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报复他自私地霸占了自己心上人的地位,冷漠地看他哭泣,攥着椅背上的布套,浑浑噩噩地摇摆。
车身摇摆,痛苦的抽噎和沉重的喘息在夜色里异常刺耳。
韩谦山走出去老远,捂着耳朵对电线杆面壁,最后还是因为良心不安,垂头丧气地蹲下来。
人有亲疏远近,他自小和封顷竹熟识,遇事最先考虑的,自然是封顷竹。
更何况家里安排的婚姻,身为封顷竹的兄弟,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满。
封家的地位暂且不提,就拿封顷竹本人来说,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就算娶不到心爱的人,也不能娶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啊。
虽说洛之闻有疤也好看,可要和封顷竹站在一起的人,怎么也不能这样拿不出手。
所以封顷竹被下了药,韩谦山理所当然地想到了洛之闻。
可洛之闻又有什么错呢?
都是联姻的受害者,何其无辜。
再者,被下了药的男人能有多温柔?韩谦山听了个大概,就已经惨白了脸,后悔莫及了。
封顷竹一点也不温柔。
洛之闻在男人捅进来的瞬间就后悔了。
他是爱封顷竹,爱到不要自尊,心甘情愿地当一味事后被厌弃的解药,可他也怕疼啊。
从小就怕,天生的。
别的小孩子打针号两嗓子,他是真哭,后来长大了,手指上生个倒刺都要吸鼻子缓好久。
洛家虽然比不上封家有权有势,钱还是有的。
别看洛之闻脸上有疤,他爸妈可是从未嫌弃过他。如果说,封顷竹小时候是个少爷,洛之闻绝不会比他差。
从小被宠到大,洛之闻还从未这么疼过呢。
他先是晕了几分钟,然后硬生生疼醒,扣着封顷竹的肩膀闷哼:“封哥……封哥,轻些……”
然而他的声音勾起了封顷竹的回忆。他看见了摇晃的竹木床,吹着夏日的微风,一串木头风铃挂在老虎窗头叮叮当当。
阿文还没嫁人,不敢和封顷竹在床上温存。
他们躲在天热才会支起来的竹板床上,一边亲吻,一边抚摸。
小小的床,在烦死人的蝉声里吱嘎吱嘎响。
他记得阿文含笑道:“委屈……副司令了。”
堂堂副司令,躲在小床上温存,说出去,别人准笑话,如何不委屈?
他却道歉:“是我委屈你。”
怎么不是他委屈阿文呢?
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十里红妆,连洞房花烛都没有,阿文就先在小小的竹木床上成了他的人。
这不合礼数。
也不符合封顷竹的为人处世。
可这是阿文。
他的阿文。
在床上像灵活的鱼,温柔的水,围绕着他,又紧紧地拥着他。
那张床太小了,换个姿势他们就会掉下去,阿文怕极,死命地黏着他,然后轻声喊疼。
他总是喊疼,又舍不得他走。
封顷竹把他的裙摆卷起,怕未来的丈母娘发现他们偷情,便温温和和地讲道理,劝他不要叫:“阿文,你把腿抬一抬,这样我就不会弄疼你了。”
阿文不依,许是嫌累。
“你要讲道理。”封顷竹啃着他细细的脖颈,觉得窗外的麻雀都要被逗笑了,“古人云,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不记教训呢?”
阿文用汗津津的胳膊遮着眼睛,气得牙酸:“封哥,你……你作弄我!”
说完,腰一挺,又不行了。
封顷竹用帕子把他腿上的白浊擦了,细心地卷着裙摆,话里依旧含着笑,却又是认真的:“舍不得。”
是啊,舍不得,到头还是要了他三回。
洛之闻狠狠一抖,却不是爽的,而是封顷竹把他抱起,残忍地按在腿上。
就像是被烙铁劈成两半,他奄奄一息地上下起伏,眼泪一滴一滴往下砸。
疼得浑身都散了架,疼得说不出话。
封顷竹就是不放过他,抱着他捅了许久,又翻身,把他按在座椅背上,挺腰插了几十下。
他肤色白,一番折磨下来,到处青青紫紫,连唇都被咬出好几道口子。
封顷竹身上的药效竟还是不退。
洛之闻迷迷糊糊地睁着眼,觉得天方亮起了鱼肚白,又觉得自己看见了星星。
他想睡,可那处进进出出,总也不停歇,腰也酸,就算闭上眼睛,还是要被滚烫的大手摸醒。
只是洛之闻的心很凉,也很清醒。
封顷竹不爱他。
倒没以前那么难过了。
自打认清这一点,洛之闻就认命了。
感情的事,谁动心谁输。
再说,上辈子的事,这辈子再拿出来说,像什么样子?
说不准人家上辈子就有老婆,甜甜蜜蜜,幸幸福福地生活,就他一个人,藏着龌龊的心思,蹚过忘川河,路过三生石,被孟婆罚了一碗劣质的孟婆汤。
她说你这个觊觎别人老公的小人,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然后业火烧了起来,卷着他坠入了轮回。
洛之闻被自己不着边际的幻想逗笑,然后继续哭。
封顷竹掐着他的腰,姿态从陌生到娴熟,仿佛演练了无数遍,连他身体哪里敏感都探索得一清二楚。
洛之闻生理上忍不住射了一回,弄脏了封顷竹昂贵的西装。换了平时,他早惊得不知所措了,可现在,他耷拉着腿,半张光洁如玉的脸上弥漫着病态的红潮。
他只想把封顷竹从身上踹下去。
后来大概是老天爷觉得他可怜,总算赏了他点快感,可惜洛之闻已经来不及高兴了,他昏睡过去,许久无意识地抽搐,再次弄脏了封顷竹的西装。
封顷竹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只有眼里冒着火,看向洛之闻,又像是在看别人。
他把洛之闻翻过来覆过去地操弄,记忆中的欢愉一波又一波翻涌而来。
阿文说:“封哥,你别弄了,等成婚以后,我随你怎么弄。”
这是恼羞成怒,随便给他甜枣吃呢!
阿文还说:“封哥,你念再多诗也没用,我那里肿了,明天走路别扭,会被看出来的。”
这是被逼无奈,情真意切地恳求呢!
他们躺在小小的床上,汗津津的两具身子缠在一起,拧麻花似的,一片狼藉。
他对于阿文的服软,只有一句话:“我心悦你。”
只心悦你。
封顷竹闷哼着清醒了。
糜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怀里的人早没了声息。
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阿文的卧房。
他的阿文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
封顷竹变了脸色,将洛之闻狠狠丢在座椅里,不顾身体分开时喷涌而出的白浊,只在拉开车门时,不由自主地顿住。
洛之闻在呻吟,微弱的,带着鼻音。
哭了很久吧?
嗓子都哑了。
封顷竹缓缓转身,迟疑地将西装脱下,盖在了洛之闻的肩头。
模糊的晨曦里,封顷竹睫毛微颤。
谁也没看见的角落里,落了块暗红色的陈年伤疤。
洛之闻眼角的疤掉了一小块,露出底下光洁如玉的皮肤。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就当大哥过忘川的时候喝水喝多了吧。 一开ao3字数就爆了……………………本来说3w字完结的,现在好像完结不了了,愁…………
第5章 不许叫他嫂子
封顷竹阴沉着脸下车,韩谦山闻声而动。
“封哥……”韩谦山一看封顷竹的神情和他皱皱巴巴的衣服,脑袋里瞬间炸了,“嫂……嫂子……和你……你怎么一个人……”
嫂子怎么没声了啊?!
封顷竹走到韩谦山身边,紧皱着眉说:“烟。”
韩谦山忙不迭地把烟盒子递过去:“封哥,你平常不抽烟的,你是不是担心嫂子?你担心他的话,就送他去医院吧……唉,不行,这送医院怎么说?搞得跟家暴……咳咳……”
韩谦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家暴,这能算吗?
韩谦山也有点迷茫了。
嫂子是自愿上的车,可封哥的动作听上去的确不太温柔……
嗐,这都是什么事儿!
而封顷竹像是入了定,叼着烟也不吸,就这么杵在路灯下。他头顶的飞蛾疯狂地撞着灯罩,似乎准备在天亮前最后的昏暗里,以身扑火。
“带他去看看。”许久以后,封顷竹终于开了口,“不,还是把医生请到家里吧。”
“封哥,你真把嫂子伤了?”韩谦山大吃一惊。
封顷竹抖了抖烟灰,像是想到什么,神情一凛:“不许叫他嫂子。”
这也是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的洛之闻,听到的第一句话。
他呆呆地抱住身上的西装,闻到了封顷竹的味道,然后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涌出来了。
他知道封顷竹不喜欢自己,可他喜欢封顷竹呀!
结婚的三年里,洛之闻傻傻地维护着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因为他真的把封顷竹当丈夫看。
韩谦山闻言,急了:“封哥,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可嫂子跟了你三年,你再怎么不喜欢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也不能当没发生过啊!”
“……你知不知道?嫂子听说你被下药了,根本没犹豫,直接推门就进去了!”
“我会对他负责。”封顷竹的指节捏得咯吱咯吱响,混乱的脑海里涌现出了零碎的记忆,有洛之闻的哭泣,也有洛之闻的呻吟。
后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封顷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我对不起他,但是……”
“没关系。”洛之闻猛地推开了车门。
他披着不合身的西装,脸色煞白,那张爬满伤疤的脸可怖异常。
只有他的嗓音还是温和的,他有条不紊地说:“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刚刚帮你……是我自愿,你不需要为了这么一件事,就对我负责。”
“你下来做什么?”封顷竹瞧见洛之闻脖颈上的青印,心头微微一跳,脱口而出,“回去。”
洛之闻只当自己碍了人眼,凄凄惨惨一笑,非但没关车门,还把腿伸到了外面,扶着车门勉强站稳:“回去,回哪儿?封顷竹,你看看这辆车,还有我能落脚的地方吗?”
封顷竹噎住,下颚猛地绷紧,神情愈加冷。
洛之闻已经不在乎了。
他喜欢封顷竹,喜欢到可以容忍丈夫玩失踪,不回家,喜欢到可以为了他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再这样下去了。
他也是个人啊,就算脸上有疤,也是堂堂正正和封顷竹扯了证的人。
可是到头来,封顷竹竟然连他的身份都不想承认。
念及此,洛之闻的鼻子又酸了。
“我洛之闻是喜欢你,很喜欢,我承认!但我不会逼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喜欢我。”他强压下满腔的苦闷,一字一顿,“封顷竹,我们离婚吧。”
话音刚落,最先叫起来的是韩谦山:“嫂子,别啊!你听我解释,封哥他就是……他就是什么啊,封哥你快自己说说!”
封顷竹能说什么呢?
洛之闻说离婚的时候,他眼前忽然花了,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那个身穿旗袍的青年离他越来越远。
“封顷竹,我们离婚吧。”他也对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出了点事……本来应该8点更新的o(╥﹏╥)o 这一篇大概率隔日更,或者连更两天歇一天!辛苦大家追文了_(:3」∠)_
第6章 封顷竹怎么会不同意离婚呢?
离婚。
这是封顷竹刚答应封老爷子安排的婚事时,唯一的念头。
那时他心里想着前世的爱人,又碍于老爷子殷切的期盼,只能先结婚再离婚。
但是离婚的话从洛之闻嘴里说出来,他的心又狠狠地抽痛起来。
就像是有什么珍贵的感情,正从他的身体里慢慢剥离,混着他的血肉,夹杂着他的骨髓,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先回家。”封顷竹浑身紧绷,冷硬道,“就算离婚,我们也要拟好离婚协议书。”
“放心吧,婚前财产都做过公证,我不会要你的东西的。”洛之闻步履蹒跚,走到封顷竹身旁时,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或许是有过肌肤之亲的缘故,这个男人和他的生疏感终于淡了些。
也只有一些罢了。
封顷竹还是那块冰,他的火融化不了那颗坚硬的心。
洛之闻仰起头,眼底的迷恋尚未散尽。
就是这个人啊……他从年少时就默默地等待着嫁给他,等到嫁过来,又开始等着他爱上他。
不过,再长的暗恋也有走到终点的时候,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终点了。
洛之闻又用那副温和的语气,说:“封哥,律师我会提前找好,等拟好了离婚协议书,我就交给韩谦山,由他代为转交给你。”
听见洛之闻要把离婚协议书先交给韩谦山,封顷竹不知怎么的,一股郁气直冲大脑,说出口的话再次咄咄逼人起来:“不必,我会让秘书去取。”
洛之闻笑笑:“也行。”
他想,封顷竹是一点儿也不想让身边的人和他沾上关系了。
他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回到家,走过玄关,忽然站不稳,摇摇晃晃跌倒在地上。
漆黑的房间里,时钟滴滴答答。
洛之闻小声的喘息逐渐变成了抽泣。他抱紧双臂,痛苦地抽噎。
他爱封顷竹,哪怕被伤到遍体鳞伤,准备离开了,却还是爱的。
他的爱与怨并不矛盾,它们都沉淀在他伤痕累累的心头,连时间都无法令它们消融。
半晌,洛之闻从地上勉强爬起来,扶着墙走进浴室,给自己泡了个热水澡,身体里的隐痛却愈加严重。
封顷竹是一点儿也不怜惜,像一头野兽,生生将他撕碎了。
洛之闻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地休息了片刻,拿起手机预约了医生。
难过归难过,他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
预约过医生,又要预约律师。
洛之闻没敢动用家里的关系找相熟的律师办理离婚,因为他怕父母知道。
这段婚姻,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得到家里的支持。
洛之闻的父母深知封家家大业大,与他们这种做生意发家的家庭不同,再说了,洛之闻脸上的疤痕终究是个麻烦,就算封顷竹不厌恶,保不齐封家旁人厌恶。
洛之闻的母亲曾经狠下心同他说:“如今封老爷子在世,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若是以后他去了,你怎么办?”
“妈,他会待我很好的。”洛之闻被爱情冲昏的大脑盲目地信任着封顷竹,“我要嫁给他。”
洛之闻从回忆中脱身,苦笑着攥紧了拳头。
天已微亮,他偏头望着窗帘外黯淡的光,泪再次从眼角涌了出来。
一千多个日夜,他都是这么寂寞地度过的。
逢年过节,也是他主动陪封顷竹回封宅,一次也没回自己的家。
这一次,他真的累了,倦了,等不起了。
但他不能让上了年纪的爸妈担心。
所以找好律师,拟定了离婚协议书以后,洛之闻给封顷竹发了条短信,希望他亲自回家签字。
他没有抱很大的希望,毕竟封顷竹对他的厌恶,深入骨血。
这条信息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洛之闻心底的那么一丁点期望罢了。
为了这么一点期待,他换上了西装,还提前敷了面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自己的脸没有以前那么吓人了,疤痕也淡去了很多,尤其是眼角那一块,新生的皮肉洁白光滑,根本看不出曾经的可怖痕迹。
到了约定的时间,洛之闻紧张地坐在客厅里,倒了两杯柠檬水。
他想,封顷竹那么厌恶自己,肯定会乐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况且他在离婚协议里什么要求都没提,只希望日后还能以晚辈的身份,为封老爷子扫墓。
这么一点点要求,封顷竹应该不会拒绝吧?
洛之闻胡思乱想的时候,封顷竹回来了。
沉重的门被人推开,封顷竹在玄关换了鞋,阴沉着脸走到客厅,神情微变。
韩谦山说洛之闻脸上没了疤,肯定很好看,封顷竹从未信过。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容貌,而是心底的那个人而已。
但端坐在沙发上,身穿灰色西装的洛之闻有那么一瞬间和他心底的人重合,连举手投足,都有着微妙的相似。
这种感觉从他们亲热开始,一直到现在,愈演愈烈。
封顷竹当然不会把他们当成同一个人,但他在看见摆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时,仍旧拉下了脸。
洛之闻是真的要和他离婚了。
“封哥,”洛之闻习惯性地起身,又像是想起什么,改口,“封先生,你……你先看看这份离婚协议书,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再改。”
封顷竹压下满心的烦躁,坐在沙发另一端,解开了衣扣。
他什么也没看下去。
洛之闻不知封顷竹心中所想,小声道:“封先生,我一直把封老爷子当亲爷爷看,日后我们分开了,我想亲自去他墓前同他道歉。”
“你要说什么?”
“说……都是我的错。”洛之闻搁在膝头的手猛地攥紧,“是我不知道你有心上人,还答应了婚事。”
他说着说着,又快哽咽了,但是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反而强笑道:“耽误了封先生三年,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轻飘飘地在空中打了个转,然后轰的一声压在了封顷竹的心头。
“不行。”封顷竹把离婚协议书按在了茶几上,一字一顿道,“我不会签字的。”
“啊?”这话着实出乎洛之闻的预料。
封顷竹也没想到自己会拒绝,他硬着头皮站起来:“我还有饭局,离婚的事……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之闻茫然地望着封顷竹的背影,总觉得男人的举动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可是为什么呢?
他纳闷地将协议书收起,再次联系律师。
“洛先生,你不必退让到这种地步。”听到洛之闻的要求,律师忍不住提醒,“这对你来说,是很不公平的。”
“可我必须离婚。”鸠占鹊巢久了,他终究不是封顷竹爱的人。
“好的,我去起草第二份协议书。”律师只好答应下来,挂电话前追问,“您……您先生对哪项条款不满意呢?”
洛之闻沉默片刻,回答:“他没说,只说了不签字。”
律师闻言,语气瞬间轻松:“洛先生,恕我直言,一般协议书退让到这种地步,对方还不答应,那就不是对协议不满,而是不想离婚。”
洛之闻:“……”
“洛先生,我建议您先和封先生谈一谈,再做决定。喂……喂?洛先生,您在听吗?”
洛之闻在听,却不认为律师说的是对的。
封顷竹怎么会不想离婚呢?
他有点想换律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最近比较忙o(╥﹏╥)o,来不及把写好的稿子提前发给校对组,都是第二天替换的,如果有虫实在是抱歉……
第7章 谁说我不想离婚?
封顷竹的确不想离婚。
这一点,连韩谦山都发现了。
首先,封顷竹没有像洛之闻那样请律师;其次,他连洛之闻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都没有看。
“封哥,你到底想干什么?”韩谦山跟在封顷竹身后憋了好多天,终于憋不住了,“以前你不喜欢嫂子,天天不回家,就是为了离婚。现在嫂子要离婚了,你怎么还不答应?”
封顷竹面色铁青地把文件拍在桌上:“你说完了没有?”
“封哥!”
“等会儿还有个会,你要是闲得没事干,现在就去给我准备!”
韩谦山猛地一个哆嗦:“封哥,我这就去,你可别把气撒在我身上。”
封顷竹冷冷地瞪他。
韩谦山一路小跑到办公室门前,忍不住嘴贱:“你们要离婚的事情我还没和别人说。封哥,你自己小心些,别被有心人知道了,大肆宣扬。洛伯父和洛伯母要是听见了,肯定会生气……”
封家家世显赫,暗中盯着的人多,韩谦山是好心提醒,生怕两家结仇,可封顷竹满心烦闷,听多了,只觉得更气:“叫你找的人还是没有消息吗?”
韩谦山闻言,脚底抹油,溜得比谁都快。
单凭一个“阿文”的小名,让他去哪里找呢?
封顷竹在办公桌前枯坐了半晌,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若非拥有前世的回忆,他做了对不起洛之闻的事,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
如果洛之闻不想离婚,他会把他当成丈夫,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如果洛之闻想离婚,他也会让律师起草一份补偿他的离婚协议书,让他衣食无忧地过完此生。
偏偏封顷竹记得前世,记得那个飞蛾扑火般走进烈焰的阿文。
想起阿文,封顷竹猛地一阵心悸,单手撑着玻璃,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站稳。
不知为何,自从和洛之闻亲热过后,再想起前世的阿文,封顷竹总是心痛难忍。
难道是阿文在怪他吗?
怪他做了背叛自己,又伤害别人的事情。
另一边,就在韩谦山离开总裁办公室,准备乘电梯去会议室的时候,米雯出现了。
韩谦山瞬间变了脸色,讥讽道:“哟,这不是大歌星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米雯摘下墨镜,露出了憔悴的面容:“韩先生,您帮我跟封先生求求情吧,我……我已经没有资源了,要是连代言都……”
“求情?”韩谦山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米雯残忍地摇晃,“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米小姐,我送您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米雯面色惨白,摇摇欲坠,抓着助理的胳膊强行往前走了两步:“韩先生,我……”
韩谦山已经走进了电梯,同时打电话通知保安赶人。
要是没有米雯的药,封顷竹和洛之闻不会这么快闹到离婚的地步。
韩谦山苦恼地抓着头发,心知就算没有米雯,封顷竹和洛之闻也不会善终,可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总归是要劝着的。
尤其是封哥现在不想离婚,说不定事情有转机呢?
韩谦山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他心急火燎地开完会,趁封顷竹没空搭理自己的当口,跑去给洛之闻打电话,试图劝嫂子把离婚的事情推后,谁知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机场催促乘客登机的声音。
韩谦山吓傻了:“嫂子,你要去哪儿?”
洛之闻温和地回答:“我去散散心。”
“可是……可是离婚……”
“啊,你是说离婚协议书?”洛之闻像是笑了一声,又像是叹了口气,“我已经委托给律师了。”
“嫂子!”韩谦山一蹦三尺高,“可不能啊,封哥不想离婚,他真的不想离婚!”
“谁说我不想离婚?”
韩谦山僵硬地扭头,发现封顷竹不知何时处理好了文件,面色阴沉地站在他身后。
“封……封哥……”韩谦山结结巴巴,“你……你不是……”
拿着登机牌的洛之闻自嘲地笑笑,他就说律师的想法是异想天开。
封顷竹怎么会不想离婚呢?
他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心里的郁结似乎融化在了天地间。
不就是离婚吗?
以后还会遇见更好的,前世的缘早就断了,他又何苦拉着封顷竹一起受苦。
可是想到封顷竹,他鼻子又酸了。
怎么可能忘得掉?
他爱了那么久,久到已经把爱他当成了习惯。
“你要去哪儿?”封顷竹抢过了韩谦山的手机,语气里夹杂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焦急。
洛之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贪婪地听着爱人的声音,然后说:“新拟的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字了,上面的条款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你要是没意见,就签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封哥,这回我都救不了你了。
第8章 阿文和洛之闻有着一样的眼睛
封顷竹动了动嘴,想问签什么,但是洛之闻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他捏着手机枯站了十分钟,直到韩谦山哆哆嗦嗦地提醒:“封哥,我的手机……”
封顷竹才把手机递过去。
“封哥,嫂子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封顷竹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我为什么会知道?”
继而喃喃自语:“他怎么忽然这么想离婚了?”
洛之闻想离婚,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因为疲倦了。
他跟在封顷竹身后这么多年,最后勉勉强强得偿所愿,虽然过程不美好,但是也没什么不甘心的。
既然封顷竹不爱他,他又何苦纠缠呢?
洛之闻一边想,一边登上了飞机。
十月末,飞往澳洲的飞机上稀稀落落坐着乘客。
洛之闻的位置旁边也有人。
这个人戴着眼罩和口罩,身上裹着毯子,飞机还没起飞就睡着了。
洛之闻没在意,坐下后,看了看手机。
干净的聊天界面上,一条新消息也没有。
洛之闻自嘲地笑笑,他居然对封顷竹还有期待。
“先生,请问您需要毯子吗?”
他回过神,礼貌地道谢,眼前忽然多出一条胳膊:“再给我一条,谢谢。”
他邻座的乘客醒了。
空乘忽然发出小小的惊叫:“您是dipper?”
dipper,时下最火男团的队长。
洛之闻曾经以“焰”的身份为他们的组合写过歌。
*
新的离婚协议书由洛之闻委托律师,送到了封顷竹的办公桌上。
他俩离婚的事情没有公开,但是公司的员工已经开始猜测他们的关系是否有了裂痕。
韩谦山比他俩还要焦急,又不能和别人说,只能在办公室外抓耳挠腮,怕封顷竹脑子一抽,真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封顷竹没签。
他冷漠地注视着律师:“谁让你来的?”
“封先生,我是洛之闻先生的委托律师,这份离婚协议书是他拜托我拟定的。”
封顷竹心底蹿起一团无名的火:“他人呢?”
“委托人的隐私我是不会透露的。”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弯腰将钢笔按在封顷竹手边,“如果您对这份协议没有异议,就请签字吧。”
“我……”封顷竹咬牙道,“我不同意。”
律师困惑道:“您对这份离婚协议书有意见吗?如果有意见,您可以对我说,我会如实转达给我的委托人。”
“我要亲自对他说。”
“封先生,您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律师叹了口气,“如果您不想离婚,我建议您和洛先生好好交流一下。如果您只是不满意我拟定的离婚协议书,那我可以告诉您,这已经是洛先生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他不要您的财产,也不要您的补偿,只希望在清明节的时候可以以私人的身份祭拜您的祖父。”
封顷竹当然知道洛之闻已经让步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换句话说,洛之闻压根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
大概连钱都觉得恶心了吧。
封顷竹自嘲地笑笑,曾经那么喜欢他的一个人,现在已经可以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了。
他猛地攥住钢笔,落笔写下一个“封”字后,又盖上了笔盖:“我不同意这份离婚协议书。”
他说:“我必须补偿他,就算他不需要,我也不可能不给。”
律师傻了眼。
从业多年,他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夫夫:一个死活不要补偿金,一个上杆子给离婚对象送钱。
“恕我直言,”律师拿回了离婚协议书,“封先生,您和洛先生这样,永远也离不了婚。”
这话从一个陌生的律师嘴里说出来,封顷竹竟然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