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淋会儿(一更)
赖司砚的行为在钟意看来, 就是槽点满满,没有诚意。
钟意瞬间就想到,当初她追赖司砚, 为博得男神芳心, 喝醉酒扮可怜。
在安阳出谋划策下, “女人三分醉,深情演到你流泪的”戏码, 不知搞过多少回。
现在竟然有人用她年轻时候玩过的套路,来套路她, 简直让人嗤之以鼻。
实在不怪钟意翻脸。
钟意无情揭穿,指责完赖司砚,心情才好了许多。
困意终于上来,手机一丢,抱着枕头就睡了。
至于赖司砚那边,独自回到住处。
修长挺拔的身姿, 站在漆黑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客厅,站立了许久,一动未动。
虽然醒酒, 思维仍旧一片混乱,那副好看的皮囊,此时此刻满脸倦怠。
停顿数秒才朝冰箱走去,然后拉开冰箱门,取了一瓶冰啤。
转身折返回去, 走到沙发旁。
客厅窗帘大敞, 他委身坐到地毯上, 胳膊肘往沙发上一撑, 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
半梦半醒之间,赖司砚越发后悔,外面小雨淋漓,无休无止地下着。
复醉的他,仰头靠到沙发上,愣怔地看着头顶的水晶灯。
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如此雨夜,他要去找钟意。
要跟她说清楚,晚上那会儿并不是演戏,而是他真的喝醉了!
她可以不相信,但不能这么诬赖他!
他想到这里,抬手摁住自己的胸口,晃晃悠悠,勉为其难地爬起来。
只觉得从钟意那么说以后,他胸口的位置,就一直持续不断地痛,时而轻缓,时而剧烈。
总之让他很难受。
钟意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赖司砚胸口一阵阵发紧,有窒息感的女生。
指尖从胸口拿下,赖司砚撑着沙发,颤巍巍站起。
然后便踉跄着,朝门口走。
他勾下来外套,展了手臂穿上。
因为醉着酒,出来也是头脑一热,意气上了头。
走到外面,冰凉雨滴落下,才突然反应过来——嗯,忘记带伞了。
赖司砚眯起来狭长眼眸,对着青色天幕勾唇。
然后便仰着性感地喉结,站在雨幕里,抬手打车。
他喝醉了,自然不能开车。
刚被李泽林送回来,也不想惊动助理秘书,又或者司机这些人。
因为他向来理智克制,嫌少行事冲动。
在他的认知中,如此才当得起一个公司的决策人。
是以不管遇到任何事,赖司砚都对自己超狠。
不过今天他喝醉了。
赖司砚想到这里,扯了扯嘴角。
那就,他妈的。
他妈的暂时丢掉身份,把自己放出来,再冲动任性一回吧。
雨滴无情落下,把赖司砚的发丝和衣服,全部打湿。
不过雨夜无情,赖司砚却异常开心。
一辆出租车停下,他弯腰上了车,想都不想,直接报上钟家的地址。
一路上,赖司砚脑海中浮想联翩,想象着钟意见到他,到底是震惊,还是愤怒,还是惊喜,还是心疼?
他想到这里,给钟意发消息:我在去你家路上。
钟意迷迷糊糊,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她在睡梦中,突然被吵醒。
心脏剧烈跳动着,胸口不断起伏。
烦躁地咬了咬唇,拿起来手机查看。
看到赖司砚的消息,愣怔一下,这才慢条斯理爬起来。
钟意:大半夜不睡觉,你发什么疯?
赖司砚全然不顾自己在出租车上,看到钟意回的消息,直接点了点屏幕。
一个电话打过来。
钟意迟疑两秒,才不情不愿接了。
赖司砚嗓音醇厚,深情而低缓,“我想你了……”
钟意沉默。
他闭上眼眸,额头抵着车窗,感受着丝丝凉意。
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继续死皮赖脸地表白:“我想见你,我想抱着你,这三年我很孤独……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说到这里,他用力咽了咽情绪,捏着手机的指尖,收紧。
睫毛不知是方才的雨水打湿,还是此刻到了动容之处,所以被泪水打湿。
只是在忽明忽暗的车厢里,眼睫微微泛着晶莹的泪光,闭着眼,在眼缝处打转。
下一秒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落到额头,往后一靠,仰面朝上
手腕搭在额头上,遮挡住自己的表情。
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电话:“我没有在演戏……今天真的喝醉了,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钟意从始至终沉默无言,捏着手机静静坐在床上。
听他诉说衷肠,听他有头没尾的解释。
得知他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跑过来,也只是抿了抿唇线。
皱了皱素白的小脸,告知他:“我明天还要上班,你想这样折腾,你就自己折腾吧。”
她说完,就无情地,把电话挂断。
生气地往旁边一丢,转过身去,躺下继续睡觉。
下雨天,钟意喜欢听着雨打落叶声入睡,于是窗帘大敞,一抬眸就可以看到院落外的黑夜。
嘴上不想搭理,心里又难免好奇。
这么大半夜的,赖司砚不会真来了吧?
刚想到这里,便不小心看到,马路上一束光亮,从窗子前一扫,缓缓驶过来。
钟意张了张嘴,一脸惊讶。
这才掀了被子爬起来,悄悄走到窗帘处,躲在白色纱帘一旁,蹑手蹑脚把窗帘合上,然后蹲在后面,踮着脚尖往下打量。
只见蓝色出租车挺到家门口,静静停了两秒,随后车门打开,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从车上下来。
他弯腰对司机说什么,不多时,司机直接掉头。
旋转着方向盘,越行越远。
小雨扑簌簌落下,不断的打在梧桐叶上,落在地面上,落在院子里的棚子上,而赖司砚就站在钟家门口,两手在身前交扣。
看到钟意的窗帘亮着灯,便舒了口气。
于是给钟意发消息:下来,好不好?
钟意蹙眉:你到底想干嘛?
赖司砚:我想见你。
钟意:可我不想见你。
赖司砚薄唇抿了抿,雨滴落在手机屏幕上,他指尖有些晃,晃悠着,擦去屏幕上的雨滴。
额前精致的发丝,早就被雨水打湿,丝毫没有形象地垂落下来
钟意的无情,和这个雨夜一样,让赖司砚感觉到冰冷。
一句话堵的他,不知道说什么。
写写删删,删删又写写。
最后才编辑了一句:我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啊?
钟意不再回消息,只是站在窗帘后。
白色长裙被微风吹起,在脚踝处轻轻荡漾。
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宛如落入凡间的精灵。
她揪着窗帘,静静看了许久。
直到赖司砚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彻底湿透。
她才用力咬紧嘴唇,趿拉上拖鞋,转身披上披肩,往门外走。
在光线暗淡的走廊,脚步无声地落在厚重地毯上。
钟意顺着走廊,从这头走到那头。
然后抬起纤细的腕子,轻轻扣门。
生怕吵醒爸爸妈妈,只能压低声音,“哥,开门。”
一边低唤,一边又接着扣门。
钟商言早就睡了,这两日应酬多,每天凌晨三四点才回。
今晚好不容易没有饭局,七八点就上楼,睡得天昏地暗。
房门被敲响,反应了一下,才听清是钟意的声音。
慢条斯理爬起来,抓了一件衬衫,一边往身上穿。
一边警告钟意,“大晚上不睡觉瞎折腾什么?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一把拉开房门,抬眸看了看钟意。
皱眉问:“怎么了?”
他有些口干舌燥,嗓音沙哑。
钟意却直接抬手,推着钟商言的胸膛,直接挤进来。
一把合上卧室门,仰头看着哥哥,薄唇咬了咬。
她抬手指着外面,“赖司砚喝多了,在下面发疯,我怕他做什么出格的事,不敢下去……”
钟意嗓音软软,在哥哥面前扮可怜,说完还缩了缩肩膀,“你要不要出去,把他打发了?”
钟商言闻言,直接愣了愣。
他眯起来眼皮子,“赖司砚在下面?现在吗?”
说着,径直往窗户走,一把掀开窗帘。
猫着腰往外张望,“在哪?哪个位置?”
钟意跟过来,扶着哥哥的手臂,垫了脚尖东张西望。
抿唇摇头,“在你这里看不到!”
她一把拉住哥哥的手,眼眸晶亮的看着他,“你赶紧多穿点衣服,赶紧下去,他一直在楼下,我好害怕……”
钟商言睨过来,扫了她一眼,“你怕什么?”
钟意一怔,视线撇向别处,别扭的揪着白色睡裙上的带子,清了清嗓子才说:“他喝醉了……”
说到这里,视线转过来,脑子浮想联翩,顿时闪过好几个画面——
“我刚才说了些狠话,又不下去见他……你说他会不会想不开自杀呀?”
话音才刚落地,钟商言抬起来手臂,用力敲了一下钟意的额头。
“你傻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脆弱?”
“啊——”
钟意抬手捂住额头,生气地白了钟商言一眼。
皱眉嫌弃,“我都多大了,还这样打我?再这样,我翻脸了。”
钟商言要笑不笑地看过来,轻轻飘她一眼,径直走到衣架上拿外套。
他低着头穿外套,此刻才想到什么,询问钟意:“赖司砚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杀到这里?你又做什么事刺激到他了?”
钟意赶紧摆手,摘清关系:“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我顶多就是,就是说话冷漠了点……”
钟商言点点头,安慰她:“那没事,不着急下去,咱俩先去楼下喝杯茶。”
钟意跟着哥哥的脚步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闻言顿住脚步。
“啊?喝茶?”
钟商言说:“对啊。”
“他还在外面……”
“我知道啊,你又不心疼,那就多淋会儿吧。”
“……”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二点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