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手顺着x的视线看过去。他们正在一处四合院内歇脚,这里边的樟木、桂树、泡桐都成了精,长得格外高大刚健,浓阴遮眼。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树绿,人也有点绿。“吱呀——”老旧的木椅发出响动。副手顿时有些不自在。他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跟x遛弯,对面的门没关。年轻男人愤怒地摔了碗筷,顷刻他被扔进了木椅里,狠狠收拾了一顿。男人的背心被堆到脖子上,丛林葳蕤,暗火燎原,那一片性感的子弹肌更是剧烈起伏。而女人坐下来,慵懒的声线都带着一种阴冷,“行,绝食,你不饿,不吃是吧,我饿,我吃。”于是那个被剥夺了异能、大病了一场的男人遭了殃。他被血红地狱拆了骨头,从头吃到尾。副手当然不敢看完全程,当绯红抽出一件衣服塞进陈京直嘴里,他就拉着x赶紧跑了。这次似乎又要重演上次的事故。“x,我们走吧!”副手就跟火烧屁股似的,噌的一下站了起来。x没动。他固执看着对面。而绯红也不在乎外面是否有人围观。“陈京直,我的耐性是有限的。”绯红坐在木椅上,调羹搅动着刚冲泡的藕粉,“都半个月了,你的狗脾气闹也闹了,是不是该适应一下,想开点?喏,你看桌子上,都是他们给你带回来的感谢礼,他们也没忘记你的贡献啊,差不多得了啊。”“嘭——”陈京直伸腿一踹,本就破旧的桌子四分五裂,上面堆放的藕粉袋、奶粉罐、牛肉脯、蔬菜果干以及一些营养品被他扫落在地。“……滚。”他神色如刀锋般冰冷。“我不需要他们的可怜。”从他清醒的那一刻起,从他接管自己这一具软弱无力的身躯开始,仇恨就如藤蔓般疯狂生长,爱意的果核再滚烫,也没能将他完全包裹。“不可怜,我心疼你。”绯红安抚他,意外的耐心,“藕粉调好了,过来吃。”陈京直没动。他的面孔演绎着冷冽的寒冬。啪嗒。调羹搭在白碗边缘。绯红手腕往后折,抽出了衣领里的长发,将那一抹墨绿色的发带解了下来。她难得没穿白大褂,披了一条奶杏色的长裙,腰间束着灰金菊色的抽绳腰封。干净、知性、优雅,是陈京直以前最喜欢的审美,然而他知道她漂亮无害的外表下藏着怎样锋利的刀刃。绯红缠着这一根发带,笑意盈盈起了身。陈京直瞬间想到了那零碎的、羞耻的、他死也不愿意回想的片段。枪口对着她。“你适可而止!”陈京直忍无可忍,胸膛猛烈起伏,耳后那短短的发茬下,覆盖着一丛鸽血。年轻男人怒火滔天,“臭娘们,你别以为我没了异能,就可以把我绑在床头任意欺凌——”他腕骨一痛,枪械掉落在地,而绯红将他双臂翻折,捆得无法动弹。陈京直被迫折叠身体,他腰胯压着窗棂,炽火从脖颈一节节烧到了尾椎骨。他凶相毕露,咬牙切齿咒骂绯红。直到他对上两双眼睛——陈京直陡然升起了一种报复的念头。他不再逃跑挣扎,而是换了个姿势趴在窗前,尽管撞到硬物导致皮青脸肿,依然挑衅地扬起两道浓眉,烈性野蛮地让人无地自容。副手是个有羞耻心的正直人士,他再也看不下去了,拖着x跑路。而陈京直也蹬了一下脚杆子,瘫软在绯红的怀中。“高兴了?”绯红摸了一下他汗津津的脸,“每次都要搞一回你才肯听话,是不是嫌身上的伤不够多?好了,该吃东西了。”她捏起调羹,舀起细腻晶莹的藕粉,递到他嘴边。陈京直盯着她,最终缓缓张嘴,接受了她的喂食。这头野兽被她拔掉了爪牙,依旧悍戾僻冷。他凶狠咬着调羹,牙齿差一点就要咬上绯红的手。“谷绯红,你他妈最好一直都这么强下去,不然——”“不然怎样?也把我绑在你床头?”她似乎更有兴致逗弄他了。陈京直闭嘴。傍晚,晚霞赴会,山坳树杪里飘起了一阵炊烟。异能者今天收集物资的过程分外顺利,他们四点回来,用天井打了水,就开始做饭。“嘭!嘭!嘭!”副手眼皮子狠狠一跳。x握着一把斧子,把木块劈得碎屑四溅,这让副手情不自禁想起了x拿着菜刀追着人剁肉的恐怖情景。爱情果然让人害怕!但更让他害怕的还在后头。他们是在院子里吃的饭,支起了好几张大圆桌,副手作为一线人员,有幸坐上了第一桌贵宾席,而这里边的人员全是熟悉面孔,又或者说,全是x爸爸的情敌——除了他跟莫名其妙混进来的叶常青。俩人都交换了一个抱头痛哭、静静等死的眼神。叶常青想着,死了也要做个饱死鬼,他张望四周,目光定格在一个鱼骨纹的陶瓷盘子,五个枣花馍被蒸得松软亮白,顶头的大红枣个个红艳饱满,甜香扑鼻,这让他的口水加速分泌。他蠢蠢欲动伸出筷子。离他最近的枣花馍被绯红夹走了,降落地点是京哥的福字瓷碗。“这个蓬松松的,肯定很好吃,你试试。”陈京直抿着唇,“我不吃甜。”绯红给他掰开,“那吃一点点。”尽管狗情侣日常不做人,但叶常青并不气馁,他再接再厉,第二次抬起筷子。啪嗒。这次截胡的是他的战友,副手生怕x伤心,连忙给他夹了两个蒸花馍。奶爸还安慰马尾,“不要悲伤!不要失落!我们也有双倍的快乐!坚持一下,你的春天就快到了!”叶常青:“……”我不快乐。为什么单身狗吃饭还得听恋爱课堂。还是失败的恋爱课堂。此时的陶瓷盘子只剩下两个花馍馍,他的处境岌岌可危!叶常青发了狠,他一定要吃到!且看我叶青青使出单身多年的手速——“红姐,你也吃一个,难得整个花糕,就当提前过年了。”情报官贺不辨快准狠夺走了倒数第二个枣花馍。叶青青:混蛋!!!叶常青不再犹豫,他瘦腰一扭,胳膊一伸,筷子凶残插进枣花馍的中心。duang。叶常青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肝宝贝儿被筷子弹飞出去。蹲在屋顶上的高温丧尸嗷呜一口咬住,三两口给吞完了,把旁边的洪水丧尸羡慕得涎水直流。叶常青心碎了。他垂头丧气扒着饭,突然碗里多了半块枣花馍。他眨了眨眼。“瞧把你馋的。”女人揉了下他的狗头。叶常青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来,“姐,你真好,有你这块花馍馍,我叶青青给你端茶倒水洗脚暖床都使得!”陈京直:“什么脚?什么床?”贺不辨:“原来你是这样的青青哥哥。”副手:“yín贱!放荡!x,咱们是正经人,不需要学他!”x:“yín贱,那是,什么?”副手对叶常青怒目而视,看你把小孩带坏了!叶常青只想抽自己一巴掌,让你嘴快!等f市安定下来,众人带着战利品,启程回南十字座基地,去的时候他们人少,脚程快,只用三四天就抵达f市,而回程则是花费了数倍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