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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BE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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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BE之后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

那一个个平铺在神书上的字迹宛如有生命一般,变成一个个带着情绪的声音回响在青帝的心间。

“青澜……”

“青澜……”

青帝眼前重现出徐长歌唤她名字的场景。

“长歌……”青帝无意识的轻喃出徐长歌的名字。

耳边却是愈来愈清晰的“青澜”。

是长歌在唤她吗?

无端的焦躁浮上心头,青帝发觉手中的神书消失了。

取代神书的是一段白嫩的手腕。

“青澜!”欣喜的声音引得青帝抬眸,入眼的是一双红肿的眼睛。

“你哭了?”不知道自己当下在那个节点,青帝握紧徐长歌的手腕。

“没……没有……”嘴硬的否认,徐长歌转身抹抹眼角的泪花,倔强道,“本小姐才不会哭呢!”

第13章 第十章

“不会哭吗?”

青帝在扬唇笑过徐长歌的扭捏后,又从心底尝到了几分甜。

“是呀,长歌怎么会哭呢。”掌心顺着徐长歌的手腕下滑,青帝将徐长歌的手嵌入了自己的掌心。

骨节与皮肉之间的纠葛让青帝异常清晰的感受到徐长歌的慌张。

黏腻的掌心出卖了主人的言语。

微颤的指节暴露着主人的心虚。

“发生了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青帝一手抓着徐长歌,一手支撑着身子坐起身。

“咳咳——”

难以控制的气息堵住了青帝的喉头。

紧接着青帝察觉到自己鼻腔也被酸涩侵蚀。

这是怎么了?

本能地弯腰前倾,青帝迅速回手捂住嘴。

“别乱动!”

迅速将青帝推回到榻上,徐长歌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气鼓鼓道:“本就生了病,还硬要逞强!本小姐叫你动了么?”

“生了什么病?”

顺着徐长歌的力道躺回到榻里,青帝瞧到了一个金丝织就的床帐。

“这是哪?”

将视线移回到长歌那张被眼泪蛰红的小脸上,青帝温声道:“还说没哭,若是没哭,这妆还能自己花?”

“瞎说!本小姐明明没涂胭脂。”快步走到青帝榻头将青帝放在被外的胳膊挪回到棉被里,徐长歌坐在早早备下的圆凳上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是是是……”

连声应和徐长歌,青帝望着徐长歌眼下的乌黑出神。

这丫头应该在榻旁守了很久了。

到底守了多久呢?

青帝举目四顾,想找找周遭有没有烛台。

长歌这丫头嘴硬,想从这丫头口里知道她守了自己多长时间,怕是比登天还难。

“找什么?”见青帝刚躺回榻上就不安分,徐长歌立即起身俯视着榻上这个瞧上去格外柔弱的女孩子。

是的,是女孩子。

徐长歌打心眼里排斥将眼前这女孩子当成皇室之女。

若是眼前这个女孩子不是皇女该多好呀!

这样她就不用把这个女孩子还给姑祖母了。

……

伸手揉揉青帝尖尖的下巴,徐长歌小声说:“青澜,你安心住在这儿,万事有我。”

“发生了什么吗?”

不习惯徐长歌安静的模样,青帝抬眸望进徐长歌的瞳孔里,那黑黝黝的瞳仁,清亮亮地映着她的脸。

“这里是哪里?”

再次提问,青帝总觉得眼前这丫头瞒着她做了什么事。

“可以不说吗?”玩闹般伸手去帮青帝将散在脸侧的乌发的理顺,徐长歌心不在焉道,“你不用担心,露水的事我会处置好的。那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我已经惩戒过了。至于她背后的人……”

“你是如何处置的?”青帝皱皱眉。

“就是那样处置的呀。”不愿将徐府中的事说与青帝,徐长歌玩着青澜的发梢,含含糊糊道,“徐府有徐府的规矩,就跟宫里一样。”

“你爹就任由你做主?”青帝好奇。

“这并不算什么。”将青澜的发梢举至眼前,徐长歌随意道,“从我记事起,爹爹就凡事都让我做主。”

“不怕你做错么?”青帝挑眉。

“徐府嫡女怎么会做错事情呢?”徐长歌眸光变得犀利,“青澜你久居深宫,可能不太了解一些事。我自记事起,就经常做一些不讨喜的事情。所以答应我,我不想说的东西,别问。如果实在想问,那就和我说,长歌,青澜想喝花茶。”

“花茶?”青帝看徐长歌的眼神变得复杂,“花茶是什么?”

“就是桃花茶。”徐长歌散开眸中的冰寒,笑嘻嘻道,“那是本小姐最得意的茶……”

“是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没有打探徐长歌过往的打算,青帝淡淡的笑:“那却是青澜之幸了。”

“算不得。”似是想到了什么,徐长歌带着歉意道,“若不是桃花茶,你不会遭此厄运。三日之前那件事,是长歌大意了。”

三日之前?青帝想了想,知道了徐长歌在这儿的大致时间。

三日里,这丫头有休息过吗?

想过这丫头许是在这屋里凑合了三天,青帝提议:“还是寻个婢子来吧。”

徐长歌摇摇头:“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青帝半眯着眼,“徐府的婢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况且徐小姐当真以为自己会照顾人?”

“激将法对我没用。”

用指尖点点青帝的眉心,徐长歌笑出六颗白牙。

“那你打算待多久?”青帝追问。

“自然是等到三姨娘黔驴技穷。”徐长歌眨眨眼,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三姨娘?”隐约猜到徐长歌口中的三姨娘与自己有关,青帝皱皱眉,直接道,“她为什么要下毒?”

“嫉妒呀。”戳戳青帝的面颊,徐长歌佯装烦恼道,“大概是因为本小姐太过聪慧,又太过受宠……”

“是吗?”

深知深宫中的女人为了向上爬有多“努力”,青帝皱皱眉,想问徐长歌的娘亲如何不为徐长歌出头。

可“娘亲”这个词又让青帝想到了熙妃。

熙妃呀。

想到熙妃对自己总是那张满是怒气的脸,青帝不由自主的难受。

“青澜,你怎么了?”被青帝阴郁的神情吓到,徐长歌正欲张口喊人,却见青帝和她摆摆手。

“无妨。只是想起了母妃……”青帝如实以告。

“母妃?你是说熙妃娘娘么?”徐长歌以为青帝是想起了熙妃交与她的事,徐长歌小声道,“青澜,你别怕!我上次在殿中为难皇后娘娘就是为了让你来我府上。现在,你来了,我自然是不会去找你弟弟麻烦……甚至,如果你希望那小子过得好,我也不介意暗地帮帮他。”

“这样么?”青帝唇边挂起浅笑。

她说不出让徐长歌去为难青川的话。

但她同样说不出要长歌去帮青川的话。

……

“不必在青澜的事上耗费太多心力。”全盘拒绝长歌,这是青帝能想出的最稳妥的答复。

“好。”徐长歌点点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徐长歌顿顿,小声说:“真羡慕青澜你有母妃。”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青帝按着世家娶妻的标准用言语勾勒徐长歌娘亲的轮廓,“徐夫人出身名门……”

“那又怎么样?”掰着手指头和青帝细说,徐长歌声音蔫蔫的,“从我记事起,我就有穿不完的衣裳,戴不完的珠钗,数不完的夫子,用不完的仆婢……但这些都是娘亲为我争来的。”

“长歌真是有个好娘亲呢。”

听着徐长歌的尾句,青帝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从她记事起,她似乎只有挨不完的打,洗不完的衣衫,遭不完的罪……

环视着眼前略显豪奢的陈设,手下棉絮的味道让青帝由心底生出了不甘。

“若是青澜的母妃能和徐夫人一般……”青帝敛住戾气,淡淡道,“那青澜定是十分开心……”

“是吗?”徐长歌偏头望着青帝,向往道,“可青澜你不知道长歌多么羡慕你……姑祖母说,那日长歌一走,熙妃娘娘就赶去御花园寻你……事后,还专程找了你寝宫的嬷嬷……”

那是你不知道之后的事。

青帝扯扯唇,随意道:“这没什么好羡慕的。徐夫人待长歌定然是比青澜母妃待青澜好的……”

“是……娘亲确实待我不薄……但……”徐长歌凑近青帝的耳朵,小声说,“但她已经不在了。”

“嗯?”青帝不可思议。

如果徐夫人不在了,长歌如何能这般得宠?

“徐府的规矩是子贵母死。”将最后四个字咬得极轻,徐长歌环住青帝的脖子糯糯说,“青澜,你就让我这样抱一会。”

“嗯……”被徐长歌环的难受,青帝道,“要不你还是上榻来?这床榻不小,容得下你我……”

“可我睡相不好。”

徐长歌一边拒绝,一边踢掉脚上的绣花鞋。

“没事。”青帝掀起被角将徐长歌放进来。

“嗨。”环着青帝的脖子滚到锦被中间,徐长歌懊悔道,“说好了只是看着你睡觉,怎么最后还是上了你的榻……”

“你说的是什么话?”见徐长歌瞬间就将娘亲的事忘到了脑后,青帝忍俊不禁。

“说的是和青澜你躺在一张榻上有趣。”徐长歌将头蒙在被子里,傻里傻气道,“你看不见我。”

“这是徐府大小姐该说的话?”青帝好笑地盯着锦被上的凸起。

“你又不是徐府大小姐,你怎么知道徐府大小姐该怎么说话?”徐长歌从锦被边沿露出脑袋。

“嗯……”

盯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青帝经常觉得有点可爱。

摸摸徐府大小姐的脑袋,青帝帮徐长歌将肩侧的被角压实。

“睡吧!”青帝道,“我有些累了。”

“可我还不累。”徐长歌眨巴眼睛。

“闭上眼就累了。”

伸手遮住徐长歌的眼睛,青帝气息渐平。

“哦。”徐长歌跟着青帝的动作闭眼。

……

觉察身边人真的闭上了眼,青帝唇角轻扬。

小时候的长歌真是讨人喜欢——

骄纵是她,顽劣是她,任性是她,冷酷是她,良善是她,脆弱也是她……

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那么多面?

第14章 第十一章

天明时,青帝比徐长歌醒得早。

隔着纱帐看居室窗棂上那细碎的光,青帝打算将睡在自己内侧的人叫醒。

青帝记得清楚,长歌是有早课的。

只是……

想过近日长歌一直为自己中毒的事操劳,青帝又有些于心不忍。

纠结在叫与不叫中,青帝瞥见窗棂上浮现了一个人影。

许是叫起的人吧。

青帝低低地喊了声“进来”,一群婢子鱼贯而入。

听着有婢子渐近床榻,青帝欲闭目装睡,却见那婢子低头与她拜了拜,而后呈与她一碗汤药。

这汤药莫不是凉的?

望着没白气的药碗,青帝想想自己的身份,苦笑着将那碗汤药接到手中。

入手的汤碗没有热度,青帝偏头看看了睡在内侧的人,有些唏嘘。

谁说有贵人罩着便没人敢怠慢了?

自嘲着将整碗汤药倒入口中,青帝面色一变。

怎么会是温的?这是青帝的第一想法。

应激伏在榻旁干呕。

这是青帝的实际行动。

……

蔓延在地上的黑褐色的汤药散着浓烈药味,剧烈的干咳声吓得跪在榻前的婢子仰头查看情况。

“青澜!”

被青帝的干咳惊醒,徐长歌迅速翻起来盯紧送药的女婢。

待看清来人是自己特意选出的,徐长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么难喝?”挥手命婢子重去煎药,徐长歌一边拍青帝的背心,一边劝说道,“你且忍忍。这药已经是最好的了。三姨娘心眼实,给你用的毒也实。”

“嗯……”为自己方才的多想惭愧,青帝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还难受?”拉着青帝坐直了,徐长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饰去瞧青帝的眼睛,“她们都说药难喝。若是你不喜欢……”

“就不喝了?”青帝轻轻挑眉。

“不是,不是!”徐长歌飞快摇头,“本小姐的意思是,你若是觉得难喝,本小姐陪你喝。”

“呃……”没想到眼前这丫头的想法如此异于常人,青帝忍住笑,正色道,“这倒是不必。方才只是喝快了。”

“这样?”徐长歌一边将双腿放到榻外,乖巧地坐在榻边等婢子替她穿鞋,一边劝身边人,“青澜,你不要不好意思……”

“当真不必。”瞧见煎药的婢子已经到了,青帝借着徐长歌的力坐直,而后用余光数了数榻前的人。

除开侍奉自己饮药、侍奉长歌穿鞋这两个女婢,长歌晨起还有五个婢子。

一个跟着穿鞋的女婢的身后,给其搭手收拾长歌换下的衣衫鞋袜,其余四个站在榻前约五步的地方,一字排开。

细瞧过那四个婢子一个端水,一个端衣,一个端饰物,一个正身而立,青帝将视线转回到长歌身上。

什么叫娇养的贵女?

这便是了。

小口喝着温热的汤药,青帝好奇徐府的婢子是如何将这汤药弄温的。

徐长歌没有给青帝提问的机会。

在穿好了衣衫,带好珠钗,上好妆容后,徐长歌捏起一个蜜饯,低声问:“近几日可有什么特殊的事?”

一直立在榻前的婢子上前躬身道:“回小姐,昨日赵夫子送来请柬,要小姐过府一叙。”

“赵夫子?”

侧身将蜜饯塞到青帝的口里,徐长歌想起了一件小事。

她似乎忘了做赵夫子吩咐的功课。

不想青帝离开自己的视线,徐长歌皱皱眉,与青帝提议道:“青澜,你陪我去书斋好不好?”

“书斋?”青帝险些被口中的蜜饯噎住。

书斋是能随便去的吗?

想起那一个个排在纸张的黑字,青帝利索的吐出果核。

“不去。”

“真的不去?”再往青帝嘴里塞一个蜜饯,徐长歌央求道,“青澜,你就陪我去吧!近日夫子都回府了……”

“陪你去书斋做什么?”

再吐出一个果核,青帝连着皱眉。

如果她没记错,她在顶替青川前,好像不识字。

“读书?画画?好了好了……”举手揉平青帝的双眉,徐长歌顺手握住青帝的手,“看本小姐练字。”

狐疑地望着徐长歌,青帝挑眉:“练字?你确定只是看你练字?”

“对!”徐长歌连连点头。

“那就去吧。”想着徐长歌练字时也不需要自己磨墨,青帝轻轻颔首。

“哎!”

欢快地命婢子侍奉青帝更衣,徐长歌在一旁满意地吃着蜜饯。待一碟蜜饯到底,徐长歌便带着青帝径直朝书斋去。

……

由长歌领着朝书斋走,青帝渐渐明白了自己的位置。长歌把她藏在了一个偏院里。那个偏院外面是一片开着花的树林。绕出那片树林就是书斋。

准确说,书斋也在这片树林里。

随徐长歌进了书斋,青帝还没驻足,就被长歌带着上了五楼。

将青帝安置在东南角,徐长歌匆匆坐到桌案前开始补赵夫子留下的功课。

赵夫子是徐府授课的首席,在书法方面颇有建树。徐长歌从师三载,因天资不错,也深得赵夫子青眼。

故而,徐长歌对这次功课的态度还是端正的。

规规矩矩的起笔,落笔,徐长歌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将半张宣纸填满。

而徐长歌收手时,青帝的视线也正巧落在徐长歌案上的宣纸上。

青帝原是在看远处的风景。书斋东南角向外,正巧能看到她初入徐府时看到的那面湖。

徐长歌带青帝出门时,太阳才刚刚升起来。

故而青帝瞧见的,也便是那波光粼粼的湖面。

站在书斋上瞧那湖面,青帝隐约猜到了徐长歌床榻的位置——那湖的中心有个绿影,估摸着她就是在那处中的毒。

“写好了?”望着宣纸上的墨迹,青帝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真是太熟悉了。这不是前一世徐长书为她寻来的字帖么?

见青帝竟是盯着自己的字没挪眼,徐长歌便拉着青帝细细端详。

“春游故堤春日愁……”

一手按着宣纸的上沿,一手指着宣纸上的字,徐长歌找着小曲儿的调。

“春尽落花春水流……”

青帝应景的和着往下唱。

跟青帝和上几句小曲,徐长歌彻底放开了。

将写好的宣纸用玉制的镇纸压好,徐长歌扬起双臂,慢悠悠地踩着青帝的曲调起舞。

见眼前的长歌如一只蝴蝶一样轻盈地在书架之间翩跹,青帝忽然觉得眼前人穿白衣也好看。

耐着性子将小曲儿唱了一遍又一遍,到徐长歌娇笑着喊停时,青帝才堪堪收住声音。

“可是舒心了?”凝眸望着额上沁出一层薄汗的长歌,青帝有些手痒。

“借笔墨一用。”娴熟地磨墨展卷,青帝极快地将眼前人的姿容绘到了纸上。

瞧出纸上的人影正是自己,徐长歌的步子挪不动了。

“青澜?”

站到青帝的身后偏头看青帝画画像,徐长歌惊诧纸上自己的模样。

原来自己真有温婉的时候?

咬咬自己的指尖,徐长歌将下巴落到青帝肩上:“青澜,你既是动笔了,就顺带把那首小曲儿的词也写了,长歌惦念那词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好。”处在兴头上,青帝没有拒绝徐长歌。

伸手再展一张薄宣,蘸足浓墨,笔走龙蛇,眨眼,就写好了说唱小曲儿的填词。

“春游故堤春日愁,春尽落花春水流。春来东风侵杨柳,春去老妪尽白头。春有意,春在否?春且去,春回否?否否。春去春乃尽,春去春不回。否否。春去春乃尽,春去不回头……”

站在青帝的身后看完小曲儿书成,徐长歌探着头,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青澜,你这字写得真好看!”

“是吗?”提腕将笔锋收好,青帝轻笑道,“日后却是比不得长歌!”

“青澜你取笑我!”一边伸手去夺青帝掌中的毫素,一边偏头看青帝的墨宝,徐长歌嬉笑道,“本小姐的字固然写得不错!但和青澜你相比,还是要差一些风骨的……说来,青澜你这字与本小姐的有七分相似,若不是看着你写,本小姐倒要以为这幅墨宝出自本小姐之手……”

“确实有几分相似。”青帝没有回避话题。宣纸上的字她已练了十几年,瞧上去自然比长歌当下的字好。

但她的字当下已写到了极致,往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长歌则不同,她开蒙不过四五年,性子也没有定,往后的路还很长。

见青帝没反驳,徐长歌一边伸手,一边颇有心得道:“青澜,你这字虽然看上去不错,但终究少些东西……”

青帝跟着徐长歌的动作屈肘,堪堪避开徐长歌夺毫素的手。

“基础不牢。”不想长歌从字迹里挖出其他的东西,青帝直接将自己的问题说破。她练字本就是半路出家,自然不能和长歌比。更莫要说,她的字原就是偷师长歌的。

“笔拿来呀!”借声音从左边吸引青帝的注意,徐长歌忽地从青帝的左边换到右边,而后夺下毫素,迅速在青帝的墨宝上落在自己的款。

“你这是?”青帝不解。

徐长歌则眨眨眼,半真半假道:“青澜!长歌将赵夫子的功课欠下了!如斯墨宝,如斯佳句,何不让本小姐借用一二,拿去与夫子品鉴!”

第15章 第十二章

“这怕是不妥……”

青帝想起了自己现在应该不识字。

“有什么不妥的!赵夫子不是多话的人!”

命婢子去将案上的两幅墨宝收好,徐长歌转身带青澜整理过仪容,就带着青帝朝着赵夫子那处赶。

……

与徐长歌坐在去赵府的马车上,青帝久久没回过神。

她那根深蒂固的“出宫出府都不是易事”的印象被徐长歌用两次风风火火迅速打破了。

“就这样去赵府么?”

不去看徐长歌怀里的三个卷轴,青帝心道赵夫子真是个好说话的先生。

长歌也是真实在。夫子邀过府便当真只带着功课过府。

“这样去还不够了?”炫耀般举着三个卷轴,徐长歌笑嘻嘻道,“青澜!本小姐忽然觉得,本小姐把你从宫里带出来真是挖到宝了!你不知道,本小姐还从没有遇到像你这样能把本小姐的字写得八分像的人……你以后可要多帮本小姐写些功课……”

“原来本皇女出宫就是为了替徐小姐写功课的……”青帝勾勾唇,言语里带出几分调侃。

“可不!”徐长歌将卷轴放下,转而抱住青帝的手肘,“你见过两个字写得那么像的人吗?”

“天桥书信师父个个都能做到。”青帝伸手去撩车帘。

车帘外是穿戴各异的百姓。有的在叫卖果蔬,有的在挑担赶路,有的在为了几个铜子争吵,有的坐在路边醉酒当歌……

形形色色的人在眼前划过,青帝被不远处一个插草标的丫头吸引了目光。

那个丫头穿着一身沾满草屑的华服,眉目里尽是与年岁不符的阴鸷。

“你在看她?”

跟着青帝的动作将视线投至车外,徐长歌神情变得凝重。

随意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扔出车外,徐长歌拉下车窗上的帘幕与青帝道:“莫要心疼那些可怜人。姑祖母说,人各有命。她既是能跪在哪里,就有她该有的命数。”

“是。”点头应下徐长歌,青帝没有多说话。人各有命这件事,青帝比任何人都清楚。但青帝同样清楚,世上有很多不认命的人。譬如方才跪在地上的那个。

转身将卖身女童抛至脑后,青帝听着徐长歌说了会儿赵府的忌讳。待马车平稳的停到赵府门口,徐长歌吸取教训,规规矩矩地带着青帝踩木凳下车。

赵府修得极为风雅。亭阁错落在山石间,宛如一幅水墨画。

跟着徐长歌在赵府的青石小径上徐行,青帝猜想长歌定是与赵夫子很熟。否则,赵夫子也不会放任长歌一人在赵府中行走。

“这是芍药!”指着小径旁的绿植与青帝解说,徐长歌到赵府就像回家了一样。

点头没与徐长歌应声,青帝机警地望着不远处——小径的尽头有人影。

“夫子?”瞧到了尽头的人,徐长歌止步。

尽头人闻声,即抬足穿过花丛。

……

“小姐……”走到徐长歌身前发现其身后的人并非是女婢,赵夫子捋捋过肩的长须,笑着朝徐长歌发问,“这位是?”

“这位是澜皇女!”徐长歌微微欠身。

“哦。”低头将青帝从头看到脚,赵夫子偏头望向徐长歌,“不知小姐今日来老夫这处所为何事?”

“上月夫子说长歌写字欠了几分力道。长歌回去后勤练了半月……今日想让夫子看看成效。”

说话间将三个卷轴都呈与赵夫子,徐长歌一脸谦和。

“稀奇!这次来竟还带了功课!”将卷轴还给徐长歌,赵夫子转身朝着来的方向走,“跟上!咱们去书房看。”

“是。”一手抱着卷轴,一手拉住青帝,徐长歌含笑跟在赵夫子身后。

待赵夫子命婢子给她们二人添上茶水,徐长歌才在赵夫子瞧不到的地方偷偷与青帝使使眼色。

知道徐长歌的意思是不要拆台,青帝会心一笑。

安安静静坐在赵夫子书房的高凳上,青帝起手饮了一杯茶。

极苦的茶水刺激味蕾,青帝发觉赵夫子喜欢喝浓茶。

掀开茶盖数茶叶,青帝用余光扫到徐长歌正将她们二人的墨宝铺展在赵夫子的实木案上。

“这是上月写的?”

赵夫子摸着微潮的宣纸若有所思。

“对。”见赵夫子将自己的墨宝归为了早期之作,徐长歌用镇纸压住青帝那张,含笑道,“这是长歌今晨之作!”

“嗯……”不知自己的得意门生如何在一早上的时间里写出两幅极为相似,又极为不同的字,赵夫子捋捋长须,抚掌道,“真是常见后浪推前浪!几日不见,小姐的笔力真是日新月异,进步神速!”

“都是夫子教的好。”见赵夫子也没辨别出自己与青帝的字,徐长歌朝赵夫子拜了拜,认真道,“早前,长歌一直自恃甚高,这字练了数日,长歌才知道这世上当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日后,长歌定会将夫子的教诲牢记于心……”

“小姐……”没想到素来高傲的小丫头也有躬身自省的时候,赵夫子感慨良多,“哈!这原是昨日老夫要小姐来见老夫的缘由。既是小姐已经悟到了,老夫也就不多说了……”

“夫子……”感动于赵夫子的用心,徐长歌还想说什么,却见赵夫子转身朝青帝身旁的书架走。

紧跟在赵夫子身后,徐长歌知道赵夫子有东西要给她。

“夫子?”

踮足接住赵夫子递来的卷轴,徐长歌不明所以。

难道是夫子对她今日的功课不满意?

那也不会呀!

青澜的字明明已高出了她日常水准。

“小姐呀!老夫一直以为小姐你是青都难得一见的奇才。”伸手拍拍徐长歌的肩膀,赵夫子嘱咐道:“但奇才只是资质好。要想真正成为名器,还需要一番雕琢。老夫昨日去了郡王府,得了一幅墨宝,现赠与小姐!小姐得闲时,可与澜皇女一同观摩。”

听出赵夫子对手上卷轴的推崇,徐长歌起了几分好胜之心:“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小姐以为呢?”赵夫子将声音压低。

“可是冯郡王?”徐长歌猜了个人名。

在徐长歌记忆里,郡王府里没有什么人物。除了冯郡王这个儒将,郡王府也就只有个黄毛丫头。

见自己的弟子与自己一样,没有猜出墨宝的主人,赵夫子笑笑,只道:“小姐回去一看便知。”

“如此便告辞了。”知晓赵夫子并不是个闲人,徐长歌便领着青帝与赵夫子告辞。

“小姐再会。”

与徐长歌一还礼,赵夫子便将二人送出了门。

由婢子扶着上车辇,青帝满脑子都是赵夫子那杯塞满了茶叶的茶。

抱着卷轴坐在车辇里,徐长歌满脑子都是赵夫子临行前的话。

郡王府能有什么人物呢?

好奇地打开手中的卷轴,徐长歌被手中的墨宝镇住了。

盯着开头的“兰亭集序”四字,徐长歌皱紧了眉头。

怎么会有写这种字的人?

将那幅墨宝完全展开,徐长歌被那些变幻的线条吸引。

“怎么了?”

见长歌这丫头在开卷轴后就失了神,青帝忙跟着朝卷轴上瞧了瞧。

这一瞧,青帝也是愣住了。

“兰亭集序”?

直接将视线换到落款,青帝浑身开始僵硬。

这是长乐的墨宝。

那熟悉到极致的字迹让青帝耳旁嗡嗡作响,以至于听不清徐长歌的评论声。

此时,青帝的注意力全完凝在“长乐”二字上。

她与长乐还会见面吗?

青帝眸子里弥漫起一层迷惘。

“嘻!青澜!你也被这字吓到了吗?”不解青帝的心思,徐长歌将卷轴送到青帝的眼底,嬉笑道,“青澜,你仔细瞧瞧!这字确实不错。看上去好像比青澜你的还好!”

“是。”青帝无意识地点头,长乐的字自然比她的好。

“不过这笔法瞧上去特别老道!许是个糟老头子写的也不一定!”徐长歌凑着卷轴的落款细看,饶有兴趣道,“瞧!这下面还落了款!”

“嗯。”知道这字出自何人之手,青帝绷住心神。

徐长歌则浑然不觉。

“长乐!”一字一顿地念出落款,徐长歌握住青帝的手,“这郡王府有叫‘长乐’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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