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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谁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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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六十八

◎梦里的男朋友好疯啊,怎么办?◎

——柠身体随着车喇叭的响声颤了一下, 睁开了眼。

她从梦中醒了过来。

车内有些黑,她眨了好几下眼,茫然地坐起身, 身上盖着的外套滑了下来。

她发了会儿呆,直到看到车顶和两边的车窗才渐渐回神, 意识到自己醒了。

凌望今:“要不要喝点水?”

听到声音的同时虞柠转过头。

看到这张神情平和带着微笑的脸庞, 梦中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蛋忽地从她脑中浮现, 逐渐重叠。

虞柠怔怔地抬起手, 手指在他眼下抹了一下。

凌望今没有躲开, 相反还侧过脸,将脸直接送到她的手中,“怎么了?又做梦了?”

“嗯……”虞柠松了口气, 突然感觉到了些许疲惫,她前倾着靠在了他身上,“虽然你哭起来挺可爱的……但还是别哭得那么惨了……”

凌望今笑, “那你还欺负我?”

“对啊, 只能我欺负你啊。”虞柠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吧, 你开心就好。”

凌望今捡起了滑落的外套,虞柠这才发现刚才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他的。

这句话听着应该会有那么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虽带着些微抱怨的语气, 他脸上却没有泄出一丝不情愿,反倒是朝她露出了笑。

虞柠是知道他拥有一副好皮相, 这皮相哭起来最好看, 所以她后来总是喜欢时不时逗上一逗。

可如今不知怎么的, 脑中总是时不时冒出梦里他凄惨的哭相, 忽然觉得他笑起来也非常动人。

还是不能太指望他, 不然又和梦里那样昏头, 虞柠心想。

虞柠:“你认识方医生吗?”

那个梦结尾,凌望今都提到了楼鸣生了,金妙说b辈子只死了三个,排除法都能猜出黑布袋是谁。

凌望今眨了下眼。

很多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在虞柠逐渐学会如何去观察人后,越发觉得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这下眨眼将凌望今前后情绪切割,即便脸上还是在微笑,五官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那些愉悦放松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凌望今:“认识,但见得不多,他是楼鸣生的学生。”

虞柠想起自己之前带他去看方医生,他表现得就不太开心。

虞柠:“你很讨厌他?”

“有一点,他喜欢做研究,楼鸣生一些对照组实验就是他做的。”他似乎不太想在这部分深入说太多。

虞柠:“他拿别人做实验吗?怎么不在自己身上做?”

凌望今:“他做了,一开始就是拿自己做实验。”

虞柠:“……”

“以后,你尽量别再找他看病。”凌望今说了这句话后,又马上补充道,“我不是限制你自由的意思。”

“你觉得他会拿我做实验?”虞柠现在都开始怀疑前两辈子是不是这样,“难怪我和你重逢不久,你就给我找了贝贝。”

倒是她自己猜来猜去,最后又跑回到方医生那边开药。

而a辈子到b辈子,那两个‘虞柠’由杀人再到吞药,对社会危害等级大大降低。

中间最大的差别,可能就是那个‘虞柠’与凌望今相遇的时间不同。

虞柠:“如果我们长大后没有重逢,你会来找我吗?”

凌望今停顿了几秒,他视线在虞柠脸上来回飘动,“……不会。”

虞柠笑了,惊异于他的坦然和直白,“这次怎么不撒谎了?”

“我感觉……你更想听到我说实话。”

“确实。”虞柠抬高了手。

他直接低了下头,在她拍完头后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

以往还有些矜持,但最近倒变得有些没脸没皮。

托他的福,虞柠脑子中时不时会出现一个男孩,然后黏黏糊糊地跟在她屁股后面,整天都是柠柠柠柠地叫。

命运啊,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跑掉的男孩似乎又哭哭啼啼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虞柠:“仔细一想,好像真是从看方医生开始,我的脾气就渐渐地开始不受控制,在马路上和骑摩托的起了矛盾,竟然把人往死里打。”

凌望今:“……抱歉。”

“你道歉什么?我遇到你的之前,早就在方医生那里看病了。”虞柠想着回去就得把那些药都丢掉。

说着,虞柠长叹一口气。

“如果一开始我们能开诚布公地聊下天就好了。”

可是仔细一想。

虞柠:“估计那时我们开诚不了,以你那种德性,要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你什么都不会和我说。”

更何况一开始对于他来说,是顺风局。

也难怪a、b辈子结局那么惨烈。

虞柠思来想去,发现主要问题其实出在自己身上。

无论是a辈子迟来的杀人‘叛逆期’,亦或是b辈子在和父母争吵后的吞药窒息。

这一切的症结点都源于她和她的爸爸妈妈。

或许有一点,方医生还真没说错。

她无法突破父母这环。

虞柠:“我想和我爸妈谈谈。”

好像a、b辈子以及过往二十多年,她从未和爸妈掏心掏肺的聊过。

他们抗拒于摸清她的内心,而虞柠则在二十多年的教育中,迟迟意识不到自己大脑的问题。

“先从妈妈开始吧。”虞柠说道,“她脾气比爸爸要好很多,或许我们能够聊开。”

凌望今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想啥呢。”虞柠戳了下他的脸。

凌望今:“我觉得聊天……可能会不太会顺利。”

虞柠:“智商回来了一部分啦?竟然都没有顺着我说。”

她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结果看到凌望今真的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反省自己刚才说的话。

虞柠:“……只是一个玩笑。”

这脑子时有时无的情况,令她感到了头痛。

虞柠:“不过你也没说错,和爸妈敞开心扉聊天确实很难。”

上学时可能还有一腔热血争吵几句,但随着年岁的增加,愈发感到彼此之间观念的对抗,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学会了逃避。

既然说不通,那就干脆不说话。

思来想去,虞柠发现,周遭这一圈亲朋好友中,好像只能在凌望今面前展示最真实的自己了。

也不知道金妙知道我这一面会怎么样?她似乎到现在都认为是凌望今杀的人。

虞柠想着,想笑又想叹气。

在她思考的时候,凌望今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见她转头把保温杯打开,递给她。

虞柠接过保温杯喝了口温水。

她按下车窗,睡之前天还是亮的,这会儿天空完全暗了下来。

车还停在超市的户外停车场中。

虞柠:“我睡了这么久?”

是说她这次梦怎么做得这么久,估计是他把车开到停车场然后一直等她醒。

要不是先前路过的车按了喇叭,她还不一定醒得过来。

凌望今:“还好,去逛超市?”

“你去吧。”虞柠扭头又再看了眼他微笑的神态,“我还有点困,你先去买,买完回来叫醒我。”

那个梦还差个结尾,吊着不上不下的难受。

凌望今将外套重新盖在她身上。

“好。”

等凌望今离开后,她在车里上下翻找了一阵,当时方医生给她开药,她有一部分放在车上了,就是以免忘记吃药。

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药。

她仔细想了想,虽说凌望今智商时上时下,但也不代表没有。

而且她以前和凌望今在一起时,方医生开的药还没吃完,但转头忽然就不见了。

别是他私底下全都扔了吧?

虞柠笑着靠回座椅,重新拉上了蒸汽眼罩。

这次入睡得很快。

她看到了楼鸣生的脸。

虞柠在现实中看过很多次他的照片,也眼见着这个人从照片中的意气风发走向了阴郁躲闪镜头。

“死啦?”楼鸣生被绳子捆绑着,脖子上系着一根麻绳,“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凌望今将他脖上的麻绳拉紧。

楼鸣生:“她爱你吗?”

握紧麻绳的手掌忽地捏紧。

楼鸣生脸色开始发红,发出‘呜’的一声气音。

但这种勒紧只持续了几秒,凌望今将楼鸣生转了过去,像是不想看到他的脸。

楼鸣生:“我想是不爱的,就像你妈妈一样。”

凌望今将麻绳的一头挂在了滑轮上。

楼鸣生:“她总在嘴上不停说着爱我,可真爱我,最后怎么会选择越狱呢?”

凌望今拉直了麻绳使之固定在滑轮上。

楼鸣生:“明明已经判了死缓,她一定会找到减刑的方法,我会等她,到时候我们一家在一起……可为什么呢?你妈妈说在监狱里好无聊,她想出去看看……然后就去了。”

凌望今扬起头。

跟随着他的视线一起,虞柠看到了固定好的麻绳。

麻绳穿过了几个滑轮,那一定很省力。

等会儿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就能把楼鸣生吊起来。

楼鸣生:“她就是这么自我,只要下了决定,无论你怎么说怎么求,都不会让她动摇一丝一毫。”

楼鸣生:“你求了虞柠吗?”

凌望今的目光停驻于麻绳上,停留了很久,久到楼鸣生再次开了口。

“不管用,对吗?”

——吭

他猛地拉动了麻绳。

在麻绳从滑轮中穿行发出的唰唰声中,一道清脆的‘咔’声响了起来。

凌望今将麻绳一端系到了墙上突出的铁三角上。

余光扫过半空一动也不动的躯体,转身走向不断震动的手机旁。

金妙:“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说这些没用……”

“我有时候在想。”凌望今打断她的话,“柠柠她眼里有好多人,你、老三、她的爸妈……”

梦境到此处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虞柠看到自己的视角在升高,仿佛灵魂出窍般,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上剥离。

凌望今:“她要是能看着我。”

剥离的视角逐渐攀升,她从第一人称的视角变作了第三人称。

可即便如此,虞柠还是只能看到他。

凌望今:“只看得到我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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