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行!
时间还不够!王爷不能暴露!
“没用的男人,连女人都不敢砍,”赤璇公主刺伤一个镇北兵,脸上笑容更加妖艳,“我美吧?流口水了?小伙子,你娶婆娘了没?是不是连女人味道都没尝过?啧啧,真可怜。 ”
“想早点回家也不是不行!要么认输,要么——让你们王爷陪我睡一晚!”
“反正你们也没损失,多好是不是?”
女人的放肆引来镇北军大怒:“呸!你算老几!”
“白给都不要!”
“我们王爷也是你能肖想的?做梦吧!”
可惜在对方太妖娆太不要脸的情况下,这种正直的反击并不能让气氛反转,赤璇公主笑得更大声,手上长剑舞的更欢快,北狄士兵在她带领下,甚至勇武了几分。
这样下去不行。
韦烈想找不正经的左冀锋夏三木帮忙骂人,就是距离远了点。
突然,玄色劲装身影出现在眼前,无比高大,无比骁勇。
“阴天下雨骨头不疼,忘了三年的的伤了?”
低沉声音伴着锋寒刀芒,霍琰一刀斩来,直直冲着赤璇公主的头。
赤璇公主险险一避,青丝断,肩骨嵌上刀锋,血流如注:“你——”
霍琰目光森寒,又是一刀:“你最好祈祷别被本王活抓,否则——狄人曾对大夏边境无辜女子做的一切,全部都会回报在你身上。”
赤璇公主抓来身边近侍以肉身相挡,才勉强护住自己的命,捂着肩膀气的发抖:“霍琰你还是人么!我可是公主,你这么对我说话?”
霍琰:“狄人边境抢掠的时候,可没选择做个人。”
这一刻他的眼神十分可怕,前所未见,赤璇公主摇着头:“不……你不会……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的兵从末……”
霍琰刀身一振,甩去上面血水:“你以为你很了解本王?”
见王爷已经暴露,时机丢失,韦烈恨的牙痒:“你刚刚的话,可没把自己当女人!赤璇,做人不能太双标!”
“对!战场无男女,你敢来,我们就敢杀!”
“我们王爷疾如风,坐如钟,心胸如幻海浮云,我们都不懂,你懂?吹什么牛逼呢!”
“就你这样的,别说王爷,白给我我都不要!兄弟们,冲啊!”
镇北军士气大振。
赤璇公主急呼左右聚拢过来保护,生怕霍琰再对她动手,可惜霍琰理都没理,就像她是空气,无需过分关注,无需分派心神,她的命他想要时随时可以拿,没有难度也不会着急。
他长腿一夹战马,直直冲向北狄大将勒石刺!
韦烈吓的不行:“王爷危险!”
已经暴露,时机不合适,不如退回来,下次再谋啊!
霍琰却觉得还行。
他催马往前,在勒石刺护卫聚集起来的一瞬间,脚踩马背瞬间腾空,不杀人,不盯人,只往前,踩着对方的马,踩着对方的人头,往前往前再往前!
韦烈没办法,只有跟上去,帮他掠阵扫边!
中军跟上,侧冀支应,箭队掩护,整个镇北军气势凛冽又兴奋,像一把绷紧了的弓弦。
霍琰借力空中腾挪,把自己变成了靶子,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只箭能伤到他,他速度极快,整个人几乎跃出虚影,实力表演了一把什么叫‘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他砍下了勒石刺的头!
鲜血喷洒在他身上,他拎着对方大将的头,像地狱修罗!
镇北军士气大振,嗷嗷叫的嗓子都快破了,北狄则迅速重敲铜钲,收兵了!
……
想也知道,接下来几日没有战事了,可也没有任何大大小小的麻烦,霍琰这边压力减少到完全没有……就有些不大正常了。
让人去查,原来是那位‘心尖宠’的杰作,人家忽悠了尤大春,尤大春没空朝这边使坏,当然就没有压力了!
韦烈两眼发光:“这位公子好生厉害啊!”
光头樊大川也很激动:“这样的贤内助,王爷什么时候娶进门?”
夏三木:“施主冷静,尤大春不应该被随便诓骗……”
书生长衫的翁敏放下书卷:“红绡楼,许是真的。”
霍琰眯眼:“北狄暗桩,红绡楼——很好,本王都还不知道呢。”
韦烈给夏三木使眼色: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夏三木垂眼:自己要去看看的意思。
霍琰想起一事:“我们有个斥侯被北狄抓了,现在还没找到?”
韦烈立刻举手:“我随王爷去抓人!”
jūn_rén作风迅速,决定一下,立刻就动了身,韦烈问:“王爷咱们走哪条路?悄悄的绕道么?”
霍琰慢条斯理紧了紧披风系带:“不,从圆观谷走。”
圆观谷是边境线,两边都派有士兵巡边,对方这几天带队的是赤璇公主本人,也不知道那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见霍琰离开,赤璇公主果然发了问:“你要去哪里!”
霍琰继续慢条斯理:“本王的心肝宝贝有事。”
赤璇公主气哭:“不,不可能!你手下都说没有这个人的!”
霍琰:“眼瞎治眼,脑残医脑,若北狄没有好大夫,可以投降。”
一番操作惊的韦烈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他以为王爷选择行此路,是虚而实之实而虚之,越是紧张,越要看起来不紧张,疑兵之计就是要让对方怀疑,知道提防,知道害怕,才不会轻举妄动,故而王爷一时不在边关也很安全,没什么仗打,可看到这一幕……他有点恍惚。
王爷是不是……故意要炫耀,故意要气人,嘲笑别人?
骚还是王爷骚。
一路快马加鞭,二人很快进了九原城。
“王爷要回府修整么?”
“不,准备准备,直接去红绡楼。”
两人在街上打马经过,掀起一阵冷风。
顾停抬起袖子相挡,才没被雪花扑了一脸。
谁啊骑马那么快!
可惜他现在没时间骂人,自己也得加快速度,目标:红绡楼!
第10章 要玩这么大么!
顾停这几日,本来过得十分悠闲。
尤大春注意力被转移,柳家的麻烦搞定,柳姑娘和董仲诚两情相悦,亲事自然没有意外,很快就交换庚贴订了亲,只等操办。
可就在这个时候,孟桢丢了!
这孩子出现的奇奇怪怪,看起来也略奇怪,明明很优雅很懂礼,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却相当天真,大大的眼睛单纯又茫然,很多常识都不懂。
但他很乖,只要不惹到他,比如不提什么‘哥哥’的话题,他就乖乖跟着顾停,每日除了睡就是吃,偶尔吐两口血,等闲不去哪里,对别的一切也毫无兴趣,很是省心。
可谁知道最讨厌顾庆昌,对顾庆昌最不感兴趣最提防的小孩,竟然被这个人得了手,骗到了红绡楼?
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吗就敢去!
顾停讨厌麻烦,也没那么多的圣母心,可人相处着相处着,就有了感情,想到孟桢塞满食物的包子脸,信赖又单纯的目光,他就不忍心。
没办法,只好跑一趟了。
不但要解决,还得立刻!他没时间在外筹谋计划,红绡楼既是情报机关,危险是必然的,谁知道会怎么看孟桢,没用的话会不会顺便灭口?
一边往那边赶,他还一边腹诽,顾庆昌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到了孟桢?是能治好他吐血的药么!那么着急,一个人就去了,也不知道跟他说一声!
红绡楼既然是消息机构,表面肯定有幌子,要接待客人的,这里现在做的是男人们的生意,温柔乡,美人色,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拥有。
到了楼里,顾停没叫姑娘,随手给了赏钱,直接找到顾庆昌的包间:“把我的人交出来!”
顾庆昌吓了一跳,怀里的姑娘也迅速跑了,很没面子:“你干什么!”
顾停往他对面一坐,眼梢压低十分不悦:“你说呢?”
“我……我怎么知道!”
顾庆昌有些慌乱。他从江暮云那里得到信息方法,本来是想钓人上钩,姑藏王家里丢了个人,许是有什么忌讳,没说是谁,有什么特点,只给了一样信息,某种造型奇怪的药瓶,走失的人看到一定会来寻。
他不知道这个走失的人现在是什么境况,一个人独处,还是被人挟持,想着红绡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他亮出东西,不管对方单个还是什么情况,都会放心过来,因为遇到不诚信的骗子可以立刻跑嘛。
可他怎么知道孟桢会跟来!
他只是路上想到整个计划就无比有信心,刻意亮着那个准备好的瓶子,孟桢突然追了过来,还两眼直勾勾的望着他,问瓶子里是什么药。
他哪知道是什么药!他就是来骗人的!
他不能露馅,错过真正暗里的人,没办法,只好诓着孟桢一起来了红绡楼,他想的是,进来就安排个姑娘,把这死孩子灌醉,等他正事完了再说,谁知他去了趟恭房,人就不见了!
顾停眯眼:“孟桢,在哪里?”
顾庆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者别人丢不丢死不死同他有什么关系?当然撇开不认:“你的人,你不自己看好倒来问我?我怎么知道?”
顾停冷笑:“你就全然没看到?”
顾庆昌:“看,看到又怎样,没看到又怎样!这楼里这么多人,我还个个都记着么!反正你说的那什么孟桢,我不知道!”
看来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问不出来了。
顾停起身:“他若出事,我要你陪葬。”
顾庆昌:“我可是你哥!”
“哦?”顾停冷嗤一声,“你真这么以为么?”
他眸底结着冰霜,神情前所未有的冷厉,凝成缕缕杀意,直直冲对方而去!
顾庆昌从没见过顾停这个样子,他在眼里,顾停就是个上不得台面,有点小聪明的庶子,除了脸长得不错外,一无是处。原来……他会有这样的神情么?
就像下一刻就能杀了他!
后背发寒,顾庆昌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顾停却没空杀他,转身走出包间,立刻洒银子打探。
几票大事干完,手里银钱早就花了个干净,这些还是董仲诚支持的,没想到立刻就要洒出去……
这里环境特殊,他打听的很小心,很仔细,无奈仍然没有任何消息,只确定人一定进来了,就在这里。
“少爷怎么办?”吴丰有些着急,“小孟那么单纯,这种地方呆久了……怕是不大好。”
顾停也有此顾虑,想了想,眼梢微眯:“问底下没用的喽罗——不如直接看主事。”
吴丰倒抽口气:“甘四娘?”
要玩这么大么?
顾停:“她是这里的头,总管一切,自己地盘上发生的事,怎会不清楚?”
吴丰摸着下巴:“理是这个理,可这人一定精明,要是知道少爷想要什么……怎会轻易让少爷如愿?”
顾停突然想起一个人:“尤大春在不在这里?最近他似乎每天都来?”
吴丰看了看左右,凑过来轻声说:“边关战事不停,镇北王脱不开身么,尤大春想着时间充足,近来一直在努力攻略甘四娘,觉得自己魅力足以征服她,每天下午都会来——这个点,应该是快到了。”
顾停唇角微扬,信步往前:“那还愣着做什么?走!”
吴丰有些担忧:“那尤大春未必会卖您面子……甘四娘必定也不大好搞……”
顾停:“你家少爷什么时候怂过?”
吴丰:“怂不怂的,咱得先保证成功……”
顾停:“你家少爷哪一次没成功?”
吴丰:……
倒也是。
他以为自家少爷要威风凛凛,继续演之前大戏,‘王爷心尖宠’什么的,谁知一路打听到尤大春包间门口,少爷没踹门也没拍门,而是一把抓住了他袖子,把他拽到了一边。
“少——”
“嘘——”
他家少爷杀鸡抹脖子的威胁。
吴丰:……
懂了,这次不高大上装逼,只听墙角。
北狄的情报点过于敏感,顾停其实并不想走的太近,万一有麻烦,沾事上身,他自己被怀疑了怎么办?而且他并不了解甘四娘,贸然动作未必能达到目的,可不是谁都跟尤大春一样好忽悠的。
他想着,尤大春自以为聪明,在钓甘四娘,总会套消息,他在一边偷听,但凡尤大春给力一点点,但凡甘四娘松懈一点点,他想要的信息……没准就到手了。
他给自己规定了时间,半个时辰,最多半个时辰,如果没有任何进展,他就想别的法子!
房间内,尤大春果然积极,准时按点的来了,等着甘四娘打扮停当过来。
他的心腹有些担忧:“这都快十日了,仍然没有太多进展,李公公那里……怕是不好交代,大人要不要考虑来点硬的?”
尤大春嗤笑一声:“他一个阉人懂个屁!女人跟男人不一样,那种事不是脱了裤子就能干,得培养感情,这种地方的人……”他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不经受严刑拷打,根本不会出师,来硬的怎么可能管用?你得了她的心,她才会真正向着你,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只要姓霍的不来,什么事都没有。”
说着他又笑了:“北狄今年势猛,边境线打成那样,霍琰敢走,北狄就敢冲过来破城,这个功劳啊,注定是你家老爷我的!”
他处处提防着霍琰,霍琰也处处提防着他,他不知道边境线现在到底打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北狄大将勒石刺被霍琰砍了,更不知道——
他嘴里说着的人,现在其实就挂在这个房间的窗外,所有一切,全部听到了。
一个房间之隔,楼梯拐角处,顾停和吴丰终于等来了甘四娘。
不愧是楼里头牌,甘四娘细腰长腿,胸前雄伟,面上妆容妖冶,本人气质比妆容更妖冶,不但妖冶,她还不怕冷,大冬天的,外面下着雪,她敢穿薄纱,走动间裙摆飘动,一双大白腿若隐若现,十分诱人。
看起来……妩媚性感,多过聪明睿智。
顾停对尤大春寄予了相当大的厚望,你一定要有用啊!
结果证明,他的厚望完全落空,尤大春一点用都没有,打甘四娘进去,他就一直油腻腻的笑,各种调情,不但没套来任何消息,反而被对方套去了不少。
吴丰:“……这人看着不大靠谱。”
顾停抚额:“本以为好歹能有点用……这届武将不行啊。”
那接下来怎么办?
吴丰觉得:“还是得靠咱们自己……可直接按住甘四娘问,她一定不会说。”
按也不一定按的住,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武功。
顾停垂眸,眼神微闪:“不如让她带我们四处看看?”
吴丰双眼茫然:“她……不可能随便带咱们看吧?”
“简单,你家少爷有策。”
顾停打个响指,眼梢飞扬:“想要知道一个人的短处,激怒她就是了。”
第11章 他来了
顾停是这么想的,鸡妈妈遇到袭击时,会下意识检查自己的小鸡,反之老鹰也是,如果它抓了鸡妈妈的小鸡,突遇意外,是不是也要检查一下有没有丢?
他心里很明白,甘四娘能主事,一定不傻,当年能让镇北王栽跟头,红绡楼水一定很深。尤大春搞不定也没关系,他也不希望甘四娘立刻扑街,她得意才好呢,越得意,越会有一种‘这群傻逼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高傲心态,越高傲,才越容易露出破绽。
但这个破绽是之于大局,之于边关形势,并不是因为孟桢。
厚黑学有一道处世诀,叫深藏好恶,伺机以博,要隐藏锋芒,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才能稳住自己,找到机会摸清对方,永远站于不败之地。所有干大事的人都会这么努力,端看谁的本事更高一筹。
顾停认为,甘四娘干情报工作,谨慎小心是一定的,很少有事能让她紧张,可一旦紧张,必然会重视,哪怕小鸡不是她自己篮筐里的……属下们篮筐里的战利品也很重要。
顾停不知道谁抓了孟桢,为的是什么,可这只小鸡归属于谁,原因就在谁那里。如果属于甘四娘,那今天就有点凶险了……最好是误打误撞,与大局无关。
他跟自家长随分析了几句,吴丰就懂了,眼睛亮亮:“少爷厉害!”
“那当然,”顾停下巴扬起,摸着小手炉的神情不知道有多高傲,“你家少爷就不一样了,炉火纯青,喜怒不形于色,谁来都只有认输的份。”
“所以咱们怎么激怒甘四娘?”
吴丰有点发愁,眉头拧成一坨:“这女人一看就挺厉害,和尤大春调了半天情,一点便宜没被占着,还让尤大春觉得收获很多,差点要把老底交待了……”
顾停镇定自若:“简单。”
吴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简,简单?”
真那么简单,尤大春能被坑成这德性?
顾停嫌弃的看着自家长随,一脸‘你怎么这么笨一点都不随你家主子’,指着窗户纸上的洞让他看:“看到了么?”
吴丰认真仔细的看,眼睛都成了斗鸡眼,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老实的摇了摇头。
顾停啧了一声:“算了,笨就笨吧,谁叫你端少爷的饭碗呢,脑瘫少爷也养你。”
吴丰:……
顾停曲指敲了敲长随额头:“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出来,你瞎么?甘四娘是个女人啊,女人!”
吴丰眼神略迷茫,女人怎么了?
顾停绝望叹气:“女人都爱美啊!你瞧瞧甘四娘的样子,穿的少是少,是不是每一件都很讲究?稍稍有哪不对劲就要调整?她腰间那片破纱,明明没什么褶皱,一会儿的工夫她都调整八回了!”
“是诶……”吴丰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这一点,可是,“所以呢?”
她爱美,和正事有什么关系?
顾停深吸一口气:“她、爱、美!如果有意外能让她瞬间失仪,不但不美,还大大狼狈难堪,甚至邋遢恶心呢?”
吴丰拳砸掌心,大悟特悟:“那她一定尖叫生气,没准还会落荒而逃!”
而且不用别人提醒,她自己就感觉不对,定会怀疑此次意外来源,认定有心人为之,还会下检查一番!
顾停见傻长随终于懂了,悠悠呼出口气:“女奸细也是姑娘么,也有颗敏感脆弱的少女心,好了,你现在立刻去抓几个可爱的小东西……”
他勾手指让长随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几个字。
吴丰再一次竖大拇指:“少爷……牛逼!”
论服人他还是服他家少爷,那脑子怎么长的,太会想了!
吴丰离开的这段时间,顾停并没有走,仍然躲在包间外,楼道拐角盲点,继续听房间里的对话。
最初仍然没什么营养,油腻的调情恶心的人想吐,后来不知气氛怎么转的,二人突然谈起了镇北王。
尤大春搂着甘四娘,咸猪手占着便宜,眼睛都笑眯了:“我的仇人嘛,所有人都知道,四娘想讨好我,抓个他的人不就行了?不过——你本人比无关紧要的一切更能讨好我,你真的不知道?”
甘四娘娇笑着靠在尤大春怀里:“这么容易啊……看来奴家已经做到了,不是么?”
顾停心头一跳。
这句大概是双关语。
已经做到了……尤大春可能认为甘四娘说的只是自己的美色,他却认为,甘四娘指是镇北王的人,她真真实实抓了个霍琰的人!
甘四娘真的很瞧不上尤大春。
顾停心情有些复杂,自己想找的人还没线索呢,倒知道了这个……
要帮忙么?顾停肯定想,但这个被抓的是谁,什么身份,现在关在哪里,他有心帮忙,对方就一定会信么?
那可是镇北王的人。
“少爷老鼠抓来了!”
吴丰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小笼子:“放心,我都试过了,专门挑的,不怕人,为了效果好,我还给它们身上倒了油,蹭了灰……”
“停!”顾停警惕的后退两步,“你就站在那里,看准时间把老鼠放进去!”
吴丰乐了。刚刚吩咐时还说抓几个可爱的小东西,现在东西抓来了,又不肯承人家认可爱了,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
顾停抓紧时间最后叮嘱:“里面的人动了,你就跟着,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定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咱们家的包子脸在哪里!”
当然,靠近还是不可能靠近的,老鼠再可爱他也不喜欢!
吴丰憋着笑:“少爷您就瞧好吧!”见少爷越躲越远,似乎懂了什么,“少爷不同我一起?”
顾停板着脸,表情相当高深:“我有别的事。”
好叭。
吴丰开始全部心神观察房间,找时机。
很快,他悄悄打开笼子,放了老鼠,身体往后一旋一躲,刚好卡到死角,保证没有人看到。
“啊——”
房间里瞬间传出尖叫声,有女人的,也有男人的。
甘四娘经过严苛训练,未必怕老鼠,可她厌恶这些小东西爬到身体上的感觉,爪子是凉的,鼻头是温的,味道是臭的,急了是能把人咬出血的……
这些老鼠身上还裹着油渍,爬过哪,哪里就留下脏兮兮一道痕迹,不知道从哪个下水道爬出来的,脏得让人恶心,爬过她的纱裙,裙子就没法看了!
甘四娘觉得浑身发毛,非常不舒服,哪哪都不舒服!
她已经反应过度,没想到尤大春更可怕,他尖叫出气音,直接扑向窗子,把窗子推坏了!
这一刻,窗外风声灌进,有极轻微的声响转瞬即逝,与风声并不相同。
可惜房间里动静太大,这点声响根本没人注意到。
甘四娘斜了眼尤大春,心内暗骂没用,亏了那猪一样斤两,连老鼠都怕!
她装出更加害怕的样子,‘惊慌失措’的跑出了门,准备去换身衣服。出了门刚走两步,她就感觉不对,眼睛慢慢眯起。
怎么会有老鼠?还哪里不蹿跑到了刚刚的房间?可是……谁要干什么?针对的是她甘四娘,还是房间里那头肥猪,抑或是有别的目的?
正事比裙子重要多了,甘四娘止住脚步,折了个方向。
正正好冲着顾停藏的地方!
顾停自认很小心了,提前就找好位置藏身,谁知这方向竟然是最危险的!
没办法,他只好仔细听了听四周,推开最近的房门,进去,关门!
然后……就和一个陌生男人撞了个对脸。
霍琰刚刚在尤大春窗外挂着偷听,先有老鼠出现,后有尤大春扑窗,他不得不转移,这个房间最近,一荡就过来了。
他走的窗,顾停走的门。
二人相顾无言,气氛相当尴尬。
直到……甘四娘脚步经过房门外,渐渐远去,再无声响。
“啪”一声,顾停的手炉掉在了地上。
“啊——”顾停赶紧蹲下,手忙脚乱的去捡,发现它好像摔坏了,盖子不知道怎的盖不严了,里面炭灰没洒出来,可硬要用肯定不行了,会烫手。
一只修长大手越过他肩膀,从他掌手拿走了手炉。
不知对方怎么弄的,‘咔嗒’一声,手炉卡扣恢复了,重新按上,严丝合缝。
顾停慢慢站起来,眼神有些呆滞。
男人手里托着他的手炉,尺寸对他合适的手炉在对方掌心小巧的过分,坚硬铜质似乎沾染了柔弱易碎的气质,连造型精美的蝴蝶都似乎在谄媚轻蹭,仿佛只要他轻轻一捏,那小东西就会碎成渣,拼都拼不起来。
这只手修长,有力,完全称不上精致秀美,它粗糙,有茧,和他的主人一样,不修边幅,大胡子满脸,可隐藏在内的野性力量感,让人根本忽视不了。
他穿着贴身劲装,胳膊上布料绷的略紧,体温似能从薄薄衣衫透出,慢慢罩到自己脸上,他穿长靴,裤子扎进靴子里,一双腿又直又长,放松又紧绷,肌肉线条肉眼可见,仿佛蓄势待发,只要它们想,就能破坏一切东西,做到任何事。
“不冷了?”
对方声音低沉,眸色如墨,似今晚头顶夜空。
顾停没有去拿手炉,袖子一晃,抓住匕首,他冲男人喉间刺了过去!
第12章 你动我一下试试!
顾停会这样做,当然是没漏看刚刚打照面那一瞬间,对方眸底掠过的一抹杀意。
此人穿劲衣,指腹掌心皆有茧,手腕袖口处有隐隐刀伤疤痕,发间肩头有雪未化……总结起来就是,这人干的买卖不一般,而且见不得人,这种天气还在外面偷听,连楼都不敢正常进,一定有问题!
顾停看了眼窗子。
行隐秘事,走不寻常路径,如果被人看到第一时间会干什么?当然是杀人灭口!
对方很可能根本就没打算放他走,温不温柔有什么关系?掩饰的再好,再帮他修了手炉,都肯定是故意表现,想让他放松戒心!
活过一辈子,历过太多险局,宁可多一个心眼,绝不少一个心眼,顾停不敢相信任何陌生人,尤其这么一位突如其来,气质明显写着危险的男人。
遂他故意表面傻乎乎,手上一刻不敢耽误,直接上了匕首,总之先把人制住再说!要是误会,他好好道歉商量,如果不是,小命好歹保住了!
他以为自己突然出手,攻其不备,距离又这么近,对方一定躲不过,谁知这男人太厉害,动作都看不清,他已经手肘一麻,匕首被人家接过去——抵在自己脖子上。
后背紧紧靠着墙,避无所避。
顾停额头汗刷的就下来了:“兄弟,别,别这样——”
他紧张的手都摆出了兰花指,轻轻抵着颈间匕首往外推。
对方不为所动,甚至刀尖逼的更紧。
顾停闭上了眼:“有,有话好好说,兄弟,你要杀了我,麻烦会很大……”
“不是你想杀我?”
男人的声音低沉,透着松涛的沉静和大海的优雅,怎么都感觉很入耳,好听。
就是一点都不温柔。
顾停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似乎有血腥味,完蛋人家来真的,真要杀人灭口!
不行!得震住他!
“刚是我任性了,我的错,”顾停赔着笑,后脑用力抵着墙壁,“不过兄弟可知——我是谁?”
男人匕首半分未退:“你是谁?”
顾停抬起下巴,露出不可一世的傲娇模样:“我是镇北王的人!你要是对我动手,恐怕日后麻烦多多!”
男人动作一顿。
察觉到对方细微情绪变化,顾停在内心十分感激镇北王,谢谢他这么厉害,名号这么管用,只要一说出来,没人敢不思量……
他再接再厉:“我刚刚就是一下子吓着了,行事欠妥,可万万没坏兄弟事的意思,也请兄弟高抬贵手,装作没看到我,如何?”
男人眼梢压低,似乎有些兴味,手里匕首不但没放开,身形甚至欺的更近:“镇北王的人……那个心尖宠?”
顾停稍稍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这名号,道上混的也知道了。
可现在这种时候,气势不能崩!
他高高抬起下巴,目光睥睨:“没错,就是我!”
“人美?”男人看着他的脸。
顾停立刻调整角度,务必让脸更好看,更有杀伤力!
“嘴甜?”男人看向他的嘴。
顾停唇角微微翘了翘,他照过镜子,知道笑出这个角度会显的他非常无害,无害就乖,乖就甜。
“腰软?”
顾停硬着头皮挪了挪腿。
这个他没练过,可刚刚看过甘四娘风情万种的走路姿势,好像腿这么一扭,就显得腰很软?
“手白?”
这个我有!
顾停立刻举手,让对方好好的,仔仔细细看一看,他的手真的很白,特别白!
自己操的人设,哭着也要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