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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君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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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君再来》TXT全集下载_7

洛之闻放下手机,幽幽叹息。

他哪里看不出来,韩谦山想问他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韩谦山想问,洛之闻自己也想问呢!

-嫂子,不是我说,封哥真是挺好一男的。

-你确定?

韩谦山又没那么确定了。

封顷竹和洛之闻的婚姻,他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说真的,就前三年那个状态,韩谦山都替洛之闻不值,他封哥什么都好,就是不疼老婆。

但是韩谦山又知道封顷竹心里有人,就是那个叫“阿wen”的白月光。

如果从白月光的角度来看,封哥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

可是谁又知道洛之闻就是封顷竹找了十几年的“阿wen”呢?

韩谦山都要被封顷竹折腾疯了。

而且他不确定洛之闻知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嫂子,我知道你委屈,但其实封哥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你不会说他心里有个永远忘不掉的白月光吧?

屏幕另一端的韩谦山噎了一噎。

-嫂子,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他一直叫的阿闻不是我吧?

-是你!!!

韩谦山求生欲极强地发了一串感叹号。

洛之闻却不信。

若封顷竹口中的阿闻真是他,这么些年的兜兜转转又有什么意思?

怎么会有人连白月光都认不出来!

再说了,他和封顷竹从小就认识,封顷竹心里的那个人是谁都有可能,唯独他……

韩谦山在洛之闻这里没问出名堂,只好蹲守在封顷竹的办公室门前,一直等到中午,才等来他疲惫的封哥。

“封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昨晚淋了雨。”封顷竹不想谈自己装醉惹洛之闻心疼的事,向韩谦山伸出手,“钱包给我。”

韩谦山乖乖地上交了钱包,见封顷竹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十,干脆利落地买了两盒工作餐,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封哥,你怎么回事?”

“嗯?”封顷竹面无表情地端着盒饭。

“你……你你你,你怎么吃工作餐?”韩谦山结结巴巴地说,“你以前不都是叫那什么……那什么五星级饭店,让他们的主厨做你喜欢吃的饭菜,然后直接送进办公室里吗?”

封顷竹闻言,锋利的眉毛微微一挑:“今非昔比。”

韩谦山:“……?”

封顷竹把钱包重新扔进韩谦山的怀里:“我的钱包和卡都不在身上。”

韩谦山松了口气:“忘带了?”

“给老婆了。”

可怜的韩谦山被口水呛得差点原地去世。

“吃完了赶快去开会,上次让你做的策划案还有问题。”封顷竹蹙眉端着工作餐,离韩谦山远了一些。

韩谦山顾不上忽然增加的工作量,急急地问:“封哥,你不会不记得……你已经和嫂子离婚了吧!”

封顷竹的脸瞬间板起来,冷冷地盯着韩谦山:“看来你的工作还是太闲了。”

“没有没有!”韩谦山吓得快把脑袋埋进餐盘了,“我吃完就去处理策划案!”

说完,还未来得及开溜,就被另一个人按着肩膀,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公司的员工食堂也分大堂和雅间。

封顷竹和韩谦山坐得就是雅间,按理说不应该有另外的人进来,但是当来人摘下墨镜,露出那张极具辨识度的脸时,一切问题就都有了答案。

叼着青菜的韩谦山含含糊糊地叫了声:“dipper!”

因为工作的缘故,韩谦山和wzh组合的成员关系都不错,尤其是dipper,之前联系洛之闻作曲的事,可以说是他促成的。

“你怎么来了?”韩谦山连忙起身,给dipper让出一个位置,“吃了吗?”

“不用。”dipper指了指自己的嗓子,“靠这个吃饭呢,伙食都是经纪公司准备的。”

“你们当明星的实在是太累了,一点自由都没有。”韩谦山见状,耸耸肩,低头继续解决碗里的青菜,“你是为了专辑的主题曲来的吧?没问题,我都和……说好了。”

韩谦山没敢说洛之闻的名字,心虚地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封顷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韩谦山吓了一跳。

自从dipper走进雅间,封顷竹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彻底消失了。

男人死死地盯着年轻的偶像,透过他光鲜亮丽的外表,看见了另一个熟悉而丑陋的灵魂。

是陈北斗没错了。

既是前世杀害他的凶手,又是强迫了阿文的混账。

封顷竹耗尽了一身的力气,才压抑住了当场发作的冲动。

他不是不讲理的人。

转世轮回的阿文忘却了前尘,陈北斗亦然。

就算他再恨,上一辈子的恩怨也留在了几十年前。

既然前世他没能手刃仇人,今生就不能在无辜的人身上撒气。

陈北斗的灵魂永远是邪恶的,封顷竹不信面前的这什么dipper是好人,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没干伤天害理的事。

既然仇人没有带着记忆转世,他就没办法向一个白纸一样的人发泄复仇的怒火。

……过去了。

没有什么比这三个字更让封顷竹悔恨的了。

他与陈北斗的仇恨过去了,和阿文的爱情也过去了。

“封哥?”韩谦山被封顷竹冰冷的目光吓住,小心翼翼地出声,“怎么了?”

“封先生大概是想起了我是谁吧?”dipper主动伸出手,面对封顷竹,勾起了唇角,狭长的眼睛里浮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毕竟不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呢。”

封顷竹心神一动:“那天你看见我了?”

说的是在悉尼的时候发生的事。

那天dipper上车以后,很可能透过窗户,看见了他和洛之闻的纠缠。

dipper笑意渐深,在封顷竹伸出手的刹那,忽然倾身向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好久不见。”

然后不顾封顷竹惊愕的神情,握住了他的手。

“封顷竹先生。”dipper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真真是……幸会呢。”

第28章 从未想过复婚

封顷竹的瞳孔猛地一缩,恶寒席卷而来。

好久不见。

那个罪恶的灵魂伴随着鲜血和硝烟回来了。

男人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上了dipper的目光——太熟悉了。

拥有两世记忆的封顷竹面对的不是一个人气爆棚的明星,而是同样拥有记忆的仇人。

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手上用力,像是要将dipper的手指生生捏断。

dipper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后退半步,绅士地欠身:“请多指教。”

“封哥……封哥?!”韩谦山察觉出封顷竹的异样,犹豫地凑上来,“怎么了?”

封顷竹的下颚绷出了冷硬的线条,艰难地松开了手,dipper五根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像是锋利的刃,割开了他的回忆。

封顷竹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那是五根血淋淋的手指,沾着他的血,也沾着阿文的血。

陈北斗……回来了。

倘若身边有枪,封顷竹早已扣下扳机,可现在是法治社会,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而陈北斗也显然不是当初的陈北斗了。

他们都变了。

封顷竹的目光陡然锋利:“离阿闻远一点。”

“封哥,你说什么呢?”韩谦山听得满头雾水。

戴上墨镜的dipper却轻声笑起来:“封先生,您觉得现在的阿文……是信我多,还是信你多呢?”

封顷竹冷笑:“你大可试试。”

“我自然要试。”dipper拿出手机,对着封顷竹虚晃一圈,“你可能还不清楚吧?阿文帮我写了两张专辑的主题曲,而你连他会写歌都不知道。”

“哦,我忘了。”dippe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们俩已经离婚了吧?”

封顷竹闻言,蹙眉望向了韩谦山。

“不是我说的啊!”韩谦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直窜上来,“封哥,我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说你和嫂子的家事?!”

“不是他说的,我只是和律师比较熟悉而已。”dipper将手机重新塞进口袋,“封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他离婚,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后悔了。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你看,多巧啊,无论过去多久,无论我们变成什么样子,最后的赢家都是我。”

dipper说完,双手插兜,得意地走出了雅间。

封顷竹的神情在房门关上的刹那,彻底冷下来。

“封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韩谦山听得云里雾里,头都大了,“你不是不认识dipper吗?”

不仅不认识dipper,连wzh组合都没听说过。

封顷竹紧抿着唇,压根不搭理韩谦山,而是拿出手机,给洛之闻打电话。

占线了。

封顷竹少见地慌乱,低低地咒骂了一声,拎起外套,大踏步地往公司外走。

“封哥,封哥你等等我!”

“不用跟着我。”封顷竹头也不回地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回家看阿文。”

“啊……啊?”被喷了满脸车尾气的韩谦山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左思右想,最后给洛之闻发了条消息。

-嫂子,封哥好像有很要紧的事情找你。

洛之闻没有回复,大概在忙。

洛之闻的确在忙。

他接到了dipper打来的电话。

dipper还是想约他出去吃饭。

“出去吃饭?”洛之闻笑笑,“哪儿有时间……你不想要专辑的主题曲了?”

“关于这张专辑,我有很多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我说。”

“想法?”他叼着水笔的笔帽,匆匆在笔记本上做了几个记号,“韩谦山已经把你的想法整理成了文档,还发到了我的邮箱里。你如果有什么补充的,可以通过他转达给我。”

dipper默了默,幽幽叹息:“这么不想和我见面?”

洛之闻微挑了眉:“我习惯幕后工作,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dipper忽而话锋一转,“你是不是跟封顷竹离婚了?”

——啪嗒。

洛之闻失手将水笔碰掉在了地上:“你在说什么?”

他和封顷竹离婚的事,除了双方的律师,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dipper怎么会知道?

dipper听出了洛之闻语气里的异样,先道歉,再解释:“我们wzh组合可是封家的公司包装出来的呢……”

“你认识封顷竹?”

“认识。”dipper笑了,“怎么可能不认识?不过我从未想过,和封总结婚的那个人会是你。”

洛之闻抿了抿唇:“为什么?”

他早就料到封顷竹不会对外宣传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可他听得出来dipper话里有话。

“因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心里有个白月光,叫……”

dipper话音未落,洛之闻就听见了家门就被人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阿闻!”

风尘仆仆的封顷疾步而来,将他压倒在沙发上。

“封哥?”洛之闻举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这个点……你怎么回家了?”

“阿闻。”封顷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急促地喘息。

他的阿闻还活着,他的阿闻还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颗心脏依旧在跳动,那些滚烫的血还在流动。

其实封顷竹是庆幸的。

庆幸阿闻并不记得前世发生的一切。

这是他的阿闻啊……为了他,委身于陈北斗,又走进熊熊烈火的阿闻。

他怎么舍得洛之闻恢复记忆呢?

就算现在的阿闻已经选择离开他,他也不会用过去的感情和记忆束缚爱人。

那不是君子所为,以前的封顷竹不会做,现在的封顷竹也不会。

“阿闻,你不要……”封顷竹将洛之闻搂在身前,欲言又止。

他不了解何为作词,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对爱人的工作指手画脚。

但他真的不想洛之闻继续和陈北斗的转世接触。

所以洛之闻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句干巴巴的:“你刚刚在干什么?”

“工作。”洛之闻的眼神冷下来。

电话挂断之前,dipper说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封顷竹心里有个白月光,也就是说,他们三年的婚姻,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他甚至连个替身都算不上。

那个白月光大概就是封顷竹时常挂在嘴边的“阿wen”吧?

他也只有名字和封顷竹的白月光差不多。

洛之闻把封顷竹推开,抱着笔记本,腾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阿闻?”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他咬着牙,示意封顷竹去看放在餐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签完以后,他就没勇气再看一遍,所以一直放在原来的地方,“封哥,协议书你也签了,你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就算想找我,也应该提前联系我,问我到底愿不愿意见面。”

封顷竹面无表情地听洛之闻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家门钥匙。

洛之闻:“?”

“你要是不愿意我来找你,可以把钥匙收回去,或者换锁。”

他勾起唇角,冷笑:“封哥,房子是封老爷子留给我们的,就算根据协议书,房子属于我,我也不可能没收你的钥匙。”

封顷竹却固执地把钥匙塞进他的掌心。

洛之闻没由来地烦躁起来:“封哥,我们离婚了,你现在表现出一副离不开我,很喜欢我的样子,图什么?”

“我……”

他懒得再听任何没有意义的辩解,狠心打断封顷竹:“我知道你心里有个白月光。你在叫我的时候,是不是在想他?我的确很喜欢你,就算我们分开了,我也没办法说把你彻底忘了,但我洛之闻不会做任何人的替身!”

封顷竹微微一惊,洛之闻微皱的眉与记忆中的阿文重合。

要他怎么去说呢?

说你不论经历过怎样的轮回,都没变过,还是说……就算你变成了现在的洛之闻,他依旧爱他?

“你不是替身。”封顷竹垂眸苦笑,终于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苦,“我也没有白月光。”

封顷竹想说,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可当男人望进洛之闻那双透亮的眼睛时,忽然噎住了。

要是说起前世,那必定要说阿文的经历。

且不说洛之闻信不信,就算真的信,封顷竹也开不了口。

太苦了,他的阿文活得太苦了。

“没有?”洛之闻明显是不信的。

他把封顷竹的回答当成是诡辩。

“封哥,当初……”洛之闻痛苦地闭上眼睛,回忆他与封顷竹的第一次,颤声道,“当初你在车上,一直在叫一个的名字……就算听起来很像阿闻,我也能肯定,你叫得不是我。”

封顷竹失去理智时的疯狂,和清醒后的厌恶,深深刻在了洛之闻的心底。

所以他永远也不会说出“原谅”二字。

也从未想过复婚。

第29章 我有时间

一阵电话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僵持。

洛之闻低头,看着来电人,倒吸一口凉气。

封顷竹跟着垂下眼帘,看着屏幕上的“妈妈”,微微蹙眉。

“喂。”洛之闻接通了电话。

“阿闻,你回国了?回国了怎么不跟妈说一声呢?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如果太忙了,咱们就回家歇歇,家里不差你那份工作拿到的钱……”

“妈。”洛之闻头疼地打断姜康馨女士的喋喋不休,“我刚回国没几天,手头有挺急的工作,所以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姜康馨默了会儿:“是不是和……封家的孩子吵架了?”

洛之闻猛地抬起头,望向封顷竹。

封顷竹像是猜到他想问什么,抿唇摇了摇头。

他们离婚的事情,还没有公开。

洛之闻见状,定下神,强笑着问:“妈,你胡说什么呢?”

“不是妈胡说。”姜康馨叹了口气,“妈看得出来,你们俩不亲近。”

“没有……”

“妈是过来人,你否认也没用。”

洛之闻幽幽叹息。

每次回家,他和封顷竹都会装出相敬如宾的模样,原来早就露馅了。

“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和他结婚。”姜康馨想起三年前他的坚持,依旧恨得牙痒痒,“封家的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你现在……唉,算了,你自己愿意,妈说什么都没用!”

洛之闻鼻子微酸,心想,强扭的瓜确实不甜,他已经尝到了苦果。

可他听着电话那头焦急的询问,实在狠不下心说,他们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

洛之闻他妈感慨了十来分钟,又问:“周末有时间吗?”

“怎么了?”

“有个饭局,你爸想带你去。”

“行。”洛之闻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姜康馨犹豫片刻,问:“你俩一起去吧。”

说的是封顷竹。

洛之闻按照多年来的习惯,娴熟地拒绝:“封哥工作忙,肯定没时间参加饭局。”

“我有时间。”一直沉默的封顷竹忽然插话。

他和电话那头的姜康馨都怔住了。

片刻,姜康馨轻轻笑起来:“原来他也在啊?”

“不是,他不在……不对,妈,我的意思是我没开免提。”洛之闻懊恼地嘀咕,“我也不知道他在听我们说话。”

可惜,无论他怎么解释,姜康馨的笑声都没停下来,听起来不仅松了一口气,还颇为高兴:“人家要来,那就带他来嘛。又不是外人,你急什么?”

“妈,你不知道他工作有多忙,说是能去,到时候肯定又有其他的事。”

“不会。”一直听他们讲话的封顷竹再次开口,“我肯定去。”

洛之闻实在没法同时应对两个人,便把手机拿开,压低声音,对封顷竹怒目而视:“你真有时间?”

“嗯。”

他冷笑:“我还没说是哪天呢。”

“哪天,我都有时间。”

讥讽的笑意僵在嘴角,洛之闻愣住了。

“好好好,两个人一起去才好。”姜康馨乐得合不拢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把手机挂了。

洛之闻气结,懊恼地瘫进沙发:“你什么意思?”

“你不想让爸妈知道我们离婚的事情。”封顷竹抿唇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

洛之闻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是,我不想让爸妈担心,所以不敢把离婚的事情告诉他们。可总有一天,我会和他们说实话。你这样……你这样,反而会给他们我们关系很好的错觉。”

甚至于,他自己都产生了相似的错觉。

“没关系。”封顷竹走到沙发边,温柔地注视着洛之闻。

——没关系。

他喜欢这样的错觉。

洛之闻扭开头。

——没关系。

反正已经离婚了。

*

既然答应了姜康馨参加饭局,洛之闻就算再不情愿,到了约定好的时间,还是换上西装,和封顷竹一起出门了。

根据离婚协议书上的条款,家里的车全部成了洛之闻的私人财产。

所以当他们走到地下车库的时候,封顷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乖乖等着自家黑着脸“前夫”开车。

洛之闻气得话都不想说——车钥匙根本不是他拿走的。

全是封顷竹不顾他的抗议,一股脑塞进他包里的!

“你开。”洛之闻好不容易把掉在包底的钥匙掏出来,胡乱扔给封顷竹,扭头就钻进了车厢。

封顷竹却没有动。

男人用手撑着车门,轻声与他商量:“坐副驾驶好不好?”

“为什么?”

“爸妈还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封顷竹沙哑的嗓音里压抑着不易察觉的痛苦,“要是你不坐在副驾驶座上,他们会怀疑的。”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要是平常的家庭聚会就算了,可是今天他们参加的饭局有外人。

洛之闻不想自己的婚姻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麻利地从车厢里爬出来,发现封顷竹已经绅士地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他板着脸坐进去。

封顷竹也上了车,见洛之闻没寄安全带,主动靠过去——温暖又熟悉的热源靠近,洛之闻的眼眶微微泛起红。

结婚三年,他作梦也想被自己的丈夫温和对待,可惜美梦终究是美梦。

原来被封顷竹照顾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封顷竹也可以很温柔……

“阿闻?”封顷竹直起身,灼热的呼吸从洛之闻的面颊边一闪而过。

他猝然回神,搁在膝头的双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攥成了拳:“走吧,不要让爸久等。”

封顷竹点了点头,再也没做过分亲密的事。

他们踩着点到了酒店。

所谓饭局,其实就是酒会。

洛之闻知道父亲一直有意让他接手家里的产业,一方面是对他给予厚望,另一方面……就算爸妈不说,洛之闻也明白。

他的婚姻不幸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婚。

他的家人是想让他明白,就算没了爱情,他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因为家永远是他最坚实的港湾。

不过洛之闻有热爱的工作,当初也没想过和封顷竹离婚,所以一直逃避着父亲殷切的期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离婚了。

洛之闻心不在焉地走进酒店,没注意到封顷竹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直到他听见窃窃私语。

“封总身边的人是谁?”

“封总不是结婚了吗?”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封总娶了洛家那个脸上有胎记的丑八怪?”

洛之闻停下脚步,看向身侧的男人,眼神里划过淡淡的嘲讽。

封顷竹尴尬地轻咳,揽在他肩头的手却怎么都不肯松开。

洛之闻冷笑。

这就是他爱了三年的男人。

一个从不把他当丈夫看的男人。

第30章 不许去!

洛之闻脸上的疤痕消失不见的事,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

他没把疤痕当回事,自然也不会特意去说,但是参加酒会的客人们,显然早已把他身体上的“残缺”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什么场合都能拿出来说一嘴。

洛之闻不在乎,不代表封顷竹不在乎。

只是他在乎得太迟了。

“阿闻……”封顷竹见洛之闻伸手从桌上拿走一杯香槟,忍不住开口,“我们俩结婚的事……”

“既然结婚的事你不想声张,离婚也别说给别人听。”他冷冷地接茬,“尤其是我爸面前,别露馅了。”

封顷竹抿了抿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在洛启明出现的时候,老老实实地叫了声:“爸。”

洛启明看见儿子的刹那,惊了一惊,听见封顷竹这声“爸”,又惊了一惊。

“爸。”洛之闻轻轻推开身边的封顷竹,走到他爸面前,“爸,你不认识我了?”

“你的脸……”洛启明犹豫着将洛之闻拉到没人的角落,“你去澳洲是不是为了做医美手术?”

他失笑:“没有,疤痕就是不知不觉没有的。”

“真的?”

“真的。”洛之闻无奈地点头。

他说得是实话,估计只有封顷竹信。毕竟他俩在澳洲被迫形影不离。

洛启明还有些不放心:“阿闻,不是爸爸大惊小怪,是那些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疤,怎么说掉就掉了呢?”

“掉了不是好事吗?”洛之闻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起码不用继续戴口罩了。”

他语气轻松,洛启明的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

因为脸上有丑陋的疤痕,洛之闻从小没少受到歧视,连后来的婚姻,洛启明都觉得是因为他脸上的疤痕,才不甚幸福的。

“你和封家的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洛启明惦记着他的脸,也没忘记正事。

洛之闻头疼地望向封顷竹——

如果不是有过三年不幸的婚姻,单看端着酒杯,被众人簇拥着的封顷竹,的确像是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可惜洛之闻已经尝过婚姻的苦涩,看向封顷竹时,不由皱了眉。

“你妈说你俩的关系好了,我还不信。”洛启明却说,“今天看到你们一起来,才知道,你们是真的好了。”

说起来,当初最反对洛之闻嫁给封顷竹的不是他妈,而是他爸。

浸yín商场多年的洛启明,一眼就看出封顷竹心里没有自己的儿子,奈何苦劝无果,担忧了三年,如今再看,情状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是当初心心念念要嫁给封顷竹的儿子,怎么眼里的眷恋不见了,反而变成了不耐?

洛启明没把心底的疑问说出来,而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今晚还有几个明星会来,你们年轻人喜欢的。”

“明星?”洛之闻心里咯噔一声,不知为何,想到了dipper。

“嗯,虽然我不认识,但听别人说,都是时下最火的。你不是喜欢写歌吗?爸爸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如果有需要……”

“爸,我目前的工作已经很忙了。”洛之闻知道他爸是好心,也终于搞清楚了,洛启明为何想要自己来参加酒会,感动之余,又觉得尴尬。

现在最火的,不就是wzh组合吗?

如果真的是wzh组合,那么dipper一定会来。

他前脚刚拒绝了人家的约饭邀请,后脚就在酒会上遇上,真真是打脸。

洛之闻正想着,门口传来几声尖叫。

wzh真的来了。

他第一反应,是去看封顷竹。

封顷竹背对着洛之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男人的背影透出了一种反常的紧张感,仿佛大敌当前。

“爸,我先……”洛之闻捏着酒杯,刚想回到封顷竹身边,肩膀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嗨。”

他回头,映入眼帘的是dipper含笑的双眼。

“你怎么在这儿?”洛之闻吃了一惊。

“前面人太多了。”dipper拉开口罩,凑到他耳边,悄声说,“不知道谁把我们组合今晚的行程透露给了狗仔,现在外面全是蹲守的记者。”

洛之闻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端起酒杯,挡住dipper莫名的目光:“原来是这样啊。”

dipper摘下口罩,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香槟,修长的手指在玻璃上来回滑动:“虽然这话由我来问不好,但是……你知道封总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吗?哦,对了,这个话题我们已经在电话里谈过了,只可惜……”

只可惜,通话因为忽然回家的封顷竹被迫中止。

“你想知道吗?”dipper挑起眉,意味深长地晃动着高脚杯,望向洛之闻的目光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成竹在胸。

——他确信洛之闻肯定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当然确定。

面前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人,曾经拽着他扑进烈火,被火焰吞噬,也没叫过一声。

为的,就是现世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的封顷竹。

他爱得有多决绝,死于火海的陈北斗比任何人都清楚。

纵观陈北斗的一生,机关算尽,死在他手里的英雄豪杰无数,最后却陨落在抢来的男妻手里,还成就了整个封家,这是他转世以后最大的怨念。

或许正是这份怨念,让陈北斗也保留了记忆。

他重获新生的第一反应,就是报仇。

家国大义在他面前无足轻重,他只想将洛之闻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你知道什么?”洛之闻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消散殆尽,“再说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dipper仰起头,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但是知道答案的机会只有一次,除非你有把握撬开封总的嘴,让他主动告诉你,他心里藏着的……”

dipper伸手点了点洛之闻的心口,然后说:“……那个人,是谁。”

说完,将酒杯随手丢在桌上,双手插在裤子裤袋里,潇潇洒洒地走了。

洛之闻不由自主迈步追上去,手腕却被另外一个人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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