反而恩将仇报: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不太清醒,是不是弄痛你了?您的援手之恩,苏音铭记在心……”
却在触及到对方红彤彤的手背时,惊觉不对——
她这会儿的修为虽然恢复的不多,可有生机之力和净化之力相辅相成,对旁人的身体状况最是敏感。
比方说眼前这俊美年轻人,明明是极虚弱的外表下,内里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着和火山爆发般磅礴的能量。
甚至苏音直觉,如果不加以干预,对方极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本想着第时间退开去救苏呈,这会儿瞧着,却是要往后放放了——
真是和自己所想的那样,在场所有人怕是都会跟着陪葬。
忙握住男子的手,分别揉按神门、大陵、太渊,最终归于心穴。
又唯恐对方抗拒,苏音还不时柔声呵哄:
“是不是很痛啊……很难过对不对……”
“你忍下啊,很快就好了……”
情形紧急之下,苏音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不妥,落到旁人眼,却是诡异的很——
苏家那小丫头是不是被男子的美貌给迷昏头了?
不就是磕了下手吗,用的着这样又是揉又是吹的?
不会是想要趁机揩油吧?
至于说那冷凝汉子,则完全被苏音胆大包天的动作给吓懵了——
那丫头不要命了吗?
竟然敢而再再而三的唐突先生。这么胆大妄为,怕是下刻就会魂归地府,死的连渣渣都不剩!
尤其是刚才根本不是错觉,先生眼睛明显就要睁开了。这女子不说赶紧跪下求先生饶命,还敢蹬鼻子上脸,做出这样以下犯上的动作?!
可是下刻,汉子就被打脸了——
他们家先生不但没有勃然大怒,反而是之前暴躁的气息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稳了下来。
冷凝汉子下意识的抬手,擦了下头上的冷汗。
长出口气,刚要说什么,拇指上的扳指忽然亮了下。
同时间,青年身形动了动,头微微靠在轮椅靠背上,鼻息渐渐沉稳,竟然是,睡着了。
苏音轻手轻脚的把他冷冰冰的手塞回去,又提起已经垂到地上的毛毯,帮着严严实实的盖好,掖好被角之后,后退步:
“先生今日大恩,苏音来日必报。”
说着霍然转身,视线直逼那个挟持着苏呈的保镖:
“放下呈呈!”
保镖还没有什么反应,和冷凝汉子对峙的苏言岳却明显僵住了——
之前听到苏音的名字时,就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这女生的名字,竟然和家里供奉的小祖的名字般无二?
再瞧见苏音的长相,更是如遭雷击——
乌黑的秀发如海藻般披拂在脑后,巴掌般大的精致小脸,眉若墨画,目似点漆,明明瞧着冷若冰霜,却让人瞧见的第眼,觉得心都要化了……
话说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名字样就算了,怎么竟然连长相也和叔祖房间里挂的小祖画像如此相似?
第19章
苏家师承天衍派。
别看现在天衍派门徒众多,可据苏言岳所知,曾经天衍派却是传人寥寥,整个门派满打满算也不上二五之数——
掌门华严真人,座下五大弟子。除此之外,就是名太上长老,并太上长老亲收的个女徒。
太上长老的辈分尊,就是华严真人也得叫声老祖。
因此那个女孩子也算是天衍派五大弟子名副其实的小祖宗了。
当初太阳异常活动前夕,华严真人第个出面,向华国领导人做出了预警。
之后更应华国领导人所请,广发英雄帖,请来各大世家修真弟子助力。
这之后,以掌门华严真人为阵,天衍派座下所有门人,全都抱着必死的信念踊身入阵,沿着华国龙脉的延伸方向,成功摆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天衍大阵。
虽然是兵行险招,却总算借用龙脉护佑之力,成功挡住了彼时那场狂暴的太阳活动将近七成的破坏力。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部分普通人要饱尝基因病的折磨,可相较于可能灭绝的悲惨未来,却无疑已经好的太多了。
只是修真界也为此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尤其是天衍派——
天衍大阵破时,五名弟子眼睁睁的瞧着华严真人和太上长老殒身于大阵,到得最后,眼瞧着难以为继、功亏篑的危急时刻,小祖苏音也跟着义无反顾的踊身阵眼,强大的绞杀力之下,很快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至于其他五名弟子也都当场身受重伤——
苏言岳叔祖雪微真人苏雪霖,功力大为倒退,苏家人寻到他时,浑身鲜血淋漓,只剩最后口气。
其他四位真人则到现在依旧不知所终,不知生死……
可是侥幸活下来的人就幸福吗?
比方说叔祖苏雪霖……
即便被迎回了苏家,苏言岳却觉得,其实包括自己在内,苏家子弟并没有个人能走进叔祖的世界。
常年居住在有着厚厚白雪的雪苑居,那里年四季,除了凄楚的白色,再不见其他任何色彩。说句不好听的,根本点儿人气都没有。
与其说是要静心修炼,还不如说是种自我折磨。
如果让苏言岳形容下,其实叔祖更像个幽灵,个早已了无生趣,却又不得不活在苦难的世间的绝望的幽灵——
还记得苏雪霖给他展示的第课,就是拿刀刷刷几下,片掉了手掌上的肉……
然后苏雪霖就开始坐在那发呆,明明是盲了的眼睛,却似是有感觉似的盯着手掌,任那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
直到苏言岳受不住那种恐怖的气氛,喘着粗气恳求苏雪霖赶快包扎下时,苏雪霖才算醒过神来,很是遗憾的淡然道:
“傻孩子,别怕,叔祖,死不了,要是那么容易死,倒好了……”
然后那掌心处就冒出丝丝缕缕的晶莹之气,之前还血肉模糊的伤口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而那次,也是苏言岳第次直面苏雪霖的痛苦。
相处的时间长了,关于苏雪霖为何如此自苦,苏言岳也大致推测出二,比方说,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和那个在天衍大阵魂飞魄散、就连叔祖也得叫声小祖的女孩子有关——
曾经苏言岳因为自己的净化之力无法寸进而痛苦万分,为了催生出净化之力,生生把自己逼得昏死过去。
是叔祖苏雪霖把他给救醒,还轻轻的叹息了声:
“痴儿……何必如此自苦,万事无法强求!这世上,又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像……”
苏雪霖当时似是说了个名字,像是“英”,又像是“因”,只是很快就改口,干巴巴的说了声“小师祖”,那刻,苏言岳第次在苏雪霖的无神眸子,看见了“温柔”二字。
如斯风华,刻骨温柔。不愧是修真界盛传寒冰为肌、冷玉为骨的雪微真人,当真是风华绝代,炫目至极……
可不过是瞬间,那样的绝代风华,便湮没不见。
那会儿苏言岳甚至想着,要是小师祖还在该多好,那样的话,自己应该每天都能看见个温和的让人心醉的叔祖了吧?
可也只能是想想罢了,魂魄都被焚烧殆尽,小师祖根本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而等他得到叔祖认可,正式成为天衍派弟子后,自然要行拜师大礼——
年代较为久远的师祖是排排灵位,上面刻着各自的道号。
至于华严真人并太上长老和小师祖,则灵位之外,还各有惟妙惟肖的画像。
画像的左下角都有梅花印记,明显是传说叔祖的师兄梅雨笙真人手笔……
小师祖不知为何,并没有道号,上面只有个简简单单的名字,就是“苏音”二字了。画像上的小祖美丽而灵动,眸若灿星,娇憨纯真。看过次,苏言岳就再也无法忘记
虽然早知道小师祖已经确凿无疑死去多年,可骤然瞧见这么相似的长相,苏言岳心情还是止不住的激动——
之所以会拨冗过来,参加柳家婚礼,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叔祖苏雪霖——
从去年上,苏雪霖身体状态就开始不好。
天天的日渐丧失了活力。
最明显的就是,苏雪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从最初的天两天,到十天半月,这回更好,竟是足足睡了三四个月了。
若非浑身灵力并没有溃散的迹象,苏家人简直要以为,苏雪霖是不是行将坐化……
苏家上下可不就慌了手脚?
要知道于苏家而言,苏雪霖可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别看苏雪霖回归苏家这么多年了,于授徒方面却根本不上心,亲自指导过的苏家子弟,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更是还没等苏言岳几人出师呢,苏雪霖就人丢了本功法,让他们自行摸索去了。
至于说其他苏家子弟,则全靠苏言岳几人教导……
以致苏家虽然外表风光,可所有人都明白,其实全是因为顶着天衍派唯幸存弟子名号的苏雪霖还在罢了。
至于说真正实力强大、堪称修真界翘楚的年青代领jūn_rén物,则是没有的——
苏言岳已经算是杰出的了,在年轻辈却是连前五都没能进去。
因为这个,不知多少门派暗嘲笑天衍派后继无人。
是以苏雪霖昏睡的这年多时间,苏家上下当真是心急如焚。
也悄悄请了不少名医过去,却是全都束手无策。
给出的结果也是出奇的致——身体上没病,有病也是心病。说白了就是不想活了。
都说心病还要心药医,可叔祖的心病是什么,根本没人知道啊。
换句话说,即便真如苏言岳猜测的,和那位小祖有关,那也得能找到那位小祖啊,都魂飞魄散了,还上哪里去找啊?
为今之计,只有退而求其次,尽可能想法子延续苏雪霖的性命。
这样的话,寒冷至极的雪苑居无疑已经不适合居住。
那里本是苏雪霖仿照极寒之地亲手打造,平日里苏雪霖运转灵力的话,自然不惧。
现在却是整日昏睡……
只是苏雪霖没发话,大家并不敢把他挪出雪苑居。
唯恐这样的环境会给苏雪霖的身体带来更大损伤,苏家就想要寻找些带有灵气的暖玉,到时候砌成房子,至不济,打张暖玉床也行啊。
柳汶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苏家想要购买暖玉的消息,就托人求到苏家面前,说是他手有上好的玉石矿脉,愿意分不取,尽数献给苏家。
又让人捎过来双玉镯。
说是那镯子就是自家玉矿所产。
苏言岳检查了后惊喜的发现,那玉镯竟是无比契合他们的要求,既是暖玉,里面又蕴含的有灵气。
大喜之下,可不是亲自赶了过来?
真是柳家有这样的玉石矿脉,苏家愿意出高价买下来。或者苏家另有所求,为了苏雪霖,苏家可也会答应下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玉石矿的影子没见着,却是撞见了个酷似小祖的女子,更甚者,就连名字都模样……
个想法不期然在脑海出现——
不然把这女孩子带回去,是不是能缓解叔祖的心病,让他不再心求死……
正愣怔间,旁边忽然传来声冷笑。
苏言岳瞬间回神,愕然发现,就这么会儿功夫,那轮椅上的神秘男子和冷凝汉子竟然全都不见了人影——
出现的无声无息,离开的也是这么神秘莫测。
而发出声音的,正是柳汶——
之前也是被那对主仆给吓住了,才让柳汶不敢有进步的动作。
眼下那对煞星既然已经离开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柳汶早就忍得苏音够了,看苏音想要抢回苏呈,当即高声道:
“……本来看在你死去的爸妈份儿上,我也不想和你计较,可你实在闹得太过了……瞧瞧你把我女儿的婚礼搅和成什么样了?”
“……你这个女孩子,真是太歹毒了,心肠也是坏透了……害死了父母不算,又想害死弟弟吗……也对,你继续闹的话,说不定你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正好遂了你独霸家产的心思……”
这样说,不但是为了威胁苏音,更是要彻底打消苏言岳可能会有的救人的念头——
个道德败坏的女子,除非脑抽了,不然苏言岳是绝不会护着的。
第20章
满以为有苏言岳做后盾,再借给苏音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嚣张。到时候还不是任凭自己处置?
怎么也没想到这边话刚落音,那边苏音就动了。
众人还没看清她怎么出手呢,那挟持着苏呈的保镖已经没了骨头似的瘫倒在地上,至于说苏呈,则稳稳的落在了苏音怀里。
柳汶脸上的笑容下僵在了那里——
到了这会儿,就是再蠢,也意识到事情明显不对劲了。
毕竟以苏柳两家曾经的交情,柳汶对苏音算是颇为熟悉的,怎么会不清楚,苏音有几斤几两?
叫柳汶说,根本就是个被宠坏了的没有点儿脑子的娇小姐。
除了长相点亮了技能点,其他根本就是塌糊涂。
你真是撺掇着她去对付弟弟苏呈,她铁定能做的很好,可到做正事的时候,就屁都不是了。
可现在再瞧瞧,这还是从前那个苏音吗?怎么就觉得和鬼上身似的!
自己的保镖可都是练家子,还有之前的齐峰——
那会儿还想着会不会是意外,这会儿才发现,哪有什么意外啊,那苏音,怎么瞧都是脱胎换骨了。
可脱胎换骨有那么容易吗?就柳汶所知道的,也就那些修道人还有这个可能。
可也就是可能罢了,比方说齐峰,可是足足用了十五六年的时间,才能做到以武入道。
那她苏音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是鬼上身了不成?
柳汶登时出了身的冷汗——
要是苏音真强大起来,那柳家百分百会倒大霉的。
要知道柳家可不但纵容女儿抢了苏音的未婚夫,之前更是落井下石,令得苏家破产,逼得苏音姐弟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姑且不论她这次给自己的巨大难堪,真是假以时日,让苏音得以成长,以两家结下的梁子,柳家势必吃不了好果子,有极大可能会成为第二个苏家……
想都不用想,柳汶就做出了决定,当即转身看向直默然无语的苏言岳:
“苏先生,苏音很不对劲……请您千万帮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孤魂野鬼把她的身体给占了?不瞒您说,这丫头我还算熟悉,您不知道她平常有多娇贵,不可能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蛮不讲理出手狠辣的性子……”
虽然就是个普通人,可柳汶也听说过“夺舍”这回事。知道“夺舍”这样的事,那可是有违天道,是修真界所大忌。
更有个传闻,说是凡能做出夺舍行径的,生前灵力必然是极强大的。而真能找到这样的魂魄,并想法子消化吸收,对修炼道法的人而言,那可是难得的大补之物。
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可能夺舍的大能的灵魂,简直就跟唐僧肉差不多。
毕竟,既能打着大义的旗号为民除害,又能让自己灵力飙升,何乐而不为呢?
柳汶自信,但凡他说出这个可能,苏言岳就不可能不受诱惑。
到时候不管苏音是有什么奇遇也好,或者确实被人夺舍也罢,但凡苏言岳对她的灵魂感兴趣,那苏音也就只有万劫不复条路可走了。
人都是自私的,柳汶可不信,苏言岳会抗拒得了这样的诱惑……
眼下那轮椅上的神秘强大男子已然离去,只要苏言岳肯出手,那苏音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