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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他貌美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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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定不负相思意二

京城城郊桂花林, 正是金秋九月,桂花开的最为繁盛。

桂花林中有不少大大小小稻草搭的亭子,供赏花人歇脚。

程晚桥独自坐在亭子里, 喝着桂花茶, 像是在等人。

一辆华贵的马车在亭子前停下, 容回看到了马车,便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位穿着粉色襦裙的女子, 看得出精心打扮过, 此人便是吴雪芳。

吴雪芳提步来到亭子里, 福了福身, “见过殿下。”

程晚桥抬了抬袖, “吴姑娘不必多礼。”

吴雪芳脸上带着笑,自收到程晚桥邀她赏花的传话, 她心中欣喜难以掩饰,“殿下怎会想起邀我赏花?”

程晚桥如实道:“我有话想同你说。”

吴雪芳有一丝失落,“原来如此。”

程晚桥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茶水,“不如先坐下, 尝一尝这桂花茶。”

“嗯。”吴雪芳坐了下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她含着笑道:“花香味浓,入口甘甜, 是好茶。”

“喜欢便好。”

吴雪芳看了看亭子周边开的繁盛的桂花,“既然来了桂花园,只坐在这不去走走, 那就可惜了。”

“吴姑娘说的是,那不如走走。”容回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和她并肩走在桂花园里头。

院子里头只种了桂花,淡黄色的桂花缀满了枝头,香味四溢,人走在其中赏心悦目。

程晚桥道:“前些日,皇祖母与我提起立妃之事。”

吴雪芳在程晚桥说有话跟她说时就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是这件事,她问:“那殿下的意思呢?”

程晚桥也不拐弯抹角,“我并无此意。”

吴雪芳抿着唇,兀自从脸上扯起一个笑,“可殿下也到了年岁,始终都要立妃的,不是么?”

“怕是不会了。”

吴雪芳停下脚步,看着程晚桥,“殿下的意思是?”

程晚桥也停下了脚步,“虽然有些唐突,但我与吴姑娘相识多年,一同长大,我想同吴姑娘说清楚。”

程晚桥还没去见太后,但他想既然太后指婚是吴雪芳的意思,那他最先应该跟吴雪芳说,他道:“我已有心仪之人,只是碍于身份,我不能给他名分,这一生,我只想与他共度。”

吴雪芳眼眶通红,程晚桥的话刺痛了她的心,她爱慕他多年,自小便在心里认定了他,在他征战在外这些年,她常去庙里为他祈福,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回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心有不甘。

“殿下可有想过,你为天潢贵胄,哪有一辈子不立妃的道理?若你最终还是要立妃,那为何不能是我?这世上王公贵族皆是三妻四妾,殿下心里有心仪之人,我接纳便是,你也知我并非心胸狭窄之人,你喜欢的,我定也不会亏待她。”

程晚桥道:“吴姑娘误会了,我说的不能给他名分,是因为他是男子。”

吴雪芳瞳孔微微睁大,“这……”

她震惊了许久才回过神,“殿下怎会喜欢男子?”

程晚桥淡淡一笑,“就是,喜欢上了。”

吴雪芳双目含泪,却依旧强颜欢笑,“原来如此,我就说殿下为何对我如此疏离,原来是……”

“我不想耽误吴姑娘,更不想负了我心爱之人。这世上,许多事情说开了,说清楚了,对任何一方都好。”

温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从脸上划过,吴雪芳低头用帕子擦了擦,“是,殿下说的没错。”

程晚桥吸了一口气,“吴姑娘才貌双全,又体贴过人,日后必定能寻得良人,与之共度一生。”

“这是我的事,殿下就不必操心了。”吴雪芳擦干了眼泪,待过了一会儿,她重新抬起头,脸上的妆容有些花了,“多谢殿下与我坦白,日后,我便断了对殿下的这份念想。”

程晚桥颔首,“好。”

吴雪芳再看一眼这花海,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这花香是香,可终究不好看,我便先回府了。”

“吴姑娘慢走。”程晚桥目送她越走越远,上了马车,而后又听着马车远去。

说清楚后,他心里也轻松了,接下来便是去回太后的话。

“我倒觉得桂花好看的,殿下可要与我一同赏?”

程晚桥循着声音看过去,他唇角无意识地往上弯了弯,“你怎会来?”

遇辰已经来到了近前,他用手上的玉骨扇轻轻掂了掂他的胸口,“你这人心软,我怕待会那姑娘一哭二闹,你便答应娶了人家。”

程晚桥无奈笑了笑,“我既应允了你,便不会反悔。”

“跟过来看看,总是放心一些。”

程晚桥看着他,“这花还赏不赏了?”

“怎么不赏,如此美的花,不赏就可惜了。”

程晚桥和他并肩往前走,“明日,我便进宫与皇祖母坦白。”

“我同你一起去。”

“不必,我一人去。”

——

入了夜,程晚桥在房中处理公文,军中的大小事宜都以文书形式呈到了他这里,昨日没看堆积了不少,便想着今夜看完。

门外响起敲门声,程晚桥喊了一声进来,有人推门而入,原本以为是府上下人送茶水来,听脚步声不对,他才抬起头。

只见来人一袭紫色中单,穿得十分单薄,及腰的青丝全都放了下来,垂在背后和胸前。

过了中秋后,天气愈发凉快,这人怎么就不怕冷。

程晚桥放下手上的毛笔,柔声道:“多穿件衣裳。”

遇辰走到了案桌旁,“穿了又脱,我可闲麻烦。”

听了这句话,程晚桥总觉得哪里不对,待回味了一下,他耳朵根子都红了。

他局促道:“时辰不早,早些歇息。”

“我倒是想早些歇息的,只不过昨夜被窝是暖的,今日却是凉的,难以入眠。”

“那你想如何?”

遇辰道:“我想问殿下,还要让我独守空房到什么时候?”

程晚桥无奈地笑了笑,他扫了一眼案台上的公文,原本是想今夜晚睡处理完的,现下怕是不行了。

他站了起来,“时辰不早,我也该歇着了。”

遇辰牵过他的手,“殿下觉着,日后是住你这厢房,还是我那间主房?”

程晚桥红着耳朵,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日后都要同房,“你决定。”

“那便主房。”

“好。”

——

隔日。

程晚桥下了朝后便立即来了懿安宫,宫里的太监领着他进了正厅,他走到太后面前跪下,拱手道:“孙儿见过皇祖母。”

太后手上捻着佛珠,正闭着眼念经,听到了声音便睁开了眼睛,看见了程晚桥,她道:“是晚桥啊,起来吧。”

程晚桥并没起来,“孙儿有罪,还请皇祖母责罚。”

“哦?何罪之有?”

程晚桥道:“那日,皇祖母问孙儿可有心仪之人,孙儿说没有,欺瞒了皇祖母。”

太后将手上的佛珠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宫女立即给她奉上一盏茶,她喝了一口茶,才说,“这么说,你心中是有心仪之人的。”

“是,孙儿不该欺瞒皇祖母。”

“那就说说,当初为何要欺瞒。”

程晚桥跪在地上,腰板挺得很直,“因为孙儿心仪之人,是一名男子,心中有所顾虑。”

太后双手一抖,手上的茶盏差点就要掉下去,好在一旁的宫女眼快,及时接了过来。

太后定了定神,“你说,你心仪一名男子?”

“是。”

“是谁?”

程晚桥垂下头,“孙儿不能说,还请皇祖母见谅。”

太后思虑了片刻,随后道:“那就让我来猜猜。”

程晚桥看着地上的青石板,只听太后道:“是宜襄府的那位神君吧。”

程晚桥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太后兀自道:“那人哀家也见过,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怕是无人能抵挡这样的美貌。听闻你还向你父皇请命入住宜襄府,又听你说心仪一名男子,即便是我住在这深宫里的老太婆,也该猜到了。”

程晚桥在心里想,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然那般明显,就连太后也猜到了。

太后想到了什么,轻叹一息,“雪芳那丫头一直待你死心塌地的,你让她日后如何是好?”

程晚桥道:“孙儿并非他的良人。”

“只是可怜了她,盼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吴姑娘蕙质兰心,她定会遇到比孙儿好的人。”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程晚桥,“你还跪着做什么?”

程晚桥道:“孙儿欺瞒了皇祖母,还未领罚,不敢起身。”

太后看着他,语气中几分感慨,“你从小便是最老实的那一个,虽说最不起眼,可也是最让人没有戒心的一个,你此次欺瞒不算恶意,我便不罚了。”

程晚桥抬起头,没想到太后竟然不追究,他拱手道:“多谢皇祖母。”

“不过,你与神君之事切不可外传,否则便是丢了你父皇的面子。”

遇辰是皇族的贵客,是不可亵渎的神明,他们二人在一起本就是不合乎伦理,若是外传,会让皇族颜面尽失。程晚桥深谙这其中的利害,“孙儿谨记。”

太后阖了阖眼,道:“该说的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是。”

程晚桥从皇宫里头出来,一出宫门便见到宫墙下停了一辆华贵的马车,他一早来上朝时赶的那辆马车要比这辆朴实一些,只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辆华贵的马车他认得出,是宜襄府的马车,平日里带遇辰出门游玩时,乘的就是这辆。

他提步走了过去,发现车辕上坐着的人正是遇辰的护卫琅。

可想而知,马车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

他登上了车辕挑开帘子,果然看到了遇辰。

程晚桥弯腰坐了进去,“你怎会来?”

遇辰好整以暇道:“我打算你若正午之前不出来,我便闯进去要人。”

这还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程晚桥无奈,“皇祖母并未怪罪于我。”

“那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太后虽然没表明,但从话语中可以听出她不会再管他的婚事,程晚桥道:“算是。”

但并非长久,只要他留在京城,还是难逃谈婚论嫁,即便不是吴雪芳,也可能是其他大臣的千金。这一次只是太后提了提,若是下一次陛下下旨指婚,就是圣旨,可就没这么好应付了。

程晚桥看着遇辰,“我已经想清楚,再过些日便请命前去池州驻守。”

羽灵溪就在池州境内,且远离京城,届时即便是当今圣上也无法左右他的婚事。

遇辰问:“殿下舍得放下这京城的一切?”

“这京城之中,我并无牵挂,离开了,反而更好。”

他如今风头正胜,太子视他为眼中钉,三皇子一直挑拨离间,试图让他和太子斗,自己想得渔翁之利。他无心皇位,对这两位皇兄也是尽量避而远之,若是能离开京城,也能避免让自己卷入这一场纷争。

遇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日后,我便是你的牵挂。”

程晚桥淡淡笑了笑,其实在他们相遇的那天起,遇辰便成了他的牵挂。他另外一只手也覆上了他的手,“手怎么总是这么凉?”

遇辰道:“凤凰分为红毛和白毛的,红凤凰似火,而白凤凰则似冰。”

被他这么一提,程晚桥这才想起他是神鸟白凤凰的后嗣,“那我必定是积了几世的福分,才能与你结为伴侣。”

“殿下这情话,说的倒是中听。”

程晚桥道:“大抵是近朱者赤。”

马车路过穿城河,遇辰挑起帘子,看到了一棵挂满了红绸的古树,正好是月老庙前的姻缘树,上一次中秋庙会,他便注意到这棵树,就在穿城河对面,不过那时人多,善男信女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也就没去凑热闹。

“殿下,我有个地方想去。”遇辰道。

“何处?”

遇辰朝帘子外赶马车的琅道:“琅,停下。”

马车停了下来,遇辰道:“殿下待会便知。”

程晚桥跟着他下了马车,过了一条石桥,来到了月老庙前的姻缘树下。

此时有风,风拂着树上挂着的木牌,木牌之间相互碰撞,铛铛作响,系在树干上的红绸也随风飘扬。

听闻只要在木牌上写上两人的名字和生辰,便能白头偕老。

月老庙门口便有个老人家专门卖红绸以及木牌,就这么一条红绸,一块木牌,还不便宜,要收一两银子,若是客人说贵,老人家必定会说这木牌红绸都是在月老庙供奉了三年的,沾了灵气的,自然是要贵一些。

遇辰要了一块牌子,一旁还有案台供人坐下来写名字。

程晚桥在一旁看他写,见他准确无误地写下了自己的生辰,他好奇,“你怎会知道我的生辰?”

遇辰提笔蘸墨,“上一次算姻缘,殿下不是写了么?”

程晚桥这才记起中秋庙会那日,他确实写了,没想到他会记了下来。再看一眼遇辰写好的牌子,他微愣,只见他的生辰旁边,写着庚子杏月,这不是那一日那位江湖术士给他算的另一半的生辰么?

“你是庚子年生的?”程晚桥问。

遇辰放下了笔,“没错,不过我并非长你二十岁,而是两百岁。”

难怪,那天那江湖术士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算出来的卦,而遇辰却让琅打赏了他十两银子,原来那一卦是准的。

也就是说,中秋庙会那天遇辰便知道他们有命中注定的姻缘。程晚桥问:“那一日,你为何不告诉我?”

“那时殿下心意未定,我若说了,岂不是徒增殿下的烦恼。”遇辰从案台后起身,来到树下,将写了两人名字生辰的牌子递给他,“你来系。”

程晚桥接过牌子,看着他们两人的名字写在了一起,心中一股暖流蔓延。自决定与遇辰结为伴侣后才知,这世上无人比遇辰对他更重要,他是他世上唯一的牵挂。

姻缘树上的牌子大多挂的低,高处还空空荡荡的,程晚桥飞身而起,在树干上轻盈落脚,将他们的牌子系在了最高的树干上,并且打了死结。

确认木牌已经紧了,他纵身一跃,在遇辰面前翩然落地。

遇辰看了一眼那一块还在树上摇晃的牌子,视线最后落在程晚桥身上,“好了,回府。”

“嗯。”

马车继续平稳前行,程晚桥坐在马车里若有所思,遇辰说中秋庙会那日故意不说他的生辰,是不想徒增他的烦恼,所以他该是早知道他的心意,那……

“殿下在想什么?”

程晚桥回过神,他也不隐瞒,“在想醉酒那日的事。”

遇辰好整以暇地撑着下颌,“哦?说来听听。”

他们两也算敞开心扉,该是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了,“那日好像说喝酒的是你,但醉的却是我。”

“没错,殿下酒量差,我一早知道。”

程晚桥:“所以,你知道我会醉。”

“当然,就殿下那酒量,十杯之内必醉。”

“醉了后发生的事,我记不大清了。”

“我不是说过么,我与殿下互诉心意,而后情难自禁。”

程晚桥又问:“那如何入的房?”

“我抱的。”遇辰看着他,眼睛里含着几分笑意,“殿下若是想不起来,今晚我还可以再抱一次。”

程晚桥轻抿着唇浮起淡淡笑意。

“殿下可还有要问的?”

程晚桥想了想,“还有,我去军营庆功那日,误闯了你的房,你当时该是知道我在外面。”

遇辰的身子微微前倾,与他距离极近,他压低了声音,“不仅知道你在门外不敢敲门,还特意推倒了屏风。”

程晚桥倒一点也不惊讶,毕竟那时候屏风倒得十分突兀,且以遇辰的性子,他不小心碰倒屏风的几率几乎为零。

所以,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他在外面,他故意推到屏风发出声音,是为了引他进去。

亏他那日还因为冒犯了他,心里不安了一夜,实则是中了他的计。

“殿下可会恼我?”遇辰又问。

程晚桥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虽然知道这都是他精心谋划的,但知道真相后,他并没有一丝恼怒,他轻声道:“不会。”

“可是日后我做什么,殿下都不会恼。”

程晚桥答得毫不犹豫,“不会。”

遇辰再凑近了一点,在他唇上轻点了点,而后在他耳边轻声道:“殿下一定记不大清前日晚上你我做了什么,今晚,我再给殿下重现一遍,保证丝毫没有偏差。”

程晚桥的耳朵瞬间红透,心跳得飞快,他脸上带着羞色,生涩地回了一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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