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懋屏息抱腿狠搓,一边缓解疼痛,控制自己发出声音,一边警惕观察四周。
前面好像并没有什么黑影,只是风吹过树丛,反倒自己摔了个狗啃屎……
他就知道。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突然穿到这里,知识没忘,手艺还在,虽前途未卜,一团乱麻,有清醒的脑子就不怕,可怎么可能随身带来的都是擅长好用的优势,不好的缺点自动隔除?
比如这个备受领导同事调侃吐槽的平地摔技能。
紧张的工作,危险的刺激,他早驾轻就熟,都能应对,但不受控制的心率飙升,只要达到一个临界点,就很容易下肢不协调摔跤。
问题不大,只是非常偶尔的摔一下而已。
揉了揉膝盖没事,苏懋搓着掌心站起来,没人看到吧?好像这里也很安静,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水榭,凉亭,活水湖,石雕小桥,桥下游鱼,睡莲吐蕊……
他对这个环境没意见,暂时也未观察到违和之处,只是直觉很不对劲,这里不过于阴森,也并不惬意舒缓,像是暗藏着什么危险,外人不可知,令人忍不住汗毛倒竖,下意识警惕。
突然侧方烛火大亮,宫灯飞角,依次悬提,有仪仗自远而近,浩浩荡荡,初时看不清人影,及到近处,才隐隐绰绰看到流水云纹的衣角,缓带轻绦的昂藏身形。
仪仗悠长,安静无声,匆匆脚步都拂不起青草片叶。
奉和宫里,谁会有这样的排面?
对方近了,苏懋不好移动,只能原地侍立,借廊柱遮掩身形,心道不管有什么别的事,都得放一放了,自己不能成为靶子,惊动别人,也把自己给暴露了。
废太子名邾宗晞,原文中大部分时间以背景人物出现,做为变态大反派,每一出场必逼格十足,腥风血雨,本身外貌气质自也上乘。
隔着亭幔,苏懋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单这背影,这身材比例,宽肩窄腰,流畅的身体线条,差点一眼望不到头的大长腿,就足够人艳羡嫉妒的了。
光凭这,就能撑起多大气场!
“岩彩不够,你去取来。”
声音也低沉有力,明明音色优雅,润如玉泽,夜色掩映下却蕴着独特的威慑感。
“……墨色淡了,你回书房,取旧年的墨来。”
“水不够清。”
废太子在八角飞檐的凉亭摆开支架,似要作画,进来的时间不长,要求却不少,很快身边人去了个干净。
“镇尺偏了。”
所有人都被派了出去,左右无人能唤,太子音量略提高:“你来摆正。”
现场一个人都没有,他在命令鬼么!
苏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怕不是想命令虚无缥缈的鬼,是指挥他这个悄无声息,鬼鬼祟祟的人。
人早知道他在哪儿,藏的再好都没用!
他默默走出来,未发现四周异动,太子也没给任何眼神……行吧,还真是这样。
他只好上前,走到亭子里,把桌上镇尺摆正。
镇尺很可爱,长条的一对,白玉的底,青玉的纹,巧妙雕刻出狮子滚绣球的图案,绣球喜庆,狮子灵动,连眼睛都点的格外有神,甚是讨喜。
苏懋眼观鼻,鼻观心,安静侍立一侧,活儿干了,太子没说让走,他就不好动。
太子好像忘了他的存在,根本没理他,一句话都没有,只顾自拿了笔,站在画架前画画……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他面前。
非常非常近。
苏懋原本没什么想法,但别人这么配合,他很难不下意识考虑,那个刺杀任务……要不要顺便做一做?
机会多合适!
这么大的后背暴露面积,这么近的距离,常年法医习惯思维,心肺血管骨节,哪里致命他不要太清楚。
可是没有武器啊,还是算了吧。
苏懋深深呼吸,他连个解剖刀都没有,刺杀似乎艰难了些,还是放弃吧,万一一个不小心,得不偿失露了馅,被反制怎么办?可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下好决定,他定回神,暗暗欣赏面前背影。
头身比例,腿长比例,肩腰比例,臀线收放……还有这肌肉线条也太过分了,他都忍不住开始推想内里骨架构造,一定非常完美!
就在他打消所有不良念头时,太子动了。
太子仍然背对着他,修长指骨拿出一柄匕首,切改过大的矿石颜料,切的也不多,感觉足够用了,随手放下匕首,将颜料置于小碟上,以毛笔蘸取,继续作画。
一切都很好,匕首放的位置也很不错。
以苏懋身为法医,对凶器的研究眼光,轻而易举地判断出这是一柄足够锋利,足够趁手的武器,完全可以做到瞬息间杀人于无形,只要角度姿势把握好,还可以控制声响,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柄匕首就在桌上,最边缘的位置,太子仍然背对着他,视野角度方面,匕首处于太子的视野盲区,反倒是自己这边最方便快捷,极易获取。
苏懋都要咬指甲了,面前这个真是终极反派疯太子,不是哪来的傻白甜吗!心这么大的吗!
他本无心做坏事,奈何别人非要给机会……
苏懋闭了闭眼,握了握拳,又闭了闭眼。
心里不知道嘟囔了多少句话,还是没有行动。
陡然风起,穿掠凉亭,匕首本身有重量,放在桌上本不会有事,但太子衣袍轻缓,袍角随风微荡,不小心撞到桌上,缠住匕首,随风往下一拽——
匕首的锋利刀尖,直直冲太子的腿就去了!
这人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苏懋所行所想,皆是下意识行为,意识到后悔的时候,已经快步上前,抓住了那柄匕首。
风住。
人静。
苏懋手僵在空中,尴尬极了。
他看到了烛影之下,太子的眼睛。凤目狭长,剑眉藏英,眸底一片月色冷霜,笼罩着暗海波澜,垂眼处,悲喜不现。
“喜欢?”
苏懋还未品出这两个字什么意思,对方下一句话又来了:“赏你了。”
所以是匕首……赏了他?
苏懋有点没领会到这脑回路,他刚刚行为是不是勉强能称之为‘救驾’?太子的反应却只是他喜欢这枚匕首,并赏了他?
所以这尴尬的,他双手几欲捧到对方腿间的动作,太子应该没有注意?
没注意就好。
苏懋面无表情,拿着匕首,退回到原来位置。
凉风过亭,卷起微腥水汽,下雨了。
所有闷热,连着前番汗意,全被凉风卷走,几个呼吸间,周遭变得舒适惬意,连雨滴打在莲叶上的声音都格外清脆动听。
太子在画湖中睡莲。
苏懋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的,对方会举烛到这里来画画,大概这也是‘疯’性一字的表现,他跟着被迫走不了,在这里赏莲,静观片刻,发现这景还真挺美的。
远处亭台轩榭,拱门错景,雨雾朦胧,近处睡莲承受雨泽,花瓣柔白,尖角润粉,轻轻摇曳间,别有一番曼妙。
就是风太大了点,不知从哪儿刮来几片花瓣,慢悠悠落在桌上茶盏中。
茶盏是太子的,花瓣是夹竹桃。
这玩意儿有毒啊!
许是作画太久,累了,太子伸手往桌边去——
苏懋麻利端走这茶盏,面无表情倒倒:“茶沾过雨水,不能再饮,殿下且稍待。”
旁边就是茶壶,他清洗过茶盏,重新倒了一杯,递过来。
太子却没接,大手越过苏懋,换了支笔。
他并不渴,也没想过要饮茶。
苏懋:……
没关系,社死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不会装模作样了?他姿态端正,风轻云淡的将茶盏放到桌上。
就是后退时没找准方位,脚踢到了桌角。
“净手。”
太子冷霜音色再次传来,这回明显不是叫人伺候——他手中画笔还未停。
那就是……
苏懋看了看自己掌心。
踢到桌脚身体歪斜,手当然会下意识找支撑,他按到了栏杆和廊柱接缝的位置,这种地方向来是清洁死角,素难打理,手按上去难免沾到污渍,可他掌心并不只这点湿尘,还有之前不小心摔了个狗啃屎时,留下的草叶汁痕,脏的很。
苏懋闭了闭眼睛。
作为法医,卫生整洁是他最在意的事,奈何夜黑风高,他当时根本看不到啊!
莫非……
“殿下看见小人摔倒了?”
“哦,你摔倒了啊。”
回答他的是太子一如既往淡如月霜的低沉音色,没有惊讶,没有波澜,手上画笔顿都未顿一下,似乎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苏懋却很难不后悔,他是带着警惕和目的进的奉和宫,命案在前,他脑中思索从未断过,他想看看奉和宫里是否有疑,既遇太子,自也要顺便摸一摸太子脾性,是韬光养晦,满腹城府,还是暴戾偏执,冲动愚蠢,是美惨强还是傻白甜……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刚才他摔跤,不远处影影绰绰的黑影,转而宫灯仪仗,太子亭中作画——
他是想寻机会试探一下的。
可这话说出来,明显是自曝了!
他自己把摔了的事说出来,对方在他之后补充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那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亭子里这些,是故意,还是无心?
是云淡风轻点明交底,我的地盘我最大,你干了什么想干什么我都知道;是有意戏谑调侃,威压警告,你的小命捏在我手里;还是单纯的什么都没看见,随口应了一声?
苏懋看着太子侧脸,雨色烛光朦胧了寂夜,模糊不了对方狭长凤眸里的冷霜。
岩彩睡莲映在他眸底,亭亭蔓蔓,摇曳生姿,他骨节修长,手执画笔,似琢玉君子,风雅斐然,漫漫雨色之中,孑然孤立,让人观之不亲,琢磨不透。
奉和宫门口的命案,里里外外不同寻常的氛围,他人的蔑视和羞辱,包括自己突如其来,实则带着试探的到来……这位太子知不知道?
又知不知道……他是别人献给他的娈宠呢?
作者有话要说:
苏懋(犹豫):你知不知道我对你……
太子(坚定):孤知道,你对孤一见钟情,眼神一刻未从孤身上离开。
第6章 糟糕,胡子长出来了 匕首是太子赏的,光可鉴人,锋利无比。
寂静凉亭里,苏懋神思不属。
若是别人什么都没看到便罢,要是什么都看到了……他岂不是当场社死?
脚底绊到台阶,直愣愣往前扑,掌心着地,还不是五体投地的那种,下肢没来得及跟上,屁股是撅着的,这姿势能好看?
算了,一辈子很短,不过区区几十年,很快会过去。
苏懋深呼吸。
雨幕如帘。
太子仍然背对着他,点彩描金,下笔毫无滞涩,全然不设防。
这……又是不是试探呢?
沉默的时间里,一场夏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落在天边的炸雷尚未摆开威势,已被脾气大的霁月压制,不得不偃旗息鼓,悄无声息的撤了。
唯剩水声滴答,月色摇湖。
太子笔下睡莲又增新的形态,青幽淡婉,不见明亮妩媚,多了姝色风情。
“今夜纸尚可。”
太子顿了片刻,放了笔,不再看画,转身离开。
走的干脆利落,头都没回,快的苏懋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
这个人似乎就是深夜里有感而发,就是想赏这一池莲,就是想画这一幅画,兴起而至,尽兴而归,与大势,荣辱,所有人都没关系。
来时风起,去时雨住,一切只与心情有关。
潇洒的不行。
苏懋目送太子背影离开,别的东西确定不了,有一样事,他算是摸得准准的了。
甭管人生底色如何,城府遭遇如何,这位废太子逼格是拉满了的,相当我行我素,有性格!
就是人去亭空,现场这一堆东西……
苏懋看着桌子,眼底微转。
……
“……雨下的急,老奴来迟,还请殿下责罚。”
邾宗晞走完长廊,此前被指派出去拿岩彩拿墨的人才姗姗来迟,捧着托盘站在廊柱侧。
“自去领罚。”
“是。”
鲍公公应了声,招手叫了个小太监过来,将托盘递出去,小太监行了个礼,悄无声息退下。
进到殿内,珠帘落声清脆,鲍公公亲手端了盏茶过来:“……老奴瞧着,那位苏内侍心思细腻,似很会照顾人。”
修长指骨接了茶,邾宗晞并未说话。
只是没出手杀他而已,会照顾人?
鲍公公:“不以势从,不以盲胁,不随波逐流,未见您时不以流言为真,可见其内心澄澈。”
邾宗晞眸底遮了墨色,修长指尖缓慢滑过茶盏:“流言?”
这些年奉和宫抬出去的死尸,可不是假的。
人越干净纯真,越容易被哄骗。
“那孩子眼睛干净,有生气,老奴瞧着怪讨喜的,”鲍公公笑道,“宫里这么多年过活,老奴这双招子自认还不错,旁的事,旁的人……可能是冲着您来的,但这位恐怕不是。”
那么多机会都没有下手,日后恐更不会,谁要是选他做刺客杀手,可算是瞎了眼,必不能成,这位小苏内侍心智坚定,可有自己主意呢。
“……别人护驾有功,您却取笑人家,稍稍有些不厚道了。”
“摔跤是他自己笨,怪孤?”
邾宗晞放下茶盏,眸底墨色微幽:“侧院押着的人处理了,亭里,你亲去看看。”
“是。”
鲍公公行礼退出,进了侧院,不多时,浑身血色的尸体抬出,四外更静。
……
太子仪仗过处,肯定不是简单朴素的来去,就算他兴至而往,只想画画,并没想吃什么做什么,该有的排场也要有,比如新沏的香茶,佐茶的点心,别具特色的小食,该有的都要有,数量还不能太寒碜。
太子一走,仪仗护卫都带走了,凉亭里就剩了苏懋一个人。
方圆至少一里无有人声,没有人看到这里,太子的东西显然不可能长时间放在外面,稍后必须会有人过来收拾的,比如画作,比如桌上这些未用过的茶点。
太子不饿,他饿啊。
太子不用,他可以吃啊!
收拾残局的宫人不可能专门为这件事去问本人,说太子你茶水用了几何,点心吃了多少盘,这事没人知道,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
苏懋摸了摸略扁的肚子,下决定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他当然知道东西不能乱吃,哪怕是太zǐ_gōng里,做给太子的吃食。但他的出现突如其来,不确定因素加门口命案一幕,太子不至于专门算计他,别人算计太子么……
被废这么久太子都没事,怎么可能偏巧今天因吃食出了意外?
而且这位要一路折腾近大结局的。
苏懋想的很清楚,偷吃的也很迅速。
这个好吃!
点心一入口,苏懋眼睛就是一亮,口感软糯,桂花香气馥郁,甜度刚刚好,不腻,清爽适口,正合现在雨后之景,美的很!
再掀起另一盘小食,竟然是肉脯!
去除肥肉筋膜,单取瘦肉,精心腌制烘烤,色泽鲜艳棕红,咸香味浓,回味有甘,太好吃了!
苏懋不但当场吃了不少,还将剩下的兜起来,放进衣服里,当明天的早饭……
看着少年像个小仓鼠似的又吃又囤,鲍公公叹了口气。
少年生的好看,吃东西时脸鼓鼓的样子也令人怜爱,可先头明明挺机灵,这会儿怎么瞧着是个心大的?宫里东西是能乱吃的么,就不怕里头加了料?
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个聪明的?
担心和过来收拾的人碰上,苏懋速度非常快,扫光了桌上的点心,收拾了干果肉脯,麻利离开。
他也没敢走太远,毕竟路不熟,奉和宫里里外外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探知不出更多,他便想以后继续,反正天亮了还有命案要查,不怕没机会。
他挑了个长亭角落窝着。
此处偏僻,长长蔓藤爬过廊柱,留下暗色光影,卧栏不湿,躺下后,抬头就是一片月光。
一比之下,之前选的地方就不太好了,要真在那里做窝,估计会被这场雨浇个透心凉,想想运气其实也是不错的,刚刚好摔了个跤,刚刚好遇到太子仪仗,刚刚好被叫进凉亭侍奉一会儿,刚刚好就躲过了这场雨……
雨落之后,水汽湿润,星子寂寥,亭外枝叶扶疏,偶有水声滴答,长夜不再燥热,也并不冷,竟是一天之中最舒适惬意的时候。
苏懋想着今天的命案。
夜里光线不好,死者尸体只是初检,稍后还要进行仔细验看才是,不知尸体被抬到了何处,稍后流程方不方便……
悬尸废太zǐ_gōng门,凶手怎么想的?是挑衅还是羞辱,还是背后有不为人知的力量角逐?太子呢,他又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计划应对,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若太子真有疯病,至少今天是没发病的,没发病的太子看起来坦率优雅,有君子之风……他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么?那么自然的使唤他,又知不知道他是谁?
从被挑出来,按着洗澡更衣,到被送过来的这一路,苏懋就被明里暗里点透——废太子要养一个听话的小猫。
小猫当然是指代,太子要养的当然是人,可今日看太子的样子,没有一丝yín邪之态,哪里像纵情声色之人?
苏懋闭眼想了良久,都想不出这个人纵情的模样。
真真假假,杀机四伏,他没完成刺杀任务,未来还不知会面临怎样困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用心活着了……
斗转星移,抬头明月处,霜色同,人不同,暗夜里不知谁的身影在奔波筹谋,新的一日,便是新的战场。
“……果然还有一具尸体!”
宫墙外,有人声音晦涩:“还真叫姓苏的说着了……”
……
苏懋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周身酸痛,‘公园’这种地方还是不适宜睡觉,他今日得想个办法找到能睡觉的地方。
好在旁边就是湖,雨下之后,水清透干净,洗漱不成问题,但一抹脸,苏懋愣住了。
他这具身体不算太小,十七岁,就是骨架小,看起来比同龄人多了很多少年气……这个年纪的男人是会长胡子的啊!他又没有去势,生理机能完备,一夜起来,胡茬怎么可能不冒头?
苏懋用力想了一下,想不起前身是怎么处理的,模模糊糊的画面中,好像是用丝线绞的?嘴里叼一根线头,两只手再各持一根线头,利用三根线头交错的角度力量,往脸上那么一弹……
疼就不说了,问题是他不会啊!
但这个样子是万万不能见人的……
苏懋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放在一边的匕首。
匕首是太子赏的,光可鉴人,锋利无比。
这个……好像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