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再相逢,他看上了她
北国,天地冰封,雪飘万里。
车流如龙的道路上,芳华拉着一行李箱,失魂落魄的闯过红灯,却没留心脚下那溜滑的地面,突然失控滑了出去,砰,迎面就和一辆宾利慕尚撞上,刹车声顿时尖锐的响起。
“妈的,怎么走路的?不要命了?”
有人在骂,耳朵里嗡嗡嗡的,一切声音远去。
被撞飞到花坛的芳华,混沌的撑坐起,额头有血在淌下,毒辣辣的疼蔓延开。
视线里,一辆黑晶似的宾利停止在不远处,大雪纷飞中,后座门开,一双铮亮的皮鞋跨了下来。
站直后,是一个身材颀长俊挺的男人。
这人披着一袭黑色的羊绒大衣,内配一身彰显尊贵的纯黑礼服,系斜纹银色领带,其脸,五官冷俊,寒光照面,分明的棱角,宛若刀刻,一双黑眸,犀利慑人。
但见他长腿迈得宽,很快就来到了她身边,蹲下时深玄的双目对上了她的,眸光咄咄,耀眼的叫人不可接视。
此人并不如何俊美,但绝对阳刚,眉目自信飞扬,能让人过眼难忘,年纪可能在三十左右。
忽然,腰间一紧,这人扶起了她,却在她站稳后便收回了手,举手投足不见半分轻浮。
“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男人的嗓音极为的清醇悦耳,就像钢琴声,和他冷淡的面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还能走吗?或者,我抱你去?”
芳华懵懵的,还不在状态,一眨眼,本披在他肩上的大衣就盖到了她身上。
一股淡淡清冽的男子气息,很好闻,伴着暖气袭来。
终于,她回过了神,却莫名晕了一晕。
“我不去医院。”
声音很沙哑,语气却格外坚定。
不远千里来到北市,她要去的地方是男朋友的订婚现场,不是医院。
行李箱在路中央,她扶额去取,脚一瘸一瘸的。
一辆出租车经过,正要绕开车祸现场。
她招了招手,出租车停下,行李箱被塞进后座,跟着她跨入,车子便呼啸而去,没再和他说话。
……
男人没有叫住她要回自己的外套,笔直站着目送。
待车子没了影,他转身回走,却看到同伴正倚门看戏,扬扬洒洒的大雪中,是那么的饶有兴趣:
“哎呀,这小姑娘长得倒真是水灵啊……身材好,脸蛋儿标致,气质绝佳……典型的江南女子,风一吹都能飞起来……”
他未理,姿态从容,步伐如常。
那人继续自言自语,笑得意味深长:
“来的时候坐了同一趟航班,刚刚人家滑倒时我差点以为她是故意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和你搭讪来了……巧的是,你对她也有那意思,哎,可别不承认,在飞机上时你可不止一次在偷看人家,现在还把自己的外套给了她,这些年,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过女人?不是看上眼了是什么?要不这样啊,我已经记下车牌号了,让阿中盯着,回头认识一下怎么样……”
“啰嗦,快上车,阿政的订婚仪式去晚了不好……”
男人不疾不慢扔下一句,上车。
那人也跟着钻了进去,还问了一句:“得,幸好没把人撞死,那言归正转,现在再好好细说那宗大生意?”
002,这么有缘份,又遇上了
出租车上,手机铃声响起。
芳华往衣服口袋里翻手机时才发现自己走得急,竟没有把那个男人的衣服给还回去——可车子已经驶了有段时间,折回去恐怕也找不到人了。
她眉心拧着先接了电话,是好友菊珛的来电。
“喂……小菊……”
“芳华,我的朋友已经到那边了,怎么没接到你呀?你人呢,跑哪去了?”
菊珛在那里急叫:
“订婚仪式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始了。”
“出了一点意外,我已经在来的路上。”
芳华望着窗外那一幢幢高楼大厦,雪片如倒,寒风咆哮。
她靠着,头越来越重,也越来越烫。
抵达办订婚宴的酒店,芳华付了车费,跌跌撞撞的拉着行李箱上了高高的台阶,就看到了好友菊珛正着急的在大门口踱步。
菊珛看到她一脸狼狈,身上还披着一件男人的大衣,惊呼上前直问:“你怎么伤成这样?这衣服又是谁的?”
“摔的。没事。”
她只觉脚下发软,却不想细说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目光匆匆的越过好友往里望去,问得急切:
“阿政来了吗?”
“来了来了,已经上去了。只是韩家这次宴请宾客很谨慎,一张请贴对应几个人上头都标明的,每位来宾都有一个对应的贵宾卡才能入内。我舅舅虽在邀请之列,但根本没办法把我带进去,更不可能带你。我本来想你要是来得早,趁阿政还没进去,你可以把人拦下好好问个明白,结果你的航班晚点了……”
菊珛急得直搓手。
芳华又晕了晕,脑筋急转,偏偏又无计可施。
“几楼?”
“二十四楼。”
“先上去再说。”
“好。”
二人往电梯而去。
等电梯的人并不多,三五个,进去后,门关而复开。
头晕目眩的芳华靠着闭了一眼,睁眼时,那张让人过眼难忘的脸孔,再次映入线视:宽肩窄腰,一身裁剪合身的纯黑手工礼服,将一个男子精健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其走姿是傲人的,其眉目更是威势毕露,被簇拥走来时,他的光芒,最是逼人。
可不正是不久之前撞了她的人?
“哎哟,怎么这么有缘份,又遇上了?”
他身边一个穿灰西服的男人饶有趣味的笑叹出声:
“小姑娘,早知道你也来这里,刚刚该带你一起过来的,怎么脸上的伤都没去处理一下呀?”
芳华只顾皱眉,往里头让了让,没接话。
菊珛则瞄了他们几下。
领头那男子最先走了进来,淡淡瞄了一眼那被按亮着的电梯楼层数——24层,便低低的和随行同伴说了一些其他。
芳华靠在角落里,中间还隔着几个其他人,隐隐的听到那穿灰西服在那里低侃了一句:“要不要打赌:这漂亮小姑娘,肯定是来砸场的……”
003,晕倒,他抱她在怀
二十四楼一到,门叮的打开,那男子领着他的人走了出去。
菊珛扶着芳华紧跟而出,只看到那几个人过了接待处,领了贵宾牌子往里进了,却把她俩给拦了下来:
“对不起,请出示请帖。”
“我们没帖,但我们是韩启政的同学。”菊珛回答。
“对不起,没请帖不能进。”
“怎么不能进了,你们去把韩启政叫出来,看他让不让我们进?”
“抱歉。来宾只能凭帖入内。”
芳华没说话,一直撑着,头疼得越来越厉害,那些说话声越来越远,一个眩晕袭来,人就往地上软去。
“芳华,芳华,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菊珛的惊呼直叫声,仿似来自另一个世界,而她根本应不了话。
昏昏沉沉中,有一双铁一样强悍的手臂托住了她,额头被一只清凉的手抚了抚,那个钢琴似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朋友在发烧,得去趟医院!”
“医院?芳华现在不能去医院,她是来找韩启政的……韩启政,你这脚踏两只船的混蛋,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不给芳华一个交代,就不吭一声想娶别人,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出来,出来,韩启政,你这混蛋……”
菊珛好似闹腾上了,且闹得挺凶的。
唉,可不能这样闹啊!
这份心思,她说不出来,只能急在心里。
这时,那钢琴似的声音居然帮起了忙:
“阿坡,去把人叫出来。别让事情闹大了。”
一身白色礼服的韩启政从宾客云集的宴会厅中急奔出来时,看到芳华被自己的小叔叔秦九洲抱在怀里,一袭纯黑西服,衬满身高深莫测,此刻正深深的睇着他的女朋友。
那种专注的眼神,带着一些难以名状的研究,让他惊慌莫名。
为了维护所有仅,他急不可奈的就从叔叔怀里把人抢了过来,没顾着问好,只低头唤得急切:
“芳华,芳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了啊?”
芳华面色惨白,一动未动。
“阿政,这是你同学还是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小女朋友?”
秦九洲在问,声音一惯清冷,目光凌利,似可看透一切。
韩启政紧张的抱着,看着从小宠爱自己长大的小叔叔,却怕极了他。
未等回答,身后有女人急声厉喝了一声:“她怎么来了?马上把她送走。马上。”
“不要。”
韩启政大声拒绝了母亲的命令,将怀中人抱得越发紧了:
“妈,芳华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把她送哪去?我不答应。”
“不答应也得答应,韩启政,今天你订婚,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这一声厉问令他顿时浑身一僵。
适时,秦九洲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直视着自家二嫂,帮着说了一句:“小姑娘烧得厉害,就让她到休息室躺躺吧,等救护车到了再送走也不迟。”
他母亲眉心皱了一下,却没再反驳。
004,求助,小叔叔秦九洲
休息间。
芳华烧得有点糊涂,只知道身边有很多人在争吵,可她就是听不清楚,声音远得让她抓不住。
直到韩启政急切的声音钻进耳朵,她拼了命的睁眼,才终于恢复了神智,看清了眼前人:
一张脸孔帅气无比,一身白色的结婚礼服也刺目无比,素来爱笑的眼睛,挂满了紧张和着急……
看到她睁眼,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把脸再度凑近了。
“芳华,你觉得怎么样啊?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他捉住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问得关切,好似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情侣,今天的喜宴也不是他的订婚大礼,身上穿得也只是寻常衣物。
她看着,心头刺痛,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吐出一句:
“我联系不到你。你的手机一直关机。菊珛告诉我,你今天订婚,我不相信,只好买了头等舱赶来,我总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可结果,你却真的要订婚了。”
说到最后三字,她嗓音直颤,直视的目光清楚的看到他的脸色在层层发白。
“为什么?”
她必须要一个答案,否则死也不甘心。
韩启政却一把抱紧她,极委屈的叫了出来:
“谁要娶那个女人谁就不得好死。我心里至始至终只要你……芳华,我是被我爸妈逼的,他们断了我所有通信工具……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恨我爸妈……我更恨我自己,不能自立,反抗那对法西斯……”
芳华听完,紧紧回抱住了他,心跟着疼死,果然,他不是有心要相负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真的要订婚吗?”
对于韩家不认可她这件事,她是真的真的一筹莫展。
“也许,也许还是有法子的……”
韩启政忽想到了什么,眼睛陡然一亮,放出了孤注一掷的决然之色:
“你等着,我去找个人,只要说动了他,就一定能护我们周全。芳华,你坐好,我这就去找他帮忙。”
他扶她坐稳,没等她问就飞快的往外奔了出去。
芳华忍耐着等,眩晕了几下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终沉进了黑甜。
衣香鬓影的宴会厅内,韩启政一眼就看到了身姿俊拔似松的秦九洲。
“小叔叔。”
他急步上前,轻轻叫了一声。
秦九洲手上挑着一杯红酒,正和熟人说话,闻言,转过了头,淡淡的盯了一眼:“如果安顿好了,就去找你妈,时候差不多了,别误了吉时……”
刚刚门口接待处发生的事,自是被压下了,订婚仪式会如常举行。
“我有急事,你跟我来一下……”
他上前一把就拽住了他往回拖。
话说韩家这两叔侄,其年纪最是接近,差不了十岁,一个明媚多情,一个冷酷寡情,一个青春飞扬,一个风华正茂……
此刻,一白一黑,穿着正式的晚宴礼服,一个白礼服红领结,英姿焕发,帅得掉渣;一个黑礼服银领带,神秘莫测,傲气迫人,二人相携,立马就成了全场关注的焦点,却不知他们走得这般匆忙,为了是什么?
005,将心比心,他帮忙成全
韩启政把秦九洲拉进了休息间,当他看到芳华闭眼不醒的模样,惊急的就放开叔叔奔了过去,将其扶起直叫唤:
“芳华,芳华……你怎么了?”
秦九洲则徐步跟上,稳稳的以熟稔的手法给芳华切了一下脉,“只是烧昏了,打个退烧针就能没事……”
话还在嘴里,韩启政却噗通冲他跪下。
秦九洲见状,浓眉一挑,极警觉的退了两三步,继而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打小爱缠着他的大侄子,嗓音凉凉道:“你小子从小到大一有事求我就扮无赖耍花枪,今天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阿政哪敢在小叔叔面前玩花样?”
韩启政一脸正色道:“阿政只是想表明心迹:这辈子,除了芳华我是不想娶任何其他人的,还请小叔叔帮帮我们,别让我爸妈拆散了我和芳华。”
闻言,秦九洲似有所悟,转而在那女孩子身上扫了一圈:
“原来她就是你这些年要死要活想娶的人?”
声音有点怪。
“是。这辈子,我只她不娶。”他点头,语气坚定不无比:“还求小叔叔帮忙成全。”
“对不住,我没法帮。”
秦九洲满口拒绝,转身要走。
韩启政急了,立马八爪鱼似的缠住了小叔叔的大腿,急切道:“小叔叔,你要不帮我,就没人帮得了我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吗……”
这举动,和小时候一般样。
秦九洲皱眉盯了一眼那箍着自己的手:
“松手。”
“不松。”
他反抱得越发的紧了。
秦九洲实在有点吃不消这小子这德性,可又不能把人踢开闹出大动静出来,只得忍耐着:
“我说小祖宗,你早不找我帮忙晚不找我帮忙,赶着今天都要订婚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找我助纣为虐,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家里那一大帮子人是好得罪的吗?”
韩启政立马叫屈:“是我妈根本没给我时间找人帮忙啊……”
“是吗?”
秦九洲似笑非笑,那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这个叫芳华的,我耳朵里刮到好几阵风了,全和她有关,你为了她和家里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没见你把人领来寻我为你作主。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吧!”
这话,让韩启政脸色一僵,但他很快忽略了这个问题,再次表起心志来:
“小叔叔,想当初你为了小婶婶,把什么都豁出去了。我告诉你的是,你那会儿娶小婶婶是怎么一个决心,如今阿政待芳华就是怎么一份心,同是天涯沦落人,还请小叔叔将心比心帮帮我,若小婶婶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您能帮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但凡韩家人都知道,韩家小九有个软肋就是他亡故的太太,聪明如韩启政,拿小婶婶大作文章,自然是最管用的。
秦九洲眉心一拧,自是被人触到了痛处,好一会后,才吐着气作了妥协:
“行了,快起来说说看吧,你妈拿了什么事逼你答应订婚的……时间紧迫,别再磨蹭了……”
006,这事,有点奇怪
芳华做了一个噩梦,梦到韩启政欢天喜地娶了别人,把她气得牙直咬,生生从梦里痛醒,却看到梦里那个负心汉正守在床边打瞌睡,俊气的脸孔上浮现着浓浓的疲惫,一只手则牢牢的牵着她的。
她心头一暖,轻轻回握了一下,韩启政就醒了。
“怎么样,芳华,人舒服些了吗?”他问的极关切。
“头不疼了。我们,这是在医院?”
“对,在医院。”
他以手抚了抚她的额头:
“嗯,你的烧……终于退了……昨晚上真是紧张死我了。”
明亮的笑容便在脸上泛开,闪闪发光,帅得扎眼。
他呀,一直就是个好看得不得了的男孩,也是一个爱胡闹、爱任性的人,有时很情绪化。
“我怎么会在医院?”
哦,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昨儿个和人订婚了吗?”
这一问问得有点急。
“放心放心,没订婚,我不用再娶那个女人了。”
韩启政笑容灿烂的扶住她。
“是吗?”芳华不觉一呆,心里有点想不通,“昨天那种情况下,宾客都来了,你家里人怎么会让了步?”
“嗯,让步了。”韩启政的目光轻轻闪了一下,“全是我小叔叔帮了我们。”
“你小叔叔?”
芳华和他认得很多年了,只知道他家家人很多,但具体有些什么家人,他从不提,她也从没问过。
“他竟然能说服你父母在订婚宴都快开宴的时候取消订婚?”
“嗯。”
“那你之前怎么没请你九叔在你父母面前说情?”
这一问,和之前秦九洲那一问,异曲同工。
“怎么说呢,这事其实很复杂的,总之已经过去了就是了……”
韩启政并不想说明昨儿个是怎么解决那一件事的,粗粗略过了,只拣他认为更重要的说,“芳华,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接下去这一年,只要我能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做出成绩,家里就会同意我们结婚……”
“是吗?”
“是呀,你放心,这区区一年,很容易熬的……芳华,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喜讯?高兴吧……到时,我要和你生一窝猴仔子……”
他笑得眉飞色舞,无比愉快的憧憬起未来。
可她呢,却笑不出来,反起了忧思。
韩启政出身富贵之家,他爷爷是英籍华人,家里有一个大型的上市集团,父亲是集团内部的领导高层,母亲是全职贵太太,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衔金汤匙出生的贵少,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根本就不知人间疾苦,少爷脾气重得很。
而她呢,只是一个普通小市民出身。
说起他俩的相识,有点神奇,重点是,他们相爱了,互相看上,说好了,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
韩家初知道时,并不在意,那韩启政从小就很会惹桃花,通常是惹上一个,隔三五个月就又会折了另一朵,交女朋友,就像玩过家家似的,根本没办法将他的话当真。
只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一次,他居然认了真,一谈数年,且改了诸多坏毛病。
秦母知道后,找芳华谈过,开门见山就让他们趁年轻赶紧分手,被她一口拒绝了。
初次见面就这样闹了一个不欢而散。
后来的那些日子,韩启政因为芳华,和家里闹过很多次,其父母的态度始终没有变过,就是想让他们分手,可启政从没向家里服过软,只有这一次,家里用了强,非要把他们逼散了。
韩家人并不待见她,韩启政的小叔叔却能说服自己的兄嫂作了这么大的让步,本事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她挺好奇那个过程的,可韩启政似乎并不想提他小叔叔的事。
这事实在有点奇怪!
007,原则,婚前绝不同居
在北市住院的第二天上午,芳华挂着盐水睡了去。
醒来时发现床头有花,却不知是谁送的,问韩启政,他也不知道。
当天下午他就办了出院手续,急巴巴的带着她回了南方,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生活的地方宁市,第一时间将她送回了租来的宿舍,叮嘱她好好休息。
她真的很听话,有去睡觉,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
清晨时分,她被一阵门铃声吵醒去开门,却是韩启政拖一包背一包的站在门口,脸上全是笑,灿烂的就像东升的太阳,如此明媚,会让人轻易忽略掉之前发生的不愉快。
“你……这是干嘛?”
芳华抓了抓头皮,表情有点迷糊。
“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我要和你一起住……”
韩启政大喇喇就登堂入室了。
芳华的眉立刻微微蹙了起来:
“你那边住的好好的,干嘛要住到这里来?”
“省房租啊!”
那语气可理直气壮了:
“家里已经停了我的卡,这一年,我得靠自己熬过去,能省就省一点,你看啊,住在一起,又能省油钱,又能省房租钱,还不用因为工作忙见不着面而生相思病,多好……这和你一向提倡的的勤俭相符合,娴慧如你,肯定会支持的对不对……”
韩启政是怎样一个人,她自是知道的,花钱如流水,总留不住钱,现在知道要节省了,也是被他父母逼上了绝路——他那卡上,也的确没多少现金了。
作为女朋友,她是得给予支持。
可她同时又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比如说,说好的,婚前不触碰最后底线。
眼见得这小子现在一副双眼发光的模样,心里在想什么小九九,她和他处了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脸臊的同时,却并没有因为他落难了就给他开了绿灯:
“住进来也不是不可以。小微过了年就不回来了,我正愁屋子空着一个人承担有点吃不消。你搬过来正好可以帮我分担房租。”
“分担房租那肯定ok,但我不要睡小微的房间,我要住你那里。”
韩启政道出了心头最直接的念法,更用眼神诉说了他的渴望。
那意思,芳华哪能不明白,脸红了红,却还是果断的抱绝了:
“不行。我妹妹过了年会来和我同住,她要高考,不想住校,以后,她会和我睡一个房间。”
“什么?芳霏要过来?我靠,你要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塞上这么大一个灯泡?”
手上那行李箱应声落地,他是立马哀叫出声:
“芳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让我坐实男朋友这个身份啊……我会憋出病来的。”
那模样,就像一个小孩子因为吃不到糖,在耍赖。
芳华脸上一烫,啐了一声,想都不想就扔了一个枕头过去:
“臭小子,又在想入非非了?之前可是说好了的,结婚前绝不同居。要是让爸知道我们住在一起,家里那些事又没有摆平,你觉得你还能去我家玩吗?不怕被打出来?”
008,家教很严:不许好过头
芳家虽是小户人家,但是家长说的话是很有威信的。
两年前,韩启政就见过她父母,在父亲知道他是一个富家子弟后,就曾几次三番说教她:“名份没订下之前,不许在一起。”
父亲认为:“本质上,韩启政是个不错的孩子,家教也好,就是出身太富贵,和我们贫富悬殊太大,让爸爸我有点看不到未来。”
再加上韩家摆出的态度很不好,父亲知道后干脆就和她把话给挑明了:“在阿政没能力为你有所担当之前,不许上床好过头……否则,我打断你的腿,再不许你们交往……”
芳华是个孝顺的孩子,一心牢记家长的教诲。
而韩启政则有点怕她父亲,为此,他从不敢提过份的要求,所以,交往至今,他们的关系止于接吻。
“唉,算了算了……你爸,我真心得罪不起……”
韩启政把行李箱一扔,就往沙发上一躺,抱住芳华最喜欢抱的抱枕,呼吸着上头的清香:
“能住一起就挺好了。我不求别的了。我想要的一切,等结婚的时候,一起通通加利息讨回,到那时,我看你还怎么躲我……”
他嘻嘻笑的冲她挤眉弄眼。
芳华不想理这个色眯眯的家伙,将他的行李拖着,往小微的房间进,打算给他整理整理,这人在生活上啊可会一团乱了。
果然,打开他的行李箱,当真是乱塞了一通,袜子啊,内裤啊,就滑了一地。
她看着直叹气:“阿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自理啊……瞧瞧啊,乱七八糟的……”
“嘿嘿,我会弄的,我会弄的,只不过出来时太急,没好好折……你别动,身体还没好痊呢,我来,我来,保证收拾的妥妥的……你在边上指挥就好……来来来,老婆大人,请坐请坐,对了,我还给你买了早餐……你呢,一边吃,一边看着就行了……”
她要帮他忙,他不许,让她坐好,一边叫着“老婆大人”,一边还给她递上热乎乎的爱心早餐。
芳华看在眼,是又暖心又无奈,嘴里却轻轻啐了一口:“谁是你的老婆大人了,不许占我便宜……”
私下还是甜丝丝的。
这个人吧,在别人面前,一向是很霸道的,可在她面前,他总服服贴贴,两个人纵然闹了别扭,最后低头的也通常是他。他常说,男子汉就不该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斗长气。
怎么说呢,他是一个又让人头疼,又让人心甘情愿爱得死心踏心的男孩子。
芳华心里一早就认定了他,但是,她不会因为这样一种认定,就轻易交付自己的身子。
一是因为家人的叮咛,二是因为那句话吧:太容易得到就不会好好的去珍惜,所以,不到那个时候,她绝对不给。
当天晚上,韩启政在她房里腻歪了到11点多,还是被她轰了出去。虽然看着有点于心不忍的,但原则问题,她绝不玩笑。
009,缺担当,配不上你
芳华没两天就全好了。
这两天,全是韩启政侍候她。
好吧,其实也不能算是侍候,就是帮着倒倒水,叫叫外卖,盯着她吃药,不许她洗衣做饭。
韩启政不折不扣是个大少爷,那是事实,平常时候,他不会做饭菜,却挑食成性,花钱没计划,喜欢无拘无束的玩,对于未来没有多少规划……
芳华和韩启政在一起,起初多数是她在照顾他,后来,渐渐的他也学会如何照顾女生了。
当然,这人也只会对着她时知道要照顾人,和别人一起时,根本就不知道体贴是何物。
“不会吧,你这是和韩启政同居了?”
身子好痊的第三天,韩启政出去找工作,菊珛找了来,看到客厅内多出了一些男生用的物件,便惊讶的问起好朋友。
“没有。”芳华把理由说了。
菊珛却很是忧心,很怀疑、很严肃的逼问起来:“你确定你能把持住?”
“……”
“别被他一哄,就头脑发热,把什么都给了。”
“……”
“我告诉你,你不给,他没得到,可能还吊着一股劲儿想着和家里斗法要把你娶了,万一你全给了,他一旦被家里逼急了,就会把你给甩了。”
“……”
“男人都这样,没吃到嘴里,你是最好的,一吃进肚子,就不会正经把你当回事。”
这般说,也是出于一片关切之情。
芳华自是明白的:“是是是,我知道。过几天我妹妹就会住进来。有我妹妹看着,他不敢放肆。他最怕我爸了。我也不敢惹我爸不高兴。”
菊珛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芳叔叔担心的没错,我也觉得韩启政缺了点担当,这家伙,除了家境比一般人好了那么一大截之外,就现在他那脾性,小孩似的,真心有点配不上你啊……你可是我们系里出了名的才女。”
作为好朋友,她直为她叫屈:
“瞧瞧啊,这一次,要不是你跑去逼他,他就瞒了你订那婚了。这婚一订,你就是第三者。他这也太能被家里牵着鼻子走了……芳华,我真心觉得啊,你想进韩家大门,难啊,就算进了,这韩家的媳妇,也绝对不好当……”
这些道理,芳华哪能不懂?
“走一步算一步吧!阿政还年轻,一个被家里宠坏的男孩子,要蜕变成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男人之前,总得经历一些什么的。时间是一块最好的磨石,我愿意陪他一起奋斗。”
她深信,韩启政是一支金光闪闪的潜力股。就算他不是潜力股,很平庸,也没关系,两个人一起好好的过日子,那才是最最紧要的。
菊珛听着叹息,托腮摇头,感慨良多:“这韩启政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对他着迷。”
“不说这个了。我有事问你?”
这个话题有点闷,芳华岔开了。
“什么呀?”
“阿政说那天是他小叔帮了我们,你有见到那人吗?”
“没,那天我一早就被我舅舅带走了,他还怪我带你去找麻烦,把我骂了一顿。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随便问问,只是觉得他小叔挺不得了……”
“我听我舅说,韩家年长那代人,兄弟姐妹很多,且一个个都很不得了。不过,他小叔叔肯在那个时候,愿意顶着得罪一大帮子的人,帮你们退婚收拾烂摊子,看来人很不错。”
芳华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
010,她是管家婆,他心甘情愿被管
傍晚,韩启政从外头回来,神情有点怪怪的,一进门就一把抱住了正在收衣服的芳华,什么话也没说,让她感觉他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工作找得不顺利?”
“唉,别提了,面试了几家,知道我没什么工作经验,都没录用……”他把下巴搁在她肩头上叹气:“我还瞧不上他们呢,就那点小钱,不够我上一趟馆子的……”
说着还撇了撇嘴。
也是,人韩大少爷花钱一向大手大脚,而一个大学生才毕业,又没上过班,不走关系靠自己能找到的工作,能拿到的薪资真心不会多,就他那眼界儿,哪看得上眼?
就因为这个原因,去年他毕了业,就没正经工作过,一直由家里供养着。
“我说,大少爷,普通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别嫌弃那小钱,重要的不是钱,而是工作经验……那得靠时间积攒……”
她拍拍人的手安抚着。
“我只是觉得为了那点小钱,就把自己卖了替他们跑腿有点不值……只要有本钱,往股市投进去炒一炒,一天赚得就是在那些小公司里上一年班的总和……”
说到炒股,韩启政脸上就发光,做梦似的。
芳华却头疼了,立马推开了他,转头一脸正色道:“炒股赚的钱,来的容易去的也快,你不想想先头你从家里借的钱后来是怎么全没的?阿政,你答应过我的,以后再不碰那东西的……”
这话一下让韩启政泄了气:“可除了这个法子,其他工作都太不自由了,无聊透底……”
“无聊也得做,再说你也没本钱去炒,千万别跟我说你想去和朋友们借……不行,这一年,你给我脚踏实地的工作,别想歪门邪道……”
她郑重其事的警告,就怕他会欠下一屁股债,到时又被家里拿住了把柄,受制于人。
韩启政很郁闷,随手一捞,又把她捞住抱着,投了降:“知道了,知道了,管家婆……我怎么就被你管得死死的,却还这么心甘情愿呢,瞧瞧,我真是爱惨你了……”
说着,他故作不甘心的狠狠亲了她几下。
这样的亲热,他们之间,常有,只是,这几天,他亲她,每每都能亲出火。
她有点怕,直讨饶:“别闹了,我收衣服呢……这几天你这是怎么了,老爱亲我抱我……有点过了……”
“不行吗?你是我老婆,我不能亲不能抱吗?”
就像连体儿似的,他就是黏着不放,还想亲。
她忙捂住他那张爱祸乱的嘴,瞪着道:
“撒什么谎?你有心事当我瞧不出来呀?”
这两天,他一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晚上还做噩梦,她正好听到了,去把他叫醒后他就抱着她不肯放了——反正啊,他挺反常的。
他一怔,随即一叹,神情变得颇为感慨,咕哝道:“在你面前,我还真是藏不得半点心事……”
“到底什么心事,快说来给我听听。”
她催促,想知道他心里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011,他怎么古怪,怎么离经叛道了?
“怎么说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被爸妈闹了这一出之后,我总有后怕。芳华……”
他深深的睇着,手指抚上她好看的脸庞,神情一下就变得痴痴的。
“我只是怕失去你,怕你一个意志不坚定,我们就会分开……特别是今天,面试面得这么不顺……我烦躁得很,忽觉得自己很失败,这几年的书白读了,现在遇事,才知道傍着祖荫度日太过幼稚,靠自己撑起一片天才够男人……”
呵,看来,这几天,他想得很多,能这么反省还是不错的。
芳华听着,不觉笑着轻轻触了触他的额头,“傻,我怎么会和你分开呢……这辈子,除非是你先负我不要我,否则……”
“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芳华,这一生一世我肯定缠你到地老天荒……”
他把嗓音提高大半截,一双明澈的眼深深的盯着,认真极了,说得就像是在对天起誓似的,嘴巴甜的就像抹了蜜的。
她不觉心里一甜,“是是是,我们呀一定会白头到老的,你呢,也别这么紧张了。”
抚着他的俊脸,她轻轻搓了几下他那脸,不想他这么惶惶惑惑的,就转了话题,“对了,这一次我们能度过这个难关,全是得了你小叔叔的帮忙,阿政,要是有机会,带我见见你小叔叔,我想当面谢谢他……”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这个恩是天大的。
谁知韩启政的目光又闪烁了起来,“你要见我小叔叔?”
芳华打量着道:“不行?”
他的神情有点小不对劲,可她不知道不对劲在哪。
“其实也没什么好见的。”
他慢吞吞说道:“我小叔叔性情古怪的很,家里就数他最离经叛道了,平常喜怒无常的,我不太敢和他亲近,还是算了吧……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再见也不迟……再说,他是个大忙人,想逮住他可难了……”
也不知为什么,她听着,总觉这是一种委婉的搪塞。
莫名的,她的好奇心越发重了,“他……怎么古怪,怎么离经叛道了?”
韩启政终于放开了她,去倒水喝,似乎不想说,转头看到她还在等他回答,这才说了几句:
“我小叔叔啊,年轻时候为娶一个女人和家里闹翻过,闹得可凶了……听说是个很不干净的女人,一点也配不上我小叔叔。可我小叔叔就像着了魔似的,非她不娶。”
这经历倒是和他们现在的处境有点像。
“那后来呢?他们结婚了吗?”
“结了,小叔叔和家里断了个干净,恁是把人给娶了。”
“你小叔叔倒是个情种。现在,你小叔叔和家里和好了?”
韩启政古怪的斜了她一眼:
“和是和好了,不过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主要是后来我小婶婶没了……再后来,他思念成魔,找的小情人一个个像极了我小婶婶……总之,用你们女孩子的话来说,现在的他,简单就一人渣,我要是给他罗列一张风~流史,你肯定就恶心上了……好了好了,不提他了……”
芳华不觉拧眉:一个那么痴心的人,后来竟会变得那么差?
012,酒店,再遇九先生
身子好痊的第三天,芳华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你爸收受贿赂那档子事已经查明白了,是我以前一个学生帮得忙,人家现在做了律师,很厉害的……”
“芳华,你要有空就回来一趟,你大哥在部队回不来,你是家里的长姐,理应和我们一同出席,一起好好谢谢他。”
“对了,阿政要是有空也一同来,我挺想和他说说话的,关于你们俩的事,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想交代他几句……”
年前,芳华的父亲被人举报受贿,韩启政说的会帮忙,谁想年还没过完,就失了消息,之前芳华那么急的找韩启政,另一个原因就是想问他,他家里到底能不能帮忙。
这两天,他们回了宁市,但她没再提父亲那个事,韩启政为了她和家里闹成这样,现在的他怎么可能还帮到她。
她本来还在愁呢,想不到事情居然已经解决了?
芳华当天就往家赶。
韩启政没能跟去,他妈进了医院,要开刀子。
按道理,芳华这个做女朋友的也该一起去,但她清楚,自己去只会遭他们反感。于是,小情侣匆匆又分开了。
回到家,母亲知道韩启政没来,忧心忡忡直叹气,说:“你们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啊……”
芳华给不出一个回答,只能噤声沉默。
……
感谢宴订在一家五星级酒店。
这种地方,本不是芳华他们家出没的地方,可既然请人吃饭,当然得找最好的地儿叫一桌顶好的饭菜才能聊表诚意。
吃得差不多时,芳华上洗手间,经过一处豪华包厢,那门直开着,某张叫人过眼难忘的脸孔,再次跳进了她的眼帘。
剑眉星眸,淡笑如风,看似平易可亲,实则威慑逼人。
是那个在北市借了她外套的男子。
一想到家里还挂着的衣服,她不知不觉就顿下了步子,却见包厢内,人人以他马首是瞻,一个个刻意奉承之态,让人不禁暗自揣测起那人的身份来。
“九先生,这一杯酒,我先干为净啊,有您九先生一句话,我们这边的经济肯定会有一个质的飞越。”
“对对对,九先生,我们敬您,并热切期待今后我们之间的合作……”
“是是是,九先生,我们是做梦也想不到啊,您会看中我们这地方来发展您的下一个目标……”
一个个拍马屁拍得可溜了。
那九先生呢,淡淡笑了笑,轻轻扬了扬酒杯:
“身子闹坏了,之前医生叮嘱让将养,所以今天我随意,你们尽兴……至于合作的事,隔个几天再喝茶细聊……今天主要是我谢你们,多吃菜,我买单,大家一定玩得痛快……”
“哪能让您买单啊……”
“对啊对啊,既然来了我们地头上,当然是我们尽地主之谊了……”
……
芳华没再多听,回走时想了想:一直把人家那衣服搁在自己这里总不是那回事,时间一久不还回去,只怕会被启政扔掉。她查过的,那衣服定制的,很贵很贵,真要被那大少爷给扔了,她可赔不起,找个机会还了,也算了却了她一桩心事。
思前想后,芳华给家人打了个电话要另外办点事,想等他们散了宴再去找那个九先生一趟。
晚上十点多,芳华终于等到了这个九先生。
013,九先生,请留步
复古奢华的大厅门口,灯光璀璨,气宇轩昂的九先生,身姿笔直似松,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行看着不富即贵的随行人员,脸上则挂着一抹得体的笑,正与他们应酬着。
此人此刻的神情,看似亲切,实则疏离,举止投足之间,半隐半露的威势,轻易能让旁人自觉矮上三分,并甘为他低头。
芳华看着惊心,想着,这个人比起她家阿政,想必大不了多少岁,阿政还似一个没长开的任性孩子,只爱玩闹,不务正业,野的很,这个人呢,却已是人中俊杰,大家之气毕露,泱泱之风尽显,差别还真是大。
她忽觉得压力十足,生了惧意,一时犹豫要不要叫住他?
眼见得他就快要出门口,嘴巴一动,她不自觉就叫出了声:
“九先生,请留步。”
柔而亮,咬字清晰,就像那珠玉之声,无比动听,立马就把那一行人给叫停了,一个个张望了过来。
也不知是谁在那里低低叫了一声:“咦,这谁呀,长得倒是好看……小明星似的……”
另有人马上应了一声:“什么小明星呀,这是芳明昊那二闺女……原来她认得九先生,怪不得了……”
这一句“怪不得了”,语气有点古怪。
芳华的确是长得好看的,这样的夸赞,她已不止一次听到。
只是今天,被这么多成熟的社会上的人用如此眼神看待,背上不觉就生了不自在。
九先生也转过了身,清冷的眸光在他眼底闪了闪,笑意就像那西下的残阳,一下子收尽余光,而整个人变得越发深沉,其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让她越发感到压抑。
这人是不好招惹的,可偏偏她还欠他一件衣裳。
“你们先回吧!”
九先生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惊艳之色,也不知有没有认出她,只淡淡注视了她一眼,就转过了头:
“k歌就不去了,熬夜伤神……等一下我就回酒店……关于合作,三天后再细谈……”
那些人这才离去,不过走得时候却是频频侧目。
最后,只留下其身边一个看似助手的人,候在几步远处,手上还抱着一件纯黑大衣。
“有事?”
九先生转头问,钢琴似的声音,透出一些暖色。
“是这样的……呀……”
她急步走过去,每走近一步,她就多几分紧张,待想停下来正经说话时,只觉得脚上那双不太合适的硬底运动鞋猛得一滑,伴着惊呼声,她稳了稳身体,却用力过猛,便造成了往前冲势,直接冲向了九先生,还把九先生扑得倒退了数步,直逼到了墙壁,发出了一记闷哼之声。
稳住时,她的唇上传来了一阵隐隐的疼,等回过神时,只觉得唇下贴着一片软软的肉,一阵淡淡的带着红酒香的气息,正冲自己的脸喷着,线条优雅的男性唇瓣,距自己不过几厘米的……
这绝对是一个惹人遐思的香艳画面:
金璧辉煌的大厅门口,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壁咚了一个长相不凡的成功男士。
惹来进出之人侧目,那是必然的事。
甚至有人用手机,咔擦一下,居心叵测的将这一幕定格了下来。
014,他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遭人的眼光,芳华根本顾不上,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脸孔顿时涨得通通红,忙推了那双扶住她腰肢的手臂,紧张的直叫:“对不起,对不起……”
视线里,九先生那线条刚毅的下巴上,多出了一抹鲜红的血迹,刺红了她的眼。
貌似,是她的牙齿,在他身上制造了一个血淋淋的惨案。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她居然……把人给磕伤了。
“先生,您没事吧,您下巴上出血了……”
助手一看到那血迹,脸色一变,急忙询问。
九先生伸手往伤处抹了抹,眼神深沉的难以名状,看不出这是恼了,还是怒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忙取出了自己的帕子,上前给他擦。
他竟没躲,好似并不觉得她这样做是一种冒犯。
倒是那助手冲她露出了错愕之色,她才意识到这举动不太合适。
想退,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阵清凉感,厚重感,包住了她,令她莫名一惊,急抽了手,帕子却被他抽了去。
原来他是想要她手上的帕子。
她慌着把手藏到背后,觉得整只手都酥了起来,有点失去知觉,心跳快了不止一倍。
九先生却执着帕子,按在了下巴上,嘴里则懒懒的接上了话:“你倒真是爱滑倒。”
“……”芳华尴尬极了,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话:“是……地面太滑了。我没……没留心……”
外头雨雪夹加的,大厅处的地面自会湿潮,这是理由够充足。
“哦……”他点头点的认真,“看来,真难为你家家长了。以前那十几二十年,能把你好端端养活到现在,也是本事。”
闻言,她的双颊立马烧了起来:自己从来是稳重的,也不知到了他面前,每每出糗,真是活见鬼了。
“我也不是常摔倒的……只是遇上你时恰巧就摔了……”
可能是八字相冲。不过,这话她自不敢说。
“说吧,什么事?”
这个男人终于言归正转,也算解了她的困窘。
“就是想问九先生要个联系电话,先头先生借下的衣服,我已经干洗好,不过不在这里,等我回去就寄还给您……”
说到正事,她终于吁了一口气。
“你要把外套寄还给我?”
九先生目光深深的,黑沉沉的眸子翻腾着古怪的波澜。
“对!”
“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不知道,所以想请教一下您的姓名,以及收件地址。”
要不然也不会堵在这边等他。
适时,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助手把手机递了过来:“先生,您的电话。”
他瞄了一眼,接过,却没接,也没再理会她,而是往外去了。
直到快出大门口时,他方才扔来一句话,“阿中,给她一张我的私人名片。”
“是!”
那助手很快递上名片,一欠身,跟了上去。
芳华接过,低头看,一张特制名片,纯黑的,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秦九洲。
名字倒是很大气。
只是,上头只有名字和手机号码,没地址啊,这让她怎么寄还?
015,怕他看上那丫头?
铃声响了一路。
直到坐进车里,秦九洲才接通了电话,目光透过被雨水打湿的玻璃窗,望着酒店大门口那快步走出来、婷婷玉立的身影,开口第一句是:“我在忙,阿政,有事么?”
打来电话的是韩启政,他在那边轻轻的说话,想来是偷偷打的:“晚上好啊,小叔叔……”
“哼,有事就说,别给我绕弯子。”他找了一个合适的坐姿,说得直白。
韩启政在那里嘿嘿一笑:“我只是想谢谢你,这一次这两个忙,阿政我永生不忘……关于芳叔叔的事,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好说,不过,有个事,我挺奇怪的:芳家这件事,为什么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是你找关系解决的?”
他淡淡的问,看到台阶上的芳华冲入雨中,拦了一辆车,走了。
她竟不知道他是谁?
启政这小子是怎么向她解释订婚突然解除这件事的?
“这事啊,我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韩启政不想说。
“哦,那你打这个电话纯萃就是为了谢我?”
肯定没这么简单——小时候,这小子是很黏他的,后来大了渐渐就疏远了,一般没事,根本就逮不住他影儿的。
“谢是一码事,另外就是,我妈病了,在医院,我守在这边呢……”
“嗯,这事,我知道。”
“呃,我的意思是说,尽几天孝道那也应该,可我就怕妈借着生病把我绊在身边,小叔叔,你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次,想法子把我弄出去……”
果然又不是好事。
秦九洲示意助手把车开起来,自己则一边用帕子压着被磕出血的地方,一边接话道:
“嫂子这一次是被我气病的。所以呢,恶人我是不会再当第二回了。你妈病了,那你就好好陪她一阵子。既然家里答应给你一年时间,就绝对不会反悔。你和你那小女朋友来日方长,相守也不用急在一时的……”
闻言,韩启政立马急了:“小叔叔……别呀……我不想待在这边……我想回宁市去……”
秦九洲沉默着,手指在轻轻的摩挲着那个帕子,上面沾着淡淡的女儿香,很清雅迷人,慢吞吞就转了话题:
“说来,我还没正式和你那小女朋友见过面,如果我能把你弄来这边,找个时间,带她来见我?”
“啊?小叔叔想见芳华?”
韩启政的声音微微变得有点不自然,似乎很排斥这件事。
“不该见吗?”
“该见,该见,只不过她是个很能害羞的姑娘,家教又严,没被我爸妈认可,却来见我家里的其他人,她觉得不好,要不然我早带她来见你了……这样啊,等我熬过今年,到时再正正经经的把人领进家里来拜会所有长辈?小叔叔你看如何?”
那姑娘,很能害羞?不见得吧!
他怎么看着很有主见,很勇敢啊……
秦九洲勾了勾唇角:“也好。”
“那小叔叔能再帮我这个忙吗?”
“不帮。”
“哎呀,小叔,别介啊……”
没再废话,秦九洲果断的挂了,靠在那里,凝着脸色,望着窗外的繁华一掠而过,脑海忽灵光一闪:那小子这么推三阻四的,难道是在怕他看上那丫头?
016,对于未来,她颇为茫然
芳华回去宁市时,带上了妹妹芳霏。
芳霏是个乖乖女,在读高中,之前一直住校,但这番过年前她同父母说,不想住校了,宿舍拉灯太早,会影响她复习。
“姐,你这是和启政哥本垒打了?”
一踏进客厅,芳霏一眼看到了一些未来姐夫的东西,顿时惊呼直叫。
“什么邪恶思想?”芳华不由得敲她的头,“你姐我可纯着呢!你启政哥也没你想得那么不正经。只是同住,省房租。”
闻言,芳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那我住进来岂不是成电灯泡了?”
“有你在,我才有理说得清,要不然,哪天老爸老妈过来突击检查,我就完了……来吧,给你收拾一下……你和我住一屋。以后呢,我们俩用房里的卫生间,公卫让阿政用……”
芳华把妹妹的东西放进自己的房间,很细心的给收拾起来,回头时,只看到芳霏在床上打滚,很欢快的笑着,“嗯,那就趁姐姐还没嫁,我再黏上一阵子。哪天姐姐要嫁了,启政哥肯定不让我们晚上一起睡了……”
“什么呀?我和谁睡,还要让他批准的吗?他可管不着。”
她打开衣厨一边整理,一边说,一眼又看到了那件特制的羊绒大衣,脑子不自觉就浮现了那个酷酷的身影,心里莫名感慨起来:
想阿政虽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可她却敢管着他,而那个秦九洲,光是瞅着,心头就莫名生惧。
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是啊是啊,姐姐本事就是大,居然能把启政哥治得服服贴贴的……”
芳霏盘坐在床上,双手合什,青春焕发的脸蛋上全是憧憬之色,“等上了大学,我也要找个能被我管着的、且对我死心踏地的男孩子当男朋友。姐,你是不知道,现在学校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男生,都玩两面三刀,讨厌死了,我很欣赏启政哥对你这么多年的一心一意。太难得了。”
芳华沉默。
是的,很多人都这么说,说韩启政待她有多好多好,只是,他骨子里的不成熟,却也让她吃了不少苦。
再加上他条件那么好,真得很让她觉得很压力山大。
“小霏,以后找男朋友,找个背景简单点的知道吗?家境好的,都难侍候……”
芳霏见姐姐说得感慨,敏感的觉察到了什么,走过来拥住她问:“姐,你和启政哥又怎么了?”
忽有了一种一吐为快冲动的芳华,终于忍不住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说完,又嫌自己大嘴巴了,又紧跟着叮嘱了一句:“这事,可不许和家里说啊!”
芳霏皱眉,把姐姐抱紧了,觉得姐姐可怜极了,说:“还好,我姐是女战士,再一次悍卫了自己的爱情。”
芳华苦笑,心里有万般无奈:谈个恋爱,就像打仗似的,与她,真是太辛苦了。
唉,如此状况,也不知何时才能得个圆满。
对于未来,她颇为茫然。
017,韩家很可怕,她被封杀
晚上,芳华正要睡觉,手机响了,打电话过来的是编剧老师。
“哎呀,芳华,你什么时候把韩家给开罪了呀?”
一接过,老师劈头就问:“我们的事,这下全黄了……”
语气很急。
芳华心头咯噔了一下,猛得坐起,失声问道:“怎么会黄了?”
“韩家人已经放出话来了,不许任何人带你,更不许任何单位用你……听说你害得韩启政退婚了?”
所以,他们就这么打压她?
……
挂上电话,芳华沮丧极了。
芳霏不明就里,打着哈欠凑过来问:“谁的电话,脸怎么一下子就哭丧了?”
芳华摸着自己的脸,直叹气:“之前说好的那个活,没了,连带的,还害得李·老师也倒了霉。说是阿政家里人做的。看来实习,我得另找份工作了……”
芳华读的是新闻传媒,且是这个专业的才女,生平志向是做一个尽心尽责的新闻记者。
但,上大学的第一年暑假,因为阿政,她得了机会,进了某剧组打工,幸运的被某个有点知名的编剧点名做了助理,一起参予了某部剧本的创作。
之后,这本电视剧本播出深受好评,她就此得了那个编剧赏识,说她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
于是,这两年的寒暑假,她一直就由那编剧带着,一边帮着打杂,一边混人脉,竟就对编剧这份职业生了兴趣,梦想着未来有朝一日可以名正眼顺的在编剧一栏加进自己的名字。
这不,去年下半年,某剧组就和她以及编剧老师约好了,会给她们一个活,且是一个大制作——一旦签下合同,一旦拍摄完成,这与她将是一次重要的人生转折。
结果因为韩启政,这个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韩家也太不地道了。”芳霏一下就气极败坏了,坐起直拍被面:“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就来欺负你,毁你的职业生涯,太不要脸了。这么不留面子,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你进韩家啊……”
芳华抱着枕头,闷声不吭,心里烦死。
第二天,芳华给那制片人打了电话,“汤先生,真得不能再给一个机会了吗?即便我不能参加,李·老师和你们合作多年,难道连她也要被刷掉吗?”
“对不起,你得罪的可是韩家,这个圈子,现在谁都不敢用你了。李·老师是受你之累……姑娘,大家都是为了生活,你还是另想办法吧,以后别再找了……”
匆匆就把电话给挂了,害她想再多求一句也不行。
她噎住的瞪着手机:郁闷啊,像她这样如此微不足道,韩家至于要这么狠,封杀了她?
有点不信邪,她另外打了几个电话,是某几个对她写的东西感兴趣的制片方:
“小姑娘,你什么人不好得罪,去得罪了韩家?往后头,这个行业,你肯定是不能混了,还是趁早另谋出路吧……”
芳华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几年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一点圈子,就这样被韩家轻飘飘一句话全给毁了?
韩家的影响力有多可怕,她终于深刻领会到了……
018,受的委屈,悄悄咽下;还外套,秦九洲约见
早餐后,芳霏去学校报到了;芳华还没开学,在家发呆,面对眼下这个境况,有点一筹莫展。
这时,专属阿政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抓过来接听。
“嗨,宝贝,想不想我,我可想死你了。怎么办,我恨不得马上坐飞机回去,把你抱住狠狠亲个够。”
启政很会哄女孩子,嘴巴素来就甜。
“说正经的,你妈妈怎么样了?”
女孩子听到心上人这么说,多是高兴的,但此刻的芳华心情很糟,语气也是闷闷的,心里很小人的想:韩妈妈生病,会不会是韩家想拆散他们的另一种障眼法。
“好着呢……只是借着生病,要留下我陪她几天。我不好惹她再生气,所以只能在这边多留些日子了,你要是想我了,我们就视频。”
这个消息实在不太好。
可她又不能反对:启政是她的男朋友,更是他父母的儿子:即便他父母再如何反对他们在一起,那份血亲之情是斩不断的,母亲生病,做儿子的当然该陪着,否则就是大不孝。
可她就是怕,这样两地分居久了,势必会产生某些不定因素。
“你好好陪着吧,我这边……没事。”
被封杀的事,她没说,不能再让他去和家里人闹了。如果想要有将来,彼此的关系就不能处得太僵。她不想他难做人,受的委屈,悄悄咽下了。
“你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韩启政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落,立马关切的问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昨晚和芳霏睡,睡得不太好。”
终究什么也没说,就那么闲闲的和他绕磕足有半小时,随即挂了。
后来闲着没事,她上网在几家实习单位投了简历,快11点时,她去换了一件衣服,想出去吃碗面,却再次看到了那件衣服——秦九洲的外套,挺刮无比的挂在她衣厨的中央,显得那么的醒目。
想了想,她找出了那张名片拨打了那个号码。
一阵动听的英文歌过后,那个悦耳的男中音便钻进了耳内:“秦九洲,哪位?”
她突然记起之前自己都没自我介绍过:
“秦先生,您好,我叫芳华,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您给过我名片,不过,您的名片上并没有地址,所以,我想向您要一下地址,今天就把外套给您寄过去。”
“不用寄。”他言简意赅。
她一愣:“您的意思是,您不要这件衣服了?”
“百汇街1226号光影大厦,你现在过来吧!等一下我会在光影餐厅用餐。”
……
一个小时后,芳华来到了光影大厦。
看着那高高的建筑,她忽想起,这是一家影视公司就是这几年新兴起来的,前身是一家三流的小公司,这几年越做越大,曾拍过几部口碑不错的影视剧,其幕后老板却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据说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走上台阶时,她看到大厦正前方,设着一张招聘海报。
这边在招人。
或者,等一下她可以去试试?
019,你这是准备冲她下手了?
从电梯出来,秦九洲听到身边的东坡吹了一记口哨,语气极为轻快,“哎哟,我瞧见谁了?小仙女怎么跑这边来了?”
东坡的眼界高,见识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鲫,但凡重要的角色选拔,他都爱去凑个热闹,亲自挑选挑选。
他常叹:“世上这世道,有点悲哀,什么都是人工的,就连美女也是后天人工的多,看上去好看,捏在手上全是胶做的,哭个鼻子都能把鼻子哭没了,天生的美女真是太少了。”
不过自从那次从北市回来,他就不止一次跟他说:“你们家那臭小子,平常是惯能胡闹的,但这挑女人的本事倒是一流,居然就挑了一个纯天然小仙女。气质还杠杠的……”
这小仙女,指的是芳华。
顺着他看着的方向,秦九洲果然就看到那个小仙女:穿着学生装,一身的清纯,一头黑发自然卷,却被束成了一个马尾,扎在后脑上一跳一跳的,显得格外的青春,侧脸被阳光打得晶亮,那肤色不擦任何粉底,却细腻透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