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瀚之这才清醒,压下那戾气讨好的攥住祁陵的手笑道:没事了没事。
祁陵眨眨眼,这才没动。
江衍笑着看他们,自己只是静静的坐在病床上,以一种守护的姿态挡在女人的身前。
祁陵看向他,江衍挥挥手,墙壁的另一端出现现实中医院的景象。
如果你们不想看到这些人死去,那么就请离开吧。江衍低头看向女人,轻轻笑说:我的妻子还在睡觉,不要吵。
许瀚之觉得讽刺极了:原来你这么清正厌恶邪祟的神仙,也会因为一个人做下这种下作的事。
江衍竟点头了:你不用这么说,当我被你杀死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是神,这一切早就就注定了。
祁陵心中微惊,忽而想到了之前被人提起的事。
是一个有关帝江的传言。
传说千年之前,帝江陨落,是因一个大魔。
大魔被众神合力降服,却无法彻底杀死,帝江出言提议,将大魔封印,至于封印在那里,倒是没人知道,只不过又三百年,帝江便陨落了。
看来帝江陨落后,是去轮回了。
祁陵抬眼看那女人,她的魂魄天生有损,又因外力连身体也跟着衰败,显而易见,江衍在用那些转化来的能力给她续命。
祁陵觉得有些荒唐:你这样做,也只不过是吊着她一口气。
江衍的笑意消退了,神情却很快又显得轻快起来,他回过头看祁陵,眼里像是闪着光:不过是不会醒来而已,没关系没关系,我已经给如诗造了梦境,没关系
我们可以在梦中相见,在梦中白头偕老,过平凡的日子。
祁陵平静的看着他:你该放她转世。
江衍听不得这样的话,那温柔笑意的假面像是被人忽然卸下,变得疯狂:我不许!
转世喝了孟婆汤,没了记忆,重新长大成人
她不记得我,不记得我们走过的地方,不记得自己曾经是谁
江衍冷冷的看着祁陵:如果是那样,她还是我爱的人吗?
祁陵无法回答,他连爱人都没有,根本想不出这问题的答案。
江衍拉起如诗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这样很好,我不求永生永世,只想和她平淡的过一生。
许瀚之看着江衍那疯疯癫癫的样子,终究没忍住,冷笑着骂了声:傻逼。
江衍看向许瀚之:你不会懂。
许瀚之没耐心跟他扯这些了,他只知道时间越来越晚,祁陵该回去睡觉了。
于是他毫无预兆的扔下一团灵力打在江衍身上,头也不回的对祁陵道:陵陵,守界。
江衍没想到他会不管不顾忽然动手,愤怒的想要拔起医院之下的灵阵,让所有人成为他的人质。
然而祁陵比他更快,整个界被巨大的陵墓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只蚂蚁都钻不过去。
许瀚之勾起唇,立刻幻到江衍身边,掐住他的脖子,那双眼变得赤红,让他整个人变得像是关不住的野兽。
一千年前我都能杀你,到今天,你竟然还敢出言威胁我。
祁陵眨眨眼,站在忽然出现的棺椁上,看着许瀚之单方面吊打江衍,忽然福至心灵的向他喊了一句:许瀚之。
许瀚之立刻回头,原本凶神恶煞的神情瞬间变得人畜无害。
祁陵笑起来,微微歪头道:这是不是就叫做关门打狗?
许瀚之眼里的赤红彻底消退了,只觉得这人可爱的过分,于是乖乖的点头。
还被他捏在手里的江衍:
作者有话要说:江衍:老子曾经众神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祁陵&许瀚之:不你是狗。
江衍: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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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象屹立,镇墓兽围在墓门外,虎视眈眈的看着江衍,又因为惧怕许瀚之而像往后躲,祁陵看着墓室中平静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似乎见过什么人,也这样平静的躺在他面前。
不是最近的记忆,有些遥远,像被藏在记忆深处,模糊不堪,却像一根刺。
江衍本还在躲闪许瀚之的攻击,眼见祁陵往如诗的方向走去,身体瞬间化作一阵烟雾,拼着被重伤也要挡在女人身前。
祁陵看着他,原本优雅的男人遍体鳞伤,脸上身上都是血痕,眼镜早已经不知飞到了哪里,想来是被镜片划到,一道长长的划痕自他的右眼延伸到下巴。
还有必要吗。祁陵淡淡的开口:她身上的死气太重了,连那些魂灵的冤孽也算在了她身上,你这样只会害了她。
江衍却还是死死护着女人:我不会让她死的。
许瀚之嫌弃的盯着袖口的血迹,冷然的看着他道:我现在知道了,你根本就不爱她。
你爱的只有自己,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宁愿拉上她的永生永世来给你的疯狂陪葬。
祁陵看着如诗身上厚重的冤孽,看着江衍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许瀚之理了理头发,漫不经心的接着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她这个样子,就算和你白头偕老,百年之后,她走的过奈何桥吗?
江衍盯着如诗的脸,忽而低低的笑了起来。
大不了,我们一起灰飞烟灭。
说罢他似笑非笑的对许瀚之开口:你以为,他又过得去吗?
许瀚之一怔,江衍哈哈大笑起来,疯癫的像是失了神志,他看向祁陵,眼睛里闪着诡谲的光:你过得去吗?
有人在等你呢,他很快江衍抚摸着如诗的头发,几近呢喃的开口:很快。
许瀚之最听不得别人讲祁陵,想也不想就将江衍从地上拽起来打,江衍几乎要被打死,可神力还在他身体萦绕,竟是生生挨住了许瀚之的暴打。
饶是如此,他也已经只剩一口气了。
他看向如诗,心想,幸好,他们还能一起死去。
祁陵按住许瀚之的手,蹲下身体,直直的看着江衍,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字一句的道:不会。
祁陵说:如诗不会消失,罪孽是你的,惩罚是你的,灰飞烟灭也是你的,她会走到奈何桥上,喝了孟婆汤。
彻底忘记你。
江衍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几乎一瞬间吐出一口血来:不可能!
祁陵笑了:而且你不是真正的帝江,也不可能是帝江,你只是帝江代表执念的一缕神念罢了。
江衍瞪大了眼,祁陵歪歪头,看上去颇有几分天真:你自己不知道吗?
江衍慌了,急忙看向自己的爱人,他不怕死,也不怕魂飞魄散,但他不允许如诗会忘记他。
祁陵觉得他可笑。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自己疯还要拉着别人一起,凭什么他做的孽要让其他人一起担。
他相信阎君一定也会赞同他的。
江衍开始疯狂的挣扎,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像个疯子一样,他死死的盯着许瀚之,像是看破了什么事一样。
哈哈哈,许瀚之你也会的,你也会经历和我一样的事,你会亲眼看着他走向死亡。江衍咽下口血:很快你们
江衍的话没说完,许瀚之就不耐烦的再次动手了,直到癫狂的男人陷入深度昏迷,许瀚之才停下了手。
祁陵笑眯眯的看着他:还知道要留他一命。
许瀚之皱起眉:死了会少很多功德点,而且这么死,便宜他。
祁陵眨眨眼,很快巨大的陵墓消失无踪,许瀚之看着他,对江衍那几句话颇为在意,张了张口,说出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帝江。
还蹲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拿出手机给许瀚之看,上面赫然是柳琉的信息,将这些事完完整整的汇报了一遍。
许瀚之挑起眉:看来是左寒来了。
祁陵点点头,看着那个越发憔悴的女人:我们出去吧。
界域慢慢坍塌,所有的能量源自动废除,两人出去时,柳琉正和左寒四处排查那些转灵石,最后竟找出了十几个。
妈的,真是畜生!柳琉气的牙根痒痒,差点将鞋跟踩断。
周清和霍渊也没少跟着忙活,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紧急疏散了医院里的人,十几辆警车围住医院,对外只说混进了逃犯。
闹出这么大动静,最诧异的当属霍渊,他看着祁陵和许瀚之拎出的那人,满身是血,几乎要断了气,虽然也有些不适应,可还是快步走到祁陵面前,查看起他的状况。
你没受伤吧?
祁陵摇摇头,指指许瀚之:我没动手,都是他解决的。
霍渊抬眼看向许瀚之,只觉得这人身上满是让人不舒服的气息,站在他身边都觉得像被扼住喉咙,却依旧坚定的站在祁陵身旁,对许瀚之道:辛苦。
许瀚之眼皮跳了跳,立刻想扔了手上的江衍将祁陵圈回来,周清却赶在这时过来了,叫他去做笔录。
妈的,做什么笔录,一看那姓霍的跟陵陵站那么紧,他就觉得手痒。
祁陵看他一眼,轻轻道:快去快回,十点了。
许瀚之这才屈服了,忍下醋意跟着周清将人压到车上。
柳琉暗搓搓的观察着这几人的气氛,最后选择一步步往后退,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刚退到走廊尽头,忽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左寒正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的低头看她:你怎么了。
柳琉立刻跳开:没事,我要回家了。
左寒哦了一声,后知后觉的道:我送你吧。
柳琉正色道:不用!
左寒的神情一滞,他总觉得柳琉似乎不太喜欢他,明明对所有人都很好,唯独总是躲着避着他。
天生直男脑子的神君并不了解女孩子的想法,只觉得有点失落,觉得自己大概被讨厌了。
天生光芒万丈的神君,还是第一次被人排斥成这样。
左寒的样貌英武,可表情总是呆呆的,他对别人的情绪很迟钝,单纯的要命。柳琉纵使本是心有成见,但对一个心性纯粹的人又生不起厌恶,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左寒抿了抿唇,最后小心翼翼的开口:这会外面堵着,也不好打车,还是我送你回去吧行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柳琉再拒绝未免显得太矫情,她点点头,左寒这才笑起来。
而站在走廊中的霍渊看了一圈,确认了祁陵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最后看着他手上无意沾到的血迹皱了皱眉,伸手拿出张纸巾来。
手。
祁陵侧头看他:什么?
霍渊勾起唇:手给我。
祁陵奇怪的看看自己的手,伸到身前,霍渊拿着纸巾想帮他将血迹擦掉,祁陵这才明白,将手抽回,连带着将纸巾也顺了过来。
我自己擦。
霍渊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无意识的攥紧。
陵陵!
许瀚之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两人跟着回头,就看到这人大步走到祁陵身边。
我录好了,困不困?
祁陵抬眼看他:还好,这么快。
许瀚之看眼霍渊,心道可不是得快点吗,面上却不动声色,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对霍渊道:那我们先走了,霍教授再见。
祁陵觉得许瀚之怪怪的,可却说不清哪里怪,只来得及和霍渊说一声再见。
许瀚之一秒都不想让祁陵和霍渊多待,牵着人快速的走掉。
可以被许瀚之牵着手到处走,却连自己的触碰都排斥霍渊苦笑了下,克制的将那份酸楚埋进心底。
有些事,从来是没有道理,不讲先来后到。
两人从一群围观群众中挤到停车场,又花了二十多分钟才从拥堵路段离开。
祁陵早已经昏昏欲睡,他努力的眨眨眼,侧头看向许瀚之,忽然觉得这人身上的血迹刺眼的很。
许瀚之。
在!
祁陵被他这么快的回答一惊,忍不住笑起来,才接着问道:你会恨神族吗?
要是被人这么八卦,许瀚之估计早一巴掌拍出去,可祁陵问起,他就只觉得是在关心自己,不仅不气,心里还有点美滋滋。
所以这会儿是装可怜,还是装可怜呢?
许瀚之心思转了几个弯,祁陵见他没说话,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被人封印又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想想这话问的也是有些傻。
祁陵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多嘴了。
然而接着,许瀚之却认认真真的回答了:恨谈不上,反正他们也没讨到便宜,而且那封印弱得很,不到三百年我就出来把帝江宰了。
这话狂的没边,可这人又的确有狂傲的资本,祁陵本来想笑,可又觉得心里有些酸酸涨涨的,连呼吸都莫名略显滞涩。
许瀚之打消了装可怜的念头,还是不想祁陵觉得自己弱,接着开始疯狂的吹嘘自己的战绩,什么干掉了几个星君,打飞了多少神邸,有一个算一个,吹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说到底一群菜鸡,也就那鸿均道祖的锁魂钉算得上厉害,曾将我钉在了天柱上,可还是不出三天就被我逃了出去。
许瀚之洋洋得意,生怕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面子:最后他们都拿我没办法,我觉得无聊,就自己回了虚无境。
他顿了顿,这才发现祁陵已经很久没说话了,小心的放低声音问道:你困了吗,我不讲了,很快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