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贾府乱成一锅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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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牙尖嘴利
“贾府不是驸马爷家吗?”杏儿说着转向燕来。
燕来点头,“值得叶家关心的只有那一个贾。让我猜猜,是驸马和公主打起来,还是驸马的爹娘打起来了?”
“什么都瞒不过主子。驸马的爹娘虽然没打起来,但闹得不可开交。据说从贾府门口经过的人都听见了。”豆蔻说着又觉得喉咙发干。
杏儿见她看水杯,连忙又给她续一杯,“小姐刚冲的。”
“谢主子。”豆蔻行个礼慌忙喝下去。
燕来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驸马家又不会跑,你这么急做什么。是不是因为皇后赏给贾大人一群貌美如花的女子,贾夫人醋意大发,俩人才吵起来?”
豆蔻连连点头。
“贾大人是怎么应对的?”燕来问道。
豆蔻:“奴婢听叶夫人说,贾大人说皇后别人不送,只送他和他兄弟,是关心贾家。还说夫人头发长见识短,眼皮子浅,得罪皇后对他们贾家没什么好处。用叶夫人的话说,他不想把人还回去,才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怪贾夫人不明事理,不可理喻。”
“这个贾大人真坏!”杏儿忍不住说。
燕来笑道,“是你见得太少。贾夫人得有五十了吧。”
“差不多。她和皇后以前是闺中密友。”豆蔻道。
燕来挑了挑眉,难怪皇后说贾夫人敢找她理论。合着还有这层关系。
“贾夫人人老珠黄,容貌不在,母后送的那些女子个个如花似玉,品行高洁之士也很难躲得过去。”
杏儿:“王爷就可以。”
“那是因为王爷心中只有王妃一人。”豆蔻接道。
燕来呼吸一窒,“你俩早上吃的什么?”
“奴婢什么都没吃。”豆蔻道。
燕来被她噎了一下,就赶人,“你吃饭去吧。”
“可是奴婢还没说完呢。”豆蔻又说。
燕来张张嘴,真想一脚把她踢到天尽头,“快说!”
“贾夫人往宫里递消息,想见皇后一面。”豆蔻道。
燕来:“她不知道母后故意的?”
“知道才更得见啊。奴婢听叶夫人讲,宫里还有许多有家归不得的宫女。她前些日子就替她侄子求了一个。”豆蔻道。
杏儿好奇地问,“为何有家归不得?”
“你家你还能回去吗?”豆蔻问。
杏儿顿时哑了。
她有朝一日成了富家太太回得去。要是一个只有几两银子的宫女,回家还不如老死在宫中。
“你别招她。”燕来瞪一眼豆蔻,见杏儿都快哭了,“你豆蔻姐姐是在提点你。”
杏儿福了福身,“奴婢知道。”
“主子,主子,不好了。”
燕来霍然起身,循声看去,前殿的门房,“出什么事了?”忙问。
“知礼又来了。”门房急急道。
主仆三人相视一眼。
豆蔻开口道,“贾夫人!”不待燕来开口又忙说,“您不能过去。贾夫人是皇上妹妹的小姑子,此事王爷的姑姑必然会站在贾夫人那边。您这一去就把两家全得罪了。”
“姑丈手里有兵权吗?”燕来问。
豆蔻仔细回想一番,“没有。但他是城中有名的才子,很得天下士子推崇。”
“王爷喜欢这个姑丈吗?”燕来又问。
豆蔻摇了摇头,“这个奴婢不是很清楚。王爷十四岁就跟着皇上南征北战,喜欢他也没空跟他坐下来谈论诗词文章。”
“那位驸马和顺王关系极好。”听到知礼来了,半夏等人纷纷从西跨院过来。半夏走近一点又继续说,“奴婢以前听王姑姑讲……”看一眼燕来。
燕来颔首示意她继续。
“顺王妃嘴巧,会奉承那位公主,那位公主最喜欢她。还曾说过贤王妃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忠王妃木讷,就跟个闷葫芦似的。”半夏道。
燕来前些日子回娘家,跟他外祖父霍英豪“汇报”那四家店的装修情况,听他爹燕大人讲,忠王妃贤惠,贤王妃懂事,很听贤王的话。从头到尾,燕大人都没说过类似于“木讷”的词。
“这是王姑姑说的?”燕来看向半夏。
半夏点一下头,“她也喜欢顺王妃。”
“怪不得被我赶出府那日去找三嫂。”燕来前些日子弄不清,也没想弄清的事这下全清楚了。
半夏:“主子是去还是不去?”
“不去!”豆蔻抢先道。
燕来见她像母鸡护崽似的护着自己,莫名觉得好笑,他何时需要一个小丫头保护。
“去!”一见豆蔻脸色都变了,燕来笑着解释,“敌人的朋友只会是敌人。敌人的敌人有可能成为朋友。能听懂吗?”
豆蔻琢磨一会儿,“咱对那位公主好,她也不会抛弃顺王帮咱们?”
“聪明!”燕来低头看一下衣物,葱黄纱裙,不张扬也高调,“就这么去吧。”
豆蔻放下水杯。
燕来抬抬手,“你留下,半夏随我去。”
“是!”半夏跟上去。见豆蔻欲言又止,“你累了。”
豆蔻想说她不累,还能再战,肚子咕噜两声,吓得豆蔻慌忙捂着肚子。
杏儿笑喷,“豆蔻姐姐,我去叫厨子给你做些吃的。”
豆蔻犹豫片刻,“我和你一起去。”
燕来走到后殿门槛处,回头望,俩小丫头正往东跨院跑。
看到这一幕燕来又仿佛看到他活泼的大侄女。想到他侄女,不由得想到家人。他父母高知,且经历过不平凡的年代,哥嫂是法官,都是极为冷静,看透生死之人。
他那个女友或许会伤心,但不会太久。对她来说什么都没事业重要。而自己的猝死,最无法接受的怕只有经常跟他一起出去玩,偶尔还让他开家长会的侄女。
也不知那小丫头会不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主子,怎么不走了?”
半夏略带疑惑的声音传入耳中,燕来陡然清醒,“突然想起一些事。”
“和顺王府有关的?”
燕来:“差不多。想通了,走吧。”
抵达椒房殿,燕来已热的满头满脸都是汗。哪怕进去有宫女打扇子,室内还放了冰块,燕来也觉得烦躁。
“母后宣儿媳来何事?”燕来坐下就直接问出口,
皇后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皇上听朝中大臣说你那个飘香楼有一道点心,又香又软还带有丝丝的甜,以及淡淡的奶香。御膳房的御厨不会做,皇上就让本宫跟你学学。你会做吧?”
这个皇后也不嫌累。
每次都找这么蹩脚的理由。她怎么就认为自己会信呢。
“儿媳不会。那是府上的厨子做出来的。王爷的一等丫鬟半夏会。她今日也来了,在门外候着。”燕来道。
皇后:“知礼,去问问半夏。”
“等等。”燕来拦住,“母后,儿媳可以让半夏教知礼,乃至御厨。也只能教给他们。儿媳还指望那些糕点赚钱呢。开了十来天,桌椅板凳的钱还没赚回来。”
皇后乐了,“瞧你这小家子气样儿。本宫答应你。你们都听到没?”扫一眼室内的宫娥太监。
众人忙不迭应一声“遵命”,知礼才敢出去。
燕来见状,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内心很想知道皇后还怎么演,就听到一声“启禀皇后,贾夫人求见。”
燕来搁心里咒骂一句,往外看去,门外站着一位身形微胖的老妇人。
“母后这是要做什么?”燕来转过头,明知故问。
皇后:“本宫没做什么啊。”一脸的无辜。
燕来顿时想翻白眼,起身道,“母后有事,儿媳改日再来。”
“来都来了,坐下一块听听。”皇后开口挽留。
燕来又想翻白眼,见贾夫人已进来,便再次坐下。
正打算开口的贾夫人看到燕来,嘴巴动了一会儿才张开,“这位是?”
“平王妃。”当初是贾夫人提出和萧家结为秦晋之好。皇后如她所愿把一手养大的闺女嫁过去,不过一年多,贾夫人就迫不及待给她儿子纳妾。以至于皇后内心十分厌恶贾夫人,懒得同她周旋,“找本宫何事?”
贾夫人:“皇后不知臣妇找您何事?”
“这话说的有意思。你不讲鬼知道。”燕来的作用是给皇后挡枪。他不出头皇后也得把话往他这边引,“还有,这位夫人,这里是椒房殿,不是你贾府。母后乃一国之母,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轮不到你来质问。”
贾夫人脸色骤变,“长辈说话,有你小辈何事。”
“这话就更有意思了。”燕来笑了,皇后直觉不好,但她这次并未开口,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论年纪您是比我虚长三十多岁。可自古便是先论尊卑,后论长幼。论尊卑,你是贾夫人,我是平王妃,您一个夫人说话,我这个平王妃还说不得。”燕来敛起笑容,“我先前听到一个传言,贾大人说尊夫人头发长见识短,还以为是对女子的偏见。见到你,我算是明白,我误会了贾大人,也不怪贾大人宁愿守着出身卑贱的宫女,也不乐意去正房。”
贾夫人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不禁抬手指着燕来,“好一张利嘴!别忘了你能成为平王妃,你能成为皇后,”转向皇后,“都是谁的功劳!”
皇后表情微变。
燕来抢在她之前开口,“我们一直谨记,百姓的选择,百官的拥戴,将士们的功劳。”
皇后神情一怔,转向燕来。
“你不会想说父皇能登基为帝,靠的是你家的几只笔杆子,那些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吧。可笑!”燕来嗤笑一声,“连这点都不懂,还好意思来质问母后。我真为你感到丢人。”
皇后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笑意。
贾夫人张口结舌,“你,你——你算什么东西!”
“她不是东西,她是本宫的儿媳。”皇后抬起头。
贾夫人:“没有我们的拥戴,你们什么都不是!”
“咳!”燕来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随后想到今年乃初元二年,立国才一年多,皇后起初对自己厌恶至极,也不过是无视他。没说什么刻薄的话。想来对她昔日闺蜜颇为宽和,导致贾夫人真以为萧家能入住未央宫,有她一份功劳。
殊不知萧父没点真本事,有世家支持,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一方霸主。远远做不到入主中原,收割江南,立国称帝。
皇后转向燕来,见他像看傻子一样看贾夫人,“我们萧家有今日多亏了你们,你们贾家为何不自立为王?”
“他们只会嘴上说说。”燕来道,“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顿了顿,“这话贾夫人能理解吗?连这个都听不懂,那我建议你哪来的回哪儿去。”
第19章 力不从心
贾夫人的身体晃了晃,眼看着要晕,皇后不由得站起来。
燕来眉头一挑,“母后别生气,儿媳最是了解她这样的人,您越生气她越得意。”
皇后想说本宫没生气。见昔日闺中密友看向她,皇后陡然想到她来的目的,便再次坐下。
“皇后,臣妇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和你儿媳打嘴仗。”皇后的起身让贾夫人恢复理智,“请她退下,臣妇有要事相商。”
皇后顿时面露迟疑。
燕来都想给她一耳刮子,赶在皇后开口前说,“那可真不巧,我也有事向母后禀报。俗话说先来后到。贾夫人,该退下,改日再来的人是你。”
“你会有什么事?”贾夫人一想到家中那群莺莺燕燕,顿时气得口不择言。
燕来冷笑一声,“我乃平王妃,我的相公在边关浴血奋战,我要打理整个平王府,我什么事都可能有。比如二哥家添个庶子,儿媳要不要亲自过去?母后,听说三嫂快生了,儿媳是先把礼物备下,还是等生了再备。第一次当儿媳,这些都不懂,府里也没个懂得,还望母后指点一二。”
皇后又想笑,“是本宫忘了。知礼,拿笔墨。本宫写下来,你回去慢慢看。”
“儿媳谢母后。”燕来起身行个礼。
皇后怕燕来顺势走人,“坐下说。”
“皇后,臣妇有要事相商。”贾夫人见皇后要跟燕来细聊,顿时急了。
燕来转向她,“相商?母后一皇后,你一臣妻,商量得着吗?这么大年纪连个话都不会说,不怪贾大人说你不可理喻。”
贾夫人震惊,“你怎知道?”
“长安百姓都知道啊。”燕来眨了眨眼,“我知道很奇怪吗。”转向皇后。
皇后快憋出内伤了,她这个儿媳,真是活人能噎死,死人能气活。
“本宫倒是不知。”皇后是真不知,“怎么回事?你和贾大人又怎么了?”
贾夫人闻言顿时觉得自个出气多进气少,她竟然还有脸问。
“皇后有所不知,相公上了岁数,有些事力不从心,恐怠慢了皇后赐下的人,想放她们出府另嫁,特命臣妇来向皇后告罪。”贾夫人道。
皇后看向燕来。
“力不从心?”燕来奇怪,“贾大人为何不向父皇告假,好生休养。母后,改日见到父皇,您可记得跟父皇说说,别让功臣寒了心。”
贾夫人怔住。
皇后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又想笑,“平王妃所言极是。是本宫和皇上的不是。贾夫人放心,本宫——”
“皇后!”贾夫人疾呼。
皇后吓一跳。
燕来乐了,“贾夫人这是怎么了?”不容贾夫人开口,“别是中暑了。知礼啊,快宣太医。贾夫人好生生进宫,病着回去,不明真相的外人还以为皇家欺负功臣的家眷呢。”
贾夫人不禁咬咬后槽牙,有她什么事,她怎么这么多废话呢。
“多谢平王妃关心,老身并未中暑。”贾夫人忍着怒火道。
燕来松了一口气,“没有啊。那也得看看,以免小病变大病,大病啊,要了命。”
贾夫人身体猛一晃。
皇后习惯性又想起身,然而发现燕来脸上尽是嘲讽,又好生生坐好。
“贾夫人还说自个没病。”燕来啧一声。
皇后登时觉得头皮发麻,果然,紧接着就听到,“您这么大岁数的人,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啊。”
“我没病!”贾夫人怒吼。
燕来立即换上一副“好好好,我不逼你承认”的模样,“算了,你说没就没,反正不是病在我身。”
“你哪双眼睛看到我有病?”贾夫人咬着牙问。
燕来:“你都站不稳了啊。”潜意思是你自己告诉我的,“难道是你腿不好?”
“你——老身不想跟你说这些。”贾夫人发现越扯越远,连忙说,“皇后,相公的事还望皇后和皇上能体谅。”
皇后:“方才平王妃有一句说得很对,贾大人力不从心,大可向皇上告假。陛下圣明——”
“皇后——”
皇后抬抬手,“本宫乃后宫之主,不敢多管前朝之事。如果仅仅如此,贾夫人退下吧。本宫还得教平王妃人情世故。”
“是呀,是呀。”燕来气死人不偿命,“贾夫人,天也不早了。贾大人迟迟不见你回去,会不会进宫来找你?”
贾夫人脸色微变,心中暗恨不已,“臣妇告退,改日再来。”行个礼就走人。
燕来见状,顿时乐不可支,“一准是背着贾大人来的。”
皇后有心提醒燕来不可幸灾乐祸,话到嘴边连忙咽回去,真说出来燕来能气死她。
“她说改日,改日必然还会来。”皇后道。
燕来:“母后乃一国之母还怕她?您别承认你故意的,哪怕她直接说了,你也不能承认,还得解释一下自己的良苦用心。”
“她如果说那么多人养不起呢?”皇后问。
燕来:“那您就看她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她还哭穷,你就问她是不是对你不满,或者是不是见你只给贾大人赐人,没有给她。顺势让她挑几个人回去。”
“平王妃这个主意好啊。”知礼忍不住说。
燕来笑看她一眼,“是很好,也要对人。如果是贤王,他一准晕给母后看。”
贤王身体羸弱,皇后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皇后别有深意地说:“本宫知道了。”
“母后见多识广,儿媳不说您也知道。”燕来佯装没听出她话里有话,“这不是知礼不懂吗。”顿了顿,“母后,儿媳也看出来,您让儿媳来就是帮您应付贾夫人。既然她走了,那儿媳也不打扰您。儿媳还得回去看府里的账册呢。”
皇后对燕来有所改观,还未到可以同室用膳的地步,闻言不得不佩服她这个儿媳妇机灵会来事,“陛下昨日给本宫两筐水蜜桃,本宫吃不了那么多,你带一筐回去。”
“谢母后。”燕来福了福身,小太监就把水蜜桃抬出来。
半夏的话不如豆蔻多,可她看到粉白的水蜜桃也忍不住问,“这是江南的吧?”
“是的。长安种不出这种。”燕来拿起一个想剥开皮尝一下,一想水蜜桃水很多,忍到王府,就让小丫头去洗桃。
熟透的水蜜桃顶多放两天,燕来吃了一个,觉得半饱,就让桃儿给他留三个,剩下的让府里的人分了吃了。
半夏心疼,“主子,这是皇后赏给您的。”
“不吃就坏了。”燕来无所谓抬抬手,“分了。”
半夏心中一喜,“谢主子。”连忙命小丫头抬去东跨院,洗干净平分了。
而和平王府喜气洋洋不同,贾家可谓愁云惨淡,盖因贾夫人回到家中就嚎啕大哭。
大公主嫁去贾家时,当今皇上还不是皇帝,所以公主并未有公主府。但皇后不想委屈女儿,就在贾家旁边给她置办一处宅子。
小两口不跟贾夫人住一个院,贾夫人从宫里回来伤心欲绝的消息也很快传到公主和驸马那儿。
俩人急急赶到贾夫人那儿,也和所有人一样,什么都没问出来。
驸马就让公主进宫。
公主不想去,随着驸马一句,是不是想看着他娘哭死,公主去了,并未见到皇后。
皇后料到这一点,午膳后稍稍歇息就去关心庶女的起居。
皇帝这些庶子庶女的生母不是前朝皇帝送的,就是皇帝以前的同僚送的。这些人皇后拦不住,还得好好照顾。而有平王在,庶子都不惧威胁,久而久之,皇后倒也能坦然面对他们。
后妃也都知道皇帝属意平王,不出意外皇后是皇太后,自是不敢给皇后添堵。
皇后不多事,后妃很恭敬,平时几个女人也能说些话。皇后一个宫中待两炷香,把皇帝的后宫逛个遍,太阳快落山了,大公主不得不离宫。
知礼见皇后回来就捶腿喝茶,不禁抱怨,“哪有当娘的躲着女儿的。”
“本宫怕见着她忍不住掐死她。”皇后抬手把瓷杯扔桌案上,发出一记咣当。
知礼吓得哆嗦了一下。
皇后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日再来,就说本宫公务繁忙,不见。”
“那也不能一直躲着。”知礼道,“以公主的脾气,见不到您该找皇上去了。”
皇后冷笑一声,“你当陛下不知?”
“陛下知道?”知礼惊讶,“听说陛下这几日都没出宣室殿。”
皇后:“陛下不关心宫女去哪儿,但今天不止贾夫人和平王妃,还有大公主,这么多人来本宫的椒房殿,陛下不主动问,左右也会提一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皇后,陛下来了。”候在门外的小太监忙不迭跑进来,“快到门口了。”
皇后慌忙整理仪容,前去迎接,“臣妾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你没事?”皇帝惊讶道。
皇后心中一凛,她能有什么事。抬头看去,见皇帝眼中透漏着关心,“臣妾没事。陛下坐。谁跟陛下说妾身病了?”
“赵公公说平王妃走了,淼儿进来,朕还以为你中暑了。”皇帝坐下,“既然没病,那今儿是什么日子?”
皇后:“什么日子也不是。臣妾正想找个机会向陛下禀报,陛下既然想知道,那妾身现在说?不过此事说来话长。”
“不急,慢慢说。”皇帝端起茶道。
皇后担心贾夫人闹到宣室,也不敢瞒着皇帝,就先从萧淼第一次来找她说起。
皇帝听到燕来给萧淼一巴掌,不禁放下瓷杯。
“平王妃当日也是气急了。”皇后忙说。
皇帝轻微摇了摇头,“朕并未怪她。只是想到朕向燕家提亲时,霍英豪说他这个孙女像他,有几分匪性。朕一直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皇后心中顿时极为复杂,合着丈夫和儿子都知道燕来是个小土匪,只有她不知道。
“后来妾身就按平王妃说的办法,把原本想出宫又无家可归的宫女送到贾家,还每人给了她们一份嫁妆。”皇后道,“贾夫人见贾大人的心扑到那些宫女身上,今日就进宫找臣妾理论。赶巧平王妃有事向妾身求教,俩人就吵了起来。”
皇帝看向皇后,“她俩?”
“平王妃的性子,您该比臣妾了解。”皇后道,“见不得别人犯蠢,更听不得人颠倒黑白。贾夫人提醒臣妾,还记不记得您能称帝是谁的功劳。平王妃就说是,是什么来着?知礼,我记得挺长一句。”
知礼连忙说:“奴婢记得,百姓的选择,百官的拥戴,将士们的功劳。”
皇帝猛然转向知礼,“她当真这样说?”
知礼吓得缩了缩肩膀,“是,是的。因为挺顺口,奴婢就记下了。”
“百姓、百官、将士们!”皇帝抚掌大笑,“好!好!”
皇后不禁打量他一番,试探着问,“陛下也是这样想的?”
“这是自然。自古便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皇帝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停顿一下,“朕原想过几年再立泽儿为太子。看来此事可以提上日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日万哈~~~
第20章 严惩不贷
皇后愣了愣, 回过神忙问, “陛下说什么?”
“泽儿回来朕要立他为太子。”皇帝说着, 发现她表情不对,“你怎么了?”
皇后张了张口,想说她好好的。可此话在喉咙眼里转一圈还是咽回去, “陛下当真认为平王妃说的有道理?”
皇帝微微颔首, 见其神色极为复杂, 忽然想到贾夫人认为他能入住未央宫, 其功不可没。皇后必然也认为其娘家居功至伟。
“朕能登上帝位, 贾家是出了一份力,可朕并未忘恩负义。”皇帝意有所指道,“贾家倘若不是对朕忠心不二, 朕不会同意把萧淼嫁过去。
“贾卿至今不过是一个徒有其名的闲散文人。他们家那个长子, 萧淼的相公也不过是一混吃等死的世家子弟。”
皇后想到大公主萧淼的公爹文章写的不错,能诗善画,可要任其为京兆尹, 他能把长安管的一团槽。
如今皇帝任命其为国子监祭酒,官居四品,不但让其发挥所长, 还同其结为亲家,对贾家着实不错。不怪燕来敢嘲讽她那昔日闺中密友,盖因皇家并不欠贾家什么。
思及此,皇后心中一凛,她竟然不如一个小丫头通透。
“皇后今儿是怎么了?”皇帝见其脸色变了变去, 明知故问。
皇后挤出一丝笑,“陛下说得对,臣妾魔怔了。”
“那以后对平王妃好点。”皇帝顺嘴道。
皇后脸上的笑容僵住,“……陛下知道?”
“你以前没少在朕面前嫌弃那孩子,朕能想象出来。”皇帝说着站起来,“朕还有事。”随即大步往外走。
皇后下意识想行礼恭送,可话没说出来,皇帝就已出了椒房殿。
“主子?”
皇后的身体颤了一下,清醒过来,转向知礼,见其满脸担忧,“本宫没事。”
“是不是平王妃说了什么?”知礼猜测。
皇后摇摇头,“不是她。那丫头长了一张利嘴,恨不得把人给气死。但以本宫对她的了解,她更喜欢亲自报仇。大概是前些日子的事传到了陛下耳朵里。”
“平王妃有些日子没来了啊。”知礼道。
皇后:“她头两次从本宫这里哭着出去,必定有不少人看见。”
“谁敢跟皇上说啊。”知礼不信。
皇后瞥了她一眼,她怎么这么笨。
“平王妃的父亲燕西行乃监察御史,还是泽儿的岳丈,凭这点就有不少人上赶着巴结讨好他。”皇后道,“本宫四个儿媳妇,唯有平王妃是皇上亲自选的。”
知礼懂了,点了点头。
皇后顿时觉得心累,“本宫去歇会儿。”随即往内室去。
翌日,燕来像往常一样用过早饭就去院中的葡萄架下乘凉。
豆蔻命人把案几以及王府账册移过来。
燕来坐在躺椅上,脚放在小杌子上,拿着账册看得昏昏欲睡,梁州急匆匆进来,燕来登时精神起来,“出什么事了?”
“燕大人来了,在前殿书房。”
燕来心中一突,“我爹?”扔下账册就往书房跑。
“慢点!成何体统!”
燕来脚步一顿,抬头看去,一四十左右,中等身材,文质彬彬的男子站在烈日下,满脸的嫌弃,不是他便宜爹,还能是哪个。
“什么风把燕大人给吹来了?”燕来笑嘻嘻问。
燕西行见燕来大摇大摆的过来,眉头紧锁,“你现在是平王妃。”
“这里是我家。”渐渐漏出本性,豆蔻等人也没因此大惊小怪,燕来也懒得端着,“什么事这么着急?”都不能在书房等着。
燕西行转向书房,命梁州门外候着,压低声音说,“皇上要立平王为太子了。”
“就这事?”燕来放松下来。
燕西行被噎了一下,“这事还小?”
“立储乃国之大事,对燕大人来说不小。对女儿一个妇道人家来说,不大。”燕来说完,见他爹脸色发黑,恨不得揍他一顿。顿时想笑,“爹是怎么知道的?”
燕西行打量燕来一会儿,“你知道?”
“知道啊。除了王爷,父皇也没人可立。贤王倒是聪慧,可他的身体指不定哪天就一命呜呼。”燕来道,“除了他自己,怕是没人敢让他当太子。顺王书生意气重,他可以,贾祭酒都能当皇帝。父皇不想二世而亡,脑袋被门夹了都不可能立忠王。”
燕西行再次皱眉,“不得无礼!”
“我说的都是实话。父皇跟你说了?”燕来问。
燕西行:“没有明说。今日早朝忽然感慨上了年纪,力不从心。皇后的长兄顺势接道,平王回来陛下就轻松了。陛下笑笑没有反驳,还说平王在边关做的不错。这不就是要立平王为太子。”
“父皇这个皇帝才当一年多,龙椅还没坐热乎,不会这么快立储。”燕来道。
燕西行:“陛下以前从未提过。”
“我是怎么知道的?”燕来见他爹不信他,“不是父皇透露出来的?”
燕西行冷不丁想到皇帝四个嫡子,只有他最为看重的平王娶了边关小吏之女。
燕来不是妲己转世,长得国色天香,也不是天下闻名的才女,琴棋书画一样不通,萧父还主动提亲,不就是看他燕家小门小户,几乎没有外戚好拿捏。
那时萧家刚入主中原,他就看出皇帝在为继任者铺路,怎么今儿皇帝感慨一句,他就紧张了。
“平王一走几个月,我和你娘、外祖父都担心他,今日陛下一说我就想多了。”燕西行实话实说。
燕来:“兴许是敲打别人。”
“顺王还是贤王?”燕西行问。
燕来摇摇头,“说不准。也许是提醒他们身后的人再撺掇他们兄弟阋墙,父子离心,就别怪他严惩不贷。”
“有这个可能。”君心难测。燕西行想不通,平王还未回来,他和燕来说再多都枉然,“你那几家食肆生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