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入香樟园。
桑萸同顾寅眠来到大伯桑远的家。
大抵是杏城老房被顾寅眠购置的原因, 婶娘待桑萸特别热情, 直招呼她吃水果和葡萄干。
桑萸谨记方才应许顾寅眠的承诺, 小手拉着顾寅眠,不肯同他分开,要跟他坐在一起。
桑依依把切好的苹果梨摆到他们面前,笑说:“妹妹同顾先生好恩爱。”
又揶揄桑萸:“放心吧, 咱们不会欺负你家顾先生的。”
况且,也不敢欺负他啊。
桑依依瞄了眼神色淡淡的顾寅眠。
那男人上次在西锦接待他们时很尽心,想必是看在堂妹桑萸的面子上。
关于老房的一番争执后,男人对他们的态度便疏离冷漠许多。
现在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毫无真情实感的样子。
桑依依颇为尴尬。
她知道母亲她们是做的太过分了,可一旦牵扯到利益,又有谁能格外大度?
今天桑依依的亲弟桑龙恩也在。
桑龙恩今年大四,正在实习, 面孔生得比较青涩。
同龄人互相打招呼,随意聊了些话题, 便开饭了。
桑萸同顾寅眠坐在一处,席上菜肴丰盛, 但口味偏甜。两人虽吃不惯,但出于礼貌,还是少量吃了些。
桑远桑骏倒没劝顾寅眠喝酒。
一顿饭吃得比想象中更安静。
桑萸松了口气,因为害怕婶娘她们又生事端, 她一直都处于比较戒备的状态。
用完午餐,桑萸同顾寅眠交换眼神,准备坐坐就告辞。
捧着茶杯, 桑萸正要喝一口热茶,忽听大娘有意无意说:“我们家小龙明年夏天就要正式毕业,他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杏城这地儿太小,我们都打算让他去西锦发展,顾先生你是大老板,见多识广又有大学问,你帮我们拿个决定,你认为小龙去西锦可行吗?”
顾寅眠眼眸划过一抹深邃,他还未开口,身旁小姑娘便搁下茶杯接话道:“主要还是看小龙哥自己的想法,无论西锦,还是其他大城市,都很不错的。”
大娘噎了下,忙应和道:“对对对,不过西锦相比于其他大城市,跟咱们杏城离得更近些,往来方便。”
桑萸笑笑,不再出声。
气氛有片刻沉寂。
大娘横了眼丈夫桑远,想让他帮腔。
桑远拉不下这个脸,僵硬地坐在一旁不吱声。
“大娘,我们还有其他安排,多谢您的盛情款待,我们就先告辞了。”桑萸压下浑身不适与窘迫,她硬着头皮抬眸,笑得看似温和平静,很大方的同其他人告别说,“很高兴能在这里和大家团聚,有机会再见。”
顾寅眠被桑萸拉起身,他眉宇间隐着诧异,以及如春风般和煦的浅浅笑意。
顾不上神情各异的众人,也不想计较他们的心思和想法,顾寅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旁这个小姑娘身上。
她做到了。
维护他,保护他。
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
大娘着急地跟着起身,挽留说:“这么早怎么就走了?我买了好多新鲜食材,是特地为你们准备的,你们晚饭就留在这里吃啊。”
相比于大娘的情绪起伏,桑萸一直都很冷静,她坚持立场说:“不了大娘,我们还得回去收拾整理老房呢。”
“……”
提及老屋,众人神色都有些讪讪然。
大娘追到门口,见实在是挽留不了他们,终于直奔主题说:“那个顾先生,我们小龙在学校成绩很优异的,不知道你集团旗下缺不缺这方面的员工,你可不可以给小龙一个锻炼的机会?”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桑萸脚步戛然而止。
站在她旁边的顾寅眠神色很淡。
这种事小姑娘应对的少,他却是见惯了。
目光落在桑萸莹润的脸庞,顾寅眠有些于心不忍,他知她待他们仍有几分情谊,正是如此,她才会觉得难受。所以,需要他帮忙吗?她不用那么勉强自己……
桑萸握着顾寅眠的手更用力了些,身体微微颤抖。
克制地抬眸望向大娘,桑萸再假笑不出来,这算什么?
“招聘的时候,小龙哥可以带简历去应聘呀!”桑萸脸颊染上一层薄红,说不清是因为生气还是失望委屈,她粉唇努力往上弯,明面上还是笑着的,“顾氏用人一向严格,这是顾爷爷早早就定下的规矩,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人才是企业的立足之本,在这方面,无论是顾爷爷,还是我们家寅眠,都很重视的。”
“桑萸你看你小龙哥他……”
“妈!”桑龙恩终于忍不可忍地开口,他走上前,年轻的面颊全是羞恼,“我说过我不想去西锦,我准备去北汀,您别总是自作主张行不行?”
不给大娘继续说话的机会,桑龙恩爆红着一张脸望向桑萸顾寅眠,他尴尬地笑笑说:“抱歉,让顾先生和萸妹见笑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带你们逛逛杏城这边的风景。”
……
即将入冬,阳光好像也变得奢侈起来。
桑萸牵着顾寅眠的手,两人并肩穿过一排排高大的香樟树。
罅隙间落下的叶影铺满水泥地,与他们的身影交织成一片。
启程离开香樟园。
桑萸带顾寅眠去逛老城墙与护城河。
他们默契地不再提方才的事情。
暖风拂动水波,桑萸和顾寅眠雇了一艘小游船,坐在船上赏景。
杏城游客少,湖畔多是住在此处的居民在纳凉,也有谈恋爱的学生手拉手散步在河岸。
萦绕在心头的雾霾被风吹一吹,便散去了踪迹。
桑萸仰头望向天空,很惬意的语气:“这里的生活节奏好慢呀!”
顾寅眠轻笑,他看了眼周遭人们。
确实,他们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意,这便是小城市的可贵之处了,人们普遍都很享受生活。
“你若喜欢,咱们可以多住几日。”
“不用。”桑萸眉眼弯弯,她没说怕耽误顾寅眠工作,只咕哝说,“我还要回去上课呢!”
顾寅眠但笑不语。
他们接下来又逛了寺庙和公园,回家前,两人从生鲜超市挑了些食材。
进门不久,便响起“笃笃”的叩门声。
桑萸疑惑地打开门,望着站在走廊的老人。
原来是今早在楼梯遇到的秦爷爷。
秦老同桑宝学生前是好友,他热情地笑笑,把手上梅子酒与干果一股脑儿塞给桑萸:“一直留心听着楼下动静等你们回来呢,秦爷爷老了,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这是自家酿的梅子酒,核桃柿子干都是在山上摘的,纯天然,味道不错,你们留着尝尝鲜。”
盛情难却。
桑萸羞涩地收下,道了许多声谢。
她请秦爷爷进屋坐,老人只推脱还有事,便上了楼。
梅子酒包装很精致,桑萸低眉嗅了嗅。
顾寅眠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核桃柿饼等,挑眉说:“想喝?上次喝啤酒都醉的人是谁?”
提及此事,桑萸难免发糗。
倒不是因为喝醉,而是喝醉后同顾寅眠发生的那些事。
她闷声看他:“梅子酒是梅子味儿的果酒。”
顾寅眠嗯了声:“反正还是酒。”
“……”
如墨夜幕悄悄降临。
缱绻星河浮了上来。
吃过晚餐,两人坐在阳台。
桑萸咬了口柿饼,腮帮子微鼓:“好甜啊!”
为压下这股甜意,桑萸往瓷杯斟满梅子酒,她小抿两口,喉口发出很轻很细的一声满足嘤咛。
顾寅眠侧眸望着小姑娘,眉眼尽是柔软的旖旎:“少喝些。”
桑萸嗯嗯两声。
夜风略大了些,趁顾寅眠去拿薄毯,桑萸迅速饮尽杯中梅子酒,又鬼鬼祟祟给自己斟满一整杯。
她佯装若无其事地望向远处,手里剥着核桃壳儿。
等顾寅眠回来,桑萸殷勤地把核桃肉塞到他手里:“哥哥你吃啊!”
顾寅眠:……
他挑了挑眉,深邃目光落在那满杯梅子酒,抬手便要替她给喝了。
桑萸忙抱住顾寅眠手,一双杏儿眼扑闪。
她将头贴在他臂上,猫儿般哼唧,仿佛求饶般喊了声哥哥。
顾寅眠心头痒意蔓延,再没法阻止她。
也罢,醉就醉吧!难得她想恣意一回。
“这么好喝?”顾寅眠坐在旁处,看小姑娘一杯又一杯地饮梅子酒。
桑萸脸颊染上樱桃色的两团酡红,她把头点了点:“甜甜香香的,又有一点酸,很清爽的味道,好好喝。”
她吐字清晰,想来这酒的度数的确不太高。
但小姑娘还是有些微醺了,眼波朦胧,像雾里闪烁着星辰,惹人心动,令人痴迷。
顾寅眠被她这幅懵懂的样子撩拨得口干舌燥。
他蹙眉就着她瓷杯,斟满梅子酒,一饮而尽。
“很好喝吧?”桑萸一点儿都不吝啬藏私,她连忙抱起酒瓶给顾寅眠斟酒,娇滴滴说,“真的好好喝,哥哥你再喝一杯。”
“……”
一瓶梅子酒就这么被他们分刮得半滴不剩。
桑萸晃了晃空酒瓶,还有些很不舍得。
夜已深。顾寅眠任冷风抚平他心内燥热,半晌,他才伸手去搀桑萸:“我扶你去浴室洗漱。”
桑萸摇摇头,不肯要他的手,她顾自撑着栏杆起身,冲顾寅眠笑得双眼妩媚:“我没醉的,瞧,我还能好好走路。”
小步小步贴着墙挪,桑萸从阳台走进客厅。
倒还算走得稳妥。
顾寅眠难以放心,他双手护在她身侧,以防万一。
桑萸自然不乐意,她粉唇微噘,正要说话,没看见挡在脚前的空花盘,顿时踉跄着向前倾。
多亏顾寅眠眼明手快,一把攥住小姑娘的手,将她拉了回来。
转头便撞进男人温暖宽厚的胸膛,桑萸有些懵。
她顺势环抱住顾寅眠的腰,头轻轻靠在他肩窝。
因为很舒服很有安全感,桑萸软软喟叹一声,她更用力地抱住顾寅眠,几乎整具身体都挂在他身上。
风拂动窗帘,星子似乎黯淡了。
顾寅眠身体僵硬。
他不敢动。
他怕一旦开始,接下来的情势便不受控制……
但忍耐并非没有底限。
小姑娘乖乖软软地抱着他,小手却有些不安分。
顾寅眠眉头紧蹙,额间渗出细密汗渍。
他低哑地唤了声“桑萸”,钳住她胡乱游走的手,低声说:“你醉了。”
“只有一点点醉的。”桑萸爽快承认,又不太服气地向他申明,“可我还是很清醒的。”
“那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呀。”
“那你在做什么?”
“抱你呀。”
“……”
顾寅眠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她蒙了层水雾的漂亮眼睛,有些气又有些无可无奈。
她何止是在抱他?
她分明是在——
顾寅眠俯首,眉眼低垂。
他近距离地注视她。
没办法,他已经竭尽全力地控制了。
但所有的意志力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只想,吻她。
此时此刻。
天旋地转间,桑萸好像坠入大片大片柔软的棉花糖。
粉色将她包裹,空气里都是甜腻的花香。
呼吸之间,全是他的味道。
桑萸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她浑身无力,像是一片落叶,顺着溪流缓缓地淌,虽然不知要去往何方,但她一点儿都不害怕。
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都是可以的。
……
额角有汗渍滚落,顾寅眠眉头蹙得更深。
他勉强压下那股燥热,近乎狼狈地退开半步,顾寅眠起身整理散乱的衣领,喉口溢出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我去趟浴室。”
桑萸有些愣怔。
不知不觉,她怎么躺在了床上?
几乎是下意识握住顾寅眠手腕,桑萸软绵绵说:“别,哥哥你别走。”
“……”
顾寅眠幽深的眼瞳游走着火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桑萸赧然地别开眼不看他,她绯红的唇略有些肿,像娇艳的玫瑰花瓣。
“嗯。”桑萸唇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呢喃。
她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其实早就可以的。
或许是在他们结婚的那一刻,或者是在他下跪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刹,又或者是在更早以前,她已经注定是他的了,不是吗?
一夜旖旎。
阳光如碎金般洒落人间。
暖风轻吻窗台,室内那双人影亲密相拥,仍未苏醒。
桑萸好困,总觉得像是怎么都睡不够似的。
顾寅眠好像问过她两次饿不饿,桑萸闭着眼睛迷糊糊地摇头,又在他怀中寻了个舒适位置,沉沉睡去。
这一睡,再醒已是晌午。
床侧空落落的,顾寅眠不在了。
桑萸忍着身体的微痛与不适,穿着睡袍走出卧房。
不出意外,顾寅眠果然是在做饭。
她以为会看到男人手忙脚乱的样子。
但桑萸失望了。
顾寅眠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食材,老房半旧,却格外的温馨隽永,穿透格窗的阳光是浪漫的橘色,纷纷扬扬坠在他身上。
桑萸靠在门侧,恍惚间,有久远的记忆忽然浮上心头。
好多年前,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午后,爷爷就站在顾寅眠此刻的位置,耐心地温柔地为她做饭?
定定望着顾寅眠背影,桑萸眼底弥漫开笑意。
真好。
老天一定格外眷顾她,才给她这么好的亲人和顾寅眠……
“醒了?”顾寅眠许久才察觉桑萸的存在,他看了眼炉上咕噜冒泡的鲫鱼汤,将火调小点,把倚在门框的小姑娘牵到客厅沙发。
桑萸已经闻到香味儿了,她踮脚往厨房瞧,很有些惊讶:“你以前好像不会做饭的。”
顾寅眠嗯了声:“出趟国,什么都会了。”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这要怎么回答?
桑萸脸颊通红,不舒服肯定是有些的。
但这种羞涩的事情,说出来多不好,而且过会会,她就会好的呀。
桑萸嗫嚅半天不敢瞧他,最后转移话题问:“哥哥,你当初为什么要去留学呀?”
既然不是为了追随那什么所谓的“初恋女友”,肯定有别的原因。
桑萸好奇地仰眸盯着顾寅眠看,她记得很清楚,爷爷提出留学的建议时,顾寅眠分明是拒绝了的。
“想给自己充足的时间,去思考一件事情。”顾寅眠望着面前的小姑娘,嘴角忍不住往上勾,很浅很浅的弧度。
“哦。”桑萸歪着脑袋,“思考人生吗?”
“……”
顿了顿,顾寅眠说:“算是吧。”
结婚难道就不是人生大事吗?
她本来就是他人生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一部分。
鲫鱼汤出锅,顾寅眠还炒了一碟青菜,一份炒牛肉,以及红烧排骨和牛奶鸡蛋卷。
“就我们两人,”桑萸捧着碗,盯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说,“不用做那么多菜呀。”
“你多吃些,补补身体和体力。”
桑萸:……
涨红了脸,片刻后,桑萸夹了筷牛肉放到顾寅眠碗里,头埋得低低的,说:“你也多吃些,补补身体和体力。”
顾寅眠挑眉望着她,眼底笑意逐渐深了些。
杏城几日像是他们短暂的蜜月行。
回到西锦,苏小灿端详桑萸半天,冲顾寅眠说:“舟车劳顿的,我还担心你把我儿媳妇饿瘦了呢,怎么我现在看桑桑气色红润,状态比出发前都好呢!”
顾寅眠淡淡看苏小灿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便拎着行李上楼。
桑萸忙回:“哥哥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苏小灿顿时唏嘘不已。
顾寅眠竟然还会做饭?
她把这事儿给家里人全说了一遍,不到几个时辰,大家都知道顾阎王为小娇妻洗手作羹汤的事儿了。
远在北汀的顾棠梨特地发来问候。
顾棠梨:【桑桑委屈你了,大哥的厨艺肯定一言难尽吧,是不是巨难吃?】
桑萸:……
她回:【大哥做饭很好吃的。】
还未发送,背后突然伸来一只手。
顾寅眠拿走桑萸手机,将她输入的字全部删除。
对上那双迷惘的水润杏眼,顾寅眠笑着牵小姑娘坐在床边,低眉敲字:【确实巨难吃。】
桑萸:……
顾棠梨顷刻发来一串表情符号。
顾棠梨:【心疼你!!!!他是不是还强迫你吃?我就知道顾阎王名不虚传,太变态了!!!】
继续说:【桑桑,辛苦委屈你了。】
还说:【感觉顾阎王最近只顾着盯紧你,都没空管我和顾以凛了,哎,越说越心疼你呢。】
桑萸:……
轻扯顾寅眠袖摆,桑萸唇角翘起:“捉弄欺负棠棠,很好玩吗?”
顾寅眠挑眉:“这不算欺负。”
桑萸用眼神嗔他。
顾寅眠俯首捏了捏她软嫩脸颊:“我明明是在维护顾太太的权益,你是想日后我被全家人奴役,还是只做饭给你一个人吃?”
桑萸忍住笑,眉眼弯如月:“吃独食是不是不太好?”
顾寅眠正要说话,桑萸手机又是一串滴滴滴。
仍是顾棠梨发来的。
【桑桑,我明天就可以回家啦!你不要跟顾阎王睡,你到我屋里来睡,欢迎你加入吐槽顾阎王的队伍。】
【看我新拍的一个广告,造型是不是很好看?[图片][图片]】
【我过些日子要上两个月演技培训班,准备试镜新电影,感觉要瞒不住家里了。你说顾阎王知道这事后,会不会想打死我?】
……
顾寅眠盯着手机屏幕,眉眼笑意尽敛。
周身突然散发出锋利的冷意。
察觉不对劲,桑萸凑到他身边,看到顾棠梨发来的内容,她猛地一把从顾寅眠手中夺走手机,迅速藏到背后。
但不管怎么藏。
顾寅眠都已经知道了。
气氛莫名紧张,桑萸吞咽着口水,条件反射般想躲。
“你早就知道?”顾寅眠声音很低。
“也没有很早。”桑萸心虚不已,她嗓子细细弱弱的,“婚礼前不久知道的,我们怕你生气,所以……”
“所以瞒着我?”
桑萸飞快偷瞄了眼顾寅眠,男人面无表情,一双眼睛仿佛沉了化不开的浓墨。
她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
果然,顾寅眠不会同意顾棠梨的选择。
须臾,顾寅眠在寂静中起身,似要离开房间。
桑萸咬住下唇,她想开口叫他,却没能喊出声。
等顾寅眠走到门框边,桑萸默默拿起手机,给顾棠梨传信息。
“不准通风报信。”男人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他忽地侧身,目光锁定床榻边的小姑娘,眼底晃过一抹似笑非笑的幽光,“否则,晚上再一起同你好好算账。”
“……”
尽力了!!!不敢更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