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路的队伍长, 没几个手里有?药,明月有?个三长两短,弄不到药的。
顾建国看到闺女醒了, 又朝远处夜空喊了两声才钻进车, “往后?你?就在车里,哪儿都别去了。”
天灾到处死了人?,顾明月魂不稳,太容易碰到脏东西了。
他说,“经过寺庙,爸给你?求个平安符带着再出去。”
农村寺庙少,如今长满了荒草, 除非建在路边,否则根本认不出来,顾明月没有?反驳,比起能不能出去,她更想洗个澡, 因?为?身上汗腻黏糊不舒服。
但出门至今, 好像没有?人?在意洗头洗澡,吃饭睡觉在水泥路上, 上厕所去路边地里, 有?野草藤蔓遮挡,蹲里边没人?看到。
顾明月她们上厕所也是这么解决的。
顾及有?些人?使坏,进草丛时?, 顾建国会帮忙望风。
这不, 她说想上厕所, 顾建国就去喊李泽浩了,由李泽浩守着车和孩子, 顾建国领着家里三个女性去草丛。
众人?被顾建国招魂的老法?子吓着了,车子两侧都没有?人?。
顾建国折了截树枝,自己?先拨开?草进去,一会儿后?出来,“里面?没人?,进去吧。”
为?了安全,她们上厕所是一起的。
农村枸树和斑茅多,顾明月寻到斑茅丛下,跟肖金花说,“我肚子不舒服,可?能会久点。”
肖金花窸窣的蹲着,环顾四周道?,“我和慧慧等你?。”
做这种事不能亮灯,否则引来人?就尴尬了,所以她们虽离得近,但看不见彼此,顾明月跳进空间,光速的洗了个澡。
洗澡时?,小溪里的鱼欢腾的跃出水面?,薄薄的光像给鱼镀了层金,莫名生出几分亲近感来。
地里的蔬菜全部成熟了,葡萄和橘子缀满枝头,一副丰收的景象。
如果撒上小麦,等小麦结穗,会和梦里满地金黄一模一样吧。
“闺女,你?肚子还痛吗?”
听到肖金花的问声,她麻溜的套上衣服跳了出去,“再等等。”
斑茅被风吹得清响,肖金花隐约闻到淡淡的沐浴露香,问顾明月,“附近是不是有?人?洗澡?”
“或许吧。”
沐浴露的香味不重?,在基地时?,全家用的就是这个味道?的沐浴露,想到自己?好几天没洗澡了,肖金花说,“等你?赵阿姨回来,咱们问问政府有?专供沐浴的地方没有?。”
赵妈妈惦记儿子的安危,每次停车,都会赵程巡逻的地儿待着。
“行。”
赵妈妈不清楚顾明月梦魇的事儿,但政府在公交车里建了个澡堂,洗澡水和沐浴露自备。
肖金花问,“给钱吗?”
“不给。”
等喇叭报时?九点,全员在山路休息时?,肖金花就让顾建国找水去。
附近田里积着水,只需要跟政府租个储水设备就行,顾明月嫌闷要跟着,顾建国拧不过她,“你?走我后?面?,哪儿不对?劲就喊我...”
其实,他完全凶巴巴吼闺女两句让她留在车里,但他舍不得,天灾不断,人?说不准哪天就死了,他希望闺女活着时?是开?心的。
顾明月挽着他的手,“知道?。”
场地免费用,租借储水设备要钱,半个小时?50元,又或用工时?抵。
塌方路段太多了,交通运输局人?手不够,有?偿招的工人?,花了钱出去,自然得想办法?挣回来。
顾明月租了两个小时?,一个放在推车上的水箱,四个水桶。
水箱比塞纳湖畔楼里的水箱要小,但装四五人?的洗澡水不是问题。
她打开?盖子,朝里看了眼。
应该是使用过的,底部还残留着水,趁顾建国挑着水桶走前面?,她拿出空间里的酒精消毒液将水箱里面?喷了遍。
之?后?有?挤了滴消毒液进去。
顾建国闻着刺鼻的味儿,回眸看她。
她笑笑,“水箱好像不干净。”
“嗯。”
好多人?在田里摸龙虾和鱼,不乏有?玩水的孩子,光火照耀处皆有?人?影,顾明月喊住顾建国,“爸,匀两个水桶给我,近处的水被他们搅浑了,你?在这儿等着,我挑着桶去前面?,找到水喊你?。”
顾建国没想那么多,等闺女跟着人?流到对?面?田埂,回味过来不对?劲。
这种活,该他去的。
不等他叫住人?,顾明月就喊他了,推车在田埂上用不了,他将其锁在路边,挑着剩下的两个水桶过去。
田埂尽头,水波轻晃,闺女脚边的水桶已经装满清澈的水了。
“爸,你?回去又来,我在这守着,有?人?来我让他们去别处。”
体力活是他的强项,顾建国挑着桶走了,回来时?,水桶又装满了。
顾明月问他,“水箱里的水没人?动吧?”
“我锁了的...”
洗澡水是顾明月引的空间里的溪水,水质比天灾受污染的水源好,她说,“水桶给我,你?挑回去又来。”
“好呐。”
跑了四趟才把水箱装满,回去路上,有?人?问顾建国,“那边田里的小龙虾多吗?”
“不知道?。”
闺女走得远,那边还没有?人?去。
他们走后?,两个拖着网子的人?往fù_nǚ两回来的方向去了。
田里水浅,手里的火把一照,小龙虾看得清清楚楚,
略略一眼,小龙虾多得触目惊心,两人?朝身后?喊,“这边,这边小龙虾多。”
许是田野里蔬菜瓜果丰富,面?对?这种自然的馈赠,人?们乐于分享。
两人?弯腰,边捡龙虾边说,“挑那么多水又喝不完,还不如囤些龙虾...”
“是啊,这水不干净,洗头洗澡我都嫌...”
顾明月没有?听到他们的讨论,顾建国去公交车那边,她回车里喊肖金花和周慧洗澡。
既然要洗,全家都洗了。
顾小轩能自己?洗澡,顾小梦还不会,周慧抱着她去的。
李泽浩坐在驾驶座,错愕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我以为?你?会嫌周围水源不干净。”
他闭目假寐,“阿姨说你?沾到脏东西了。”
顾明月低头整理裤子上的草屑,“这种话你?也信?”
“我肯定不信,你?是不是有?什么病?”李泽浩问,“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浑身抽搐冒汗是某种病发的征兆,又或是药物后?遗症,他在医院看到有?些老人?动手术打麻醉剂,夜里便会出现?各种鬼附身的表现?。
这是药物引起的神经错乱。
“看了没有?药也白搭,我不在意那些。”顾明月还是说了声谢谢,忍不住问他,“你?们出任务碰到什么事了?”
他回来后?,浑身戾气小了许多。
李泽浩歪头望向窗外,不愿意多谈,“机密。”
顾明月问起其他,“赵程忙什么?”
那天把枪给她后?,赵程就没露过面?,赵妈妈去前面?找他,回来什么也没说。
政府已经布置妥当,照理不应该啊,她试探,“他不会坐直升机走了吧?”
保护百姓是政府职责,但想在新基地安顿,政府肯定得派人?过去磋商,政府高层没准都去也说不定。
李泽浩睁开?眼,嘴皮扯了下,“你?想什么呢?”
直升机的机油和燃油根本不足以撑到回来接人?,除了那批科研人?员,所有?人?都在队伍里。
当然,顾明月是不知道?这些的。
李泽浩也不想说。
离开?基地那天,直升机扔炸弹唬住了2基地的人?,居民们便想当而然认为?危急时?刻直升机会出手。
心有?倚仗,无所不惧,这是政府想让居民做到的,因?此没有?公开?直升机的真?实情?况。
2基地的领导们也不知晓。
他说,“阿姨在这,程哥哪儿都不会去的。”
支撑赵程活下去的不仅是肩头的使命,还有?阿姨的生命,李泽浩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忙碌的人?们身上,问了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你?说人?为?什么活着啊?”
满腔热血的有?志青年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顾明月猜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思考了会儿,说,“不甘心吧。”
“天灾是全球性的,为?什么无辜的我要卷入那些事,为?什么灾难只来找我...”
她分析梦里自己?不折手段也要活下去的原因?,不甘,是不甘撑着她。
李泽浩回眸,奇怪的注视着她。
顾明月抬头看他,“怎么了?”
“想不到这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她家人?俱在,生活无忧,比起其他支离破碎的家庭,她算幸福的了。
顾明月说,“我是替你?说的。”
“......”
李泽浩闭上眼,不吭声了。
顾明月难得开?解人?,颇有?刘孃孃给她介绍对?象时?的语重?心长,“人?是为?信念活着,积极时?,信念正面?阳光,消极时?,信念阴暗,然而无论怎么样,活着,消极的情?绪终究会消散...”
李泽浩默不作声。
顾明月说,“我小姑在外省开?厂,水灾一来,本地人?合伙挤兑外地人?,她和我小姑爹的物资被抢了,报警没人?管,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回到茨城,我表弟被恶霸打伤,房子被坏人?占了,她们毅然决然回老家...”
她记得给小姑送粮食时?,小姑脸上生无可?恋的绝望。
若不是要给公婆养老,她和小姑爹恐怕都死了。
然而这次见面?,小姑开?朗了许多,哪怕她说留在山里可?能会死,她也没有?丁点害怕。
在自己?熟悉的领地,即使有?危险,也好过陌生环境的心惊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