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掉落,刀锋划过他手背,瞬间划出一小道伤口来。
与此同时。
那只鬼也朝他扑来。
薄闻时知道来不及躲,干脆伸手去挡。手背上新鲜的伤口,还在渗着血。
血擦到小鬼身上。
原本爬的嗖嗖快的小鬼,像瞬间卡壳了一样,动作猛地顿住。
甚至,被血碰到的皮肉,如同浇了岩浆似的,散发出烤熟的难闻气味。
小鬼察觉不妙,转身就要跑。
而刚好,一扭头,跑到时乐跟前。
啪
时乐的勾魂锁,总算将他给缠上!
你还挺能跑。
时乐把这小鬼给缠住后,狠揍了一顿,揍完,还吩咐苏狐:苏苏,抽他!
苏狐长的温柔,可凶起来,性子就跟温柔搭不上什么边儿了。
一顿噼里啪啦的单方面施暴结束,苏狐的气稍微顺了点儿。
乐乐,问他,婆婆的魂魄在哪儿?
时乐点头。
他绷着脸,蹲下来踢了踢小鬼,问道:婆婆的魂魄呢?
小鬼奋力挣扎着身子,并不答话。
不但不答话,还尽说些不想干的:吃,吃了你!
时乐抽了他一巴掌。
吃阎王爷,也不怕噎死你。
他跟苏狐在忙着当场审小鬼,而范无救他们,也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大人。
范无救脸色不太好看:刚才白街前头发生了混乱,有很多鬼都聚了过来,我们几个刚把那边处理好。
时乐嗯了声:处理好了就行,这个小鬼我也捉到了。
除了这个小鬼,还有那个扒门上叫妈妈的小鬼,全都在这儿。
妈妈,妈妈呜呜呜。
叫妈妈的小鬼,躲在角落里,又在哭嚎。
时乐被吵的耳朵疼,将那个小鬼随手塞给了跟过来的苏周。
周啊,你先哄哄他。
苏周对这个小鬼看上去有点嫌弃,而小鬼显然也不待见他。
小鬼抗拒他抗拒的厉害。
苏周不高兴道:大人,我不想哄他。
时乐头疼:范大哥,你能不能给哄一下?
范无救将小鬼给接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范无救长的正常些,起码相比苏周来说正常些。所以,那个小鬼没再抗拒了。
少了小鬼的魔音绕耳,时乐由衷的松了口气。
是狐狸不对,是狐鬼。
苏狐蹲在那只被锁住的小鬼面前,正在研究着。
时乐闻言,也蹲下来一块儿看。
片刻后。
时乐猛地抬头,看向了薄闻时:我想起来了。
什么?
薄闻时刚才手背划伤,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会儿时乐看过来的时候,他也不动声色的把伤处给藏了起来。
我想起来这个小鬼怎么那么熟悉了。
时乐又看了眼小鬼,冷静给出答案:这就是纪筠怀的孩子。
纪筠。
就是上次在宴会里,试图跟薄闻时发生点什么,并且让薄闻时做接盘侠的那个大胆女人。
而当时纪筠死后,她肚子是空的。
也就是说,她肚子里的这玩意儿跑了
现在,这玩意儿还跑到了他们跟前。
时乐瞅着这个丑东西,心道,还好他上次拦的及时。
否则,这丑东西还想让薄闻时给他当爹!
第88章 抱
上回发生的事, 薄闻时自然也知道。
时乐这么一说,他脸色顿时有点不太好看。
大人。
苏周不明所以,还在问他道:您现在要怎么处理这个小鬼?
时乐看着这个小鬼, 眉头皱起:他太小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从这个只会吃同类吃人什么都吃的小鬼身上,问不出来东西, 那就只能换个法子。
范大哥。
时乐把范无救抱着的小鬼给拎了过来, 把他放地上, 让他继续爬:我们看看他要干什么。
在一圈人的注视下,那个哭嚎不止的小鬼,停止哭泣,开始手脚并用爬起来。
他的目的地,正是卧室。
妈妈。
妈妈, 救我。
小鬼像按了发条似的, 反反复复只会说这几句话。
他爬到了卧室,又爬上了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婆婆的肚子。
就在小鬼伸出手, 想要去碰婆婆的肚子时, 时乐不再忍他, 直接把他拎起,丢给了范无救。
他想钻到婆婆的肚子里。
时乐说出他的意图, 同时,疑惑道:只是他为什么要来找婆婆呢。
婆婆不可能有这么个孩子。
范无救将挣扎着想跑的小鬼给按住,回道:等我回去查查这小鬼的来历。
好。
两只小鬼都被捉住,婆婆的魂魄却还没有回来。
再等下去,时乐实在心焦。
我再招一次魂。
他说着,吩咐范无救他们:你们把这俩小鬼给带走吧。
范无救有些犹豫:不需要我们再陪着了么?
不用了, 你们弄清这俩小鬼身上的秘密就够了。
见他这么说,范无救也没再强留。
他们一走,铺子里顿时只剩下了时乐,苏狐,还有薄闻时。
苏苏,我要招魂了。
他把铺子的门给大开着,又让薄闻时跟苏狐全部安静的在旁边等着。
做好这一切后,时乐从生死簿上记下婆婆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还有婆婆掉在枕头上的几根头发。
有了这些,招魂步骤也能进行的更顺利。
时乐瞥到在外头还有个拴起来的大鸡,是婆婆买来的。
看到鸡,时乐知道,这肯定是婆婆给他和苏狐准备的。
苏狐是只小狐狸,而狐狸都很爱吃鸡。
时乐喜欢鸡汤,所以婆婆经常给他俩炖鸡。
眼下,这只拴在桌腿的大鸡,还有别的用处。
时乐走过去,将鸡给拎过来,放在面前。
他要用个古法,来给婆婆招魂。
你要是做的好,我就跟婆婆说,让她不要把你炖了。
时乐摸了摸鸡冠子,小声道。
厨房里有糯米,黄酒。时乐用糯米围成一个圈,把鸡放到里头,又给鸡灌了几口黄酒。
最后,他画了张符,并着婆婆的生辰八字还有头发,全部随着符烧掉,符灰抹在大鸡的额头。
去!
时乐一声冷喝,那只刚才还想要啄糯米的大鸡,眼神陡然发直。
紧接着,它僵在了地上,像块砖头似的,动也不动。
苏狐看的有点懵。
乐乐,你这是在做什么?
时乐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我让它去找婆婆的魂魄,把婆婆给带回来了。
有用吗?苏狐忐忑又期待的问道。
时乐也不确定。
他守着面前的鸡:现在只能等等看了。
那个作乱的小鬼被捉走,应该没有谁想要再伤害婆婆。
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招回来婆婆,他也说不准。
几人都在安静等着。
薄闻时看着小孩儿认真的模样,心上的某根弦,都仿佛被人轻拨了一下。
时乐一直在盯着鸡,连个余光都没分给别人。
他虽然平时沉迷薄闻时,可关键时刻,还是很清醒的。
等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
僵硬成石头的大鸡,身子突然动了下。
原本就紧张的时乐还有苏狐,全都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要屏住了。
大鸡动了动身子,像在驮着什么。
时乐猛地闭上眼睛,手指触碰鸡身,给自己通了个灵。
刚才大鸡突然僵住不动,是因为它也离了魂。
鸡通阴阳。
它是去接婆婆回来了。
时乐闭着眼睛,却能在黑暗里,再次视!物。
这一次,他所看到的并不是铺子里的景象。
他看到大鸡正在阴森的小路上奔跑,体型是它原本的好几倍,且背上还驮着头发花白的婆婆!
一路上。
不停有小鬼试图给他们使绊子,还有鬼想要把他们给留住。
好几次,那些只剩白骨的鬼爪子,都要拽到大鸡的尾巴
时乐虚空结印,在大鸡的后头替它拦住干扰。
在又跑了十来分钟后,大鸡跟时乐同时睁眼!
时乐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他睁开眼,没顾得上歇气,直接一鼓作气将被大鸡驮回来的魂魄,重新送进婆婆体内。
魂魄离体了一天一夜,可想而知有多虚弱。
时乐让魂魄归体,又画了安神符贴在床头。
好了。
他说着,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小脸累到有些呆。
苏狐握着婆婆的手,回头看着他问道:婆婆这是好了?
对。只不过她还需要休息。婆婆年纪大了,估计要睡上一天,才能醒来。
那我就在这儿陪着婆婆。苏狐想也不想就直接道。
时乐点点头。
薄闻时看着地上呆乎乎的小孩儿,从口袋里拿了纸巾,把他的汗给擦掉。
擦完,他将人给拉起来。
时乐看看他,顺势把他的腿当做椅子开坐,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你要在这里守着,还是跟我回去?薄闻时垂眸问道。
折腾了一夜,这会儿外头的天都亮了起来。
时乐有些犹豫,他想再陪陪婆婆,可又想把薄闻时给送回去。
薄闻时在这里已经陪他熬了一夜。
乐乐。
苏狐现在心情不错,婆婆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她的状态也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
她瞅瞅这俩人,觉得让他们俩在这,自己得吃狗粮,遂大方道:你们俩一块儿回去吧。
我还能陪着婆婆睡会儿呢。
苏狐说道:你俩都是男的,留下来也没地方休息。
在苏狐的发话下,时乐推着薄闻时,两人一块儿出了铺子。
白街别的铺子陆陆续续都在开门,准备着迎客。
时乐打了个哈欠,慢吞吞道:薄闻时,我还有好多疑惑没搞懂。
比如。
那个保护婆婆的鬼,他怎么不出现了?
再比如。
昨夜里上门的小鬼,还有之前也上门的小鬼,为什么要把婆婆当做妈妈。
这些疑惑都像层迷雾似的,绕在他身旁,让他摸不出来真相。
不用着急。薄闻时声线清冷,他淡淡道:等你好好休息完,再去想那些事。
时乐点了下脑袋:嗯!
走到白街街口,摆摊卖煎饼果子的大叔,已经出摊了。
时乐闻着香味,吸溜了下鼻子。
我饿了。他汇报道。
薄闻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卖煎饼果子的摊位。
想吃?
想。
薄闻时把钱包拿出来,递给他:去买吧。
时乐没要他的钱包,自己几步走到了摊位前。
我要两份煎饼果子。他说着,看了眼薄闻时:其中一份多加料。
片刻后。
薄闻时看着他递来的煎饼果子,里头装了满满的料,而他自己那份则看着就很简单,什么都没加。
换一下。
薄闻时说着,直接跟他交换了下。
时乐的那份,已经被咬了一大口,薄闻时像没看到似的,毫不在意的在那个缺口上又咬了下。
时乐:
时乐看着手里的加料大份煎饼果子,脸红了下。
薄闻时可真好啊!
他舔了下嘴唇,都想亲亲薄闻时了。
司机在路口前头等着他们。
上车后,时乐已经把煎饼果子给吃光了。
薄闻时想想他的饭量,再想想这份煎饼果子:乐乐。
啊?
为什么不多买几份?薄闻时问他道:一份能吃饱么?
时乐摸了下肚子:待会回到家就要睡觉了,不用吃那么多。
薄闻时眉头蹙起:先前在家里的时候,睡前怎么没见你少吃?
时乐不高兴的瞅着他。
瞎说什么大实话。
在家里吃饭又不花钱,在外头买着吃是要花钱的。时乐理直气壮道。
薄闻时:?
可以。
这个理由很实在,实在到他想不出话来接。
时乐叭叭完,坐椅子也坐的不安分。
他有点困,可不想自己坐着睡。
薄闻时。
时乐戳了下他的胳膊,声音放乖了点:我想要抱抱。
薄闻时撩了撩眼皮:懒得抱你。
他越不想抱,时乐还非得想让他抱。
可能这就是叛逆吧。
时乐强行把自己塞到他怀里,拉着他的手,让他把自己给抱紧。
我要睡啦。
时乐像个八爪鱼似的黏在他身上,歪了歪脑袋,把眼睛闭上。
他在车上经常跟薄闻时这样亲昵,前头的司机也已经见怪不怪。
路上。
薄闻时没有跟往常一样闭目养神,他垂眸,看着怀里这张白净好看的小脸,在思索着一件对于他来说,陌生而又重要的事。
那件事,是苏狐昨夜里在铺子里问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