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府。”他现在只想见到黛玉。
“大姑娘今日不在王府内,她出门了。”刘福禄忙拦住徒翀。跪在地上垂首的竹光听了这句话,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刘福禄,心里却奇怪刘福禄怎么知道她家姑娘出门了,难道是.....她们的一言一行都被东宫的人监视了。
徒翀有些不耐烦的问道:“那她去哪里了?”
“献王府。”
黛玉一早就去看徒晚潇去了。
徒翀淡淡说道:“那就去献王府。”
刘福禄心里着急,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让献王府知道了自己主子的心思,万一因此毁损了黛玉的名声就糟了。他忙跪下拦着徒翀,心里有些害怕,自己的主子少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候。
徒翀踢了刘福禄一脚说道:“去献王府外面等着。”他还没冲动到不管不顾的去了献王府,只能在外面等着黛玉出来。
刘福禄忙说道:“奴才这就过去,一有消息就传给殿下。”
徒翀摇头说道:“我要亲自过去等着。”
黛玉浑然不知道徒翀在外面“守株待兔”,和徒晚潇用了午饭之后,休憩了一会,才离开了。
黛玉刚坐上马车走了没多长时间就停下来了,黛玉刚想问怎么回事,就见着车帘被挑起来了,徒翀修长的身影就出现了。
黛玉神色冷下来来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徒翀跳上马车,吩咐道:“走吧。”马车又动起来了,黛玉气急了,推搡着徒翀说道:“谁让你上来了。”
徒翀纹丝不动,一把握住了黛玉的手腕。
黛玉甩开了他的手,往车门处走去,他厚脸皮不肯离开,那自己就离开。
徒翀心里着急,又握住了黛玉的手,一用力,把黛玉拉回到自己的怀里。
黛玉不察徒翀竟然使那么大劲,自己一下子跌倒在他的怀里,随后鼻尖传来了一阵刺痛。自己的鼻子撞到他的胸膛了,痛得不得了。
黛玉的眼泪刷的一下出来了。
徒翀一下子慌了。
第96章 回归章
徒翀手忙脚乱的扯出手帕给黛玉擦泪, 一面心疼的问道:“磕到哪里了?痛不痛?”
黛玉不理睬他,自己气呼呼的扯过帕子,低头擦拭眼角的泪花, 徒翀低下头, 一手拉着黛玉的手, 一手抬起了黛玉的脸颊, 想要看清楚黛玉有没有受伤。
黛玉不察他竟然会有如此动作,反应过来的时候, 神色一下子冷了。
徒翀看着黛玉冷着一张脸,捏着帕子一言不发,心里便明白了黛玉这是生气了,他有片刻恍惚,黛玉生气的模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都是气鼓鼓的脸颊,都是一言不发不理人。
徒翀心瞬间觉得柔软起来了, 语气也放缓了,轻声问道:“可是生我的气了?”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黛玉的回复,徒翀继续说道:“你是生气我这么莽撞的来找你么?”
黛玉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徒翀只得继续说道:“你让人给我传了那些话, 我心里着急便来找你了, 再者我虽然心急,可是也是安排好一切的,不会有人察觉的。”
徒翀说话的时候,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黛玉看, 不错过黛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察觉到自己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黛玉的眼睫毛动了动。
徒翀松了一口气,心里似乎明白了黛玉的顾忌, 他继续解释着:“你且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不长眼睛的会来伤害你。”
黛玉抬起头看着徒翀,她的眸子仿佛被雨水冲刷过的清泉一样清澈而干净,徒翀能清楚的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他有些为难,自己已经跟黛玉挑明一次,可是黛玉似乎不明白,如今,只能再说一次了。
徒翀说道:“我不会纳甄碧梧,也不会纳别人。”
黛玉听了“哼”了一声,头转到一边,可是她随即反应过来,徒翀说这些话做什么,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更让她不解的是,她听了徒翀的这些话,心里分明有一丝高兴。
黛玉眼睛里有一丝迷茫,徒翀看到了,心里忍不住轻叹一声,黛玉还真是不明白呢,虽然她下意识的不悦赌气,可是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生气。
徒翀一字一句的说道:“曦曦,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要的。”
黛玉脸一下子滚烫起来了,她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可是徒翀那里能让她离开呢,圈住了黛玉的肩膀说道:“曦曦,别走,你听我说。”
黛玉气恼的说道:“你先放开我,你这么动手动脚,把我当成了什么。”
徒翀听到她语气里带了一丝哭腔,忙放开了她,柔声说道:“好好好,你别恼,你好好听我说,可好?”
“你委屈是觉得我轻薄你,是因为不尊重你么?你怕被别人看到,不仅会折损了你的声誉,更会让豫王府蒙羞,是么?所以,那日皇后拿甄碧梧来试探你,你才会那么生气那么恼我,是么?”徒翀问道。
被说中心事的黛玉抬起头看了徒翀一脸,可是她却看到了徒翀眼里有一丝失望,她有些惴惴不安,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没什么错啊,分明就是徒翀行事不谨慎,自己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能平白无故蒙羞呢,皇后用甄碧梧来暗示自己,分明就是说自己和徒翀之间有……
可是看着徒翀认真的目光,黛玉心里有些发虚。
徒翀抬起手覆盖在黛玉的头顶,轻声说道:“傻姑娘。”
黛玉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等着徒翀的下一句话,可是徒翀去久久没有出声。
“你放心,曦曦,我不会害你的,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着,我许下的诺言,就一定会做到的。”
“所以你的那些担心,不会出现的,永远不会出现的。”徒翀的声音坚定起来,“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黛玉不察他竟然说出了如此胆大的话,脸颊滚烫,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徒翀双手覆盖在黛玉的白皙的手上,说道:“曦曦,信我一次可好。”
他的声音低沉,犹如羽毛一样骚动着黛玉的心底,撩动着她的心弦,黛玉仿佛被蛊惑一般,轻轻点了点头。
徒翀目送着黛玉的马车渐行渐远,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一想起黛玉的刚刚的言谈举止,嘴角就忍不住勾起来,黛玉既然说要相信他,就一定会做到的。
刘福禄看着徒翀有些傻笑的模样,不复往日的睿智,忍不住出声说道:“主子,咱们该回宫去了吧。”
徒翀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玉坠,沉声说道:“去见皇祖父。”
刘福禄看着天色说道:“将近黄昏,怕是今晚赶不回来。”
徒翀不以为意说道:“那就在皇祖父哪里住一晚上。”
他的亲事只能三个人做主,太上皇,皇上和皇后,三人之中,唯有太上皇是想要扶持他,抗衡皇上和皇后,他只能先行获得太上皇的首肯,取得先机。
他有把握能说服太上皇答应,一则是因为豫王府在之前宫变中,站在了太上皇的背后,是太上皇的依靠,太上皇肯定不愿意皇上和皇后拉拢豫王府,二则,太上皇对豫王府还有些许真心,想着给豫王府留一条退路,那么他和豫王府联姻,既能保全了豫王府又能让他势力大增,才能有力量对抗皇上和皇后。
唯一担心的就是,太上皇或许会考虑甄家,把甄碧梧指给他,若真是那样的话,徒翀眼中有一丝狠厉,他不介意给甄碧梧还有甄家找一个好去处。
黛玉走到半路的时候,便遇到了徒翊领着人来接她,徒翊看似无意的问道:“怎么回来这么迟?”
黛玉掩饰着说道:“我拐去了点心铺子,买了些点心,耽搁了一些时间。”
徒翊听她这么说反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黛玉有些心虚的回避了徒翊的目光。
徒翊看着黛玉的表情,心里便明白几分了,自从黛玉在行宫出事之后,她身边就跟着几个暗卫,所以,黛玉和徒翀私下见面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本以为黛玉不会瞒着他,可是……
徒翊心里有些酸涩,心里更是恼怒徒翀了,徒翀分明是趁着黛玉不懂男女之事蛊惑黛玉对他伤心,再者,徒翊不信徒翀会不知道黛玉身边有暗卫,他这么去见黛玉,就是有几分故意让豫王府知道他去见黛玉的事情,好让豫王府能同意他和黛玉之间的事情。
黛玉见着徒翊不说话,惴惴不安的喊了声:“小哥哥。”
徒翊叹口气说道:“先回家吧,小栩已经开始闹腾了。”
黛玉看着徒翊利索的调转马头,欲言又止。她想要跟徒翊坦白一切,可是这种事情却不适合跟徒翊说。
一直到二门之前,黛玉都有些犹豫不决,徒翊看着黛玉的神色,不想黛玉为难,心里叹口气说道:“我要去处理些公事,就不送你回院子里了。”
黛玉微微颔首,心里有些略微感到些轻松。
黛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安抚了不能出门的徒栩,打发他去写字之后,自己坐在窗前沉思起来了。她心里是相信徒翀的话了,毕竟她在行宫做的梦里她和徒翀也订婚了,可是这种事情毕竟是人生大事,又涉及女儿家的名誉,不合乎规矩。
黛玉心里有两只小人在打斗,一个告诉她不合规矩,要告诉贾敏等人,不和徒翀往来,可是另一个小人却告诉她,不要跟任何人说,要相信徒翀,静候徒翀的消息。
徒翊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左思右想还是去找了豫王爷,豫王爷正在修建花木,见着徒翊过来了微微颔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徒翊给豫王爷问安之后,默默站在一边,给豫王爷打下手。
过了片刻,豫王爷才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徒翊斟酌一下说道:“曦曦年纪也大了,是不是该操心她的终身了。”
豫王爷看了一眼徒翊问道:“怎么了,有人打曦曦的主意了么。”
徒翊点头说道:“祖母带着曦曦进宫谢恩,皇后……”
徒翊的话没有说完,豫王爷眉头皱起来说道:“曦曦的事情确实该拿出一个章程出来,只不过你婶母快要生产了……”
“我让你祖母留意一下。”豫王爷说道,他和豫王妃私下里也说过黛玉的亲事,寻勋贵人家,一则这些人家不安稳容易搅和到皇室争斗之中,再者黛玉才华横溢,这些人家里少有饱读诗书之人,能配得上黛玉。若是寻书香门第,这些人家规矩大,会让黛玉受委屈,再者有些人家或许还会嫌弃黛玉,因为毕竟贾敏是和离再嫁之身。即便是有不嫌弃的,也不能分辨出是真的通情明理的人家,还是想要攀附豫王府的人家。
豫王爷突然看向徒翊问道:“你怎么想起了曦曦的亲事,可是有什么事情。”若真是因为皇后,徒翊怕是进宫当日就跟自己提起黛玉的亲事。
徒翊的神色未变说道:“并没有什么事情,我原想着曦曦还小,皇后也不能强人所难。只不过,这两日想着未雨绸缪也没有什么错。”
豫王爷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有暗卫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有些困惑,呢喃一句:“这个时候去行宫。”
徒翊听了这一言半语,勃然色变。
作者有话要说:
徒翀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一次,他并没有参与其中而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完了“他”和黛玉的一生。
故事的开始是漫天的红色,是“他”和黛玉的大喜之日,其中的欢喜和缠绵之意自是不用细说。虽然梦里的“他”是徒翀自己又不是他自己,但徒翀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可是徒翀却诧异的发现“他”是有妃嫔的,徒翀很是愤恨不解,他是知道豫王府并没有妾侍之流,黛玉自小长在豫王府,虽然表面上要学大家闺秀所学的规矩,但是内里却未必能接受,自己和黛玉一同长大是了解黛玉的,那么“他”是未来的自己也应该知道黛玉的心思的,那么为什么“他”会不顾及黛玉的心情呢。
后来徒翀才了解到“他”有那些妃嫔属于“无奈之举”,“他”登基之时太过于仓促,太后势力极大,几乎把控了朝政,“他”为了获取朝臣的支持,只能纳那些人家的女儿为妃子,可是徒翀却想,那些人家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黛玉虽然聪慧,可是未必能应付得了后宫阴私之事,黛玉是皇后是那些妃嫔飞眼中钉,更何况,“他”是真心爱慕黛玉,这更会使黛玉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徒翀没有办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黛玉和“他”之间的感情由浓转淡直至决裂。
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徒翊,徒翀明白,按照这一世的发展徒翊确实是把黛玉当成妹妹看待,并没有别的心思,可是为什么“他”会那么在意徒翊呢?徒翀不知道原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心底扎了一根刺,而且在有心人的人挑拨之下,扎的越来越深。
黛玉浑然不知道,对徒翊如同对徒翎一样,事事妥帖,徒翀在一边看得很是焦急黛玉往日的聪慧怎么不见了,怎么就察觉不出来“他”的不悦呢,可是徒翀观察的太久,徒翀越心疼黛玉,因为黛玉信任“他”,所以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去揣测迎合“他”的喜好,也不会怀疑“他”对自己的好。
黛玉的性子是外柔内刚,且有一种孤傲高洁性情,一旦知道“他”竟然这样猜忌过她,一定会受不了。徒翀恨不得冲进去打“他”一顿,让他清醒过来,可是徒翀办不到。
心底的怀疑猜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总会爆发的。导火索是一张画,一张画着黛玉的画像,徒翊亲手画的,收在了自己的书房里。计谋也极其简单,不过是淑慎公主的儿子跑去了徒翊的书房给轻而易举翻出来了,因为徒翊不止给黛玉画了画,家里所有人都有,一同收在了架子上。淑慎的儿子事后又在“他”面前说漏嘴了。
原本是十分粗糙的计谋,若是没有之前的猜忌和怀疑,“他”或许就能发现这是个漏洞百出的计谋,目的就是挑拨“他”和黛玉之间的关系,可惜,“他”知道的时候怒火一下子冲上了头顶,寻了别的由头和黛玉吵一架。
两人自打成亲后,还是头一回红脸了,黛玉觉得莫名其妙,更觉得委屈,性子一下子也上来了,跟“他”吵起来了,两人不欢而散,开始冷战。
多少只眼睛盯着帝后之间,更何况是争吵冷战这样的大事,有心人更趁此机会火上浇油。
若一开始是针对“他”,后来就是针对黛玉。因为那些人明白,只要“他”还喜欢黛玉,那么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不舍得对黛玉做什么。可是若是黛玉对“他”死心了,那么两人之间便再无回转的可能了。
先是风言风语传入黛玉的耳中,别的言语黛玉不在意,可是事关子嗣的流言蜚语由不得黛玉不在意。“他”的年纪本就比黛玉大许多,成亲又晚,身为皇帝却一直没有子嗣。皇帝没有子嗣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即便朝臣挨着豫王府不敢指责黛玉,可是却隐晦的暗示皇帝要不能专宠,要广纳嫔妃,绵延子嗣。
其实黛玉不用着急的,她和“他”大婚还不到两载,可是皇宫里还有太后。原本在“他”的保护下,太后一直蛰伏着不对黛玉出手,可是现在两人冷战,太后便利索的出手了,安插人进去整体在黛玉耳边旁敲侧击,让黛玉以为“他”对自己不能生下皇子而不满意,以为“他”埋怨自己的“善妒”。
所以当丽贵嫔梨花带雨的跪在黛玉面前,求黛玉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黛玉沉默了许久同意了。
身边的云嬷嬷向黛玉暗示妃嫔不得诞下子嗣是“他”的意思,丽贵嫔是抗旨偷偷留下的孩子,黛玉本可以把事情推给“他”处理的。
黛玉却只看着窗外的落叶落寞的说道:“何必呢?”黛玉心里想着,“他”需要子嗣,又嫌弃自己不能生子,现在不过是因为还对自己有些许爱慕,抑或是挨着豫王府的权势才妥协的,若是“他”势力变大了,自己年老色衰,嫌弃自己了,那么现在的宠爱纵容都会成为日后的过错,那么比如现在就此做一个“贤后”,省得日后背那些莫须有的罪责。
“他”知道之后对黛玉的隔阂更深了,“他”知道黛玉的性子是个喜欢吃醋的又喜欢在他面前使性子的,黛玉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黛玉心里也喜欢他的,可是现在黛玉却做一个“贤后”,岂不是代表了黛玉心里没有“他”了?不在乎他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舍不得冷落黛玉又不敢去质问面对黛玉,举步维艰的时候,黛玉却病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可以正大光明和黛玉和好,照顾黛玉了。
可是黛玉的病却一天比一天重了,因为在黛玉看来,“他”之所以对自己嘘寒问暖,不过是因为“他”对自己贤惠举动的补偿而已,不过是心虚而已,不过是为了对豫王府示好而已,毕竟豫王爷开始过问他们俩之间的事情了。
黛玉卧床了许久,久到了丽贵嫔的女儿出生满月之后,病才慢慢转好,对着“他”客气有礼,如同皇后对待皇帝一样,不似往日妻子对待丈夫。
没过多久,九边不安起来,“他”犹豫了许久还是想要把徒翊派出去,因为只要徒翊不在京城了,“他”心底的刺才会消除,才会和黛玉好好过日子。徒翊本人是同意的,可是豫王妃舍不得,去求了黛玉。豫王妃并没有多想有什么不妥当,因为她知道黛玉和徒翊只是兄妹之情,黛玉也如同她的亲孙女一样。
豫王妃没有觉得不妥当,事后豫王爷知道了也没有觉得不妥,因为他以为“他”和徒翊黛玉一同长大,自然是最明白徒翊和黛玉之间的兄妹之情的,豫王府不好出面求“他”,可是黛玉身为“他”的妻子,徒翊的妹妹却可以私下里和“他”说一说,劝一劝的。
可是谁都没猜到“他”的心思,黛玉求情之后,“他”忍不住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斥责了黛玉,黛玉一下子愣在那里了,她没想到“他”竟然那样猜忌自己,怀疑自己。黛玉只觉得万念俱灰,自己心心爱慕的人觉得自己喜欢别人,自己最为信任的人反而是最不相信自己的人。
徒翀的心只觉得被钝刀子一刀刀划擦着,他明白黛玉的心思,黛玉至情至性,至真至洁,如何能受得了这些呢。他努力向黛玉扑过去,想要告诉黛玉要向“他”解释啊,只有说出来,误会才会接触,可是他只能看着黛玉一言不发冷冰冰气走了“他”。
黛玉自然是病倒了,“他”虽然心疼黛玉,可是心里却坚定了把徒翊派出去,因为“他”明白徒翊在京城里一天,自己心里的刺就不会消失,自己和黛玉之间就不得安生。
徒翊最终还是去九边平定战乱,可是谁都没想到徒翊竟然出事了,下落不明。
消息传到了京城的时候,豫王妃一下子病倒了,豫王爷也仿佛老了十多岁。黛玉拖着病体去瞧了豫王妃,豫王妃瞧出黛玉的愧疚之色,以为黛玉是因为愧疚自己没能劝阻“他”的决定,出言安慰了黛玉几句。
黛玉心里更难受了,她心里清楚都是因为自己,“他”才会猜忌徒翊,让徒翊出京城,徒翊才会出事,自己是由豫王府教养长大的,不仅没有帮扶豫王府,反而让豫王府遭此劫难。
黛玉原本就是感情细腻之人,又容易多想,越想越陷入牛角尖,自我厌弃起来了,想着若是自己不在了,会不会一切都步入正轨呢?
她存了这样心思,病就越发重了,到后来到了膏肓的地步,“他”一下子慌了,一边招募名医,一边派人去寻找徒翊,可惜,徒翊被找回来的时候,黛玉的病却好不了了。
“他”这才觉得悔恨起来,一心一意守在黛玉身边,可是黛玉已经被“他”伤透了心,又怎么轻易回转呢?
黛玉最终还是去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那日,“他”在大婚之时亲手为黛玉种下的莲花开得最为茂盛,可是伊人却已不再。
黛玉去的那一刻,徒翀便挣扎着醒来了。
第97章 行宫
徒翊听到了行宫二字略一思索便猜想到了, 八成是徒翀去了行宫,去请太上皇的旨意了,他这是铁定了心思要坐实这门亲事。徒翀的性子一向如此, 霸道又强势, 他认定的事情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他定是知道皇帝和皇后都不乐意他娶黛玉, 才找到了太上皇,让太上皇为他做主。
徒翊咬牙上前将今日的事情说于了豫王爷听, 豫王爷忍不住皱眉说道:“你糊涂,既然知道徒翀想要见曦曦,为何不使人拦着?”
可见豫王爷是生气了,连太子也不喊了,直接喊徒翀的名字。
徒翊不敢反驳, 豫王爷看了自家孙子的模样,声音放软了几分说道:“是我迁怒于你了, 翀哥儿的性子,还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想见曦曦,是防不住的。”就如眼下一般, 徒翀和黛玉的来往都是过了他们的眼睛的, 并没有出格的地方,如同兄妹一般彬彬有礼,可是徒翀还不是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黛玉生了心思。
豫王爷突然想起了宫变的时候,徒翀说要娶黛玉, 那时候豫亲王只以为徒翀是怕黛玉的名声因为他坏了才提出来弥补之策, 因此并没有放到心上,现在想来, 他那个时候的主意已定。他真是一时大意了,只顾着安抚太上皇和稳定局势,并没有听出徒翀话里的强硬之意。回想起来,他这句话哪里是什么请求,反而更像是一种告知。
徒翊问道:“那祖父打算怎么办?难道真要将曦曦嫁给太子么?”
“不然呢?”豫王爷反问道,声音里带了一丝疲惫。
“太子并非良配。”徒翊脱口而出。
“元弼,慎言。”豫王爷阻止了徒翊的话,“是不是良配不是我们说的算,得看他日后的妻子如何认为的。”
徒翊张张嘴没有说话,徒翀有野心,有手段,日后又会成为那万人之上之人,他的妻子日后虽然至尊至贵,可是少不了纷争,少不了勾心斗角。荣华富贵或许是别的女子所追求的,但肯定不是黛玉所求的,黛玉求的不外乎是一有心人,可偏偏谁都可以做有心人,唯有帝王做不了有心人,尤其是一个有野心的帝王,更不会耽于儿女情长之中。这怎么能算良配呢?
豫王爷唤了下人给他更衣,见着孙子一脸愁容,他说道:“凡事都会有转机,一切还未定呢。”
徒翊点头,心里却明白这不过是豫王爷的安慰之语,若是大势已定的情况之下,即便黛玉是豫王爷的亲孙女,豫王爷也是不会冒着得罪太上皇的情况下,反驳这门亲事,让豫王府不仅承担太上皇的怒火还要承担徒翀的怒火。
豫王爷毕竟是一家之主,以豫王府的安危为先。
徒翊将豫王爷送至二门,豫王爷上马车之前扭头对着徒翊说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和你叔父说。”
徒翊有些错愕,觉得祖父的交代有些不妥当,自己叔父是绝对把黛玉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的,那么任是那对父母都不愿意最后知道自己孩子的亲事的,现在瞒着自己叔父,那么可想而知叔父得知这件事情的怒火。
豫王爷自然是知道徒翊的顾虑,他沉声说道:”事情还没有定论,现在告诉你叔父,依照你叔父的性子,只会徒增麻烦。“豫王爷自然清楚徒海的性子,对黛玉比对着自己的亲儿子还要疼爱几分,要是他知道徒翀去见太上皇,且太上皇召见自己的事情,肯定会不顾一切追过去。那么本来可以悄无声息解决的事情,也会被闹大的。到时候,无论是黛玉还是豫王府都少不了被人议论几分。
徒翊看着豫王爷的马车渐行渐远,神色晦涩不明,低语一句:“若是曦曦是我的亲妹妹。\\\”身边的小厮以为徒翊在吩咐什么,忙问道:\\\”世子爷在说什么?”徒翊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越长大他越发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越重,顾忌的越多,考量的越多,就譬如黛玉的亲事。
豫王爷到了行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凉风习习,带着几分寒意,他不由得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太上皇身边的大太监张德忠已经守在宫门口,宫变之后,太上皇身边的人,除了张德忠之外,其余的都换了。豫王爷知道那些人里虽然有和皇上想勾连的人,但大部分都是忠心耿耿,可是太上皇本就是疑心深重之人,经过宫变之后,更变本加厉,不止不相信伺候他多年的太监宫女,连自己这个身为他亲弟弟的人都不相信了。可是话说回来,原来张德忠在太上皇身边伺候是极其不显眼,丝毫没有身为皇帝身边大太监的跋扈,反而极其温和甚至有些软弱,但他却能安然无恙的守在太上皇身边,可见是有几分本事的,胸中也是有些沟壑的。
张德忠的笑容与往日并无二致,很是恭敬的给豫王爷行礼,说道:“王爷来了,太上皇已经在殿内等着王爷了。”豫王爷颔首道:“多日未拜见皇兄,不知皇兄身体可好。”
张德忠说道:“太上皇身体无忧,只是......精神总是有些不济,也只有在太子爷过来的时候,才精神些。”
豫王爷挑眉说道:“隔辈亲,皇兄看见自己的亲孙子,自然会高兴些。”
“可不是么。”张得忠跟着豫王爷身边,脸上挂着笑容仿佛说闲话一般:“也是因为太子爷有孝心,常来常往,时常挂念着,隔三差五的不是差人过来,就是亲自过来。”单单夸了徒翀,却没有提及其他的皇孙皇子王爷们。
豫王爷已然明白了张德忠的意思,徒翀怕是比宫变之前更受太上皇的宠爱和信任了。
豫王爷转了话题问道:“张公公也上了年纪,不知身体可是康健?”
张德忠脸上的笑容更胜说道:“多谢王爷垂询,托太上皇的福,老奴身体还算硬朗。只是,人有旦夕祸福不测风云,也不知道老奴能不能见到太子爷子孙满堂。”
豫王爷心里一突,调侃道:“太子已是大婚的年纪了,成亲生子不过是这两年的功夫,公公怎么会见不到呢。”
张德忠叹口气说道:“这因缘之事,最是说不好,虽说太子爷到了大婚的年纪,可是他的亲事,太上皇和皇上虽都挑选了几家,但都尚未拿定主意,未曾选定。不过,太子爷一向有主意,太上皇又疼爱太子爷,多半是要太子爷中意才好。”
豫王爷心中暗叹一口气,张德忠话里透出的意思定是太上皇的意思,太上皇让张德忠说这些话,便是同意了徒翀的请求了,让自己先知道这件事,多半是怕自己倔起来,出言不慎,到时候不仅皇室面上无光,也是怕自己开罪了徒翀,或者是怕自己和徒翀闹翻了。张德忠刚说的人有旦夕祸福,怕不只是说他自己身体,多是说徒翀。自己的皇兄是担心徒翀日后的安危,怕徒翀被皇帝和皇后掣肘,不能顺利继位,所以才把徒翀和豫王府绑在一起。
可是依照皇兄的性子,可不会让豫王府借着黛玉成为徒翀的妻子日后的皇帝而势大。皇室之中为了杜绝外家势力过大,后宫里一枝独秀,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联姻,纳几位家世同样好的女子为妃,妃子之间相互掣肘。
黛玉日后......她的性子并不适合在宫里勾心斗角,而且也难保徒翀对黛玉的情谊一直不变,也不能保证徒翀不猜忌豫王府进而迁怒于黛玉。他心里是心疼黛玉,可是他不能拿豫王府去冒险,若是拒了,日后依照徒翀的性子,定会报复豫王府的。
豫王爷没有多言,往大殿而去,可是远远的他却看到一个身影跪在台阶之下。
豫王爷有些错愕,太上皇已经同意了徒翀的亲事,那么徒翀怎么又会惹太上皇生气,被太上皇罚跪呢。
张德忠顺着豫王爷的目光看过去,语气里满是担忧道:“也不怎么的,太子就和太上皇顶起来了,被罚跪殿前,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了,这天气渐凉,石板冰冷,也不知道太子的身体撑不撑的住。”
“皇兄年纪也大了,太子也该顺着皇兄才是,怎么能惹皇兄生气呢。”
“唉。“张德忠叹道,“太子爷脾气太倔了。”
豫王爷和张德忠绕过了徒翀往殿内而行,门口的小太监看到两人忙进去通报,豫王爷刚到门口,便听到太上皇的声音:“快进来。”
豫王爷刚忙进去,太上皇坐在临窗的榻椅之上,神色极其疲惫,面容苍老,不复往日的威风凛凛。豫王爷心中一酸,上前给太上皇请安。
太上皇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说道:“咱们兄弟不必行如此多的虚礼,你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