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曲乐沅：原来是这个。
他想不出来也正常，更何况，谁会把随意发的表情包当一回事啊？
只有陆谌这么较真。
曲乐沅小声道，谌哥，那个是表情包，哄你开心用的。
又不是真的要亲亲，陆谌跟村里没通网一样，怎么这么土鳖？
这么想着，陆谌唇角微微僵直了一瞬，垂眼看着他道，工具人？
听到这么一句，曲乐沅心里一惊，陆谌怎么知道的？刚刚陆谌偷看他手机了？
他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曲乐沅解释道，谌哥，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不小心点错了。
这个借口太过于牵强，陆谌说不定看出来了，备注说明一切，联系着上次在器材室帮他赔门的钱还有这次让陆谌出去。
曲乐沅小声道，我现在就改回来。
他打开手机，这回直接把备注改成了男朋友。
陆谌没说什么，没有要跟他一般见识，曲乐沅放心了。
然后他发现陆谌一直在车窗边缘坐着，指尖动了动，似乎在等什么。
曲乐沅看着陆谌一副绷着克制的样，他心里忍不住地啧一声，陆狗这是在干什么呢？
该不会是在等他过去亲吧？然后他被自己的想法惊讶到，不可能。
他在座位上一直坐着没有动，然后发现陆谌的气息越来越冷，整个人宛如人形行走的冰块儿。
在角落里散发着丝丝的寒气。
不知道陆谌在等什么，他也不知道说了哪句话，又触到了陆谌的哪个点，估计又犯毛病了。
曲乐沅不打算管他。
他点开了手机，一直到了地方，陆谌面无表情，下车的时候还跟他一块儿下车了。
曲乐沅委婉地提醒他道，谌哥，明天周一，今天不用讲题。
陆谌，临时检查。
人要跟着，他也没法拦，曲乐沅后面带了个尾巴，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风吹在脸上带着些许湿润的凉意。
曲乐沅啪一声打开灯，他把书包放下，谌哥，我只做了之前的，题都做完了。
陆谌坐在了床边的小沙发。
曲乐沅把练习册递过去，划开手机屏幕，发现顾寒州给他发了消息。
问他最近在干什么。
曲乐沅回了两句近况，暗灭了手机屏幕，过去坐到陆谌旁边。
这两天没看？
曲乐沅，这两天做兼职去了，就没有看。
陆谌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什么兼职。
我在同学那里当模特，他画画。
陆谌顿了一会儿，宁越？
曲乐沅点点头。
陆谌说，以后不要去他那儿。
曲乐沅面上听话的点头，懒得跟陆谌解释，他不过去就没有收入，陆狗又不养他，说多了都没用。
陆谌见他这么轻易的点头，看了他一会儿，微微拧眉。
谌哥，你不是检查吗？
曲乐沅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拿了两张草稿纸放到陆谌面前，让陆谌出题。
赶紧写完赶紧把陆狗送走，他看到天气预报晚点有雨，担心上次的留宿再次重演。
陆谌没说什么了，给他出了几道题，眼皮子垂着，把笔给了他。
上面还是他学的基础知识，但是稍微打乱组合在一起，曲乐沅一道都做不出来了。
陆谌肯定是故意的。
曲乐沅笔尖在纸上点了个黑点，小声道，谌哥，我都不会。
陆谌把几道题一道道的讲了，讲完差不多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听明白是听明白了，曲乐沅似有所觉地看了一眼窗户外，一声轰隆云层碰撞在一起，瓢泼大雨砸下来，房间里气温仿佛都跟着低了。
曲乐沅：陆狗算准的？
不过陆狗留下来也不能怎么样，上一次都忍了，这一次算了。
曲乐沅，谌哥，你要留下来吗？
听陆谌嗯了一声，曲乐沅心想明天周一，还要起来一块儿去学校。
谌哥，你周一早上值日吗？
要是值日，他还得陪着陆谌早起。
陆谌，嗯，明天我值日。
曲乐沅卒。
他蔫蔫地找了睡衣，平常起来的就够早了，现在要再早起，还是因为陆狗，更闷闷不乐起来。
曲乐沅在打开衣柜的时候，怒由心起，给陆谌选了一身粉红色的小兔子睡衣。
他拿出来的时候，陆谌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气息冷漠，拿走。
曲乐沅非不，他把小兔子睡衣放在陆谌面前，谌哥，只剩这一身没穿过的了，你将就将就。
他宽慰陆谌道，只是穿着睡一晚，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陆谌往他衣柜里瞥了瞥，眼里情绪意味不明。
谌哥，你快去洗澡，晚点要停水了。
曲乐沅催促他，看着陆谌憋屈的样他心里爽了不少。
听到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曲乐沅在床上十分期待陆谌出来的样子，心里想着陆狗也有今天，一直盯着浴室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被打开了，陆谌只伸出来了一只手，把那一身粉红色的睡衣拿出门外。
小了。冷淡的声音传来。
曲乐沅：
他计划失败，又去给陆谌找了一身衣服，是他穿过的，正好膈应陆谌。
谌哥，剩下的只有我穿过的了。
曲乐沅把衣服递过去，眼角扫到陆谌没穿衣服，身材倒是挺好，然后微微向下。
真不愧是np文男主。
曲乐沅心里感叹了一句，他抬眼对上陆谌的眼底，衣服刚被接过去，手腕上一疼。
手腕被握住，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进来看？
曲乐沅讪讪地收回了视线，拿着粉红色睡衣出去了。
晚上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又挤一张床，曲乐沅换上了厚被子，之前的薄被子盖着会冷。厚被子就一床，他在被窝里动个胳膊动个腿，都会碰到陆谌。
陆谌身上热乎乎的，曲乐沅总是忍不住想往陆谌那边去靠，他盯着墙想了一会儿，直接就靠了过去。
白天的事在脑海里划出来，陆谌整个都有些莫名其妙，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前是为了生气治他还有可能。
现在的话陆谌如果不推开他是不是已经不反感他了？
听到耳边出来少年的心声，陆谌指尖微动。
曲乐沅顺着滚进了陆谌怀里，他贴着陆谌，闻到陆谌身上也是和他一样的牛奶味儿，小声道，谌哥，上次不是说抱着我睡？
他主动提了上次的事，观察着陆谌的反应。
陆谌嗓音冷淡，上次是哪次。
曲乐沅：
他心想不跟陆狗一般见识，抱着陆谌不愿意撒手，耐心道，就是周五运动会结束。
你说好的。
陆谌把他的胳膊拿下去，忘了。
曲乐沅：
越是这样，他越想缠着陆谌，他又凑过去，把脸埋在陆谌怀里，不让陆谌推开他。
谌哥忘了，但是我记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陆谌没说话，但是身子似乎是想微微的避开他，他见状缠陆谌缠的更紧，暗地里跟陆谌较劲。
这么缠了好一会儿，陆谌不动了，要我抱？
曲乐沅点点头。
然后陆谌两只手穿过他的胳膊，将他用力的箍进了怀里，力道很大，他撞在了陆谌的胸口上。
这个姿势带着浓浓的占有欲，曲乐沅感觉自己仿佛被反套路了，他被陆谌抱着，热度顺着传过来，脸颊有些发烫。
但是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刚刚还死皮赖脸地缠着人家，现在又要分开，陆谌肯定会治他。
曲乐沅于是就没有动，捏着陆谌的一截衣角，乖乖地任陆谌抱着，难得没有捣乱动来动去。
这么被抱着，曲乐沅恍惚有种被哄着睡觉的错觉，他困意上涌，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感觉什么东西好像啃了他脖子一口。
曲乐沅第二天是被陆谌叫醒的，他模糊地睁开眼，看着陆谌已经换好衣服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瞪着陆谌看了好一会儿。
反应过来之后又抱着被子睡过去了，到陆谌第三回 叫他，他才慢吞吞地起来。
自顾自地无视了陆谌冷冰冰那张脸。
曲乐沅心里想当陆谌男朋友真是辛苦，他好辛苦，还要陪着早起，早起就算了，还冷冰冰的，一句好话都没有。
他心里想着早点跟这个事儿逼分手，感觉脖子有点疼，他摸了摸，什么也没有摸到，问陆谌道，谌哥，你帮我看看，脖子后面有点疼。
陆谌眼皮垂着看了一眼，视线顿了下后移开，要迟到了。
曲乐沅：
下楼的时候已经到了平常的点，曲乐沅还有点饿，路上又买了早饭，看着陆谌似乎不想迟到，他还就想拉着陆谌迟到一回。
模范生被他连累，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曲乐沅去买了两个平常他喜欢吃的奶黄包，还有小区老婆婆那里甜甜的玉米粥，连带着给陆谌也买了一份儿。
谌哥，不能不吃早饭，身体要紧。
曲乐沅眼里露出些许幸灾乐祸，反正他不着急，咬了一口奶黄包，香香甜甜的，简直是人间值得。
他把包子和粥递过去，陆谌唇角绷直，面无表情地接了，还吃什么吗？
曲乐沅想了想，又买了一个茶鸡蛋。
他觉得陆狗能忍他也是不容易，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不去想。
一路上司机开的飞快，好几次曲乐沅都感觉自己要飞出去了，他在车上被急刹车搞得晕头转向。
谌哥，慢一点，不用着急我想吐。
然后速度就慢了下来，曲乐沅觉得自己太作了，不过作都作了，谁让陆谌昨天要留下来呢？
陆谌的表情看起来一直像是在忍耐，在下车之后，曲乐沅意外的发现，居然还没有到上课的时间。
他心里有些遗憾，发现鞋带开了，小声道，谌哥，等等我系个鞋带。
陆谌站在原地没动。
曲乐沅蹲下的那一刻，上课铃穿过校门响起来，校园里仿佛都跟着安静下来，他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抬头顺着看过去，陆谌那张冷淡的脸一点点崩裂。
作者有话要说：高功能人格通常难以忍受自己的节奏被打乱，陆谌有一套自己给自己设定的标准程序。他被打乱的时候，会变得难以忍受，这种打乱指的是他的生活习惯或者平常的行为。本章曲乐沅带着他迟到，对他来说就是打断的一种，因为他给自己设定的程序是做标准的模范生。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种细微的改变无伤大雅，但是对于高功能人格来说，他们会很痛苦。
第37章
曲乐沅又感受到了那种一瞬间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他察觉到了陆谌的情绪，心里有些惊讶。
还真生气了？虽然猜到了，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不过陆谌陪他一起迟到，他心里有一丝微妙的快意一闪而过。
陆谌面上不复平常的冷淡，而是覆盖了一层淡淡的戾气，目光看人的时候压抑着烦躁。
谌哥？曲乐沅小声喊了他一句。
陆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冷声道，你先进去。
曲乐沅还想说什么，对上了陆谌的目光，默默地闭了嘴，背着书包进去了。
他进校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陆谌在拿着手机，眉眼垂着，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和之前不太一样。
曲乐沅心想迟个到怎么变化这么大，他收回了视线。
套间里是冷冰冰的白色，木制桌上是整齐的书籍，窗帘被拉上，整个变得黯淡下来，像是将整个房间埋没进黑暗里。
陆谌旁边的桌子上放着药瓶，他垂眼看着上面的英文字母，气息逐渐平静下来。
他对面坐着的是程悦，程悦金丝框下的眼眸里一片温和，小谌，你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的病你自己应该清楚，一次被打乱，以后只会有无数次，会让你越来越严重。
空气中安静了许久，陆谌开了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并不是办法不办法的问题，这个在于你自己，你一直把它当成一样需要控制的病，没有尝试着去接受它，其实它无形之中给你带来了许多优势。
高功能的优势十分明显，让他有超越平常人的智商，看的也很长更远，让他变得冷静、成熟，稳重和隐忍。
而一样东西有利必然也有弊，拥有了它所带来的好处，同时也要承受它的副作用。
程悦道，小谌，你一直讨厌失控，但是有时候，失控未必不是好事，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更没有人能永远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么多年了，你的思维已经根深蒂固，这些都需要自己去克服，改变的过程会很痛苦但是不改变。
程悦顿了顿，你这么一直压抑自己，日后可能会带来让自己后悔的后果。
你说的那个男生，我们上次见过的其实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程悦，小谌，你心里其实清楚，应该离他远点你克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以后他只会让你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
这对你们两个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陆谌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的眉眼隐在暗处，药瓶里的白色药片堆积在一起，味道寡淡而苦涩。
他压抑住心底的情绪，握紧了手里的药瓶，指尖碰在瓶盖边缘顿了顿，在快要拧开的时候，察觉到了程悦的视线。
在程悦平静的目光里，他指尖脱力，艰难地一点点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