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月聚精会神望着远处。
风呼呼的刮着她滴水的发梢, 肩头晕处大片水渍,她浑不在意,像静止的石雕, 眼珠都不动了。
慢慢, 直升机的嗡嗡声远去,光束照来,沉沉的脚步接踵而至。
靠小?路这侧的居民们齐齐探头出去。
寒夜清凉的小?路上,戴着头盔帽,穿着暗色制服的男人们抬着担架互相搀扶着走来。
楼里?率先想到?很久没有回过家的赵程他们,周慧也想到?了,“是赵程他们吗?”
顾明月目光落在他们皱巴巴的衣服上, 笃定回道,“不是,制服颜色不同。”
前边有个穿着便服的领路人,到?超市外?面的岔口,他手指着亮灯的家属院说?了句什么, 所有人往家属院看了眼, 面无表情往里?去了。
队伍最前面的人背着灰黑色的背包,担架在他们手里?轻若鸿毛, 唯有偶尔蹩脚踉跄的步姿出卖他们体力不支的情况。
周慧又问, “是来咱们基地养伤的吗?”
担架上躺着人,后面跟随的人头或手上缠着纱布胶带,如?果不是基地内部的人, 就?是来养伤的了。
“应该是。”风吹得顾明月微微眯起眼, 凉意从肩膀蔓延开, 她后知后觉扒了扒湿发,声音变得很轻, “有人来是好事。”
说?明基地完全。
基地不安全了,所有的人都会往外?面跑。
她关上窗户,倾身的顾小?梦好奇,双手扒着冰凉的不锈钢纱窗,“小?梦还?要看。”
“睡觉了,睡醒了明天去超市买玩具。”
顾明月衣服湿了大片,重新?找了件睡衣出来,看顾小?梦还?歪着身,和周慧说?,“慧慧姐,我们以后睡觉开着窗关纱窗吧,这样外?面发生事儿才及时?听得到?。”
政府有直升机,运输人员方便,她们小?老百姓,只有盯紧官方动态才能正确判断局势。
周慧心?头凝重,“明月,基地会不安全吗?”
“就?看政府接下来怎么做了。”
她拿着睡衣出去,顾建国和肖金花从隔壁走了出来,“要不要过去和你赵阿姨说?说?,以免她以为是赵程他们胡思乱想。”
“嗯。”
这晚,山顶来了好几辆直升机,家属院的动静持续到?路灯亮起。
人们作息规律全靠喇叭报时?,路灯亮起起床,路灯熄就?睡觉,再也没有熬夜晚睡的现象了。
顾明月晚上没有睡好,后脑勺沉得很,起床就?听到?肖金花说?,“咱基地来了很多人,家属院住得下吗?”
顾建国在卫生间刷牙,回道,“还?是想想我这协警还?做不做得成?吧。”
基地来了真枪实弹的jūn_rén,他这协警就?没啥作用了,没准今天就?得失业。
肖金花走进去,无所谓道,“做不了就?去山里?种地呗。”
种地工资不高,但运气好能挖到?宝,山药,红薯,白芍,还?有极寒天没有枯死的草莓苗。
收获远比想象的多,四楼就?挖到?草莓苗了。
顾明月昏昏沉沉的打水洗脸,满脑子在思考那?些人从哪儿来的,基地资源匮乏,不是养病的好地方,论富裕,该去江城才是。
还?是江城太乱没有清静的地给他们?要是那?样,赵程和李泽浩就?危险了。
出门?时?,碰到?打着手电筒外?出的赵妈妈,估计担心?赵程他们没有睡好,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脸也是肿的。
顾小?轩喊她,她摸摸他的头,强颜欢笑道,“上学去了啊?”
“嗯。”
学校没有规定几点到?校,八点钟起床,吃完饭进校差不多。
顾明月看她气色不好,问道,“阿姨去家属院吗?”
赵妈妈憔悴道,“我过去瞧瞧什么情况,算时?间,赵程他们也该回来了。”
顾明月心?思一动,“要不要我陪你?”
“走吧。”
家属院的警卫认识赵妈妈,没有盘查就?放行了。
一夜过去,中庭位置架满了帐篷,左边有一排刚砌的灶台,灶台尽头有四口铁锅灶。
灶上冒着青烟,但周围针落可闻,死气沉沉的静。
赵妈妈关了手电筒,一个端着筲箕的短发阿姨从帐篷后面出来,看到?赵妈妈后,大步上前,“不是他们,你别自己吓自己。”
赵妈妈往灰蓝色的帐篷看了眼,“哪个地方的?”
“东边的。”
短发阿姨看了眼顾明月,看她陌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是?”
赵妈妈给她解释,“我对面邻居小?顾,小?顾,这是刘阿姨。”
“阿姨好。”顾明月戴着口罩,眉眼弯弯。
刘阿姨视线落回赵妈妈脸上,“你该吃吃,该睡睡,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筲箕里?的菜刚洗出来还?在滴水,她站去灶台边,摆好菜板,捡起筲箕里?的菜切起来。
怕吵着帐篷里?休息的人,她的菜刀落得很轻,说?话带了丝哽咽,“东边几个省都遭遇了海啸台风,死了几千万人,他们昨晚到?这儿就?望着天呜咽……”
因为是公职家庭,刘阿姨对这种无能为力感触特别深,“他们有的人从出事那?天就?没回过家,家里?老人孩子死了都不知道,他们尽力了啊。”
赵妈妈感同身受,亲家母和儿媳妇死的时?候她们都在上班,丈夫死的时?候儿子在外?地,头七都没赶得回来。
她说?,“政府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扩大基地,团结力量耕种,保证粮食有产量,大家日子就?能好过点,要不然?…”
还?得死人。
最后的话她没说?完,顾明月能看到?她眼眶里?跳跃的泪光,目光移向帐篷。
他们来得突然?,基地没有准备,除了帐篷,其他物资都不充足,有的两三个人睡在一张担架上,有的躺在居民们挡风用的竹帘上。
神情恍惚疲惫,完全不见人前的风采。
赵妈妈想到?儿子也这样就?心?如?刀割,“他们伤得严重吗?”
“伤得不严重,主要给累的。”
几个月全力救援,铁打的人也吃不消,赵妈妈说?,“我家还?有几块腊肉,待会我给你拿来。”
“政府已经派人去杀猪场杀猪了,你那?点物资就?留着吧。”刘阿姨将切碎的菜叶倒进锅,舀了坨猪油放进锅里?,挪小?板凳给赵妈妈坐。
赵妈妈说?不用。
刘阿姨往灶膛里?添把柴,劝赵妈妈,“你家赵程本事算大的,定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你把自己照顾好,免得他们出门?在外?还?要担心?你。”
赵妈妈苦笑,“我知道。”
顾明月打量着周围,在某个亮着灯的帐篷前,瞥到?抹熟悉的身影,“阿姨,我看到?陆老师了,我过去打个招呼啊。”
东边有五省二十?城,刘阿姨只说?东边来的,但没说?具体省份。
东边往北靠近首都,如?果是那?边过来的,说?明首都也严重受灾,而他们到?这边来,要么北边基地住不下,要么北边没有基地。
如?果是后者,也就?说?整个华国基地的界限是从这儿开始的。
基地就?是南边基地的屏障,能安全吗?
陆老师端着碗,给帐篷里?的男人们盛粥,她提了提口罩,走过去,“陆老师。”
看到?她,陆老师有些许意外?,但喜悦更多。
毕竟是楼上楼下的老邻居,受顾家照顾的那?段时?间饮食丰盛,他往她身后看了看,“你爸没来吗?”
“他要上班。”
顾明月看他端着锅直接往这个帐篷来的,猜这儿有他的熟人,“这些也是陆老师的学生吗?”
陆老师叹息,“是啊,以前上课嘻嘻哈哈不听话,危难时?刻,他们却是奔赴在前线的。”
这些人年龄和赵程差不多,但皮肤糙得多,嘴唇干得裂了缝。
她突然?不忍心?问他们外?面的情况了。
到?时?背靠担架坐着的男人问陆老师,“陆老师,她也是你的学生吗?”
他嗓子是沙的,但说?话时?,眼里?有星星般的光芒闪烁着。
陆老师说?,“我楼上的邻居。”
他似乎也有想问的话,仿佛难以启齿似的,忍着没说?。
“陆老师想问什么就?问吧。”喝粥的男人道。
陆老师叹气,“你们还?回去救援吗?”
“上面让我们休整好原地待命。”
回不回去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陆老师道,“你们知道江城的情况吗?小?战和他妈妈还?在江城…”
陆战是陆老师孙子的名字,毕业不到?两年,陆老师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
男人舔了下干裂结皮的唇,如?实道,“直升机直接从鹿城过来的,没有在江城逗留,我也不知。”
上面的指令是来这儿,可见江城的情况并不好。
陆老师也猜到?了,江城是省城,真要安全,全省的人都该往江城转移,而不是到?茨城这种小?地方来。
学生安慰他,“陆老师,江城时?西南大城,政府重心?全部在那?边,不会出事的。”
“但愿吧。”
见场面安静,顾明月出声打破沉默,“你们是聪鹿城过来的吗?我以前在那?边上过几年班。”
“你在鹿城待过?”
顾明月点头,顾老师给他们添饭,说?道,“是啊,暴雨前回来的。”
“那?你算幸运的,那?边超强台风,洪涝灾害持续了好几个月…”男人顿了下,说?,“极寒天死了很多人。”
肉粥下肚,几人话多了些,“我们收到?鹿城紧急救援文件去支援时?已经晚了。”
全国受灾,他们先去就?近城市支援,到?鹿城已经极寒天了,那?座最文明最繁华的城市好像回到?原始社会,所有人拉帮结派,自成?部落,谁有粮抢谁…
他们身上的伤就?是维持秩序和他们殴打造成?的。
上面派了好几个军区进鹿城,牺牲人数众多,前几天政府才把局面控制住了。
顾明月试探道,“我嫂子朋友就?是从那?边来的,鹿城那?边的人会全部转移到?这边来吗?”
那?可是千万人口大省,不是几个警察几具枪就?能唬住的。
“这边受灾的情况算轻的,不出意外?会全部转移来这边。”
陆老师没法想象眼前的灾难算轻微,那?沿海地带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爬满皱纹的脸露出绝望之色。
顾明月知道他们没有撒谎,比起鹿城的混乱,茨城到?现在算好的。
她寒暄几句,掉头回去了。
刘阿姨熬的粥好了,赵妈妈端着托盘,一个帐篷一个帐篷送粥,顾明月帮着盛粥。
忙完回地里?已经十?点过了。
有人在地里?挖到?了红薯,所有人都蹲着身开始挖,茼蒿,蒲公英,艾草,甭管认不认识的草全部挖回去。
周慧也加入其中,见她回来,把袋子里?的竹片递过去,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山顶还?有直升机来,家属院住不下,帐篷架在山后的。”
顾明月抬头看向夜色里?亮着光的山顶,低低道,“看来扩建基地是迫在眉睫的事儿了。”
“怎么了?”
“其他各省的人全部会往西南转移,基地就?是安全与危险的分界线。”
语落,喇叭里?又开始喊人了,五个人名,每个人名重复三遍,喊完后,紧接着通知,让基地所有男人集合。
周慧直起身,眺向山脚大门?,“又来人了吗?”
【15-18岁的站最左边,19-55岁的站中间,56及其以上者站右边,请大家严格按照自己的年龄选择队伍,政府立马分配新?的工作内容。】
沉浸在挖野菜氛围里?的女人们放慢动作,激烈讨论起来,“又有啥活啊?”
“谁知道呢?”
顾明月蹲着,看四周的人像追着光的飞蛾往集合场地走去,跟周慧道,“我们去看看。”
附近已经围了两圈看热闹的。
负责这次大会的领导顾明月没有见过,深黑的目光坚定,像谁都不能动摇的大山,握着喇叭,声音沉而稳。
“迄今为止作为土生土长的茨城人,作为政府一员,我始终相信团结就?是力量,只要我们团结,再大的困难都能被?我们踩在脚下…”
他的声音能定心?,所有人都仰头注视着他。
“有水灾,我们就?想办法开通水上交通,有鼠灾,我们专家连夜研究老鼠药,有雪灾,我们建执勤点,切身保护人民财产安全,有坏人,我们就?集中搬到?山里?来,中途有牺牲,但我们没有妥协,任它是否有白天,只要我们团结,黑暗里?照样发光发热……”
他语气没有停顿,继续道,“事实证明,除非我们自己想倒下,否则没有人能折断我们的脊梁,老天爷也不能…”
人群里?响起激烈的掌声。
“对,老天爷也不能。”
“老天爷也不能!”
大家激动地附和着。
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愤慨激昂,热泪盈眶。
操场静默了足足两分钟,台上的领导话锋一转,“书里?常说?,灾难面前,人类是渺小?的,她们见死不救,自私自利,趁火打劫,经历过这几场天灾,我却有了新?的认识,困境时?,如?果不能保全自身,谈何营救别人?”
他指着家属院道,“昨晚,我们基地来了很多前线战士,面对危险,他们一往无前,视死如?归,但他们受伤了,再让他们参与营救就?是让他们白白送命,他们现在的处境和我们之前何其相同…”
“面对亲戚好友,我们的血真就?凉透了吗?不是,是我们且处困境且在自救无力施以援手啊。”
这话说?出了多少人的心?声?因为居住,因为物资,亲戚好友反目成?仇,夜深人静,真的没有思考反省后悔过吗?
如?果话说?得明白点,如?果不那?么咄咄逼人,是不是能和亲戚搭伙过日子,如?果能设身处地,如?果能耐心?规划,是不是能帮助亲戚们度过最难的岁月?
众人沉默。
“之前是我们经验不足,选择最保守的自保方式,现在不同了,我们有新?家园,有新?土地,有共过患难的新?邻居,再面临和以前同样的选择,我们会有更成?熟的处理方式…”
“亲戚们来,我们分享经验,愿和他们一起重建他们的家园,只要人间还?有温情,我们就?不会被?极寒凉血,不会被?黑暗噬心?,这是作为一个人,和动物最大的不同。”
领导指着灯光下的围墙,“亲戚好友们就?在外?面,大家愿意帮他们重筑家园吗?”
众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异口同声的喊,“愿意。”
只要人们愿意,再大的危险都会有人去了。
领导九十?度鞠躬,“我替那?些千里?奔波来的亲戚好友们谢谢大家,z基地的百姓,你们能建第一个基地,绝对能建第二个。”
领导泪洒现场,底下人更加热血澎湃。
顾明月找了圈没找到?顾建国人影,正纳闷他去哪儿了,就?看中间年龄段的人群里?有人朝她挥手。
顾明月:“……”
基地人太多了,顾建国挤不出来,只能扯着嗓门?喊,“闺女,等我跟26楼邻居说?两句话啊。”
周慧纳闷,“爸怎么跑到?中间去了?”
知父莫若女的顾明月:“不服老呗。”
周慧:“……”
三个年龄段的工作强度不同,青少年在发育阶段,活不能太重,老年人动作慢,尽量避免需要走动的话。
虽然?人口骤减,但基地男人仍有好几万人,领导负责动员,工作有政府发到?区长,区长发到?每栋楼。
顾建国兴奋地走出来,“感觉自己在首都广场开会似的。”
说?完,问顾明月,“知道我为啥站中间不?”
顾明月扯了扯嘴角,“为什么?”
“站在老人堆里?浑身不得劲。”
“……”
他回头,看向慢慢散开的队列,“看到?他们,总感觉自己还?年轻,对了,我看到?好多以前的熟人了,你说?现在大家住得也不远,怎么就?没发现呢?”
所有人对身边人都抱着猜忌警惕的心?态,即使碰到?也不会打招呼,当然?不会注意了。
“闺女,等外?面基地建好,我们就?是一环内了吧,背靠政府何学校,俯瞰整座基地,房价肯定高。”
“……”
“他们说?等材料就?位,政府还?会建房子,一期和三期住房太拥挤了。”顾建国说?,“到?时?候我们再买一套。”
“……”
顾明月害怕他逞强做重活,想劝劝他来着,此刻没有心?情说?那?个了,问他,“杨涛他们不是还?要开会吗?你今天还?上班吗?”
“上,最后一班岗必须站好。”
顾明月和周慧还?要去挖野菜,说?几句话往后山去了。
然?而走到?半路,喇叭就?通知她们回楼里?等着选工作岗位。
男人们出去建基地,他们的岗位由?她们顶上。
这次要求是22-50周岁的女人。
周慧让顾明月拿主意,“我们做什么啊?”
“协警吧。”
周慧:“……”
协警不是不安全吗?还?是说?明月被?公公传染,也想逞英雄主义了?
周慧:“不做保安吗?”
“保安活动有局限性,协警活动范围广。”
山顶来人和走人她都能最先留意到?。
周慧看她决定好了,“那?咱们一起。”
带孩子的事儿酒落到?肖金花头上了,肖金花不太情愿,“孩子有自己的主见了,不听我的话。”
“牵引绳不是缝了一条了吗?妈,你出门?就?把她拴着。”周慧说?,“她要是闹腾,就?让她跟我和明月。”
顾小?梦赶紧过去抓肖金花的手,“奶奶,我听话,我最听话了。”
小?姑娘笑得甜美,肖金花想故意说?两句重话都不忍心?了,“往后你不听话我就?带你找你妈妈知道吗?”
“嗯,小?梦听奶奶的话。”
她现在找到?同龄人玩伴,都不嚷嚷着去学校了,八点送顾小?轩去学校,然?后找小?伙伴玩过家家游戏,从煮饭洗碗到?洗脚睡觉全套流程都有,还?有爸爸妈妈的角色。
肖金花说?她花样多。
周慧道,“她喜欢玩就?让她玩吧。”
好多来基地投奔的人哭喊老人孩子没了,她不求女儿多聪明,她能像现在开开心?心?就?好。
扩建基地明天开始,基地内部工作还?要等两天,顾明月和周慧报的协警,娄姐和陈婆婆儿媳妇报的保安。
报保安人数是最多的,最后抽签,很多人被?分配到?了其他岗位。
娄姐成?了楼道清洁工,陈婆婆儿媳成?了环卫工,顾明月成?了协警组组长,据说?是看在顾建国经验丰富的份上,破格提拔的她。
世袭罔替,顾明月没料到?有生之年还?会碰到?这种事,当负责片区的警察把口哨交给她,郑重其事交代她哪些情况该使用时?,她感觉手心?烫了下。
她做不到?。
“我不想做组长。”她和警察说?。
“你爸替你争取的,你不能让她失望。”
“……”
警察扫了眼这组的组员。
女性胆小?,就?选组长之事,他们开会讨论过好几次,甚至不想发口哨的。
害怕她们路上踩到?只虫子就?往死里?吹口哨,次数多了,会给他们判断造成?困扰。
他强调,“记住,看到?外?来人翻墙才吹口哨。”
顾明月推辞不过,只能将口哨装进袋子带回家消毒。
山顶几乎隔几个小?时?就?有直升机来,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就?像面对外?地来的亲戚好友一样。
喇叭里?每天12小?时?几乎没有停歇过的通知居民去门?口确认来人身份。
顾建国和肖金花去过好几次,有些是老同学,有些是同村的亲戚,政府没有水泥河沙,2基地的房屋全部建的土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