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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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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杨果说:“是我亲的。”

徐观:“……”

“你!”汤蕊情绪激动起来, 精致的鼻翼微微翕动,但长期良好的家教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徐观又点了一根烟, 淡淡说:“不贴膜就请回吧, 我准备收摊了。”

他把草莓递给杨果,开始收拾桌上的摆件。

眼看桌上的东西越来越少,汤蕊急了,伸手按住桌布, “阿观,别这样。”

一只手指细长的手握住她的,指尖用力,汤蕊的手被移开了。

杨果嘴角挂着笑,对她说:“汤大小姐, 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别的事烦请让让吧。”

徐观站起身,从桌下拖出帆布包, 对杨果说:“走了。”

杨果也起身,走到汤蕊面前, 冲她点点头:“再会。”

汤蕊一直死死看着徐观, 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阿观,榆榆他已经被关禁闭了, 以后我也不会让他再来找你, 上次是他不对,家里知道以后也罚他了……”

徐观猛然顿住脚步,身后的杨果差点撞上他的背。

“家里知道?”

汤蕊见他终于理自己了, 笑容虽勉强,但好歹是笑着,“是啊阿观,他已经被爸爸勒令一个月不许出门了。”

徐观回头看了一眼杨果,后者无辜耸肩,眼神清清淡淡,表情也并无心虚。

他嗯了一声,而后不再说话,提起背包准备离开。

汤蕊没想到他问一句就真的只是问一句,对话又这样戛然而止,上次也是这样,自己来找他,他总是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与从前……从前那个徐观,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她上前,想要拉住徐观的手腕,对方却迅速转身避开,眼神冷下去,看也不看她,大跨步离开了。

她仿佛回到三年前那个雨夜,男生一向清澈的眼神变得暗沉,一如天际黑压压滚动的阴云,让她浑身发冷。

杨果一直跟着徐观走到放车的地方,才问:“这就真走了?”

徐观说:“摊都收好了。”

杨果说:“我饿了。”

徐观刚跨上电瓶,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又下车,把帆布包往背上一甩,“走吧,吃点夜宵。”

杨果眯着眼睛,笑得有些狡黠,“这么晚了,我爱去的那家已经关门了。”

“你爱去的?哪家?”

徐观应该并不知道她刚回北京,杨果随意胡扯了个名字,然后接着说:“你住的地方可以用厨房吗?”

徐观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站直身子俯视杨果,她今天好像喷了香水,在夜风里月色下,闻起来像是走进加州的日落大道。

“一个破胡同巷子,有什么好去的?”

杨果说:“问什么问。”

徐观笑起来,整齐的牙齿很白。他的唇珠比一般男人明显一点,不笑的时候会刻意抿着,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于是杨果又坐上他的车,拐进小小的胡同巷子。

徐观拿钥匙开门,主屋的灯关着,老严应该已经睡了。

厨房就在主屋旁边,空间很小,徐观拉开橱柜翻了翻,拿出一包细面条。他问杨果:“吃面?”

作为南方人,杨果其实不太喜欢吃面食,她翻了翻冰箱,发现好像没什么选择,况且今天来也不是真的为了吃宵夜,于是点点头,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

徐观不知从哪儿又找了两个番茄,开始在锅里烧热水去皮。

杨果抱臂靠在厨房门口,转眼看见外边餐桌上有一个大碗,被罩子罩着,是那种老式防蝇罩,蓝色细密的小网格,像一把贵族小姐的遮阳伞。

她走过去看,中间大碗里的鸡汤已经凝固了,表面浮着白花花块状的猪油。

“诶。”她叫徐观,后者转头,“怎么了?”

杨果已经端着那晚鸡汤进来了,碗挺大,也重,她两只手端着,不方便动作,便直接用肩膀顶了顶徐观。

徐观下意识侧身想躲开,但空间太小了,还是被她撞到一下,她的肩膀非常瘦削,这么乍一接触,几乎让他以为只撞到一截骨头。

杨果把碗放上桌面,双手一摊:“喏,现成的高汤。”

徐观皱眉:“这是老严吃剩下的吧。”

“反正我不嫌弃。”杨果耸肩,“隔一顿的鸡汤更鲜,你不想要的话,冰箱应该有猪油。”

“不是嫌弃,怕他生气。”徐观说,“没有油,我看过了。”

杨果拉开冰箱,从最上面那层拿出个小碗,里头白乎乎一整坨,她说:“这不就是?”

徐观凑过来打量碗里的东西,半天说:“这是猪油?”

杨果瞪了瞪眼睛,过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才是徐观。

那个大概从出生开始就没干过活,三年里勉强学会做一些简单饭菜,但还是不懂家常味道的天之骄子。

徐观就站着看她笑,眼睛乌黑,英气的眉毛微微挑起一点儿,“那你来做?”

杨果笑过,捂着肚子喘了口气才说:“我做呗。”

她挽起衣袖,接过徐观手里的番茄,挥刀自如地切小块,同时问道:“你要帮忙,还是在外面等我?”

徐观默默把鸡蛋打碎进两只碗,拿筷子搅动起来。

杨果把猪油倒进锅里,炒热番茄和鸡蛋,抽空看他两眼,说:“鸡蛋不能这么打。”

徐观顿住,问:“那要怎么打?”

“顺着打。”杨果说完,猪油已经化开,番茄切得很碎,加鸡蛋散发出酸咸的香。她把凝固的鸡汤倒进去,加了些水,然后盖上锅盖等水开。

徐观说:“猪油很香。”

“当然。”杨果下好面,又拿了个漏勺撇浮沫,“你肯定吃过的,这还不是野猪油,是的话香味能飘出十里外。”

她盛上两碗面,撒了些葱花,然后洗手,指挥徐观:“端出去吧。”

二人就在上次吃早饭的小桌落座,杨果分给徐观一双筷子,笑眯眯的:“尝尝手艺。”

西红柿切这么碎,汁水全融进汤里,喝着有点沙沙的口感,徐观吃饭很慢,修长手指执着筷子,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不错。”他说。

杨果一直等到他开口才动筷子,吃得很慢,几乎是几根几根挑起来。

这里其实也不是餐厅,两面通风,从杨果这里能看到后院的国槐,安静沉默,银色的清亮月色流泻一地。

也能看见默默吃饭的徐观,他的后背应该也是银色的,t恤贴着微微拱起的脊背,脊椎骨流畅衍伸进后腰。

她突然想要时间慢一点。

“明天老严该生气了。”徐观说。

杨果拿筷子敲敲碗沿:“那又怎么?”

“也不怎么。”徐观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当年做事规规矩矩,最能讨老严欢心的杨果会这么说。

“生气了,那就哄呗。”杨果无所谓地说:“大不了请他吃顿好的。”

徐观弯弯嘴角,看着她说:“这么多年,你倒是还懂。”

杨果静下来,没有接话。

无论任何时候提到时间,气氛总会突然凝重一点。徐观察觉到女人淡下去的表情,正想说什么,对方重又笑起来,说:“我懂很多人,但没搞懂过自己。”

他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杨果以前……以前她是什么样的?徐观默默回忆起来,然后发现,记忆中关于她,都是校报相关,或者常常气喘吁吁的狼狈样子。

狼狈的,平凡的,但是很聪明,很瘦很高的一个女生。

今晚气氛很好,杨果不想话题就这样断了,开始找话聊:“好吃吗?”

徐观点头,认真评价起来:“鸡汤很浓,猪油跟植物油的感觉不一样,也许处理得好,不腻而且香。鸡蛋不像是养殖的,但也不柴,很嫩……”

杨果又咯咯笑起来。

他还是这样的,一碗最简单的番茄蛋鸡汤面能吃出什么,但他很体贴,很有礼貌,下意识就拿能品尝出来的优点挨个细说。

徐观被她的笑声打断,干脆换了一种方式夸奖:“你常常做饭吧?应该很有经验才做出来这么好吃的夜宵。”

杨果却摇摇头,“没有啊,我前二十二年,一次饭也没做过。”

她可没有撒谎,以前在家都是周朝解决所有衣食住行,连碗也不让她洗,吃完就被赶回房间学习。到了大学住宿,和艾玛诗她们一起要么吃食堂要么外出下馆子,过年过节回家周朝更不让她做家务了,生怕她没有学校规定的作业约束松懈下来,成日监督她安排人生计划。

也就到澳洲那几年,生活费高昂,除去工作地点安排的餐食,她也只能在出租屋尝试自己解决。

这碗面真说不上有多美味,杨果冲徐观一抱拳,“谢谢赏脸,也就磨练了三年,微末之技让您见笑了。”

“三年?”徐观被她逗得真心实意笑起来,说:“那跟我一样啊。”

他这时喝完最后一口汤,唇珠上染着浅浅的亮色,唇角处还有之前受伤留下的红印,笑容是卸下负担后的轻松。

他们坐在小小厅道,前后通风,杨果耳边的碎发搔得皮肤很痒,她看着徐观,眼神渐渐变了。

跟我一样啊。

“徐观。”她叫他。

“嗯?”

徐观抬起头,脸上还挂着笑,对面的女人突然直起身,鸡汤残留的温暖油气混合着她身上奇异的香,竟然一瞬让他以为海风扑面。

她隔着小桌迅速弯过腰,他只来得及看见她耳骨上一整排碎钻在灯光下闪过莹亮。

紧接着,唇上传来湿热的触感。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有个小可爱给我投雷了,但是手机后台显示在审核,今早用电脑再看就是已被删除,不知道是被jj吞了还是什么,不是我删的啊啊啊!

另外明天准备要飞回学校,开学已经迟到,一回去就有两个due等着我,所以接下来一周只能隔日更新,一周以后恢复日更,抱歉。

欢迎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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