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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

立春之后,大地回暖,枯树抽芽,大地一片欣欣向荣,街边冻死的乞丐尸首早就收拾了,小摊贩们纷纷走上街头,好像冬天的惨状并不存在,现在依旧是太平盛世。

但是街边的散工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乞丐变多了。

二两正在收拾东西,他们要搬去庄子上了,虽然员工宿舍还没建好,但是一进一出的小院建好了,原本林渊以为还要一段时间,然而匠人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油庄已经走上了正轨,基本上每月看一次账本就行,姜桂也能帮忙看着。

自从油庄的进账越来越多,姜桂的分红也变多之后,姜桂俨然把油庄当成了会下蛋的老母鸡,每天放衙都会过去看,看完就喜滋滋地去打二两酒,这段时间姜桂美得不行。

四娘他们也在收拾,毕竟还是住了几个月,添置的东西不算少。

姜桂还上门跟林渊说了些话。

“这就走了,我们三个,不对,四个兄弟,你们三个都在那边,就我一个留着。”姜桂叹了口气,有些郁闷,“要不是在衙门办事,我也就跟你们一并去了。”

林渊:“三哥可别这么说,油庄的事还得仰仗哥哥看着。”

姜桂打包票:“那是一定,绝不叫四弟你吃一点亏,否则我姜桂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姜桂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张嘴利索得不行。

“你在那边多召集些人手。”姜桂小声说,“我瞧着世道就要乱了,人多些,也能自保,到时候我托人带些锄头给你,也算是趁手的家伙。”

林渊一愣,世道要乱大家都看得出来,但是大部分人都会抱着一种“也许不会乱”的想法,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火不烧到门前,都不会觉得害怕。

“三哥放心。”林渊拍拍姜桂的肩膀,“待到明年年底,粮仓填满了,三哥也过来吧。”

姜桂叹了口气:“到时再看看。”

待在坞城,好歹有城墙,虽然又矮又破,但破城墙也是城墙啊。

而且坞城还有守兵,要是在外头遇到不要命的匪徒和流民,根本没有阻挡之力。

但姜桂也知道林渊的想法,那地方鸟不拉屎,周围没有人家,前有河后有山,真有什么事,往山里一藏,也能保全性命。

可不到万不得已,姜桂并不愿意去过那样的日子。

谁都不愿意去过流连失所的日子。

林渊也没有劝,毕竟姜桂不傻,如果真到了逃难的时候,姜桂还是会投奔他的。

“三哥,不必送了。”林渊坐上牛车,现在坞城是买不着马了,有牛也行,虽然慢了点,总比走路去得好。

为了这辆车,林渊还专门请了马车夫——虽然人家驾的是牛,不过牛车夫叫起来也不太顺口,还是叫马车夫吧。

姜桂站在城墙边,看着林渊坐着的牛车越来越远。

旁边的守城门的小兵认识他,嘻笑道:“你好像送丈夫出门的小娘,人都走了,还看呢。”

姜桂伸手去拍小兵的头:“要你胡说!我去寻你长官,好叫你守一辈子的城门!”

小兵也不怕他,依旧嬉皮笑脸地说:“姜哥,听说你最近发财啦?”

姜桂:“发什么财,你又从哪儿听得混账话,我要是发财,我还在这儿跟你说话?早就去酒楼点上一桌好菜了。”

小兵一想也是,坐到一旁端起碗,喝了口水,用袖子擦完嘴才说:“听说北边已经闹起来了。”

姜桂瞪大眼睛:“什么?”

小兵:“先前听我表哥说,像是死了不少人,发了瘟。”

姜桂吓了一跳:“人瘟?”

小兵:“说是几个城都封城了,不少人南下逃难,也不晓得这次又有多少个要逃来。”

姜桂吓了一跳,临走的时候自言自语:“再看看,再看看。”

如果真的有北边的逃难来,他不想投奔林渊,也得去投奔了。

牛车虽然不如马车快,但是比马车安稳,林渊坐在牛车上,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牛车是稳,路不稳啊,这年头哪有平坦的路,又没有水泥地,也没有油柏路,就是普通的泥地,要是不走官路,那路更烂。

正午的时候牛车停在一旁,好叫林渊歇一歇。

林渊吃了个饼,饼是四娘烙的,又大又香,用了不少油,一点也不干,林渊他们吃一个就够了,马车夫要吃两个,马车夫是个中年人,人很高瘦,但是不缺力气,嚼着香喷喷地饼说:“再要四个时辰就能到了。”

八个小时,林渊内心是绝望的。

马车夫咬一口饼,吃一口咸菜,再灌一口水,心满意足道:“东家,我再没见过比您更大方的人了。”他驾了这么多年牛车,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东家,还给他两个油饼吃。

赶车是个苦活,哪儿有那么多人坐得起车?都靠两条腿走路。

有钱人家自有牛车马车,用得着他?

只有外地客商会租借牛车,客商倒也不苛待他,但最多也就是给两个杂面馒头,咸菜是不必想的,如今他却有油饼吃,他打定主意,夜里的油饼不吃,揣在怀里,油饼也不易坏,到时候拿回去给婆娘和孩子们吃。

林渊在树下坐了一会儿,二两就跟狗子去不远的林子里捡野果。

“这是蛇果,好吃。”狗子捡了几颗小果子,很小,暗红色,有些已经烂了。

二两捡了一个,擦了擦放进嘴里,二两吐出舌头:“有点涩。”

狗子笑他:“你还没吃惯呢。”

四娘在一旁看着,脸上也露出笑,她现在比林渊才遇到她的时候看起来小多了。

林渊也是忽然记起问她的年纪,才知道四娘今年才二十八。

她十三岁嫁人,十五岁生娃,只看外表,说她有四十八林渊也是信的。

四娘就是这世间所有农家女孩的缩影,早早的嫁人,早早的生娃,运气好的挺过去了,运气不好的生娃的时候就得一尸两命,她们的梦想就是地里的收成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要是能有富余就再好不过,地主老爷少收一成租子,她们就满足得不得了。

林渊冲四娘说:“四娘,到了地方,你要是看着合适,找个人再嫁了吧。”

四娘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苦涩地说:“哪个要我呢?再说了,还有狗子呢。”

对她来说,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第 012章

就这么一路颠簸,摇摇晃晃,林渊下车吐了两次,终于在快要吐第三次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原本的荒地都已经被开了出来,大部分田地都种上了种子,虽然林渊也不知道种的是什么——按照他读书时朋友的话来说,就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扔到地里连稻子和麦子都分不出来。

这话虽然有点夸张,比如林渊认为自己绝对分得清稻子和麦子,但也算是一种比较直白的写照。

“东家。”马车夫跳下车,把踏脚凳拿下来,摆在地上。

林渊就踩着踏脚凳走下来,他站在这篇属于他的土地上——他现在也算是个小地主了。

要是他以后有了儿子,完全能抱着儿子说:“儿子,看,这就是你爹我给你打下的江山。”

这显然是不行的。

此时天已经黑了,只能透过月光看到不远处的棚子,棚子几乎都聚集在一起,棚子外面生着火,这里的柴多,上山砍就是了,这个时候所有人几乎都睡了,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担心饿肚子和冻死,生活就显得简单得多。

林渊也不想在休息的时候把他们喊起来,就为了通知他们自己这个东家到了,于是一行人就悄无声息的去到了庄子,也就是林渊自己的住所里。

庄子不算复杂,一进一出,但是很大,能住进不少人。

这大概是最不奢华的地主屋子,但是很实用,林渊很满意。

四娘他们开始收拾,不过时间有限,也收拾不出什么花样,也就把要住的屋子清理一下,把能看到的地方稍微弄弄,然后就开始铺床。

“这床打得好。”四娘摸了摸,她虽然不是木工,不过生活给了她经验。

林渊看不出来好坏,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过来的时候林渊没有看到水井,前面倒是有河,不过河水比较浑浊,用河水的话,得先等着沙土沉淀,再取上面清澈的河水煮沸才能用,那太麻烦了,于是这天晚上林渊放弃了洗脸刷牙,脚也没洗就爬上了床。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坐了一天牛车,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林渊躺在床上问二两:“二两,以前在家的时候,我有不洗脚就睡觉的时候吗?”

二两小声说:“有呢,少爷回回累了,脱了鞋就钻被子里。”

林渊嗅嗅空气:“好在我脚不臭。”

二两:“那当然了,少爷又不下地,脚不出汗,当然不臭。”

林渊鄙视他:“说得好像你会下地一样。”

二两得意:“我爹说能跟着少爷,是我上辈子积德,我运气好。”

“快睡吧。”林渊让二两吹了煤油灯。

第二天早上,林渊是被二两叫醒的,他睡得太沉,昨天半夜下雨了都不知道,早上起来冷飕飕的,林渊摸摸手臂,让二两把厚些的棉袄拿出来穿。

二两:“我一早就去找李大爷和杨二爷,都在外头等着呢。”

林渊边穿袜子边想,“你大爷”是谁?原身的大爷来了?千里迢迢,就比他们晚一会儿到,这人会算命的吧?能算出他要在这儿置庄子?

“什么你大爷羊大爷的。”林渊,“你说名字。”

二两:“哎,就刀哥和杨子安。”

林渊:“……那你就跟着我喊,叫李大哥和杨二哥,别大爷二爷,挺怪的。”

二两摸摸后脑勺,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怪了。

林渊走出房间,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刀哥和杨子安。

这二位看起来比分开时更沧桑了,毕竟每天都要下地或是监工,风吹日晒,不沧桑也不可能,林渊先拱手问好,这才说:“三哥说,北边的人开始逃难了,让我们早做准备。”

刀哥:“这么快?”

杨子安:“这倒不必怕,我们这四面是山,真要有流民,也不往我们这儿逃。”

刀哥明显并不这么觉得,他摸着下巴的胡茬子说:“也不一定,流民不往这边来,山匪呢?”

山匪,顾名思义,一般都是在山上行动,他们到多都是身材矫健的年轻人或中年人,身形也不会太过高大,要利于在树林在穿梭。

这些山匪如今早就成了这边地主们的心腹大患。

谁也不想被抢,虽然把粮食给他们就能得太平,但把自己的粮食掏出去,心里有多痛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我们在这。”杨子安用手指沾着水,蹲在地上画了个比较随意的地图,把他们自己的位子给圈了出来,“这边是官道,只有一条小道通过来,也没有商道。”

“山匪劫掠过路客商和当地大户,不过从不在一地久待,我们这儿相当于山谷,没有要道,也没有出名的大户,山匪吃饱了撑的才会来。”

“流民也不会往山里跑,他们要去有人的地方,要去城里,如果流民真的来了,坞城……”

杨子安叹了口气:“收下他们,坞城就完了,不收他们,坞城也完了。”

他的言下之意林渊和刀哥都能听懂。

收下流民,坞城的粮食根本不够,本地居民都不够吃,还要分给流民,到时候坞城的矛盾将会前所未有的激烈,他们都不认为在这样的矛盾下坞城还能恢复秩序。

不收流民,当流民越来越多,他们聚集在一起,胆子也会变大,为了活命,一定会选择铤而走险。

只要流民到了,坞城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

林渊叹道:“我让车夫三天后回坞城一趟,给三哥带信,让他一旦发现流民,就直接过来吧。”

杨子安也点头:“可以。”

刀哥坐在一边,不说话,他看着屋外,极轻地叹了口气,他有一股子好汉情节,是个重义气的人,也有正义感,但这件事却不是他们能去逞英雄的。

在饥饿和苦难的洪流面前,所有人都概莫能御,只能随波逐流。

“也叫三哥去散播消息,好叫旁的人也警醒些。”林渊说,“叫油庄的兄弟们带着家伙什也过来吧。”

一旦流民南下,他们就必须隐藏自己,要过上一段长时间自给自足的日子。

直到流民散去,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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