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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他貌美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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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定不负相思意四

此时的状况, 出乎程晚桥的意料,他将遇辰护在身后,“父皇, 方才的行刺与遇辰无关, 还请父皇明察!”

程绀怒声道:“方才刺杀朕的乃是羽族中人, 他为羽王之子,不是他指使, 还有谁?!”

程晚桥不相信遇辰会指使人刺杀他的父皇, “此事有待查清, 还请父皇三思!”

此时, 尚书令吴成安站了出来, “五殿下,行刺一国之君那是灭九族的大罪, 方才你也看到了,刺杀陛下的便是羽族人,即便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也不能脱开干系。”

“殿下。”身后的遇辰开口, “你可还记得今日出门我同你说过的话?”

程晚桥回头,看着依旧平静的遇辰。今天出门的时候,他特意拉住他说,无论今天发生何事, 一定要听他的。

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遇辰语气平静道:“你不必为我辩解,也不必救我, 我不会有事。”

“可……”

“听话。”

吴成安朝着那些还不肯下手的禁军道:“你们还在磨蹭什么,难道想抗旨不遵吗!”

遇辰并没有等他们来抓,而是主动上前道:“要去哪,我跟你们走。”

旁边握着剑的禁军个个面面相觑,方才陛下只说了将人拿下,并没说把人带到何处。

程绀下令道:“将其关押天牢,听候发落!”

好好的祭龙大典最后竟演变成这个局面,而遇辰也从一品大员都要敬让三分的神君沦为了阶下囚。

程晚桥不敢轻举妄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遇辰被禁军带走。

他心里清楚,要是他此时武力阻止,必定也会被当做同党抓起来,到时候就无人能为遇辰洗清冤屈。

天灰蒙蒙地,祭龙台上的人纷纷撤去。

有官员摇头晃脑道:“没想到羽族竟然忘恩负义,当初荊国想要剿灭羽族,若不是我朝兵将及时赶到,救了他们,他们早就被荆军灭族了,如今我朝尊他一声神君,可他们倒好,竟然还想弑君。”

“毕竟不是正统的神族,只是神族和人的后嗣,尊他一声神君那是抬举,却这般不识好歹。”

世人向来喜欢落井下石,当初的遇辰有多风光,此时就被贬的多低。

——

正清宫外,程晚桥跪在石板上,他腰板挺直,鼻尖和耳朵被寒风吹得发紫,可他的眼神依旧坚毅。

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程绀的随身太监出来道:“五殿下,陛下受了惊吓,在歇息,谁也不见。”

程晚桥看着老太监,“劳烦公公传个话,告诉父皇,羽族生在羽灵溪,宛如世外桃源,羽族人生来与世无争,他们并没有弑君的动机,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陛下说了,会查清此事。”

“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当着父皇的面说,也请公公传达。”

老太监几分为难,“陛下发了话,今日一律谁也不见,五殿下,你还是赶紧回去。”

程晚桥想今天大概是见不到程绀了,但他不会放弃,“那我明日再来。”

“这……”

程晚桥从地上起来,朝着老太监拱了拱手,便转身走了。

没走出多远,鼻尖有什么东西化开了,他抬起头,才发现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今早遇辰就说过,今日会下雪。

他一出宫门口,早在此处恭候的江寒星便迎了上来,“殿下!”

程晚桥问:“遇辰如何?”

江寒星道:“听说被关进了天牢最里边的牢房,严加看管。”

天牢最里面的牢房是用来关押重犯的,铜墙铁壁,插翅难逃。

“我去看看。”程晚桥一路策马去了天牢。

那一场雪还在下,一开始并不大,渐渐地,就在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天牢周围增加了不少禁军看守,程晚桥还没到天牢门口就被外围巡视的禁军拦住了,“五殿下,你不能进去。”

程晚桥身后的江寒星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五殿下也敢拦?”

看守天牢的禁军拱手道:“五殿下恕罪,我等奉陛下之命办事,实在不敢违抗。”

程晚桥道:“我也是奉命来查今日祭台行刺之事,我进去问问话,一刻钟便出来。”

禁军却不为所动,“殿下,陛下有令,除非有陛下手谕,否则任何人不得入内。”

“若是不进去问话,如何能查?”

禁军拱手道:“回殿下,犯人已经招了。”

程晚桥一愣,“你说什么?!”

“今日刑部的人问过话了,犯人承认是他指使的行刺。”

不可能!

程晚桥不相信,“可是对他用了刑?”

“这……卑职不知。”

程晚桥心里一沉,他直往里面闯,“我亲自看看便知!”

周围的禁军都过来将他拦住,“殿下,还是请回吧,我等无论如何都不能抗旨的。”

程晚桥袖下的手紧捏成拳,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他不相信遇辰会这么做,一定是他们用了手段逼他承认。

他咬紧牙关,压制住了要动手的冲动,他道:“好,我不进去,你们遣一个人进去看看他,告诉我他的境况,若是他受伤了,如实禀报。”

为首的禁军想了想,这样做似乎也不算违抗圣旨,他道:“那好,卑职进去瞧瞧。”

程晚桥站在天牢外面等着,那一场雪还在下,越下越大,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肩上,不一会儿便化成了水,形成了水渍。

不多时,进去查看的禁军出了来,他道:“回五殿下,犯人并未受刑,也未受伤。”

程晚桥暂时松了一口气。

禁军道:“他还让我带句话给五殿下。”

程晚桥忙道:“快说。”

“他说,他一切安好,不必为他担心,让你回府好好歇着。”

听了这句话,程晚桥眼眶通红,他怎么能不担心,原本过了今日,他们就要远赴池州,去过那安之若素的日子,可偏偏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程晚桥道:“可否再为我传一封信。”

禁军有些为难,“这……”

此时有脚步声靠近,踩着雪沙沙作响,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五殿下!下这么大的雪,不回府避一避雪,怎么还跑来了这里。”

程晚桥循声看过去,是尚书令吴成安,“吴大人怎会来天牢?”

吴成安道:“臣奉陛下之命前来巡察,陛下有旨,若是有人硬闯天牢,杀无赦,若有人助纣为虐,暗中牵线搭桥,以抗旨论处。”

说着,吴成安厉声道:“来人,将助纣为虐者,拿下!”

吴成安身后的侍卫上前,将方才传话的禁军抓了起来。

方才传话的禁军大声求饶,“吴大人饶命,卑职只是代五殿下进去看了看,什么都没做!”

“我饶你有何用,你违抗的是圣旨!”

程晚桥牙关一紧,道:“是我命令他去的,抗旨的是我,要抓也是抓我,还请吴大人放了他。”

吴成安朝着程晚桥拱了拱手,“臣自然是不敢捉拿殿下的,只不过,为人臣子,唯陛下之命是从,还请殿下莫要让我等臣子为难。”

程晚桥深吸一口气,吴成安这一举明显就是逼他离开,他也不想造成无辜人牵扯进来,他道:“那好,吴大人放人,我立刻就走。”

“殿下慢走。”

不知不觉,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程晚桥翻身上马,策着马在大雪中飞驰。

他先去了宜襄府。

宜襄府沁园的大门上已经贴了封条,门口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就物是人非了。

程晚桥下了马,踩着地上的雪走到了门口,看着上面的封条,眼眶酸涩。

身后的江寒星劝道:“殿下,算了吧。”

“什么算了?”

江寒星道:“方才你也听到了,遇辰公子他承认了自己就是幕后主使,你若是再追查下去,怕是也要受牵连。”

程晚桥阖了阖眼,他当然知道,可是他放不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遇辰不可能那样做。

忽然想到什么,程晚桥问一旁的江寒星,“今日除了遇辰,可还有别人被打入天牢?”

江寒星一头雾水,“殿下是指谁?”

“我是说宜襄府的其他人。”

江寒星摇了摇头,“末将不知,不过宜襄府的随从都是礼部那边安排的,宜襄府被查封,随从那些可能都遣散了。”

不是,他说的不是随从,而是遇辰的侍卫琅,他平日里存在感极低,几乎不开口说话,偶尔也在暗处跟着,但今日他们进宫之后他去了哪里?

程晚桥隐隐之中有了一些猜测。

“江将军。”

江寒星抱拳,“末将在。”

“你帮去查一件事。”

“殿下请说。”

“遇辰身边有一个侍卫,名叫琅,你去查一查,他的去向。”

“是。”

天已经大黑,程晚桥今天一直在奔波,又在正清宫前跪了两个时辰,滴水未进。

他看着这飘着大雪的夜色,下一步该去哪,该怎么走,他并不知道。

——

隔日一大早,程晚桥拖着一副疲倦的身子去上朝,下朝后便一路跟着程绀到了御书房。

程绀也没人拦着他,任他进来。

程晚桥在他面前跪下,“父皇,儿臣有话想说。”

程绀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端着一旁太监递过来的参汤喝了一口,“想说什么?说罢。”

程晚桥道:“儿臣这几个月以来,担任神君守卫一职,每日在宜襄府与神君朝夕相处,儿臣可以作证,神君他与此次弑君绝无干系!”

程绀道:“昨日刑部的人都已经审问过了,他也承认了,怎么,你还想为他开脱?”

程晚桥道:“儿臣只是觉得此事另有隐情,应当明查。”

“哦?你还想查?”

“是,还请父皇恩准,让儿臣彻查此事!”

“哼!”程绀冷哼一声,将手上盛着参汤的碗重重磕在桌上,“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脸面?!若不是念在你是朕的儿子,念在你退敌有功,就凭你昨日护着反贼,朕早就将你一并打入天牢了!”

程晚桥盯着地板,“难不成父皇就不想知道羽族为何要行刺?”

“此事刑部自然会查清,用不着你来管!”

”父皇……”

程绀厉声道:“下去!”

程晚桥无力地拱了拱手,“儿臣告退。”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宫殿被白皑皑的雪覆盖,银装素裹。

程晚桥失魂落魄地从御书房出来,目无聚焦地看着前方,他在心里想,还能为遇辰做些什么。

程晋良领着两个太监迎了上来,他身上披着狐裘,还捧着一个汤婆子,与衣着单薄的程晚桥对比悬殊。

他在六尺之外站定,上下打量着程晚桥,“五皇弟,你这是何必呢,反贼自己都招了,你再执拗下去,怕是自身难保啊。”

语气里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程晚桥冷着脸,提着步子绕过了程晋良。

出了宫门口,程晚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去,他不能去天牢,不能去宜襄府,他能去哪?回去自己府上干坐着?

宫门口走出来不少刚下朝的官员,见了他也只是客气地拱了拱手,并不想搭话。朝堂就是如此,风光时不怕没有人主动巴结,溜须拍马,落魄时,恨不得敬而远之,生怕沾上一点干系,洗也洗不掉。

府上的小厮挽着一件黑色的大氅迎了上来,“殿下,天冷,披件大氅吧。”

程晚桥抬了抬手,“不必。”

他上了马车,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了声回府。

马车在雪地里缓缓行进,程晚桥端坐在车厢里,试想过去的二十一载,他什么场面都该见过了,行军打仗时被敌军逼入了险境,九死一生的局面他也未曾这般迷茫过。

面对敌人,他只需要让自己更强大,拼尽了全力去应付,就是死也无憾了,但对于遇辰,他看得比什么都重,他想护着他,想宠着他,可他此时此刻受着天大的委屈,而他却无能为力。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辕上赶马车的小厮道:“殿下,有人拦路。”

车厢里的程晚桥挑开了帘子看了出去,只见街上有四个人一字排开,刚好挡住了去路。这四个人他没见过,但看样子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下了马车,看着那雪地里的四个人,“诸位有何事?”

其中一个人拱手道:“五殿下,我们主子要见你。”

“你们主子,谁?”程晚桥问。

“见了便知。”

听他们说话的语气,似乎他们的主子是个大人物,否则也不会随意拦截皇子,还不愿透露姓名。

程晚桥倒是想知道要见他的人是谁,这个人此时出现,必定是知道什么,“好,烦请带路。”

方才说话的人道:“只能你一人去。”

程晚桥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厮,“你们留在这,等我。”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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