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恪没戳穿他,只是心里觉得还是挺神奇的,过完今天就31了,怎么还会怕那些?但也没什么不好,每个人心里都有害怕的东西,江与别有,肖恪自然也有。
因为下午的一部电影,江与别变得有点黏人,几乎是肖恪走到哪里他跟去哪里,这样的江与别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还会觉得有些可爱,肖恪自己也无事可做,直接在客厅里坐下来了。
江与别则坐在了落地窗前的藤椅上轻轻的摇晃,肖恪就那么一直看着他,觉得他们这个年过的也实在太诡异了一些。
江与别的手机被调了静音,反扣在矮桌上,时不时的震动一下,肖恪听见了也没理,江与别若是想看这些消息肯定会把手机拿过去的,现在就这么放任着很明显是不想看。
没多久,肖恪的手机倒是响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宋毅打来的,看了一眼江与别的方向,觉得现在的他可能不太希望听到任何声音,便准备起身去房间里接听,但不过刚刚站起来就被江与别叫停了脚步:
别走。
忘了,他害怕。
于是肖恪听话的没离开,就在客厅里接听了:
宋叔叔,新年快乐。
快乐快乐。宋毅笑着说了句拜年的话,随后又变的很小声:那个,老江在你身边吗?
嗯。肖恪应了一声。
宋毅明显松了一口气:你们一直没出去,在酒店里待着?
是。
他心情怎么样?宋毅问的小心翼翼,好像怕江与别听到了一样,可是肖恪也很为难,江与别就坐在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安静的空间里自己放个屁他都能听到,更何况是电话声,他要怎么说?
况且,江与别真的就希望自己现在的情况被别人知道吗?即便那个人是宋毅?
肖恪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江与别却好似察觉到了他的为难,缓缓伸出一只手出来,头也不回的淡淡说了一句:把电话给我。
肖恪如释重负的对宋毅说了句稍等,便走过去把电话递给了江与别,原本以为江与别接电话是准备和宋毅说两句话的,但却没想到接过电话的第一时间,江与别就把电话挂断了,继而关了机。
但随即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回头看着肖恪:
不好意思,你再开机吧,免得有人找你。
肖恪走过去拿回自己的手机随手装进口袋里:没事,不会有人找。
江与别抬眸看着肖恪一眼,微微笑了下。
肖恪没再回客厅里坐着,他就站在江与别的身后,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每一扇亮着的窗户里都是和乐融融的团圆景象,但肖恪完全没有任何羡慕的情绪,他从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即便自己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东西,除了给自己带来痛苦之外不会有别的任何作用。
但他还是会觉得遗憾,遗憾江与别陪着自己在这里,肖恪觉得江与别应该是属于热闹那一堆儿里的,不应该和自己一样。
在想什么?江与别的突然出声打断了肖恪的思绪,他垂眸看了一眼江与别,意识到他不喜欢这么仰视着别人说话,继而蹲下身来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肖恪,江与别突然有一种他是自己宠物的感觉,这么的乖,这么听话。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惹的肖恪抬眸看他,但却不是不满的眼神,而是带着些许惊喜的。
怎么这么看着我?江与别问。
肖恪摇摇头没说话,但也没起身,就那么在江与别的身边蹲着,江与别也没嫌他烦,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蹲看着落地窗外沉默了很长时间,后来肖恪的腿可能有点蹲麻了,盘腿坐在了地上,江与别的脚边。
江与别见此轻笑了声:你这什么毛病?旁边有凳子不坐,就喜欢坐地上?
肖恪侧脸看一眼江与别,眼神有些犹豫,江与别垂眸看到他的眼神,开口:想问什么?
可以问吗?肖恪说。
只要不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的问题,我觉得其他的都可以。
这明显的调侃让肖恪放松了不少,于是问他:过了今天,你的心情就会好吗?
江与别有些意外的看着肖恪,他原本以为肖恪会问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类的,但他没有问缘由,可能是觉得不合适,也可能是觉得问了自己也不会说,所以才问了这一个相对来说,不会为难也好回答的问题。
很明显吗?江与别有些自嘲的笑了下:我觉得我应该没有影响到你。
没有影响到我。肖恪说:但你不逗我了,以前一旦闲下来你就拿我寻开心,这几天放假是最闲的时候,但你却没跟我说过几句话。
原来是寂寞了啊。江与别笑着离开椅背,抬手在肖恪的头发上揉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主动来找我说话?两个人相处是不能完全靠一方主动的,这样的关系也长久不了,我不主动你就没话说了?那有一天我忘记主动给你发工资了,你是不是也不会主动问我要?
肖恪看一眼江与别,又转过头去,小声说:就当还债了呗。
江与别笑笑没再说话,就在肖恪也准备好陪着他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了句:会好的。
肖恪微愣,但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于是放心的点点头,抬头看着窗外,笑了下:那就好。
阖家欢乐的日子,两个寂寞孤独的人坐在这一处本适合谈心,但江与别心情不佳,肖恪也不是个很好的倾诉者,他身上也背负着家庭带给他的伤痛,所以沉默的陪伴成了最好的选择。
没有看春晚,窗外也没有鞭炮齐鸣的声音,江与别心情平和下来之后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凌晨一点钟了,他和肖恪就这么在这里无声无息的坐了几个小时,跨了一个毫无惊喜的年。
但江与别习惯了无惊无喜,小朋友可不行,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小朋友似乎睡着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他的膝盖上,睡的很踏实,江与别刚才一直在想事没什么感觉,现在倒有些后知后觉的麻了。
肖恪。江与别轻轻唤了一句,肖恪没反应,江与别静默几秒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动静,江与别原本想着就让他这么睡吧,姿势不对不舒服也没什么,反正接下来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修整呢,但随即想到这是新年的第一天,他的惊喜还没上场呢。
肖恪。江与别起身拍了拍肖恪的脑袋,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眼神迷茫的看着江与别:怎么了?
这还是江与别第一次见到肖恪这么软的一面,没有一点攻击性,连眉眼都是柔和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捏一把他的脸,但江与别忍住了,不太合适。
很晚了,要睡回房间去睡。
肖恪点点头却还是没起身,大概是在醒神,江与别也有些不想动,坐在原地静静陪着,片刻过后肖恪清醒了一点,抬头看着江与别,视线太强烈,江与别忽略不了,只能看过去:
怎么了?
心情好了吗?肖恪问,问的很认真。
江与别微微一笑,意识到自己的心情问题大概已经被肖恪记挂了好几天,所以才会这么反复确认,心里很暖,暖到心里仅剩的那点寒冷都被融化了。
好了。江与别说。
肖恪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江与别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虽然还不一定能恢复到放假之前的心态,但状态有好转也是一件好事。
除夕这一天对于江与别来说好像就是一道坎儿,只要迈过去就好了,肖恪有点小骄傲,因为陪他迈过这道坎的人是自己。
时间已经不早了,肖恪也不想再继续打扰江与别,便从地上起了身,说了声晚安就要回自己的卧室去,但不过刚刚转身就被江与别叫停了脚步:
肖恪。
嗯?肖恪回身看他。
江与别看着他笑,说:今天睡我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喵~
第32章
肖恪的错愕只维持了一秒便反应过来江与别是因为看了恐怖电影所以才不敢一个人睡,于是点点头:好。
江与别的房间只有一床被子,肖恪回自己房间拿被子顺便洗漱,却没想到江与别也跟着去了,像个小尾巴,肖恪对于自己的这种想象觉得很好笑,原本以为江与别不会发现,却不想转身的时候就看到江与别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
肖恪立刻收了笑。
江与别问:我怕鬼这件事很丢人吗?
肖恪摇摇头。
那你笑什么?
肖恪又摇摇头,江与别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和肖恪一起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与别的房间要比肖恪所在的次卧大一些,家具也齐全,窗前放着一组沙发,肖恪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迈步走向了沙发,决定在这里将就一晚,却不想被江与别拦下了:
你躺在上面腿都伸不开,睡床吧。
说完这句话又想到了什么,笑了下:当然,如果你介意我喜欢男人的话,睡沙发上就好,不行打地铺也可以。
肖恪冷着一张脸看他:我说了不介意!
江与别笑笑没说话,肖恪却突然想到什么了,一脸认真的看着江与别:
那你呢?今天还会裸睡吗?
江与别:我觉得我自己并没有在人前暴露的癖好。
肖恪点点头,但还是先将被子放在了沙发上,毕竟江与别的床很乱,被子和睡衣乱糟糟的堆在上面,他要先收拾一下。
看着肖恪为自己收拾床铺,江与别也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就那么站在旁边双手环胸的看着,似乎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果说铺床整理房间这些都属于肖恪这个助理分内工作的话,肖恪无话可说,毕竟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觉得自己分内的工作里应该不包括陪老板进卫生间洗漱这一项。
但老板就是老板,说什么是什么,所以肖恪在听到这个要求之后虽然觉得啼笑皆非,但还是陪着江与别一起去了洗手间。
江与别站在洗手池前刷牙洗脸,肖恪就站在洗手间的门边看他,然后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江与别现在用的牙膏,他盯着那管牙膏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之前一直困惑的问题:
你换牙膏了吗?
江与别正在刷牙,闻言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含糊不清的说:没有啊。
自从我上次给你收拾完房间,在床上找到那管牙膏之后,我就再也没见你用过了。
江与别本来正在漱口,肖恪的这句话说完,他差点没呛死,直接咳了起来,肖恪微微蹙了下眉,走过去轻轻拍打江与别的后背:怎么了?
江与别摇摇头,止住咳嗽后看着镜子里的肖恪,几秒后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我换牙膏了。
哦。肖恪说:那你紧张什么?
江与别笑了下:那就不能告诉你了。
既然江与别不说,肖恪也就不再问了,他没有追着别人刨根问底的毛病,江与别洗漱完之后准备离开洗手间,但肖恪却没动,问江与别:不顺便上个厕所吗?不然等下还得陪你过来。
江与别:我上厕所你也要在旁边看着?
你上厕所的时候不害怕?肖恪不解的问:那为什么刷牙的时候怕?
江与别:
懒得跟肖恪讨论这么没营养的话题,江与别直接越过他离开了洗手间,肖恪也没追问,关了灯也出去了。
江与别背对着肖恪坐在床边不知道在做什么,肖恪也没问,直接从另一边上床准备休息了,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跟江与别说新年快乐,于是再度睁开眼睛,却不想刚好看到江与别掀被上床的动作。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动作,肖恪却没由来的有一种过电的错觉,以至于他想说什么都忘了,就那么看着江与别,愣愣的。
江与别调整好位置准备闭上眼的时候察觉到肖恪在看自己,笑了下:
我晚上开灯睡会影响到你吗?
肖恪忍着心头的不适,看着江与别:为什么要开灯?
害怕呀。江与别自然而然的说了句,然后闭上了眼睛。
可是开灯才应该更可怕吧?肖恪说:关灯的时候房间里有什么你都看不见,看不见就不会害怕,但是你要是开灯的话,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的,万一半夜醒来你看到屋里有
你给我闭嘴!江与别出声打断他的话: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丢出去。
肖恪想说你把我丢出去的话你会更害怕的,但到底没说,干嘛吓唬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呢?挺没品的,于是肖恪便沉默了下来,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几秒后天花板看不到了。
江与别到底还是关了灯,肖恪静默几秒笑了。
你是不是笑了?江与别问。
没有。肖恪绷着声音回答。
江与别冷哼一声没再说话,肖恪也沉默着培养睡意,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没做,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声音的时候肖恪侧目往旁边看了一眼,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江与别在做什么,但能感觉到他距离自己近了一点,几秒后更近了一点。
刚才的话终究还是吓到他了。
你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以抱着你睡。肖恪很真诚的建议道。
江与别:睡你的觉!
肖恪不说话了,后知后觉的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合适,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再度沉默,可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又再度睁开看着江与别的位置,轻声说了句:
新年快乐。
江与别静默了几秒,小声回道:也祝小朋友新年快乐,岁岁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